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是喜脉——地瓜丸
时间:2019-07-06 09:22:45

  “现在够了。”
  林度一愣,茫然地看着他,满头雾水。
  “继续。”
  林度得了令,卷起袖子卖力烤鱼,双眼不错地盯着火。
  任熠吃了林度烤出来的好几条鱼,一晚上也不吃别的,尽逮着烤鱼吃了。
  饭后帮忙收拾了东西,任熠叮嘱林度早早休息,便去找陈叔核对药材去了。
  林度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刚要睡觉,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
  “不够甜。”
  “现在够了。”
  林度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火烧火燎,害羞地将脑袋埋在被子里。
  也许是晚上受了点凉,林度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小肚子那里凉凉的,丝丝缕缕的钝痛,只得爬起来去了厕所。
  林度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厕纸,上面晕染出一朵暗红的花,整个人都懵了。
 
 
第22章 
  医馆和陈家夫妇合作已久, 关系一直不错,自然信得过。
  任熠随意挑了几种药材查看,然后跟陈叔一起核对了单子,确定完总的价格后,便笑着开口:“家里对您肯定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单子我要拿回家给我爸做账,周一我把钱转给您,还是之前的账号吗?”
  陈叔呵呵地笑起来:“没事,等你爸回来再好好看看,让他确定没问题了再打钱。”
  任熠又客气了两句, 见天色不早了,连忙告辞出门。
  没想到远远地就看见了林度, 小丫头衣衫单薄, 瑟瑟发抖的在他的房间门口徘徊。
  任熠当即黑了脸,怒气冲冲地上前, 一把将她拎进了房间。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外头这么冷,你不睡觉出来干嘛!”任熠扔过来自己的大衣,劈头盖脸将她裹在里头, “还穿这么少……回头冻着了, 还不得我麻烦!”
  林度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满是委屈,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鼻头红红的,眼睛一眨, 突然哭了起来。
  任熠一愣,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粗声粗气地道:“你……你哭什么哭!骂你还骂错了?”
  林度伤心地抹着眼泪,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丫头可不是个爱哭的,平时又懂事,还从来没有无理取闹过。
  任熠冷静下来,不由皱起了眉,动作温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努力平缓下语气,耐着性子问:“怎么了这是?想家了,还是做噩梦了?”
  林度抽抽鼻子,摇了摇头。
  任熠急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哭什么?”
  林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鼻头通红,泪眼汪汪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任熠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没关系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大师兄说。”
  林度低下头,抽噎两声,几不可闻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我可能要死了……”
  任熠皱眉,不高兴地轻斥道:“胡说!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林度忽然哇地哭起来,伤心极了:“大师兄,我流血了……”
  任熠愣了愣,连忙将她拉过来上下打量:“哪里流血了,是烧烤的时候被什么划到了吗,我看看?”
  林度边哭边道:“下、下面……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擦不干净。”
  一道闪电忽然劈开了重重乌云,直直劈入任熠的脑海,霎时间电闪雷鸣,震得他半晌反应无能。
  任熠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了按她的脉搏。
  林度越发心慌,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抽噎着问:“怎么办啊,大师兄,我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样做梦也敢奢望的安定生活,她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任家,更舍不得师门里的每一个人。
  任熠艰难地开口:“你不会死……”
  林度哭声一顿,惊喜地看着他:“大师兄能治?”
  任熠咳了声:“大师兄治不好。”
  林度瞬间变得绝望,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任熠神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来也怪,这些年他四处看诊,更何况又是从小学医,什么样儿的没见过呢,哪怕再如何,他也能用严谨的专业态度来对待,早就过了那种会尴尬的不成熟阶段。
  可这小丫头,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棘手。
  任熠撇开眼,白皙的皮肤下慢慢地透出来一抹晕红,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道:“你不是生病,你只是……长大了。”
  林度满脸茫然:“啊?”
  任熠脸色越来越红,眼神飘忽,强自镇定道:“女孩子长大到一定年纪,会出现第二性/征发育……你以前没上过生理卫生课?”
  林度摇了摇头,好奇地盯着任熠通红的耳朵,轻声问:“大师兄,你脸红什么?”
  任熠:“……”
  任熠登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她:“谁脸红了!我这还不是……还不是白天风吹多了!”
  林度缩了缩脖子,哦了声,连忙低低地道:“我以前没、没有学过生理课,学校里只学要考试的课,体育课也没有,都是上自习……”
  落后的小镇子能有什么好学校,又哪里像大城市这样有着与时俱进的教学课程。
  任熠气哼哼地瞪了她半天,心里无数念头飞转,许久才继续飞快地道:“那就好好听!你这是第二性/征出现了,具体表现为……算了,明天回家,我给你找本书你自己看吧!”
  林度乖乖点头,担忧地问:“那我要怎么止血啊,一直流,会不会流光就死了?”
  任熠深吸口气,冷静地道:“死不了,止不住……算了,你等着,我给你找陈婶来。”
  任熠差点同手同脚,落荒而逃般狼狈地跑了出去。
  陈婶刚准备睡下,听到敲门声,连忙披了衣服急匆匆下床:“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任熠面色有些赧然,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好意思地问:“陈婶,对不起打扰您了,能不能麻烦您,去看看嘟嘟?”
  陈婶一惊:“嘟嘟怎么了?”
  任熠神色踟蹰,叹了口气,看样子,今晚他是别想要脸了。
  “陈婶,嘟嘟以前日子过得很艰难,身边也从来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任熠慢慢地想着措词,“她对一些常识上的东西,丝毫不懂。您看,事发紧急,我妈,小羽,她们都不在,只能麻烦你了。”
  陈婶是山里人,实诚了大半辈子,闻言哭笑不得地骂:“你这小子,云里雾里说了那么多,我哪听得明白,直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熠心里发苦,脸上的笑也跟着苦涩起来,破罐子破摔地道:“她来大姨妈了,不知道怎么弄。”
  总不能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去给她当知心闺蜜教她生理知识吧。
  再说……他也不会用卫生巾啊!
  陈婶噗嗤笑出了声,促狭地看着他:“瞧把你难为的……婶子年纪比你妈妈还大,什么没见过,你这至于么。”
  陈婶转身关上房门,拢着衣服往前头院子里走:“你回去休息吧,嘟嘟交给我,我知道怎么处理。”
  任熠脚步顿住,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放心,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听专业人士的吧。
  林度正在忐忑不安,房间门就被敲开了。
  “幸亏前头柜台里有这些东西卖,不然我这把年纪,真是想帮都帮不到你。”陈婶拎着一个小袋子进来,笑容和善地看着她,招了招手:“嘟嘟过来。”
  林度茫茫然地望着她,还不死心地往她身后看,没见到熟悉的人,顿时不安地问:“大师兄呢?”
  陈婶笑起来:“这种事,你大师兄可不好在场的。”
  林度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点头,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陈婶温柔又细心,手把手教她,事无巨细都说给她听,态度又温和,很好地避免了她的尴尬。
  等陈婶出来,任熠已经在外头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样了?”
  陈婶笑眯眯地拍了拍他:“没事的,什么我都跟她说明白了,放心吧。”
  任熠松了口气,感激地道:“谢谢,这么大晚上的,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婶子客气啥。”
  任熠送了陈婶回去,脚步一转,折到前头厨房,端了个碗去了林度房间。
  这一晚可真是跌宕起伏,林度换了干净的衣服,重新躺回到床上,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咬唇,心里头久久不能平静。
  任熠敲门进来,林度吓得嗖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顶,显然是羞于见人。
  任熠不由好笑:“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林度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不服气地反驳:“大师兄刚刚不也脸红了吗?”
  任熠笑容一僵,哼了声道:“果然长、大了啊,都敢跟大师兄犟嘴了。”
  林度不说话了。
  任熠端着碗坐到床边,拍了拍那一坨被子:“出来,别闷死在里头。”
  林度蠕动两下,卷吧卷吧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任熠哭笑不得,拽了拽她的被子:“行了行了,你大师兄我学医的,专业出身,什么没见过,你跟大夫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林度在被子里撇撇嘴,这会儿说自己是专业的医生了,刚刚不专业的又是脸红又是逃跑的人,难道就不是他了?
  任熠一手还端着碗,不好使力,声音便沉了下来:“快点,再不出来,我就……”
  林度缓缓地动了动,半晌,从被子里一点一点钻出来,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任熠哼了哼,催促道:“赶紧起来,把药喝了。”
  林度眨了眨眼:“大师兄不是说,我这不是生病吗,为什么要喝药?”
  任熠嫌弃地道:“你自个儿身体怎么样,心里没数吗?别废话,赶紧趁热喝了!”
  林度慢吞吞地爬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捧过碗,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任熠往她嘴里塞了块糖,淡淡地道:“这边药材没什么好的,等明天回去了,我从家里药房给你找点出来,慢慢调理,以后肚子就不会疼了。”
  林度含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疼?”
  任熠当然知道,一搭脉就看出来了。
  林度摸了摸凉凉的小肚子,遗憾地道:“陈婶说这几天不能吃冷的东西,山梨什么的,都吃不了了。”
  任熠哼笑道:“敢情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吃呢。”
  林度噘起了嘴,闷闷不乐地道:“多吃点能变甜,变水灵啊。”
  任熠一愣,忽然想起之前随口胡诌的那两句话。
  林度愁苦地揉了揉脸:“二师兄说我像小煤球,又黑又干巴,捏一下都能掉渣。”
  任熠:“……”
  别说,老二这形容,还真挺生动。
  林度眼巴巴地望着他:“大师兄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我吃了变成小羽师姐那样,特别特别漂亮,又高又白?”
  唉,小丫头果然长大了,都知道臭美了呢。
  任熠心里一时感慨不已,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委婉地道:“这世上是没有仙丹妙药的,也没什么药材,可以把一个小煤球,变成白面大馒头。”
  林度的小脸瞬间黯淡下来。
  任熠忍着笑,故作正经地道:“不过你要是能乖一点,大师兄给你想办法……唔,变不成白面馒头,杂粮小窝窝也不错。”
  林度还真的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大师兄你说得对,小窝窝头也比煤球白多了……大师兄放心,我会一直乖乖听话的。”
  任熠忍着笑,淡淡地嗯了声,收起碗放到桌子上:“那你现在赶紧睡吧。”
  林度立马乖乖躺下,没一会儿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了虾米。
  “大师兄……”林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起伏特别大,总是控制不住想撒娇,“我肚子疼……”
  任熠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找出个罐头瓶,洗干净烧了热水倒进去,确保不会漏水,才拿干净毛巾细细裹好,塞进了她的被子里。
  “放在肚子上暖一暖,会好一点。”
  热烘烘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小腹丝丝缕缕的凉意,疼痛好像真的缓解了许多。
  任熠坐回床边,隔着被子摸到鼓鼓热热的一块,温声道:“你睡吧,我给你扶着瓶子。”
  林度软软地露出个笑,终于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任熠盯着她的睡颜,神思忽然有些飘忽,不由发起了呆来。
  第一次见这丫头是什么样的,任熠其实已经有点想不起来。
  望闻问切,任熠有点小小的职业病,第一眼总喜欢观人气色。
  那时候林度小小瘦瘦的一只,头发枯黄,稀稀拉拉的跟刚出壳的小鸡崽似的,面色蜡黄,神态畏缩,脏兮兮的像小乞丐。
  那会儿任熠还有点嫌弃,这样的小孩虽然可怜,但看尽了人情冷暖,难免会有些世故,心思也不够纯粹,实在不适合任家的家风。
  可他爸妈执意要收为弟子,甚至还想尽办法领养了她。
  任熠后来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乞丐受尽了苦难,也历尽了世态炎凉,可再卑微怯懦,也保持着一颗单纯的心。
  “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任熠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脆弱得如风中摇曳的娇花,却又顽强的如同杂草,只要给她机会,就能见证她的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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