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九升君
时间:2019-06-24 10:57:36

  “你让她多等我五分钟!”
  明朗急得大吼,“不,三分钟!我马上来,马上!”
  他电话还没放下,就猛地向学校冲去,跑出去十来米,蓦地想到了什么,无头苍蝇似地原地转了两圈,又朝严宝华跑去:“车钥匙给我,我有东西落你车上了!”
  *
  化装舞会在一中的体育馆里举行。
  说是化装,其实大部分人就戴个万圣节的半截面罩,或是一副夸张的大眼镜,女生在头上别个纱罩或者插根羽毛,就算化装了。
  神仙教母陈潇,一个电话叫来了她家的化妆师,随车还带来了五条礼服裙。
  在她的指挥下,谢长风把这五条裙子都试了个遍,最后敲定了一条短款抹胸裙。
  陈潇上下一比划:“你的锁骨和长腿,这裙子你穿真是绝了!来,化妆师就位!”
  一个小时后,谢长风踩着5厘米的细跟鞋,歪歪扭扭地站在镜子前,又不敢认里面那个人了。
  这是跟运动会那天完全不同的妆容。
  长风的头发不算太长,发型师用卷发棒卷了发尾,头顶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小丸子,配着她身上那条浅金的绉纱蓬蓬裙,跟动漫里走出来的小姐姐似的。
  “完美!”
  陈潇咬着唇欣赏着长风,眉头微皱,翻出一管口红重新给她涂上。
  “Ok,现在才是真正的完美!你肤色健康,浅唇会显得气色不好,正红才是你的菜!”
  她拉过长风的胳膊,昂首阔步地往体育馆走:“今晚不迷得明朗找不到北,我就不姓陈!”
  然而在明朗找不到北之前,陈潇也找不到他人。
  舞会7点开场,陈潇每隔十分钟就给明朗打一个电话,最后还是长风看不下去了,推着她去跟方文正跳舞。
  “去玩吧,他会来的,别担心。”
  “他跟你说过吗?你手机呢,给他打电话啊!”
  “我手机掉在化妆的地方了,没关系,我等着就是。”
  劝走了陈潇,谢长风站在舞池边,绞着手指不知该干嘛。
  舞会这个词,她也就在书上见过,怎么玩怎么跳,根本一无所知。
  加上她今天穿成这样,整个肩膀跟锁骨都暴露在外,脚上又是一双穿了就不会走路的高跟鞋,不可避免地佝偻起身子。
  虽然化了妆,但还是担心老师同学认出她来,便找了个离舞池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同学们狂欢。
  告白真的一个接着一个。
  大多是两人跳舞时,自然而然的一句话,女生羞涩地点点头,四周立刻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那一对小情侣便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轻轻地拥抱一下,随即飞快弹开,各自回到各自的朋友堆里,接受大家善意的玩笑。
  真好,这就是青春啊。
  谢长风在一旁看得嘴角不断上翘,笑得脸都有些酸了。
  舞会进行到一半,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人砰地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从门口飞速奔了进来,停在舞池边,不停地大口换气。
  同学们都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跑得快岔气的明朗,纷纷笑开了。
  “我擦,朗哥你是被人打劫了?你那身高定西服呢?”
  “下午帅得人神共愤,晚上你就穿个校服过来?”
  “什么意思,嘲笑我们这些精心打扮也没你帅的人吗?”
  明朗抹了抹汗,顾不上搭理这些调笑,直起腰伸长脖子在舞池里四处逡巡。
  陈潇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指指他身后,笑了:“在那儿呢,一直等着你的。”
  明朗转过头,眼神飘忽了好几下,才怔怔地落在那位慢慢站起来的少女身上。
  长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踩着高跟鞋的腿颤得厉害,她把自己一步一步挪到座位外,等着明朗呆呆地朝自己走过来。
  她注意到他换了身校服,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眼眶又不由自主地泛红,她使劲眨了几下,把一双杏眼搅得水光潋滟。
  “别眨了,眼妆要花了。”
  明朗走到她跟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他的目光滑过她羽扇般的长睫,秀挺的鼻头,在从细长的脖颈移至小巧的肩膀……
  再往下,就不敢细看了。
  地上一对俪人影。
  一个刚脱下校服穿上了盛装,一个则脱下盛装换上了校服,这样的错位让长风有些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只让唇边明晃晃的梨涡透露出她的开心。
  明朗咽了下口水,压着如雷心跳,轻声开口:“我仔细考虑了你之前说的话,觉得你的逻辑有问题。”
  她疑惑地抬眼,就看到他眼中沉沉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缱绻。
  “你说‘这个世界的标准有很多’,我们只是答题者,必须遵守规则才能拿到分数。那你有没有想过,规则的制定人是谁?出题者又是谁?”
  “我们才刚成年,未来有无限可能,你我以后都可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他盯着她,敛了笑意,收了浮夸,沉淀出百分百的认真。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则的世界,你在里面做什么都能拿到满分,不管做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那个世界唯一的法则,就是你,长风。”
 
 
第32章 
  体育馆里正放着一首舒缓英文老歌, 夹杂着舞池里的鼎沸人声, 只飘来零星的歌词——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谢长风双脚僵直地钉在地上, 不敢扭头不敢转身,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了, 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而言,真的快倒了。
  越来越来多的人发现明朗来了, 都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生后, 人群开始炸窝。
  “卧槽!什么情况?朗哥在告白吗?”
  “那女生哪儿来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的天,明朗在跟女生告白!快来看啊!”
  明朗听见身后的嘈杂越来越清晰, 当机立断,抓起长风的手腕,简短下令:“跑!”
  长风被他拉了个趔趄,脚一崴, 鞋子就脱落出来,她正好怕极了这鞋,双脚一甩,光着脚跟上明朗, 两人风一般地冲出了体育馆。
  众人看着瞬间消失的人影, 和地上留下的一对高跟鞋,面面相觑:王子这就跟灰姑娘跑了?
  神仙教母陈潇走上前, 拾起灰姑娘留下的水晶鞋,露出了一脸的姨母笑。
  *
  五月的晚风很凉, 鼓起了奔跑中的两人的衣角,校园里的丁香花都开盛了,如烟如雾地结在枝头,袅袅香气萦绕鼻尖,像是个带着丁香味的美梦。
  明朗的手指强势地箍着长风的手腕,带着她在夜风与花香中穿行。
  直到现在,长风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明朗拉着自己跑在校园的小径里。
  一路上不断有树枝跟小石子硌着长风的脚,酥酥痒痒的,也像在梦里。
  小时候长风就不爱穿鞋,光着小脚丫在田边小路上跑,撵小鸡或者被小狗撵,在路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和笑声。
  傍晚时,奶奶会满山坡地找长风,把她抓回家吃饭,找到人了,先看一眼她脏兮兮的脚丫子,再轻轻刮一下她的鼻梁,佯装生气斥道:“下次再不穿鞋就不给你饭吃了!”
  奶奶总说不爱穿鞋的孩子,长大后走得远。
  “隔了千山万水,奶奶想你了该怎么办?”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就要陪在爷爷奶奶身边!”
  小长风抱着奶奶的脖子笑,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爷爷奶奶。
  可是,怎么办呢奶奶,
  长风好像遇到了,想要不顾一切跟他走的人了。
  过了不知有多久,明朗终于停下脚步,四处一打量,回头对长风说:“这儿应该没人了。”
  没人?
  长风随着他的话也转头看了看,都跑到操场边了,这里的确没人。
  明朗连着跑了两次,心跳过速,早就没力气了,蓦地松开手,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看台上。
  “呼,跑得我都要得阑尾炎了!”
  手腕上的禁锢没了,空落落的,让长风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她走到明朗身边,想学他的样子一屁股坐下,可那裙子太蓬太短,光是裙摆就得理半天。
  明朗瞧着有趣,伸手扯了扯长风的蓬蓬裙,“这裙子哪儿来的?”
  “陈潇姐借给我的。”
  长风总算理清楚了,拢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纱料慢慢坐下,有些紧张地小声问:“好看吗?”
  “还行,”
  明朗侧头打量着长风,笑了笑:“像个鸭屁股。”
  这叫还行?
  长风郁闷了起来,肯定是觉得很可笑吧。
  她扭着身子,想要把屁股挪得离明朗远一些,被他一眼识破,抓着她的手按在了石阶上。
  “干嘛你,还想跑?”
  明朗倾过身,轻而易举地把长风笼在自己的影子里,紧紧盯住她不停扇动的睫毛,轻笑:“鞋都不要了,就跟我跑出来?”
  他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吓得她又是一抖,头低得更深了些,像鸵鸟似的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
  明朗不愿把人吓狠了,加上他自己也紧张得不得了,目光落在那对艳红的唇瓣上良久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最后一咬牙,撤回了探出去一大半的身子。
  不能太急了,会把她吓到的。
  第一次谈恋爱的明大少,像第一次掌勺的菜鸟,捧着一手的调料,不知该怎么下手,既怕盐多了又怕水少了,瞻前顾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找不着调。
  他舔了舔嘴唇,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我、我知道你……”
  被他按着的那只手忽然动了动,再动了动,慢吞吞地在他手掌下翻了个身,掌心向上,五指悄悄地、谨慎地插进他的指缝里,直至十指相扣。
  明朗惊得说不出话了,傻呆呆地转过头,他怕一张嘴,那颗心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夜色掩去了长风的脸红,她咬着唇瞥了瞥明朗,又飞快移开眼神,小声地,带着颤音地问:“以后都跟着你走,好不好?”
  好半天,明朗都没动静。
  就在长风窘得快要哭了的时候,他忽地用力一带,把长风扯进怀里,一手抬起她下巴,对着那唇瓣直直亲了下去。
  长风傻得根本没闭眼,看着明朗的脸骤然靠近,又骤然退开,鼻尖蹭到了,唇……也蹭到了,不止蹭到,似乎还被咬了一口,顿顿的,有些疼。
  明朗偷香成功,后背都被汗湿透了,却还要故作镇定,舔着嘴唇邪气地笑:“的确是苦的,以后别擦这口红了。”
  长风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趴在明朗怀里,呆了好一会儿,忽地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原来,初吻就是这样……”
  !!!
  明朗大惊,抓着长风的肩膀就要解释:“不、不是这样,这个不能算,不能算!”
  可是长风已经笑了起来,机灵地从明朗怀里溜出来,歪起头,把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儿:“跟小黄狗亲我差不多。”
  !!!!
  明朗又惊又气,“什么黄狗!再来,再来一次!”
  说着便要扑过去抓人,长风闪身一躲,嘻嘻笑着跑开了。
  “不来了,小黄狗会咬人!”
  “你给我回来!谢长风你是在找死!”
  ……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从校园里划过,后排的严颐颇感兴趣地转过头,看向严宝华:“明朗带走的那女孩是谁?”
  严宝华脸色铁青,从鼻腔里哼道:“不就是那个谢长风!”
  严颐皱了皱眉,奇道:“你们接到家里去的那孩子?他不是个男的吗?”
  “女的!为了骗资助谎报的性别!”
  严宝华烦躁地闭上眼,“真是引狼入室,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换个法子!守鹤也是慌了,被那陈秘书一蛊惑,什么都答应了。”
  “呵呵,报应!”
  严颐听了,反倒挺高兴,“他心术不正,根本不是在做慈善,你们自食其果吧!”
  “我马上就把那女孩撵回去!”
  “凭什么?我看明朗很喜欢她,明朗喜欢上的人,不会差!”
  “爸!”
  严宝华心烦意乱地瞪了眼严颐:“那女孩家里有多穷你知道吗?让明朗跟这样的女生在一起,你想被多少人看笑话?”
  “那也没有我严颐的女儿跟个穷小子在一起好笑!”
  严颐抬高声音,狠狠地把严宝华瞪了回去。
  “你现在知道我当年有多憋屈了?该!你给我多感受感受!况且这孩子我瞧着比明守鹤靠谱多了,她成绩是不是很好,能争状元的那种?明守鹤以前是个什么怂样?你还不是照样跟了他!”
  “那能一样吗!”
  严宝华梗着脖子跟严颐抬杠:“至少守鹤没花过我们家一分钱!这个谢长风呢?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想把明朗骗走?”
  “什么骗不骗的,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严颐低喝了一句,一锤定音:“孩子穷又不是她愿意的。这孩子你不许动,让人家安安静静地参加高考。明朗跟她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熬得过就熬,熬不过迟早要分,用不着你担心。”
  严宝华气不过,还想开口,被严颐最后一句堵了回去。
  “至少明朗不会割腕来气你!”
  *
  成人礼后,时间就像按下了快进键,一眨眼就到了六月。
  谢长风的确回一中来考试了,不过是单独的一间,设在教室办公室里。
  看考场时,她没让明朗陪着,事实上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她都没跟明朗多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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