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收到信息,嘴角一扬,呵,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吊了一下午点滴,血管爆了。
长风看到这个回答,有些哭笑不得,某人在医院闷了一下午,怕是要炸毛了。
长风:那就别吊了,早点休息吧。
朗:晚饭都没吃,休息什么?
长风:那先吃晚饭吧。
朗:没胃口。
长风:想吃什么,我告诉张婶,明天做给你吃。
朗:西湖鱼羹,有独门秘方的那种。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长风当场愣住了。
两人连着视频聊年夜饭,看烟火的事情,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仔细想想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短短两个多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真羡慕那时那个单纯快乐的长风,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明朗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后,等了很久,等到他快要失去耐心,准备一个电话打过去骂人时,谢长风终于回了信。
长风:好,等你从医院回来就做给你吃。
从医院回来?
明朗立刻放下手机,对着门外大喊:“医生我要出院!”
边喊边翻身下床,不管不顾地又把针头扯掉,“我病早好了,我要出院出院!”
护士奔进病房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怎么又扯针头!你出院得你妈妈同意才行啊!”
“同意个屁!我早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我自己说了算!”
明朗大步流星地往医生办公室走,“警告你们啊,谁敢跟我妈打电话,我就投诉谁!我自己还办不了个出院手续了!”
*
自下午跟严宝华谈了那番话后,谢长风就躲在自己房间里刷题。
晚饭前,严宝华出了门,没有主人的晚餐,她跟张婶吃得很随便,饭后,她一刻不停地又回去继续做题。
在谢长风眼里,学习跟劳作相似,不过前者费神,后者费力,结果却是殊途同归的一致——固化思想,别让它乱跑。
没什么甜味的生活,最不需要的就是放松跟发呆,脑子空空的,思想就会像无根的草,不知会飘去什么到不了的彼岸。
所以长时间不停歇的学习,对长风而言,是态度,是希望,也是解脱。
周五的晚上,她会睡得晚一些,刷完题,再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到12点了,她拿起手机想要关机,却赫然发现上面有好几条微信信息。
朗:从医院回来了,没吃晚饭。
朗:今天没有鱼羹,别的也能凑合。
朗:快点,脑震荡的人不能饿着。
朗:在干嘛呢?还给不给病人吃饭了?
朗: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长风一条条地看下来,清晰感受到明朗情绪的变化,她吓得顾不上吹头,赶紧回信息。
长风:我刚刚在洗澡,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朗:我乐意!
朗:就是没想到会被你饿死!
长风:没吃饭吗?张婶已经睡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朗:随便,快点!
见明朗催得急,长风用毛巾匆匆擦了擦头,飞快跑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鸡蛋面。
长风:哥,给你煮了碗面,下来吃吧,我放桌上了。
朗:端我房间里来。
长风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犹豫了很久。
严宝华今晚不会回来,她周末都会去娘家住一两晚,倒是不会被撞见,只是……
这时明朗又发来信息——
朗:不用来了,叫人收尸吧。
长风无奈地笑了笑,认命地端起面碗,朝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年代架空哈,之前有小天使问我就回答一下,因为不想刻意寻求年代感,所以直接架空。
另外,就算是2019年的今年,比文里长风家乡还穷的乡镇,都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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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朗的房门半敞着, 里面有嬉闹的人声传出, 像是无声的邀请。谢长风进到房间里, 看到明朗正坐在电脑前看视频。
长风没想多待,放下面碗就想走:“哥,趁热吃吧。”
明朗坐在电脑椅转了个圈, 侧头瞥了一眼,挑起眉问:“就一碗面?水果牛奶啥都没有?谢长风你会不会照顾病人啊?”
长风在心里叹了口气, 顺从回道:“我再下去给你拿吧。”
“等等, ”
明朗转头看了看长风, 改变主意了:“就这样吧,别跑了。”
说完, 他凑上前,挑着面条呼呼吃了起来。
电脑里的视频还在继续放,长风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 原来是早上运动会的视频,那时大家都换好了服装,挤在候场区嘻嘻哈哈地拍照。
“长风,过来过来!”
“是我先来的, 你别挤!”
“好好好, 一起照一起照!一二三,茄子~”
“啊啊啊长风真的好可爱啊, 萌死姐姐了!”
班里的女生个性都挺好,不管高兴还是难受, 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些孩子大都出自幸福的家庭,底气十足。
长风也喜欢她们,每一个都喜欢,那是群鲜活的极具生命力的灵魂,对比之下,她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空白无趣。
不过,当她们以后知道了谢长风是个女的,一直在骗她们,如今的喜欢会不会变成厌恶、嫌弃、恶心?
“看看你们多疯,都被人录下来发网上了。”
明朗一边吃面,一边抱怨,可长风充耳不闻,盯着显示屏像是陷入了沉思。
明朗眯起眼,觉出了不对劲,这人今晚恍神得厉害。
他想了想,提高声音问:“我妈没说你吧?”
“嗯?”
长风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呆。
“我说,我妈后来骂你了吗?”
明朗直起身,审视地盯着长风:“她人就这样,一点小事都要咋咋呼呼的。”
长风这才明白明朗指的什么,她半垂下眼,嘴角含了点笑意:“有妈妈这么紧张自己,多好啊。”
行吧,这又把天聊死了。
明朗哪敢接这个话题,转头继续呼哧吃面。
“吃得惯吗?”
长风见明朗把面吃得快见底了,才想起问问顾客的感受:“灶火太旺了,我没掌握好火候,把蛋煎糊了点。”
明朗捧着碗,喝光了最后一口面汤,砸着嘴问:“什么?”
见他这么捧场,长风郁郁的心情蓦地好转了些,像太阳透过乌云洒下,给那么一小块地方打了个光。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吃水果?厨房里有西瓜。”
明朗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他饿了一天,又吐过,这碗面下去只够垫个底。
可他又不愿放长风走,总觉得这人要是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坐着别动!”
明朗端着面碗飞快跑出了门,过了没多会儿,又捧着一大堆零食回来,撒了一书桌:“来吧,吃个宵夜。”
长风看着那些薯片、果冻、话梅什么的,不禁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了?”
他在教室里抢了自己的零食,全都分给别人吃,怎么现在反倒花钱买回来?
“我又不喜欢。”
明朗拆开个果冻,咬了一口,果然皱起了眉——什么玩意儿,甜腻腻的!
长风伸手抓了颗果汁软糖,瞥见明朗的表情,正想笑,忽地心念电转,再看了看那满桌的零食,样样都是眼熟的。
这些小包装袋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课桌上,或是文具盒里,一开始长风还问过明朗是谁放的,明朗总是摇头说不知道,她便以为是那些女生的投喂,心安理得地吃着,原来……
原来都是他买的。
有那么一瞬,长风怀疑自己得了眼疾,无风也会流泪。
明朗在尝试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薯片后,把袋子一扔,给出了评价:“难吃!”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挑了根棒棒糖递给长风:“这是不是上次我抢你的那种?一根破糖气了我好几天!”
长风接过那糖,手指转着糖棍儿没说话,等明朗起身给两人倒了水回来,她突然抬起头,盯着明朗的眼睛问:“哥,大学你准备考哪里?”
提到这个,明朗就头疼,他往椅背上一靠,长吐出一口气:“成绩不够好的话,我爸妈肯定不让我去省外读二本,要么留在本省被塞进某个211,要么被我舅抓去加拿大。”
房间里没开顶灯,只靠书桌上的台灯照亮,谢长风坐在书桌前,光线打亮了她的侧脸,能看见细软的绒毛。
她微仰着头,双瞳又黑又亮,像星星,像宝石,像明朗知道的一切美好事物的合集。
第一次,明朗后悔自己白混了这么些年,没好好学习。
“除了那俩学校,你真不考虑别的了?”
一个北京,一个上海,都是明朗考不上的地方,这些天他很为了这事儿费神,借口想了一大堆,估计没一个能打动他爸妈。
长风笑了笑,睫毛忽闪忽闪的,“不一定,说不定就考本省的大学了,离家近。”
明朗听见这话,双眼突地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老气横秋地摇摇头:“不行,你这样的成绩不去个top5,是人才的浪费。”
没啥,大不了哥追着你去就是!
财大气粗,缺啥就是不缺钱的明大少爷,难能可贵地为对方着想了一回,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他吃了长风煮的面,又聊了这么久,下午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长风马上站起来告辞:“哥你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
明朗也起身准备送客,看见长风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揉,“没吹头吗,这么湿。”
往常他这么做时,长风要么偏头躲过,要么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算是两人的小默契,可今天她没躲也没晃,反而顺势抬起头,直直望向他。
明朗的动作一顿,手指停在长风的发间,不动了。
自从觉察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后,明朗常梦见长风,未经人事的小少年也做不出什么不能过审的梦,只是在梦里反复看到长风刷题时的样子。
垂目、抿唇、眼珠快速移动,有时还会用气声自言自语,如果遇到难题,会无意识地咬起下唇,解出难题时,双眼会陡然放光。
在明朗眼里,全神贯注时的长风,每一个动作都可爱得要命,她要是直播刷题,他能在屏幕前守一天都看不腻。
所以,当长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明朗毫无招架之力,鬼使神差地一使劲,按着长风的头往自己怀里送。
长风被他带着往前迈了一大步,在触到他胸膛前猛地一扭头,擦着他的手臂躲开了。
房间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空气,明朗觉得胸口一窒,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长风只怔了几秒,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明朗的手还悬在空中,五指骤然缩紧,转身喊道:“长风!”
然而长风没有停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里。
明朗又急又慌,追了几步出门,看着长风下了楼梯飞速往房间跑,他还想再追,胸口那闷像缓过劲来似的,开始密密麻麻绕着心脏,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顺风顺水了十八载的明家大少爷,今晚栽了个大跟头。
明朗缓了好几口气,木然回到房间,书桌上散落着长风没拿走的零食,椅子还保持着长风起身后的位置,连空气里都残留着长风沐浴液的味道。
再抬头,电脑里的视频早已放完,画面定格在一群人的笑脸上,长风被挤在镜头中间,笑容有点僵硬,两颗虎牙尖在红唇的衬托下,白生生的,招摇又漂亮。
明朗盯着屏幕里的长风看了很久,手机拿起又放下,乱成浆糊的脑子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知道长风的顾虑,也知道时机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占不了,可他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多大回事儿啊,不就喜欢个人嘛,有什么障碍是他明朗跨不过去的?
明大少爷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试图放下包袱,洗澡睡觉。
他决定,明天一早直接去长风房里抓人——老子喜欢你!
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明朗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人推开了房门,啪地打开了顶灯。
刺眼的光线伴随着怒吼,同时唤醒了明朗的眼睛和耳朵。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还敢自己出院!”
严宝华走进屋,把包往明朗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叉起腰训人:“还威胁医院不告诉我!要不是你外公那边有事,我昨晚就要回来收拾你!”
明朗昨晚瞎想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会儿被他妈闹得脑仁发疼,只好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都说了没事,不喜欢在医院过夜,晦气!”
“你!”
严宝华气结,指着明朗的手抖了抖,想不出怎么骂他才解气,见他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只当他又熬夜打游戏了,转身唰地拉开窗帘,把椅子板凳搬得砰砰直响。
“没事了就赶紧起床!老师说了,要把生病缺的课都给你补上,周末你就给我往死里学!”
脑震荡的第二天,明朗被逼上了梁山。
早上8点被赶出家门,晚上10点才放回来,还领了一堆作业,马不停蹄地做到下半夜。
周日晚上,当明朗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他累得连摸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等他躺上床,合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早上一定要抓着谢长风,抓着她,当面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