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医的药草都放在一个屋子里, 要想找到想要的东西就得仔细点儿。
“你还知道赤阳草?”
文泽才一边翻看草药一边问。
赵大飞笑眯眯地回着,“当然了, 这老人常说的这赤阳草啊是最向阳的草药。”
文泽才却摇头,“那可未必, 我找的是太阳花。”
“太阳花?什么太阳花?”
赵大飞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是长在太阳上的花。
“就是葵花,找到了。”
文泽才翻到两把花伞, 给了老村医两角钱。
赵大飞一脸懵逼地跟着文泽才回到家中。
“师傅,这葵花怎么会是最向阳的东西?”
“听名字就知道,太阳花太阳花,这都太阳上长花了还有什么能比它更阳的?”
赵大飞还是没想明白,等文泽才进小偏房弄东西时, 他跑去问陈云红,陈云红的学识可比他高多了。
“我听我爹说过,这葵花在上古时期名为阳花,因为它不需要水土, 只需要阳光一照就能开花结子,所以古人云,最阳者,属阳花也。”
第二天文泽才将做好的东西交给袁卫国,然后才去学校,结果刚到就被毕长林给拉住了,“文同学,我哥说教育局的人说这是人家的自由,怕是劝不住。”
“你告诉你哥,就说手上要是戴着红绳,而且还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免不得有人在绳子上动手脚,万一作弊啥的,那就不好了。”
毕长林听完后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小意思小意思。”
文泽才连忙谦虚道。
他这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确实有人在红绳上做手脚,教育局在抽考试期间查了几个人,有三个是红绳里面塞了小纸条的,于是在电话的响亮声中,十几个大学的校长都扯着嗓子在喇叭里嚎着。
“同学们!考试期间有人被查出用手上的红绳作弊!下一堂考试,请大家将手绳都放在教室旁边的篮子里,待学校查看完毕后再还给大家!”
没鬼心思的人倒也不怕,戴着去考试,到了教室便取下来放进了篮子里,有鬼心思的在宿舍便把红绳给扔掉了。
考试还没结束,不管是学校还是平常人家都很少戴红绳了,因为红绳作弊这个事儿实在让人脸红,这个年代的人们大多数都很爱跟风。
袁卫国拿着文泽才给的阳花粉来到了尚阳周家,他混成送菜的进了周家的灶房,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阳花粉撒进了井水之中。
周家只有这么一口井,不管周家是为了谁吸取阴气,只要他们喝了这水,便前功尽弃了。
文泽才也想过用解术的法儿,可他们现在势力单薄,所以还是用最麻烦的办法解决这件事,袁卫国就是带阳花粉的最好人选。
吸取阴气的人喝下至阳水后便断了那吸阴绳的关联,吸阴绳也就没用了,红绳里面的干血丝也会化成血水流出。
所以当文泽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却发现好几个同学一脸惊慌的将流出血水的红绳扔掉后,便知道袁卫国成功了。
“是谁?!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尚阳周家一个偏院里突然发出一声爆吼,周家子弟一听纷纷赶往偏院,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脚踢开院门,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看着赶过来的周家子弟。
“七叔的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回来了,术被解了?!”
“是谁干的?”
“不知道啊,吸阴锁没有动静啊!”
周七叔一瞪眼,“把吸阴锁给我拿来!”
一人赶忙去祠堂取了吸阴锁,只见那原本绿油油的吸阴锁已经变成火红色的了!
周七叔将锁扔在地上,“给我查!”
“是!”
还在回程路上的袁卫国感觉到手心的灼热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设下周家的术有反应了,看来周家已经察觉到吸阴锁的问题。
考试考完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成绩单了,大学的成绩单都是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自己去导师那里取的,所以并不需要等成绩单出来。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文泽才与田秀芬商量后,准备第二天便回村子。
“阿南也回去吗?”
赵大飞轻声问道,他们还没告诉村里人收养了一个孩子呢。
“自然带回去,”文泽才点头。
田秀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咱们只需要带点衣服就行了。”
“成,礼什么的咱们到了市区的时候再去买。”文泽才笑道。
赵大飞双手环胸,“你们回去了,家里就我和媳妇儿在,啧......”
“啧什么啧!”
陈云红红着一张俏脸给了赵大飞一拳。
赵大飞哈哈大笑,“我是说师傅他们走了,家里也没那么热闹了,不过今年是咱们两第一次过年,得好好过。”
“对,得好好过,”文泽才连连点头,说起来他和田秀芬也算是第一次过年,“过年钱你们师母已经备好了,带会儿就交给你们。”
“哎哟,还有过年钱啊!”
赵大飞一脸期待地搓了搓手,“不知道师傅还有没有单独给我的红包?”
文泽才闻言抬起手,在赵大飞期待的眼神中握成拳头,“你想要几个红包?虽然这一拳下去是个青包,不过你放心,多打几下便成了红包了。”
赵大飞抱着书撒腿就跑。
阿南和晓晓看得哈哈大笑。
害怕赵大飞性子不稳,文泽才想了想还是去向袁家打了个招呼,请他们看着点赵大飞,别让他胡来。
袁卫国抿了抿唇,问了和赵大飞一样的问题,“阿南也回去?”
文泽才挑眉,“怎么,舍不得你小徒弟?再舍不得那也是我儿子。”
袁卫国黑脸,“我还没收他为徒!”
第63章
袁老却轻笑, “你刚才还念着要不要给阿南和晓晓买身新衣服呢。”
“爹!”
被拆了台的袁卫国涨红着一张脸叫道。
文泽才低笑,“行了, 等我们回来你再折腾吧, 袁叔,那我就先走了。”
“成, 这几天风雪大,回家的时候注意点。”
袁老起身将文泽才送出院子, 等他回屋时袁卫国脸上的红还没消散,他不禁摇头, “你啊,就这嘴厉害。”
心软得和什么似的。
袁卫国正想抹一把脸, 却想起脸上是猪皮,他立马将手收回,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将包袱都收拾好后,文泽才将赵大飞叫到一旁细细叮嘱着。
“现在风雪大, 两个铺子都暂关着,你们就在家歇息,要是无聊了就去找袁叔说说话。”
“我知道。”
“也别怕费电,收音机随便使,多与袁家走动。”
“师傅, 你放心吧。”
赵大飞打着哈欠回着。
见此文泽才更不放心了,“多个心眼,拿不下的事多问问你媳妇,要是有人找上门来算命一律说年后再来, 不管是谁向你打听袁卫国你都把嘴闭严实些。”
赵大飞连连点头,“我会照做的。”
放走赵大飞后,文泽才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让田秀芬再去给陈云红说说,直到田秀芬说完回来后,他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穿得严严实实的一家四口赶上老巷口的牛车进了聊城。
上了火车,顿时温暖了不少,现在回家的人还比较少,因为还没到年底,所以也不算太挤。
田秀芬和文泽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找到他们的车厢后才把孩子放下,将行李放好,文泽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我去打些热水,你们要听娘的话,别乱跑。”
“小心点儿,别又被烫了。”
想起上次被毕长林烫伤的田秀芬连忙道。
“我知道,”文泽才轻笑。
这回文泽才是平安回来的,让娘三喝了点热水后,文泽才怕他们又晕车,于是让他们都上床歇息。
“你不休息吗?”
田秀芬看着他。
“我不困。”
火车要走两三天,而且路上常有上车下车的人,鱼龙混杂,文泽才不得不防。
就在快下车的那天,晓晓和阿南都想上厕所,文泽才一手牵着一个过去,等他们回来时,一个小女娃被人绊倒在地上,晓晓赶忙伸手去扶。
小女娃抬起头一脸苍白,小嘴却极红。
文泽才一把将晓晓拉到自己身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小女娃,小女娃瑟抖了一下,动作迟缓地起身,然后缓慢地往另外的车厢去了。
阿南见文泽才脸色不好看,赶忙牵住疑惑的晓晓,三人回到车厢后,阿南才问道,“爹,那小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文泽才给他们拆开一盒糕点,“那小妹妹可不是人,她是人偶,身形面容虽然与人没有差异,可脸色却如娃娃般白皙,特别是嘴唇,一般人不会有这么怪异的红。”
田秀芬吓一跳,“遇见怪事了?”
晓晓和阿南一人一句话将刚才的事告诉田秀芬,田秀芬皱起眉头,“人偶在火车上会害人吗?”
“这种人偶行动缓慢,不会说话,是中级人偶,有人偶师操作她办事,一般是用来偷东西的。”
文泽才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大叫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
火车上顿时骚动起来,大伙儿都在检查自己的钱袋子,丢了钱的人不多,车上的工作人员赶忙将那几位带到员工车厢询问。
晓晓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人偶娃娃的手特别冷。”
田秀芬赶忙抓住她的手搓了搓,“娘给你暖暖。”
“爹,人偶是怎么制成的?”
阿南闻言看向文泽才。
“做人偶可不简单。”
要想做人偶就得有身体,身体一般是用最好的软木拼接出来,外面再包裹上一层人皮,头发也得是真的,等娃娃做好后还得在冰里冻上几年,直到皮木融合,才能拿出来训练操作。
“人偶师大多数只会在冬日出来,因为人偶不能遇热,不然就会流冰水出来,异味也会散开,很容易被发现。”
文泽才说起人皮时,两个孩子也不害怕,特别是阿南,“人偶师怎么得到人皮呢?”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下一次再遇见人偶一定要躲开,不到万不得已别弄坏人偶,因为人偶师在暗处,一旦人偶被毁,他们能记恨一辈子,也能暗中跟着你们一辈子。”
这就是人偶师最让人忌惮的地方,他们不婚不育子,将人偶视为自己的全部。
文泽才的爷爷曾经与一人偶师结仇,他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看见房前的山坡处站着一个穿着怪异的人。
一直到文爷爷受不了,亲手给对方找好修补人偶娃娃的材料后,对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人偶师是个很奇怪的分类,他们即使与你结仇也不会动手害你,而是一辈子都跟在你的身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事儿吓吓你,偏偏人偶师动作诡异,很难抓住。
阿南听得双眼发亮,“人偶娃娃除了偷东西还能做什么?”
“偷东西只是一些小伎俩,真正的人偶娃娃用处可多了,”文泽才也没细说,而是看着阿南,“你既然想跟着袁卫国学命术,就不能三心二意,我看你那未来的师傅对你很喜欢。”
阿南连忙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人偶师。”
“娘,我以后不要娃娃了。”
晓晓仰起头抱住田秀芬的脖子,前几天在老巷口有人卖木娃娃,晓晓有些想要,最后一听要五角钱一个,她算了算自己的零用钱,才决定不要。
在市区下火车的时候,除了文泽才,其余三人都有些疲倦。
“咱们先找个小旅馆住住,等休息好了再去买年礼坐车回家。”
田秀芬看了看两个孩子,最后点头,“也好,大哥说现在长途客车会经过我们镇上了,咱们一路坐过去能好下车。”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生意了,火车站、汽车站都在增加,以前的招待所虽然也在,但是小旅馆的数量已经大大地超过对方了。
国家在这么短短半年便发展了这么多,文泽才算了算时间,明年就是知青回城的日子,不管有没有考上大学都可以回城了,到时候村里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爹,我看见那个娃娃了。”
刚交了钱还没上楼,晓晓便拉了拉文泽才,文泽才弯下腰便听见自家闺女小声道。
文泽才抬头看向楼梯处,只见那娃娃的衣摆刚消失在转角处。
“怎么了?”田秀芬问道。
“没事,咱们上楼吧,”文泽才笑了笑。
进了房间后,文泽才将罗盘拿出来指了指,最后定位在东边,“孩子们尽量跟着我们出入,别好奇。”
“知道了,爹。”
休息了一晚上后,田秀芬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回村子了,“上午买礼,下午咱们就坐车回去吧。”
“行,你看着孩子,我出去打热水。”
现在的旅馆房间里可没厕所和热水器,只有两张床。
“小心点儿。”
“嗯。”
文泽才拿着盆出房间的时候,东边的房门也打开了,先出来的是火车上看见的那个小人偶娃娃,后面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女同志。
大约二十岁,长相清秀,身体好像不怎么好,眼下带着青黑,面相也是病难之相。
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对文泽才笑了笑,然后伸出手牵住人偶娃娃,往楼下去了。
文泽才收回视线,打好热水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