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衍忽视掉这句话,“不用理他,我让厨房做些粥,待会儿喂给你喝。”
……
这么些天,顾明衍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姜楚是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
她刚欲拿起茶杯,顾明衍就夺了过去,“我来喂你。”
她想要下地走走,顾明衍把周围可移动的物件都给清理了干净,以至于屋里院外都变得空空荡荡的。
她百无聊赖,顾明衍就在院中舞剑给她看,可她实在没兴趣,只能搅着手指玩儿,在顾明衍看过来的时候,装出一脸捧场的模样。
如果她的表情太平淡,顾明衍就会化身为话唠,一直在她耳边叨叨个不停,俊脸皱成一团,来换取她的同情心。
姜楚双眼空洞地目视前方,忽而眼里散发出光彩,立刻拍起手掌:“哇,好厉害啊。”
顾明衍别头,忍不住勾起唇角,他还真喜欢傻姑娘这般别别扭扭的模样,明知道是她装出来的,偏偏就享受这种快感,自己女人的夸赞,让他一天都快活着。
他蹲下去,擦拭着手中的剑,看了眼姜楚发呆的模样,道:“不开心?”
姜楚清了清嗓子,道:“我好久都没画画,画功都退步了。”
顾明衍说好办,然后姜楚亲眼看着他拿来了笔墨纸砚,端端正正地摆在桌案上,她高兴起来,就要往主坐上坐。
却被顾明衍抢先一步占领,那人眼底存着狡黠:“楚楚,你若画起画来就是拼命三娘,你觉得我会让你画?”
姜楚:“……”
姜楚手痒痒地不行,尤其是看着顾明衍在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痕迹,觉得太浪费那上好的宣纸了。
顾明衍指着四不像的东西,咧嘴笑道:“楚楚,好看不?”
姜楚气的揉了揉额角,而后展露笑颜,对着这没皮没脸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顾明衍很听话地凑过去,姜楚勾住他脖颈,慢慢蹭到他耳旁:“阿衍……”
“嗯?”顾明衍只听到阿衍二字,心头就像燃起了火,一路烧到他头顶四肢,这是两人在床笫之欢时的缠绵耳语,如今只要听上一句,他就觉得快要顶不住了。
奈何姜楚勾着他不撒手,贝齿还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随后软唇往下轻移,到他下巴,到他唇角,最后贴住他的双唇,将他欲说出口的堵在口中……
姜楚难得主动,这对顾明衍来说是一种奢侈,但她现在还怀着身子,奢侈就变成了煎熬,他扣住姜楚的脖颈,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越来越用力地吻了下去,直到吻的姜楚没了力气。
他才慢慢抬起头,勾住姜楚的下巴,“诱惑我?满意了?”
姜楚喘着气,脸红成一片,淡道:“还没。”
顾明衍笑了笑,他及其克制着自己,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现在欺负我动不了你,以后得加倍还回来,还敢乱摸?”
姜楚咬着唇,往前凑了上去,粉嫩的樱唇就要擦过顾明衍的脸颊,他终于缴械投降,狼狈不堪地从姜楚身旁逃脱出来。
姜楚笑道:“你躲什么?我还没抱够。”
顾明衍:“我突然想起来,柳司契说今天有个饭局,我不去太不给他面子了……”他边说边走,看都没敢看姜楚一眼。
等人走后,姜楚扬了扬眉,总算把这祖宗给请走了,顾明衍简直太粘人,终于能让她好好过一过画画的瘾……
第六十八章
一行人在酒楼喝的热火朝天, 天色渐晚,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家。
“小侯爷,世子, 天不早了, 家里人来叫,我就先走了。”
“哥们儿对不住了,媳妇儿规定了回家的时间, 你们继续吃着喝着……”
“哎呦,你们看, 跑腿的小厮就在门口等着接我呢,我那小女儿天天唠叨着让我少喝酒, 这不就派人来守着了……”
最后,饭桌上只剩下了柳司契跟顾明衍。
顾明衍随意地挑拣着自己喜欢的菜,“东道主, 看见没,人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柳司契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一个随从没带,看着这么多的人临走前脸上的幸福, 甚觉自己可怜极了,明明他也有夫人来着。
而后看到旁边还有一个顾明衍, 便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还有个跟他做伴的。
谁知下一刻阿礼就冲了进来, 顾明衍脸色一紧,直愣愣地站起来,揪住阿礼的衣领,忙问:“出什么事了?世子妃没怎么样吧?”
阿礼掰开顾明衍的手,咳嗽了几声,幽怨地瞥了眼自家主子:“主子,哪有您这样咒自己夫人的啊,没出什么事。”
顾明衍听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踹了阿礼一脚,“没出事你冲这么急,把我吓出病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礼嘿嘿一笑:“这不世子妃想吃糖葫芦,让我出来买,顺便问问您何时回去,她还说……卧房的门最近不知在闹什么别扭,等到固定时辰自己就关上了,任谁都推不开,别让您给误了时辰。”
顾明衍砸舌,笑得舒朗,还说什么门闹别扭,分明是在告诉他——回家晚了就别想进她的屋门!果然,女人的话往往有深层意思,还好他够聪明,领悟地够快。
他临走前,看向脸色铁青的柳司契,“走不走?”
柳司契赌气似的:“不走!”
“爱走不走!”
柳司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厢房里,拿茶杯砸开了窗户,下面响起顾明衍的怒吼:“柳司契你脑子有病是吧!”
他没理,望着窗外硕大的月亮,叹了口气,凭什么他不配得到关心与爱护!
柳司契晃荡在街头,大街小巷没了灯火,都静悄悄的,他往人多的地方走,但……人多的地方不过是花街柳巷这里,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味浓郁地不行,直呛他鼻子。
想他许久未来施华楼了,觉得这地方陌生了不少,门口迎客的姑娘捏了嗓子:“小侯爷,过来坐坐啊,您铁定会喜欢的。”
柳司契周身都是抑郁的气息,淡淡瞥了眼灯火通明的施华楼,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姑娘娇笑着,用料定了的语气道:“小侯爷,您猜,谁回来了?您的如意妹妹回来了,太上皇遣散后宫,宫里出来了不少妃子,这下如意姑娘也回来了,您还能进去听听她唱小曲儿。”
柳司契回想了一下,他的如意妹妹?啊……就是他跟着一帮狐朋狗友来施华楼的时候,常找的姑娘。他步子没停,背影隐在夜色里。
还能听到身后那不死心的声音:“小侯爷,如意妹妹是干净的,在宫里太上皇没碰过她,不信您可检验……”
他走的极慢,半晌才走回候府,一片黑暗。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习惯性地往床边走,床上没人。柳司契心里一空,莫不是他回来的晚,顾茗瑶又闹脾气睡书房了?
这算不算是有那么点在乎他了?
他曾经无法理解顾明衍死乞白赖哄姜楚的行为,如今却是羡慕。
柳司契磨了磨手掌,准备厚着脸皮去道歉。一转身就看到了椅子上被月光照的惨白的小脸。
他脚步一顿,吓得话都说不太利索:“干……干嘛呀。”
顾茗瑶端端正正地坐着,“等你回来。”
顾茗瑶大半夜不睡,黑着灯,还专门挑月光照着的地方坐着,这绝对是在报复他,事实上他也真的被吓着了,柳司契哼了一声,过去点烛火。
等两人重新躺到床上时,柳司契咳嗽了一声:“今晚我去施华楼了。”
顾茗瑶:“哦。”
“施华楼是青楼。”
“我知道。”
柳司契很不满意顾茗瑶的反应这么淡,可他又不能吼出来,只能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扑灭心头之火。
然后,旁边的人也很小幅度地动了一下,离他远了一点,又挪了一下,离他更远了一点。
柳司契勾住那细软的腰,冷声道:“再挪就掉下去了。”
小姑娘才乖乖地停下了动作,只是今晚没有伸胳膊给他枕,还把他的手从她腰上拂了下去。
最终他败下阵来:“我就在门口逛了一圈,没进去。”
“我以后不去那种地方了,有了家室就不会去那里鬼混了。”
后来,小姑娘还是没有伸胳膊给他枕,他寻思着平时只是把脖颈放到她胳膊上而已,又不是用头压着,肯定是枕不麻的……
第二天,柳司契杀到医铺里,用十倍价钱买下了人家的镇店之宝,一盆他不认识的花。
老板咬了一口金子,乐呵呵地问:“您真是好眼神,买了肯定亏不了?”
柳司契道:“这不是你的镇店之宝么?这么容易就卖给我了?”
老板:“对我来说,钱比这镇店之宝顶用。”
临近天黑,柳司契怀里抱着花往家里走。
今晚顾茗瑶跟平时不大一样,看到这花默默地接过去,眼神似乎格外坚定,像是酝酿着要说出一番感谢的话来。
他抿唇笑了笑,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不用谢我,我以后会待你好的,只要你安安生生地跟我过日子,好好接纳……”好好接纳我,别给偷偷跑掉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太害臊了,后面那句便没有说出来。
“我答应你。”顾茗瑶别开头,红了眼眶:“只要她不来烦我就好。”
柳司契:“???”
没等他仔细问,柳母就过来了,推着他往门外走,“走走走,赶紧出去,母亲有事问瑶瑶,看看这个月她缺什么补品。”
这是女人的私事儿,他不好明着听,被赶出去后,只好又摸着墙角偷听。
柳母:“瑶瑶,这个月的月事如何?母亲请来了有名的医女,你看看用不用让她过来给你瞧瞧身子?”
顾茗瑶:“母亲,不用的。”
柳母:“母亲觉得还是得看看,万一怀上孩子了呢?”
顾茗瑶红着脸支支吾吾一番,柳母才算是听懂了。当即大骂:“什么?那个小兔崽子还没碰过你?他居然凉了你这么久?”
柳母脸色生疑:“我儿子该不会是个断袖吧,以前拒了那么多亲事,现在好不容易娶了你,还不行房事,他是不是觉得你好欺负,才拿你打幌子的?气死我了,瑶瑶别怕,看我怎么收拾他!一定得给你讨个公道去。”
顾茗瑶急忙拉住柳母,“母亲,您误会了,小侯爷他不是断袖,他当初娶我,是我父王逼得。”
“不可能,他性子倔。”
顾茗瑶微愣:“那大概是当时心灰意冷,心爱的女子被最有权势的人召进了宫,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答应娶我。”
柳母转了转脑子,惊呼:“你说的是那施华楼的如意?他想都别想,我绝对不同意让那青楼女子进候府的门。”
“小侯爷昨晚的暗示,加上如今又送了这盆花给我,意思已经很明显,您说他性子倔,他肯定会按自己的意愿……”
柳母看向那盆花,皱着眉问这花怎么了。
“这花一开便是两朵,别名为皇瑛,意寓是家人和睦,后来慢慢演变为了妻妾和睦,常有识花之人用它来警示后院。而且,这盆花是小侯爷花了十倍的价钱买回来的……”
柳司契在外面,拿着枯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鬼知道一个药铺的镇店之宝为什么是这种花,他还以为是什么珍贵药材,他这也太背了吧!
还想要哄人开心,到最后坑了自己一把!
柳母刚打开门,柳司契就冲了进去,她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顾茗瑶正捧着花愣神。柳司契掏出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了其中一朵:“我一个人用不了两朵花,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你的意思是和离?”顾茗瑶淡淡问道。
柳司契慌了,连着把另一朵也给剪了下来。
“不是和离,我不休妻不纳妾,更没有要让那如意进门的意思,这都是个误会。”
顾茗瑶明显不信,还往后退了几步。
柳司契上前抱住她,“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顾茗瑶边挣脱边摇头,清亮的眼眸皆是惶恐。
“你不喜欢我对吗?”柳司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着顾茗瑶与他对视,从那双杏眼中丝毫找不出一点爱意,他自嘲地笑道:“不喜欢我还跟我同床共枕?不喜欢我还日日为我准备饭菜?你还真是温柔贤惠。”
柳司契把顾茗瑶打横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帐幔里,他嗓音低哑:“不妨更温柔贤惠一点,亲我。”
顾茗瑶推不动面前的人,她害怕柳司契生气的模样,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但柳司契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轻轻咬着她的嘴唇,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不断地挑逗着,强势的气息笼罩着她……
他亲吻过的每一处地方,顾茗瑶都觉得发烫,她忍不住地颤抖,想要终止这令人胆战心惊的过程。
柳司契感受到小姑娘的发抖的身子,抬头道:“我轻点,不会疼……”
话还没落下,左脸便挨了一巴掌,那巴掌声在空寂的屋中格外响亮。
第六十九章
被甩了一巴掌的柳司契愣住。都说打人不打脸, 他打架没打过别人脸,平时也把自己的脸面保护地好好的。
如今却还是被打了,真是躲得过门外的牛鬼蛇神, 躲不过家中的娇软祖宗。
他很服气, 且当即下床,自觉地从柜子里掏被褥,乱糟糟地扔到地上, 书房他是不会去的,打死都不会去, 只能选择在卧房里打地铺。
顾茗瑶掌心隐隐作痛,她隔着一层薄纱, 看外面柳司契一气呵成的动作,才安心地躺下,顺带着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小声地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