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九升君
时间:2019-06-24 10:57:36

  严宝华摇摇头,眼睛里多了些柔情,“我看上的是你爸这个人,至于他有钱没钱,我还真不在乎,反正都没我有钱。”
  明朗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有些得意地咧了咧嘴,在严宝华发现前迅速隐去,对着落地镜调整了下领带结,侧头一笑:“明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帅翻全场!”
  *
  成人礼在一中的大礼堂举行,当大家打扮一新步入礼堂时,惊呼声活似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男生一律西装革履,女生则百花齐放,什么颜色样式的礼服裙都有,头发高高挽起,带了淡妆的脸都红红的,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羞的。
  不断有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张望,想看看自己今晚的表白对象打扮成什么样,各种哗然、窃笑、低语充满了整个礼堂。
  明朗坐在礼堂前排隔出来的嘉宾席上,微倾着身,双手放在膝上,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方文正跟陈潇从侧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他,愉快地挥手打了个招呼:“哟,朗哥!今天帅哦!”
  明朗转头看了他俩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嘿,毕业生代表摆谱了!朗哥你现在是不是特紧张?代表哦!哈哈哈哈!”
  方文正这小子自从跟陈潇和好后,心情好得就差去大街上撒钱了,跟个只会傻乐的二百五一样。
  陈潇见明朗神色不太对,找了个借口把方文正支开后,坐到明朗身边,起了个话头:“听说,谢长风会回来参加高考?”
  “谁说的?”
  明朗侧了侧头,眼神微动,“我不知道。”
  有关谢长风的事,陈潇憋了一肚子话,又没法跟人说,前几天去办公室,似乎听到了这么一耳朵,跟老何确认,他也只会打官腔,她是真着急,思来想去,也只能从明朗身上套话了。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回老家了?”
  陈潇瞥着明朗的表情,话里有话地说:“我挺担心她的,毕竟之前……方文正还闹了那么一场。”
  提到这个明朗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两人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明朗开口了。
  “去了另一个封闭式学校,没耽误学习。”
  “封闭式学校?”
  陈潇倏地睁大眼睛,语气有些慌乱:“那他、他住校吗?他、他……”
  “她恢复女身了。”
  明朗好心地接了一句,省得陈潇把自己舌头咬到了。
  这时陈潇才舒了一口气:“呼,你都知道了啊,吓死我了!”
  既然话说开了,陈潇也没什么顾忌了,抓着明朗问个不停。
  “你爸妈也知道了?有没有发脾气?会不会断了她的资助?不对,她上大学就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了,但她的性别又怎么办?你爸能偷偷改过来吗?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啊!!”
  一连串的问题,明朗除了最后一个,别的都答不上来。
  他给长风发了那两张照片后,没有等到回复,他脾气也上来了,不回就不回,看谁熬得过谁!
  于是直到现在,他仍不敢确定,长风是否会来参加这个成人礼。
  离上台的时间越近,明朗就越焦躁。
  他跟长风,其实并没有任何承诺,连个像样的表白也不曾说过,两个人就这么含含混混、模模糊糊地打哑谜,一切都得靠明朗主动。
  明朗倒不怕主动,他只是不能确定长风的心,不知道自己这一厢情愿的努力是否用对了地方。
  一向把方文正当笑话看的明大少爷,自己栽进情网里,比谁都患得患失,还要死守着面子,手机快捏爆了,也不愿打个电话。
  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子!
  很有男人样的明朗,再次瞥了眼没有任何信息提示的手机屏,叹气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跟她说今天有成人礼,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今天?”
  陈潇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惊喜地问:“她要回来吗?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明朗硬邦邦地回到。
  “你打个电话问问啊,她知道我们在大礼堂吗?要不要我去接她?”
  “不打。”
  明朗说着干脆把手机收进了裤兜里,“爱来不来!”
  陈潇怔住了,这是怎样的小学生闹别扭现场?
  进场的人越来越多,严宝华和严颐也到了,陈潇起身回到七班所在的区域,一边心不在焉地跟人讲话,一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然而很快礼堂大门关闭,灯光暗了下来,成人礼开始了。
  谢长风没来。
  陈潇坐在黑暗里,心中微感失落。
  刚才明朗咬牙死撑的样子,她全看在眼里,算是坐实了她先前的某些猜想,只是这两人,他们要想在一起,难啊!
  主持人上台了,一一介绍起今天来参会的嘉宾,其中就有明朗的外公,严颐。
  这位有钱外公三年里不知给学校捐了多少东西,图书馆、操场的塑胶跑道、实验室……
  听别人说,就算是省长见了明朗外公,都会尊称一声严老。
  严颐在掌声中站起来,转身冲学生们挥了挥手,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好帅!那是明朗的外公吧?一家子都是神仙颜值啊!”
  “啊啊我突然好紧张!今晚我打算跟他告白的,现在觉得好怕!”
  “谁?明朗?你胆子好大啊!”
  周围有别班的女生在小声嘀咕,传到了陈潇耳朵里,她抬起头,往声音发出的方位看了看——是六班的班花,挺漂亮一小女生。
  “反正简书瑶也走了,不试试我不甘心啊!”
  “也是,毕竟你喜欢他三年了。”
  “他等会儿还要上台发言,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一眼,天哪,被帅哭了!”
  女生压抑不住的激动,听得陈潇也忍不住微笑,今晚明朗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告白,他那身正装一亮相,底下怕是会晕倒好几个。
  只是这些女孩子,都得失望了,谁能想到一中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儿,最后竟看上了得靠人资助才能上学的贫困少女呢!
  想到谢长风,陈潇心里忽地涌上委屈,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不知有多少男生喜欢,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见不得光!
  台上的校长开始发言了,陈潇没了心情,起身去洗手间冷静冷静。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身为礼服店老板的孙女,陈潇自然得精心打扮,一身月白的滚边旗袍,衬得她170的身段婀娜多姿,就是她太贪心,把腰线收得太窄,坐久了呼吸困难,得找个地方透透风。
  她在洗手间补完了妆,正准备洗手,突然听见窗户一阵响动,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黑影就从外面翻了进来!
  “啊——!”
  陈潇的尖叫刚冒了个高音,在看清那黑影的面容后,陡然掐掉了尾巴。
  “长风!”陈潇惊讶不已地张大嘴,把那位穿校服的爬窗女生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谢长风也没想到能撞见陈潇,面色微赧,一边薅着头上的蛛网,一边羞涩地冲她点了点头:“是我,陈潇姐。”
  “我天,你怎么从这里进来?还搞得一身这么脏!”
  陈潇赶紧上前,帮谢长风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尘。
  “我、我来晚了,门卫不放我进礼堂,还不停问我是哪个班的。没办法,我才……”
  谢长风说到这里,突然看清了陈潇的穿着,不由自主地称赞道:“陈潇姐,你今天好漂亮!”
  陈潇来不及高兴,侧耳听了听礼堂里的声音,拉着谢长风飞快往回跑:“快,明朗好像要上台了!”
  长风脚下一顿,还在犹豫,陈潇立刻问她:“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看明朗的吗?”
  的确是。
  逃了一下午课,爬墙翻出学校,又爬墙翻进大礼堂,好一番狼狈,就是为了那个别扭的少年。
  长风点点头,跟着陈潇快速蹿进了演讲厅的侧门。
  大厅里光线微弱,所有的光源和目光,都聚焦在了舞台上——明朗穿一身深色西服,头发抓出纹路梳向脑后,一手扶着麦克风杆,一手插兜,语调铿锵地发表感言:“……从十八岁开始,我们的生命里除了琐碎的生活,还要有目标明确的梦想。家国天下,将不再是书本中冰冷的铅字,我们要用年轻人独有的冲劲、热血……”
  他站姿笔直,扶着麦克风的手腕不时有亮光闪动,深色西服里埋了金丝银线,在聚光灯下,宛若披了一身星光,耀目至极。
  谢长风站在侧门旁,伸手扶住前排座椅的靠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庄严、盛大、富丽堂皇。晦暗的光线削减了视野,瞳孔唯一能见的,就是台上的一束追光,以及追光下星河灿烂的少年。
  少年微仰着头,眉目清俊,神色从容,像林间的春竹,像崖上的兰草,干净、纯粹,带着蓬勃的风发意气,不容商量地,狠狠撞进她胸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演讲厅里,声声入耳,却全然不知他说了什么。
  她像是在暗夜里飘了许久的孤舟,猛地看见了灯火,看见了希望,她无法自已地逐光而行,想要尽可能的离那束光近点,再近点。
  明朗发言结束后,深深一鞠躬,抬头扫了扫大厅,面色无波地走下台去。
  长风在他转身时,甚至虚虚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身上的光芒。
  如潮的掌声响起,好些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吹了声口哨,整个大厅人声嗡嗡,全是在讨论明朗的发言。
  陈潇在一旁默默看了长风半天,趁台下鼓掌的间隙,一把抓着她的手,双眼晶亮地问道:“晚上的化妆舞会,你会参加吧?”
  谢长风还没从明朗带给她的震撼里脱离出来,蓦地听到问话,茫然地眨了眨眼。
  “会来的吧?”
  陈潇晃了晃她的手,丢出炸|弹:“晚上可有好多女生等着跟明朗表白,你不来看看?”
  表白?舞会?
  谢长风回过神来,渐渐理解了陈潇的话。
  有很多女生喜欢明朗啊……
  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吗,他那么好,那么耀眼,谁能不喜欢,自己不也很喜欢吗。
  可是自己的这点喜欢,多么渺小卑微,哪里敢像这厅里的女生那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地说出来?
  长风垂下头,浅浅一笑:“不参加了,我就是来、来看看他的发言,看到就满足了……”
  “过了今晚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陈潇打断长风的话,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喜欢他吗?如果喜欢,就留下来。他上台前一直握着手机,就是在等你的电话,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你来了?”
  长风闪烁的眼神给了陈潇答案,她继续趁热打铁:“你们俩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明朗对你的特殊,瞎子都能看到。我们一中有个传说,在成人礼上告白成功的,能幸福一辈子,所以我们特别在乎今晚。”
  为了留住人,陈潇已经信口开河了!
  她见长风神色有松动的迹象,缓了口气,浮出一个亲切的微笑,缓声道:“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陪他过完今天吧。毕竟你也是一中人,这也是你的成人礼啊,长风。”
  在强大的说客面前,谢长风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了,她溃不成军地败下阵来,抖了抖嘴唇,艰难开口:“可、可我这身校服都被我弄脏了……”
  “呵!校什么服!”
  陈潇大喜过望地打了个响指,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
  “今天姐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神仙教母’!等着变身吧,我的灰姑娘!”
  *
  明朗下台后,把自己窝在座椅里,沉默不语。
  长风没来。
  没有电话,没有解释,没有来。
  虽然她的确没说过要来,这也不是他俩约定好的内容,但明朗就是希望她能来,至少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然而现实冷冰冰地给了他一巴掌。
  把他抽清醒了。
  说不失望自然是假的,心高气傲的明大少,自出生以来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在长风那里碰的壁,抵过以往十八年的总和了。
  真是个臭丫头,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还扯什么‘规则’、‘答题者’……
  妈的,我就是规则,我就是出题者!你他妈怎么写答案,我都能给你满分!
  想到这里,明朗忽地抬起头,他似乎总算能理解长风那天说的那番话了,她的顾虑担忧,她的踯躅不前,统统有了合理的解释!
  艹,原来竟是这样的?
  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些??
  明朗猛地翻身而起,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正想跟长风打电话,严颐从前排转过头来,冲他招了招手:“明朗,我跟张校长正谈到了你,过来吧。”
  谈什么话,这十万火急的档口!
  明朗急得跳脚,却又不得不把手机放回去,乖乖走到校长身边坐下。
  这一场谈话,持续到了仪式结束。
  散场后,校长又拉着严颐跟明朗去吃晚饭,明朗趁去洗手间的功夫,给长风发了条微信,等不到回复又坐回到了宴席上。
  既然长风没来,他也不打算参加晚上的舞会了,便不再心焦暴躁,听话懂事地陪着大人吃了一顿宾主皆欢的晚餐。
  等明朗从餐厅出来后,时间已经9点过了,手机上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陈潇打来的。
  陈潇?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明朗疑惑地打回过去。
  “明朗你在哪儿?长风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长风?
  明朗一怔,立刻回到:“我在学校外面吃饭,长风来了?”
  “来了啊,好不容易才来的!我们在体育馆里等了你好久!舞会都快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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