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可撩(重生)——发电姬
时间:2019-07-10 10:19:32

  苏华风不答,他将茶匙挂在了玉杯杯沿上,提着袖子素手添茶。
  许知瑜的眼神不由自主跟随着他添茶的动作。他手指细长,如葱玉,然而只有她知道,他手心、关节处布满了茧子,轻轻一握,却又是多么宽大、温暖。
  苏华风将茶杯轻轻推到她面前,她才恍然回神,脸色些微一红,又问了一次:“是不是?”
  苏华风心情甚好,答:“是,我在提醒你蒋熠非良人,他总是热心过头,什么麻烦找到他身上他都乐意却帮,所以就算不是柳儿,也会有叶儿、红儿、花儿。”
  闹心,许知瑜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额头,把蒋熠的事先放到了脑后,因为接下来要问的更为重要: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你有神算?”
  “我没有。”苏华风一笑,这一声似乎含着些苦意。
  许知瑜轻轻将手放到腿上,叠好,她再没周旋的耐心,只见她姿态端正,昳丽的面容上只有严肃的神情,问:“表哥,我且问你一句话,那些巧合,其实不是巧合,而是你明知道会发生的事,是不是?”
  她这一上来就是直掏叫他家底,苏华风不介意,只有她这么问,他才能顺着说出来。
  他抿了口茶,道:“是。”
  许知瑜微微睁大眼睛,俄而,小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我都见过了……你,你是不是……”
  说到这,许知瑜微微倾身看苏华风。
  可她问不出口。她一直以为重生是老天让她独享的恩宠,得天独厚,改变运命,谋得日后的好日子。
  现在看来,父亲逝世,运命已改不了,蒋熠这件事,也已让她对婚姻失了兴趣,更不用说所谓好日子。
  原来,连重生的也不知她一人,她看着苏华风,心内想,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才是所谓天之骄子。
  只见苏华风点点头,说:“如你所想。”
  即使心里早有猜想,此时许知瑜也忍不住一惊,差点碰翻了桌上的茶杯,她盯着他的眼睛,再一次确认:“你是重来一次的?”
  “是。”苏华风回道。不止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原来真是如此。”许知瑜双唇翕动,她眼中涣散,已然陷入了过去的记忆中——每一次,苏华风似妙算,总是恰恰好。
  她问:“那你也知道我是?”
  “偶然间知道的。”苏华风说,“还记得宫中大宴的戏台么?”
  许知瑜轻轻动了动嘴角:“你是说……”那次唱的戏,是他安排来试探她的么?
  苏华风淡淡喝了口茶,说:“我见你反应奇怪,仔细一查,才发现戏班子演的戏与你上辈子的历程有关。”
  如此一说,这事便全与他无关似的。
  许知瑜噎了噎,心底里居然庆幸起自己没有快一步问出口,不然就是恶意揣度了。
  可还有一事,是她绝对不能忘怀的:“那你也知道父亲走的事,所以那天,才能在雪夜里带着赵大夫来……你一直知道父亲被紫芙折磨着?”
  苏华风心内一笑。
  他的知瑜真聪明,这么快想到了这一层。
  但也幸好她聪明,首先要让她猜到,让她不甘,最后,让她愧疚。
  他隐下微微勾起的嘴角,低声说:“是。”这么多日来,他就等着这一时。
  许知瑜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声音也低低的,压抑却带着一点点苦痛:“为什么你不早一些告诉我?”
  苏华风看着似乎一愣,随后淡淡说:“告诉你后,能有用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就是下大饵的过程,下一章知瑜的心态也会变化。写到这里,我真的没曾想过我会把我笔下的角色写成这样,唉qaq,所以之前断更,也是因为在理顺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三观正一点,不然都不跟着我的思路走了,唉,知瑜和苏华风都会改变的,感谢观看qaq!
 
 
第45章 
  这句话太过轻描淡写。
  许知瑜想笑, 嘴角抖了抖, 却笑不出来。
  紫芙的事,原来他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而他却一直瞒着她,看她一头雾水,看她知道真相后悲戚的模样, 是不是就像逗傻子那样有趣?
  许知瑜咬了咬牙, 心底里已然生了怨怼, 自然不再细思其中因果,说:“罢了, 你爱当我是个傻子,我又能如何?”
  “看着我一头雾水, 看着我对你感恩戴德,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华风手上动作一顿, 问:“你觉得是这样?”
  许知瑜红了眼眶, 反问:“难道不是吗?你从来就只爱把人玩弄于手掌间……哦,我记得了, 他们都是这么说你的,又凶又恶, 我是失了心智, 才会觉得你会待我与他人不同!”
  苏华风轻笑声,道:“我对你不够好么。”
  紫芙这件事,关系的不止是父亲的生死,甚至是许家的冤情。
  “你觉得对我好应该是什么?”许知瑜说罢, 顿了顿,追问:“你上辈子一直在京城,既然你知道紫芙的事,那你知道父亲的冤情么?”
  苏华风没有否认,他用银勺拨开浮着的茶叶,缓缓说:“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我不能告诉你。”
  许知瑜浑身的气都散了,她呆呆看着苏华风,又看向了窗外,一枝青桃横搁着,斑驳的光线从枝叶间撒下来。
  看着看着,那些斑驳的光线也模糊了。
  从他不曾告诉她紫芙这件事,许知瑜知道其实他对她的好都是表面的,只是为了让她感激他,让她心里藏着愧疚,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她颤声说:“苏华风,你比彻头彻尾的恶人还可恶,你伪装对我好,可是你从来只为了你自己。”
  苏华风垂下眼睛,喉结微微一动:“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许知瑜从模糊的眼前看到了他暗下去的目光。
  他是猎手,向来自信,傲视天下,许知瑜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茫然,无可奈何,却又带着一点点释然。
  只一瞬,苏华风的神情又换回了往日里的模样:“如此便算了。”
  忽然的,从初见,到后来他无数次为她做的事,一点点从许知瑜脑海中划过,她发现自己已经说了什么,张了张口,喉咙却像喝了酒那样灼烧着,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苏华风站起来,快踏出门时,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背影和青桃的影子相互交叠,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只听他的声音轻轻的:
  “只是偶尔,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苦衷……许知瑜回过神来,他已经越过了门槛,没有回头,也没有告别。
  这或许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对坐而谈,或者说,最后一次见面。
  意识到这一点,许知瑜蓦地站起来,连眼前的茶杯被掀翻了也没有察觉。
  苏华风的身后,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而前头,燕王妃正因为偷听被抓个现成,她清了清喉咙。
  “你们说了些什么,其实我也没听到。”王妃说,这句话倒也不假,她顶多听到了后面许知瑜激动时的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都没听全。
  苏华风没客气,直说了:“母亲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
  王妃纳闷,说:“你欺负人姑娘了?”正如前头所说,难得见到他这么在意许二,王妃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其实许二就是身份低了点,可苏华风的身份,最好也不要娶贵女,否则,得遭宫里忌惮。
  苏华风悠悠说:“哪儿敢,不过——”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拂袖离去。
  燕王妃携着侍女走进屋里,看到许知瑜呆呆站着,身上衣袖被茶水污到了一处,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王妃叫下人拿换洗的外衫给她,她摆摆手,道:“多谢娘娘,知瑜这就告退……”
  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王妃心里更是好奇,侍女小声自告奋勇要去弄清楚事情,王妃拦住了她,低声说:“华哥儿向来有主见,我们旁观就是了。”
  许知瑜直到坐到轿子上,仍没能从方才的心悸中回过神来。
  净月连忙递给她一块布巾,小声说:“姐儿,您这是……”
  许知瑜摸了摸脸颊,擦掉了滑落的泪水,可再也忍不住,奔溃似的哭出了声来:“净月……我,我终于做了一件蠢事。”
  她仗着他的喜爱,千般万般地为难他,最后,终于把他远远地推开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就是因为一直以来,不管她如何伤害他,他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她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并没有那个能耐叫这个天之骄子惦念着,可另一方面,却又隐隐得意着,有这么个人爱她,护她,在她不愿忍受时,也在远处默默看着她。
  现在这个人,她确定,他已经不再会这样了。许知瑜掀起帘布,看向了远处,燕王府已经越来越瞧不见,只有远处厚重的白云压在屋顶。
  为什么要哭?本来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许知瑜抹了抹眼角,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后悔压在她的心头,一遍一遍地让她质问自己:这下你满意了吧?你终于不必再被苏华风惦念着……
  她一回想方才追问苏华风的那些话,心口像豁开一个口子。原来,她把刀口对向了他,自己却也握住了刀柄。
  为什么,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有这种排山倒海似的悔?
  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躲避之余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她只待他如长兄,现在失去了,才知道心底里被挖走的是什么,也无怪乎与蒋熠议亲时,心中波动无多。
  那她与蒋熠柳儿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知瑜抽了抽噎,净月拍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姐儿别哭了,是不是那个苏谁,欺负您了!”
  许知瑜摇摇头,惨笑道:“说到底,我欺负我自己还不够,连带着,也负了他一片心。”
  净月半懂,久久不敢出声。
  许知瑜重重叹了口气。
  有时候明白了,却已经晚了,这是报应,她心想,这是曾经偷着沾沾自喜的自己的报应。
  回到许府不过几日,许知瑜发了场大病。
  苏华风知道的时候,掩下书卷,问暗卫:“府中请了大夫了没有?”
  暗卫答:“请了,只是大夫的意思是,这病缘由是心病,许姑娘因幼年服用紫芙太久,不可大动心性,否则……”
  “请赵大夫……”话说了一半,他止住了。
  现在的他是和许知瑜“断了缘分”了,这才几天,贸贸然请赵大夫去看她,不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暗卫明白苏华风心里在考量,他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苏华风忍着心里的不安,下了个决心,说:“再……看看吧。”只要病不死人,这事他不用太担心。
  何况,许知瑜动了心性,这不就说明他的计划是对的?
  只是不能这么快断了计划,苏华风知道许知瑜的性子,一件事太理所当然时,她从不去深思,只是凭借着浅显的喜好判断,所以此回,只是她发觉自己心底里的情感罢了。
  若自己现在现身了,她可能明白了这里头谋划的痕迹,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现在若是和了好,其乐融融只是表象的,苏华风知道,紫芙始终是两人之间的心结,现在是个好时机,能让她解开这个心结,否则将来,必然又得起波澜。
  况且……他心里蔓延出一个残忍却又快活的念头——叫她吃吃苦,也才能知道他的好,只是这个念头刚出来,却也扼杀了。
  她舍得拿着刀尖对他,可他还是不舍得。
  他大约猜到许知瑜如何想,却不知道这个程度会有这么深,深得她动了心性,发了大病。
  知瑜,他的知瑜是他惦记了几十年,甚至快一百年的人,他怀疑自己一次次地重新来过,就是为了一次次找到如何得到她的方式。
  可她是人,也有心。此番如此刺痛她的心,是苏华风计划内的事,可是此时,他忽然也有些后悔了。
  苏华风在房中踱步,他看着外头的天色,叫下人来问,才知道现在才子时,他还以为已经快到第二日天明之际。
  可离暗卫同他通报的时候只过了两个时辰,他心里却越来越难忍,甚至每过一刻,都像一把刀在他心间一下一下地磨着。
  发了大病。
  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况如何?那大夫医术信得过么?吃下药了?药可见效了?
  苏华风长叹口气,挥手把浩初叫来,配备马车。刚到许府的时候,便看到许府外灯火通明,尤嬷嬷站在那里扶着一个老大夫说话。
  苏华风停在一侧,隐在黑暗里。
  他翻过了墙,找到了许知瑜的屋子,屋内隐约听得到侍女抽泣的声音,他呆站在暗处,听着侍女哭着让许知瑜吃药。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应声,随后那个柔和的声音慢慢的,说:“别哭了,这不是转季么?往年转季的时候,我也常生病。”
  苏华风捏住了拳头。
  房内,许知瑜咽下了苦涩的药汁,她精神不济,却坚持扯出一个微笑,说:“没什么值得哭的,这一切……”
  她移开了眼睛,看着床上垂下来的帷幔,接下来那句话吞进了肚子里——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不知道闹腾了多久,许府内渐渐安静了下去。
  苏华风松开了手,窗沿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他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越过窗户去看她的心情。
 
 
第46章 
  第二日, 天蒙蒙亮时, 一名游医敲响了许府的大门,说是能治紫芙遗留的祸根,尤嬷嬷本也不敢信,但是许知瑜的身体由不得他们犹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把游医请进来, 看看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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