很快,一个全身紫红的胎儿从黑暗中爬了出来,仰着头莫名地看着她。
沈三然蹲下来看它,发现它只有眼珠子没有眼白,牙床光秃秃的,一片深红,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朋友,你不是想见你爸爸吗?我把他带过来了。”沈三然十分自豪地说。
小胎儿歪过头,发出尖锐的声音:“他不是呀。”
沈三然:……
“不,他是。”沈三然强调。
“不是呀。”胎儿再次否认。
沈三然抱着头震惊万分:“不可能!你不是说他是吗!”
胎儿也抬手,用食指挠了挠脸:“又没有说我不可以骗人。”
……
我滴老天鹅!沈三然绝望了,那她这段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不对,你现在是不是也在骗我!”沈三然怒指这个胎儿。
胎儿觉得莫名其妙,伸手点了点地上的一摊血,很快他的手指冒烟了。
“你看,不是呀。”胎儿歪过头,笑嘻嘻地说。
房间内的时瑾言给自己包好了伤口,坐在一旁观察沈三然,发现她抖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很快又是安静坐在地上的人了。
不过地上的罐子猛烈地旋转了一番,最后晃悠悠地停下来,床上的女人双腿也蹬了一下,时瑾言起身,却只看见苏颜死静的睡容。
黑暗的异空间里,胎儿还在笑,沈三然却抬起头,起身,朝它走来。
“你捉不到我,捉不到我,嘻嘻嘻。”
“呵。”沈三然突然冷笑,脸庞阴冷。
她伸手,掐住胎儿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胎儿呆住了,她怎么可以抓住它?!
“小朋友,要比煞气,你真是太弱了。”沈三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胎儿反应过来后大叫:“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惹到不该惹的东西了!
谁能想到傻乎乎的小女孩原来体内有这样的玩意儿啊,难怪可以逼它讲话,太可怕了!
“我不。”沈三然提着胎儿,踩过血水,往无边无际的黑暗走去,阴森森问道,“是不是你烧了我的小纸人?”
胎儿在沈三然手里就像被捏着脖子的小猫,不断地挣扎,却不得不回答:“不是我,是那个小纸人自己不受用,我一出现它自己就烧了起来。”
“哦?那你再说说,为什么要骗我?”沈三然把胎儿提高,与它平视。
胎儿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得不看向沈三然的双眼,普通人看不出来,只当她是人格分裂,但是它是同类,能够把她眼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凌厉的眼神,是死亡,是万劫不复,里面有着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如果它不听话,她下一秒就可以把它打得魂飞魄散。
胎儿睁着眼流下眼泪,张了张嘴,最后抬手用血淋淋的手背擦掉眼泪,哽着嗓子说:“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爸爸叫我这么做的。”
沈三然歪过头,笑出来,有点意思。
第七章 这是谁的婴灵?(7)
在无边无际的寂静与黑暗中,胎儿的抽咽声越显诡异。
“那时候,我跟着爸爸,但是他不要我,一个道长把我赶走了,所以我跟着妈妈。”胎儿被沈三然捏着后脖子哭唧唧地说道,毫无阴狠之说。
沈三然看着它,示意它继续说。
“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也不要我,所以我就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沈三然气不打一出来,就想把这个熊孩子痛打一顿,害得她白受了时谨言的冷眼。
胎儿嘟起嘴:“那个道长叫我这么说的啊,他说以后有人要我说爸爸是谁,就说是时谨言,这个好像是因为我爸爸可讨厌他了。”
这是什么逻辑?
时谨言背靠墙壁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刚开始信号很差,后来沈三然那一抖和罐子摇晃后,信号就好了很多。
刚打开手机就弹跳出余睿的信息。
他发了一张截图过来,然后是一段语音。
“阿言,你看这个是不是很神奇,反正老蒙也在这儿,要不咱们哥仨儿几个一块儿去看看吧?”
时谨言点开来看,新闻标题是“千古凤冠历久弥新,省博物馆将对市民开放”,然后一张配图是一顶金光闪闪的凤冠摆放在展示柜里,看它的第一眼就会被正中间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吸引,其次便是做工精致的镂空雕刻。
这是上个月发掘出来的古物,据说出土时学者们都担心它会氧化而失去原有的光彩,没料到它硬是在千年后的今天坚持原来的面貌,而墓穴中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腐蚀,连主人的骸骨都早已化成泥土。
这确实是一顶神奇的凤冠。
余睿之所以会对文物有兴趣,大概是因为管彤不在家,一个人闷得慌,时谨言正好也对这个千年前的文物有点兴趣,便答应了。
这时候,沈三然醒了过来。
她镇定地把罐子的盖子盖上,掏出两张绿色符咒,呈“X”形状将其封好,这才站起来。
时谨言不确定沈三然现在是什么人格,因此保持沉默。
沈三然站起来,打算把罐子抱起来,却抱不动。
她偷偷瞄了时谨言一眼,然后再次尽力抱起罐子,几次尝试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抬脚超罐子踢了一脚。
实在看不过去,时谨言最后还是过来帮她把罐子抱了起来。
“怎么变重了?”时谨言把罐子报到桌子后扭头问道。
沈三然之前冷漠凌厉的眼再次恢复机灵与温和,她解释道:“因为这里面有个孩子,这么多年了,它也重了不少。”
沈三然讲完后发现时谨言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难道他知道了什么?那她要道歉吗?她真的好无辜啊。
不料,时谨言问了一句:“你是沈三然吗?”
沈三然十分惊异,回答:“当然是我呀!还能是谁呀?”
时谨言挑眉,沈三然这个人,能研究的地方真是多。
沈三然不再看时谨言,看得心虚,她转身走去摸了摸苏颜的脸,虽然现在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是很快她就会慢慢恢复了。
沈三然让时谨言抱着罐子下楼,苏母正跪在一尊佛像前念经,见到他们下来,急忙起身询问。
沈三然拍了拍时谨言端着的罐子:“这个就是那个孩子,还得请您送去庙里超度,另外,苏小姐醒后还应当常去拜一下,它会保佑苏小姐的。”
苏母双手合十,激动地朝佛像跪拜,接过罐子后感谢沈三然:“谢谢了,谢谢了。”
“苏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了。”沈三然讲完,犹豫地看了看时谨言,再对苏母说,“苏阿姨,这次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时教授。”
苏母一愣,笑容凝固了。
“这个,得等苏小姐醒来,她会告诉您的。”沈三然不再多说,“我们先走了。”
苏母回过神来,立马把早就备好的信奉塞给她:“这次得谢谢你,快,跟阿姨收下,也让楚楚别担心了。”
对,楚楚楚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还在为自己的表姐担心。
“好的,好的,我会告诉她的。”沈三然没有拒绝这笔酬劳,点点头后拉着时谨言离开了。
走出苏家,他们发现原本干瘪干枯的藤条正在慢慢恢复生命力,时谨言立刻拿出手机录了视频,亲眼看着这些植物如何从褐色慢慢恢复翠绿。
沈三然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呢看来这次是成功了。”
时谨言录好视频,也笑了:“还真是有意思。”
完成这件事后,时谨言送沈三然离开,在车上,沈三然苦苦思考要怎么跟时谨言说这件事。
“那个……”沈三然看着红灯亮起,犹豫大半天,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要说什么,说你前女友在和你交往时就劈腿了?
劈腿算了,还给你摆了一烂摊子?
她瞄过去,看见方向盘上时谨言手心渗出血水的纱布,再抬头,绿灯亮了。
沈三然突然灵机一动,在时谨言发动车子时,说道:“我们做人啊,要乐观,比方说,当你觉得头上有点绿的时候,那大概是青青草原,青青草原有喜羊羊和灰太狼啊,还有我最喜欢的懒羊羊。”
时谨言开着车,疑惑地瞥她一眼。
头上有点绿?
见时谨言没听明白,沈三然有点急了:“你听说过绿帽子吗?”
时谨言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她:“有话直说。”
沈三然犹豫片刻,才说出来:“那个,长痛不如短痛,您今天肯过来救人就说明您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忍心欺骗了,你前女友可能给你戴过绿帽子那孩子,确实不是你的……”
时谨言听了后,表情不变,只是叭车子停到了附近超市的露天停车场。
“你在说什么?”时谨言食指敲着方向盘再次问道。
沈三然眨眼,怎么说呢,虽然只是猜测……
不对……只是猜测……
“时教授,我先跟你说声抱歉啊,那个孩子确实不是你的,他之所以指认你呢是因为他的生父指使的,据那个孩子说,它的生父讨厌你都是因为,苏小姐对你念念不忘。”
沈三然把话说完,悄咪咪地观察时谨言脸色的变化。
“它的生父姓什么?”时谨言只是问了一句。
沈三然立刻回答:“林!”
时谨言挑眉,笑了出来。
笑什么?
绿帽子很酷炫吗?
沈三然震惊了。
“我和她是和平分手的,后来她和林子豪一起,我也知道。”时谨言坦言。
当年他和苏颜的感情就像一杯白开水,他之所以答应她,也是刚进入大学,对很多事情都抱以研究的态度,正好苏颜在专业上与他有一些话题,于是就答应了。
但其实那段感情只是一个名义罢了。
他见苏颜的次数少过校门口卖水果的阿姨,更别提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奇怪的是,苏颜就这么忍了两年。
后来是因为时谨言决定出国,苏颜才主动提出分开,分开第二天,她就和他研究团队里的另外一个同学,林子豪,成为了情侣。
因此当沈三然说他有一个孩子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根本不可能,他出国后更是一心扑在学术上,身边彻底没了恋情。
经过和苏颜的交往,时谨言定论,爱情是最无聊且最不值得研究的东西。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若不是蒙奶奶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同意这次捉鬼活动的。
第八章 这是谁的婴灵?(8)
虽然说时瑾言认为这件事无关痛痒,但是对于苏颜和林子豪却不是那么简单。
当初林子豪对苏颜时日思夜想,总算把女神追到手,结果发现,原来苏颜心里还是只有时瑾言。
时瑾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是因为精致的皮囊?神秘的家庭背景?亦或是他不凡的学术造诣?
林子豪深知自己方方面面逊色于时瑾言,但是苏颜在他身边却想着别人,他心里有着芥蒂。
后来有一天,苏颜突然提出要分手,她说自己对不起林子豪,这么拖下去也是耽误他,不如好聚好散。
行吧,分手就分手。
大学毕业后,林子豪与同学合伙做生意,结果交友不慎,生意刚有些势头,那个同学就把他的钱和股份骗了,家中长辈也突然生病,自己每天抑郁难受,分分秒秒都在想快点解脱。
后来经人介绍,林子豪认识了一个道士,道士眼尖,一眼看出林子豪被婴灵缠身。
林子豪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那玩意儿害了运势,砸了千金求道士出手,要说那道士也确实有本事,果然掐住婴灵问了出来。
这件事让林子豪彻底黑化,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却要被时瑾言和苏颜害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