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九升君
时间:2019-06-24 10:57:36

  明朗被他气得半死:“我他妈哪知道她在哪儿?滚开!别打扰我们!”
  说着,他转身去找长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长风不见了,周围只剩一团雾气,哪儿哪儿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明朗急了,四处跑着找长风,边跑边大叫:“长风!长风!你去哪儿?快回来!长风……”
  长风……
  “还是送医院吧,这都多长时间了!”
  “对啊,打120吧,毕竟摔到头了,可大可小啊!”
  “刚才还吐了,不会真出大问题了吧?”
  “不用怕啦,医生都说没问题,毕竟只是撞到垫子上,又不是撞石头!”
  “校医也是医生吗!他的话你也信?”
  “别吵了,谢长风都要吓哭了!”
  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杂乱的人声猛地传进耳朵里,明朗睁开眼,看到了陌生雪白的天花板。
  “啊醒了醒了!”
  “明朗,明朗!你还认识我吗?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明朗慢慢地转了转头,对着一屋子喳闹不堪的同学,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死人都被你们吵活了,安静点吧。”
  围上来的同学集体撇嘴,纷纷表示刚才白担心了。
  “靠,没事了没事了,嘴巴还是那么恶毒!”
  “去叫医生!”
  “谢长风呢?让他过来看着他同桌!”
  校医很快来了,问了明朗几个问题,又测了他的脉搏,最后表示脑震荡很轻微,再静休一两个小时就能全好了。
  听到要静休,送明朗过来的同学立刻抬脚撤离,只留了个谢长风当使唤丫头,让他在旁边端茶倒水地候着。
  观察室很快就只剩下明朗跟长风两人。
  “我怎么了?”
  明朗这时候才有功夫提问。
  “下落的时候头先着地,砸到垫子边缘,当时就昏了。是被大家架着来的校医室,半路上还吐了。”
  谢长风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脑震荡的人是她。
  明朗半靠着床头,眯起眼审视长风,“怎么了你,累得不想说话?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
  长风摇摇头,略大的帽子在头顶转了转,使她别上去的头发掉了几撮下来,挡了小半张脸。
  “我就是,就是有点怕……看你那样,有点怕。”
  长风说话时吸了吸鼻子,把脸转向床尾,不让明朗看见。
  明朗咬着牙坐起身,又朝长风那边挪了挪,“哭什么,我又没事。脑震荡很平常的,我们打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长风侧着身,好半天没动静,明朗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怪诞的白日梦,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
  很久之后,有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冒了出来,这次长风无可掩饰,瘦弱的背影抖得像西风里的枯叶。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方文正、他是因为我才跟你吵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
  真是个傻子,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朗胸口酸涩得难受,他很想像霸道总裁那样扳着长风的肩,把她搂进怀里,可实在头晕得厉害,连抬手都费劲,只能气势微弱地命令道:“你转过来,看着我。长风!”
  长风不是会撒娇的孩子,她的生活不允许她有过多整理情绪的时间,发泄也只能点到即止,哭出声已是最失态的崩溃,听见明朗的声音,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低着头转过了身。
  “我跟方文正是闹着玩的,跟你没关系。”
  明朗盯着长风的脸,残妆、汗迹再加上刚才新添的泪痕,巴掌大的脸像个没洗干净的调色盘,透着脏兮兮的可怜。
  下巴跟梦里见到的一样,瘦得没有二两肉,细弱的脖颈下,锁骨伶仃地凸着,起伏的胸口……
  明朗转过头,胸口酸胀得快要爆炸,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
  那是种,恨不得把全世界捧给对方,只求别再见到她伤心的冲动。
  “有关系的,我知道。”
  长风抬头看向明朗,眼神中带了几分决绝,“哥,我跟陈潇姐没什么的,我们只是……只是……哥,其实……”
  “明朗。”
  一个突兀的声音蓦然打断了长风的话,她跟明朗同时转过头去,就看到严宝华正倚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他俩。
  “脑震荡也不给家里打电话,你真是翅膀硬了。”
 
 
第24章 
  谢长风见到严宝华, 心里咯噔一下, 迅速起身打招呼:“严阿姨您来了。”
  严宝华走进休息室, 没看长风一眼,把明朗打量了好几遍,不悦地皱起眉:“参加个跳高也能摔到头, 你会跳高吗?就知道瞎逞能!”
  “你是专门跑来骂我的?”
  好好的独处时间,在梦里被方文正打断, 在现实里又被自己老妈打断, 明朗郁闷得快吐血了。
  “要骂也等我好了再骂, 头晕死了,你少说两句。”
  听见明朗喊头晕, 严宝华不淡定了,“现在还头晕?拍片了吗,有没有摔到哪里?你们这些老师同学也真是糊涂,伤得这么严重就送个校医院!”
  “我没事, 你别吵我就行。”
  明朗把眼睛一闭就要转身躺下,被严宝华拉了起来:“别在这儿睡,去我们医院看看,拍个脑CT!磕碰到手脚也就算了, 磕到头决不能马虎!”
  明朗被他妈吵得没法, 只能气鼓鼓地翻身起床,起身往门口走时, 瞥了眼谢长风:“回家!”
  长风依言乖乖跟上。
  上车时,严宝华把谢长风赶去了副驾, 自己跟明朗坐进后排。
  路上她还在念叨,说要不是班主任给她打电话,指不定今天就耽误大事儿了。
  谢长风替明朗叫屈,转身解释道:“严阿姨,明朗哥摔了以后一直在昏睡,您来的时候刚醒,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他是不清醒,你也不清醒?”
  严宝华眼皮一抬,睨着谢长风:“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不知道打电话?感情不是你家的人出事了对吧?”
  谢长风被怼得接不了话,咬着唇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明朗出声了,“你吼他干嘛,人家一直陪着我的,哪有闲工夫给你打电话。”
  严宝华脸色一沉,目光在他俩身上打了几个转,没再开口。
  到了严家的私立医院,严宝华直接找了主任医师,安排明朗住院观察。
  “我人好好的,住什么院!”
  明朗顿时就闹起来了,吵着要回家。
  严宝华把明朗往病房一丢,转身带着谢长风回了家,直接上到二楼书房里。
  “坐吧。”
  严宝华往沙发上一靠,冲谢长风抬了抬下巴。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位置,长风似乎回到了初来明家的那一晚,她揪着校服下摆,心情比那晚还要忐忑。
  “帽子戴着不热吗?”
  严宝华哼笑了一声,吓得长风赶紧把帽子摘了下来。
  “明朗对你挺不错啊,帽子都能给你戴。”
  又是一声轻笑,在长风听来,无异于落地惊雷,她攥着帽沿的手指不断收紧,直至关节泛白。
  她想,自己该说点什么了,“严阿姨,明朗哥……”
  然而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严宝华挥手打断了。
  “明朗还给你过生日对吧?”
  长风被这句吓懵了,睁大眼呆呆地看向严宝华。
  严宝华靠在沙发椅背里,眼神从长风的头发滑至脸上,再到胸前,她的校服总是大一号,松松垮垮的套着,倒是看不出性别,只是那张脸……
  在城里待了几个月,谢长风的日常就是学校和明家两点一线,少了风吹日晒,加上饮食得当,当初那张瘦猴一样的脸,肉眼可见的丰腴了起来,皴裂的痕迹褪去后,新生的皮肤有点又白又嫩的意思了。
  这凤凰就快要破壳了啊!
  严宝华扯了扯嘴角,直视长风的眼睛:“21号张婶丢垃圾时,有个‘黑陶’的蛋糕盒,那蛋糕又贵又难买,得提前好几天预定,我们家除了明朗,没人会吃那玩意儿。
  “你生日是20号吧,那蛋糕自然就是你的了。所以,要么是明朗买给你的,要么就是你自己花568买的,这两个结论,你挑一个。”
  长风动了动嘴唇,低声回道:“是、是我买的,我想试试……”
  “你想试试我每月给你的零花钱够不够挥霍?”
  长风自动跳坑的傻样,把严宝华逗笑了,这事儿要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她几乎都要乐见其成了。
  严宝华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个什么,摊在手心给长风看:“那这个呢?也是你自己买的?”
  那是个薄薄的织锦袋子,正面绣着‘考试通过御守’几个字,是明朗送给长风的生日礼物。
  “别乱想,我可没翻你东西啊。”
  严宝华率先撇去责任,“这是你自己掉在地上,张婶打扫房间时捡到的。这东西你也敢乱扔?”
  “我挂在台灯上了。”
  长风心疼地拿起那个袋子,手指轻轻拂了两下,像是要把看不见的灰尘擦拭掉。
  她心里的委屈,在看到这个小东西后,也没那么难受了。
  浮云易散琉璃脆,这世间的好物,至少有一件她能握在手心里,那便足够了。
  长风合上掌心,抬头看向严宝华:“不能挂着吗?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想把它关在抽屉里。”
  这话算是坦白了。
  严宝华见她对御守那副珍重的模样,再硬的心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是护身符,在京都最有名的寺庙里求的,还请大师念过经开过光,既然给了你,就随身带着吧。”
  长风点点头,扯着裤兜把御守小心地进了进去,她动作轻柔谨慎,一双手鸡爪子似的细,皮肤粗黑,伤痕累累——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严宝华轻叹了口气,靠着书桌,双手交抱胸前,打量了长风好一阵,才缓声道:“长风,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也听过吧?我不讨厌你,但不讨厌不代表喜欢。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怎么做,不要我说了吧?”
  明朗肖母,尤其是某些微表情,不高兴时的蹙眉,得意时的抬下巴,可能从小生活优渥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拥有傲娇的小情绪,可以毫不顾忌地坦诚自己的不喜欢。
  真好,长风在心里想,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拒绝,能一直忠于自我的活着,真好。
  “严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
  长风微微笑着,神情坦荡:“之前是我唐突了,下周我就把座位搬开,明朗哥现在的成绩上升了很多,都是阿姨请的老师教得好。”
  严宝华满意地笑了,“那倒不用,我有更好的安排。下周你明伯伯回来,会跟你谈谈你高考的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长风垂下头,温顺地答了声:“好。”
  *
  关在医院里的明朗,忍耐达到极限了!
  一下午,他被拉着抽血、验尿、做CT,前前后后做了十几项检查,最后把他往床上一送,吊了瓶葡萄糖给他补液。
  他的衣服也被扒了,穿着身病号服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憋着气在病床上躺尸。
  VIP病房楼层高,隔音好,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就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嗡声。
  明朗越躺越不顺气儿,把手机来来回回地解锁,这都七八个小时了,谢长风居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微信、电话,什么都没有!
  连方文正那小子都知道打个电话来问情况,谢长风是死了吗?死人都没这么清净!
  护士们都知道这病房里的是位VIP病人,每半小时就进去量个体温,检查个血压什么的,每去一次,就看到那帅气小哥哥的脸更臭一分,最后终于听到‘砰’的一声,进去一瞧,果然是明朗把手机砸了。
  护士姐姐是过来人,捡起手机,不动声色地放回到明朗床头柜上,顺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不吃,没胃口。”
  明朗靠在床头,气鼓鼓地回道。
  他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晚饭!
  护士了然一笑:“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再生气也要吃饭啊,你是脑震荡进来的,午饭都没吃吧,这会儿该饿了。”
  午饭?
  明朗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醒来时看了眼时间,那会儿都2点过了,这么说,长风也没吃饭?
  想到长风不吃不喝,一脸担忧地陪了自己那么久,明朗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不仅不气,还有些心疼,飞快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终于找到发信息的理由了!
  他举着手机打字,没注意姿势,引得护士一声惊叫:“呀,回血了,快把手放下来!”
  明朗低头一看,果然血液顺着胶管倒灌了不少进去,他正想放下手,灵光一闪,抓住胶管扯出了针头,顿时回血滴了他一手。
  “你干嘛!这样很危险!”
  护士赶紧上前想要按住他,被明朗抽身躲开,紧接着他举起手机咔嚓拍下了血糊糊的手背。
  与此同时,谢长风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一声:“嗡——”
  放在台灯边的手机一震,使她立刻抬起了头。
  平时刷题时,长风没这么不专心,今天心里挂了事,正等着的。
  信息果然是明朗发来的,就一张糊着血的手背,什么解释也没有。
  长风怔了怔,赶紧问道:手怎么了,又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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