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她貌美如花——九月西风
时间:2019-06-29 10:17:55

  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道:“陆……”
  嘴边才吐出一个字,顾念就发觉了这团重物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闭上嘴,没有出声打搅他的美梦。
  与平时的那张贫嘴不同,此时的陆晔安静地靠在她肩上,只发出微弱的鼻息声,一起一伏,弄得她十分心痒。
  他也累了吧,竟然就这么在她身旁睡着了。
  顾念看着这样的男子,不由觉得心中十分触动。
  即便如此。
  她的肩膀……再这么被枕着就要废了啊!
  顾念忽然想起了从前在今X头条上看到的新闻:某女子让男友枕在其腿上一整夜后被迫截肢……诸如此类这样的新闻。
  看着陆晔那张好看的睡颜,她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让他挪开吧。
  顾念小心地撑住男子的肩膀,想将他的身子正过去,又生怕将他吵醒。
  然而她使足了劲,却只能将他撑起来一点儿……
  顾念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她平时也不是那种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啊!难道陆晔是吃石头长大的不成?怎么会这么重?!
  刚在心里抱怨完,陆晔的身子在她手上忽然一歪……
  遭了!
  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然而料想中的骚动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
  腿上怎么这么重?
  顾念低头一看,发觉陆晔的身子竟然被她一翻,恰巧倒向了自己的身边。
  好巧不巧,正是枕在了她的腿上。
  可陆晔却好像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样子,依然在她腿上睡得香甜。
  顾念心里抱怨着,可瞧向他平静的睡颜时,又不由自主地出了神——陆晔的长相并不算是精致,但他足以说的上是十分英俊。
  英气俊朗,像是春日的艳阳——并不灼人,却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枕一会会而已,应该没事吧。
  她脸上泛起一阵微热。
  顾念心道:还好陆晔睡得正香,不然就要发现她正害羞着了……
  即便两人私下都已互相确认了心意,可顾念面对他时,仍然像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般不好意思。
  顾念翻看着手上其余几卷资料,想要平复胸口处的阵阵悸动,却终是以失败告终。
  她自暴自弃地趴在案上,竟然也同样在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在顾念睡去后,她双腿上所枕的那个人却醒了过来。
  陆晔半睡半醒中,发觉自己枕在一处软软的地方,中间还……有一道缝?
  难道自己是梦游回了屋子?小念这样害羞,肯定不会让自己睡在她床上的,那这儿又是……?
  直至完全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女子的两腿上。
  陆晔的动作极尽小心,缓缓从她腿上起了身。
  他看向她。
  桌案上随意地摊着几支未洗的精贵毛笔,而她靠着的那块黄皮纸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许多关于此战的记录和想法。
  起初的字迹还很整齐,可愈到后来愈潦草,最终断去的那处地方,甚至都不能看清所写的是何字。
  只是些睡前无意写下的粗糙文字罢了,可他只是看着,嘴角就不有其主地扬了起来。
  若是此战万事顺利,得胜而归……不。
  他必须胜利。
  她能取得的战功与赏赐,他同样也能得到,待到他陆氏陆晔的地位再登一步,他就要向顾家求亲。
  陆晔看着女子微微阖上的眼睑,乌黑的睫毛顺着她平静的吐息细微地浮动着。
  ——为了她。
  *
  翌日,顾念是在小月的唤声中醒来的。
  “小姐!到时辰了,小月来服侍您更衣。”
  她开口应了一声,发觉自己喉间的声音有些沙哑。是着凉了?
  顾念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蚕丝棉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
  昨夜她记得自己在桌案前用功,而陆晔忽然来了,然后他睡在了自己腿上,然后她也睡着了……
  是陆晔把自己搬到床上的?!
  一想到那副画面,她一下脑袋清醒过来,脸上滚烫滚烫的。
  但顾念又一楞——陆晔虽然是回去了,但是在她腿上枕了多久才回去的??
  今X头条的那则新闻好似正在她眼前乱飘……
  她小心地动了动腿。能动——才总算松了口气。
  谁能想到,谈个恋爱竟然还要担心会不会截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友情提示:让男友枕在自己腿上很久,据说确实会让血液不循环TvT小天使们请谨慎模仿
 
  第六十四章
 
  
  几日后——
  距离出征的日子, 仅仅只剩最后一日了。
  一切的准备都已尽善尽美,然而顾念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她唤了一些侍者来, 替她将这栋屋宅里的东西好好收拾了一番——在她出征后,陆父陆母受了顾青城的委托, 定是要托人将这屋子拆了的。
  一阵轻快的足音于屋外响起,陆晔推门而入,看着满屋狼藉,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屋子……也陪了你我许久了。”
  “舍不得了?”
  陆晔笑了笑,道:“有些。”
  顾念一边回应着,一边接过侍者递来的一叠书信,想了想, 分出了一叠家书,对侍者道:“这些留着,其余的……拿去烧了吧。”
  顾念的这层小屋里装着的——有太多原主的痕迹了。
  她翻了翻这些老旧泛黄的书信, 看着这些稚嫩的文字,缓缓道:“总归是不能留一辈子的。”
  顾念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 如今那人魂魄已散, 她若是将这些充斥着回忆的书信全都丢弃, 也无人会怪她。
  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也得负起相应的责任来——她尽可能将这些‘遗物’的有用的一部分留下,以免日后有他用。
  陆晔识趣地站在一旁, 陪她静静地看着这些侍者忙前忙后,将这座昔日的小屋搬得空空荡荡。
  然而陆晔忽然就眼前一亮,上前两步道:“那是什么?”
  被他喊住的是一个才来陆府不久的少年仆从, 他先是迟钝得愣了一下,而后才将手上方才整理出的物件交了上去。
  “……回少爷,是一把短弓。”
  顾念发觉到他神色有变,也上前问:“这弓怎么了吗?”
  这把短弓……确实是短小无比,要是上手拿来用,绝不能算一柄方便使用的弓箭。
  陆晔看着这把破破烂烂的短弓若有所思,道:“这弓就不必丢了吧,我挺喜欢的。”
  少年仆从惶恐地奉上短弓,被陆晔从屋中支开。
  陆晔瞧着她疑惑的样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小念是不是不记得这弓了?”
  弓身上覆了厚厚一层尘灰,又脏又旧,确实是会被侍者当做无用的废品来处理。
  看它这样,似乎是在木柜中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想必应是原主从前留下的东西了?
  可是任凭顾念怎样回忆,都想不起这弓是从何而来的,只得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这弓莫非……是我小时候的玩物?”
  “算是。”陆晔点点头,“小念,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学会骑马和射箭的吗?”
  “不记得了。”
  她只能诚实作答——这一部分记忆,竟是在原主的记忆中都不复存在。
  不过也并不奇怪,倘若原主在被她穿越附身之前就将这些事忘却,那她确实也是没有这部分的记忆的。
  “你从前也是这样讲的。”陆晔并不觉得奇怪,接着道:“那时你还……只有十几岁?大约也就这样高,也可能更矮?”
  陆晔弯下腰,在自己膝上笔画了几下,绞尽脑汁想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顾念喜欢听他讲从前的事,笑道:“都那样大了,怎么还会这么矮。”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作弊了——也许陆晔从前便喜欢上了顾念——这具身子从前的主人。
  她想听陆晔多讲一些属于‘他们’的,过去的事。
  陆晔回忆道:“你那时还什么都做不好,总是比其他学子略逊一筹,但唯独就做得好两件事——马术与弓术,学堂中再无第二人比你擅长。当时你用的弓箭,就是这把叫人瞧不上的小短弓。”
  “可是每回我问你师从何为大将,你却都推说是忘记了,我小时候不懂事时,还为此生过你的气。”
  “……你会生我的气?”顾念愣了愣,立马道:“我怎么没见过!”
  除了撒谎以外,竟然还有能惹怒陆晔的事情在?
  陆晔将她凑近的额头轻轻弹了弹,道:“我生闷气,哪里会让你知道?”
  见到她颇为可惜地转过身去,陆晔无奈道:“就这么想被我发脾气?”
  顾念想了想,道:“不太想,但就想看看。”
  “不给看。”陆晔两手一摊,道:“我脾气这样好,怎么会对你凶?不相信的话,来日方长,你便等等看我何时会发火好了,不过在此之前……”
  陆晔拍了拍覆满厚灰的短弓,一下掸出了不少灰尘,顺着窗外流入的春风吹散在了房间一角。
  “这把弓,小念可不许丢了,你若不愿留,我便代你收管,如何?”
  “我才不丢呢。”顾念从男子手上接过短弓,“你既然那么喜欢,那我留着它便是了,不过这弓都这么旧了,总不能因为我用过就一直留着吧?”
  “我喜欢,所以想留着——这还不算是理由?”
  不知何时,陆晔已坐在她近前处。
  那双像是藏匿着天上碎星的明眸,正直直地瞧着她看。
  她一时间有些愣神,记不清他说出口的那三字,是在提物,还是在说人。
  顶着脸上的微热,她缓过神来,开口道:“……算。”
  陆晔瞧着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唇上的笑意愈来愈浓。
  ——她真的变了许多。
  这些年过去后,过去,以往所发生的事皆化为回忆,而那个从前怯懦的少女好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如今的顾念,盛满了他所有的期待与喜悦。
  也是她,第一次让这个穿梭于沙场的风云将领,心中升起了一份温暖的柔情。
  陆晔适时地停下思考——将自己心中所迸发的情感一并收回。
  顾念还不知道他心下情动,可是见他面有隐忍,以为他是身体抱恙,便问:“陆晔,你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他自然否认,摇头道:“小念,明日起,万事小心。”
  说罢,男子便转身离去,那一刻,他乌发飞舞,迎着屋外的融融春光,急步走离。
  顾念忽地一惊,猛然起身将他拉住,五指那头所握住的臂膀,动作明显一滞。
  也许她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但还是拉住了陆晔,道:“……你也是。”
  你也是,万事小心。
  陆晔方才认真的模样一转,说了几句调笑的戏言,便再次离去。
  顾念杵在原地,轻轻扑闪的一双水眸如墨般凝重,让人分不清她是心中究竟藏着何种心绪。
  不知为何,当陆晔离开时,由他身侧射来的两束金光,总让她觉得不详。
  顾念很快摇了摇头——一定是临近大战,她心中太过担忧,才会让这些区区琐事都显得奇异起来。
  他们二人一同出征,又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
  翌日。
  子时刚过,还未到清晨,前来接人的车马大队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陆府的门前——陆晔手下的一小队精兵人马早已在胡金边境周围的一处背坡处悄悄扎营而住,并未走漏任何风声。
  顾念与陆晔两人,以及一些随行的侍从与护卫,只要远离早已开始行军的大部队,沿着小道赶赴接驳之处即可。
  只是此行必须极尽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们的目的与身份。
  此行特殊,因此见到她与陆晔同乘一辆马车时,陆父陆母二人虽有所顾虑,但也并未多言。
  车前传来一声吆喝,身下的木板微微一颠——二人各自着一身常服,就这样启程离开了他们共同生与长的陆府。
  一袭凉风将窗纱吹起,趁此,顾念从望窗中探出头,悄悄向车后看去。
  连绵的车马队方才启程,并未离陆府相距太远,顾念一露出头,便望见了二位老者担忧的眼神。
  她这才发现,陆晔的父母,已是能算得上是老态毕露了。
  当顾念探出头时,正巧就对上了二老的担忧的目光。
  顾念一时怔楞,道:“……真的不要紧吗?”
  “什么?”陆晔问。
  “你的父母,似乎很担心你……”
  即便闭上眼,她都能回忆起那对夫妻望向自己的模样……老纹在他们的面孔上如同纵横交错的山涧溪流,叫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老去的事实。
  方才他们道别时,只是如往常一样只道了只言片语,可那两双眼,分明是盛满了对亲人的忧心……
  陆晔简短地应了一声,有许久都未再出声。
  他双瞳微张,道:“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顾念点点头,可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不只是陆晔,想必此战中出征的所有兵士,都是怀着这份心思的。
  纵使战争与伤痛十分可怖,但只要能活着回到故乡,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中,这些担忧有算得上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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