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收敛起刚刚玩笑的神情,他垂着眼睛,思考的样子认真又迷人。
“工作日人少,周末和节假日人多一些,按每天接待四桌,每桌六个人算,抛去房租水电仪器维修的成本,一个月净收入三万块。”谢淮无奈地笑,“不过每个月还两万高利贷,剩下的一万块还要填补转让费,前三年我户头基本是不会有收入的。”
夏夏惊讶:“这地方一个月能赚三万块?那老板为什么还要转让?”
“他这一天撑死也就两桌,做了两年转让费都没赚回来才着急脱手。”谢淮笑,“淮哥能赚三万块,未必人人都能,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夏夏眨眨眼,懂了。
这农家乐主要是面向学生群体,谢淮最不缺的就是学生的人脉。
月色温柔。
夏夏吃得肚皮圆鼓鼓的,瘫软在摇椅上动不了,谢淮掏出手机查附近的酒店。
夏夏:“我今晚要回宿舍的。”
“别回了。”
谢淮把她抱起来。
夏夏身体娇软,搂着他脖子,两腿一弯缠在他腰间,整个人悬挂在他身上。
“不行。”
老板回了房间,夜里静悄悄的,只有竹林里传来隐约的虫鸣声。
“蔡芸这学期做了学生会的副主席,每晚带着学生会的人查宿舍,我不回去她第一个找我麻烦。”夏夏瘪嘴,“我还想要这学期的奖学金呢,被她记一次就拿不到国奖了。”
“别回去了。”谢淮咬她耳朵,掌心垫在她屁股下面揉了揉,“今天你生日,让我多陪你一会呗。”
夏夏想了想:“不行,要回去。”
谢淮在她耳廓舔舐,舌头含住她耳垂,又报复性恶狠狠咬了一口。
谢淮把车放在农家乐,牵着她的手散步回去。
一路上没什么行人,宽阔的路上只有两人狭长的影子,混着张牙舞爪的树影,纷纷乱乱看不清楚。
夏夏在前面跑,追赶着去踩谢淮的影子。
她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长裙,动起来晚风吹拂着裙角。
谢淮走在后面,眼神一刻没离开她。
回程的路很长,夏夏玩得累了,又让谢淮背她。
“你不喜欢,我回去把郁美净退了。”
“别退啊。”夏夏想到那是谢淮买给她的,有些舍不得,但又觉得八百块的郁美净实在是造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退三十九瓶,给我留一瓶吧,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留着。”
“那就都留着,也不值什么。”
“用不完就当身体乳,再用不完就拿给我用。”谢淮笑,牙齿洁白,看上去完全是个青葱的少年模样,“我也沾沾你身上的奶味。”
夏夏红着脸:“奶味是天生的。”
“哦?”谢淮说,“那我只能多蹭蹭你了。”
夏夏搂紧他的脖子,不说话。
谢淮也不说话,安静吹着清凉的晚风,惬意又温柔。
“累吗?”
“累。”谢淮说,“你亲我一口就不累了。”
夏夏乖乖亲了亲他,谢淮忽然停下脚步。
“夏夏。”他声音认真,“去外面租房子吧,我想和你一起住。”
夏夏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笑:“好啊。”
第68章
谢淮是个行动派, 那晚以后夏夏连续半个月只有在吃晚饭时才能看见他的人。
谢淮一次性拿出四十万把农家乐转租下来, 又拿了三万块简单装修,添置了一些设施。
夏夏惊愕于他手里竟然有这么多钱,谢淮笑得欠揍又得意:“说了要养你,说到做到。”
“你也别出去找工作了, 回家做淮哥的小公主吧。”
正在夏夏感动于他的言语不可自拔, 谢淮又说:“做淮哥的小公主, 只吃叽叽不吃苦。”
夏夏:“……”
谢淮手掌贴在着她后脑,半开玩笑朝下按:“来吃。”
他戏谑地笑:“想你想得难受。”
南大湖边绿草如茵, 时值深秋凉爽的时候, 湖里的野鸭恣意滑动脚蹼,月光下的湖水泛着亮莹莹的波光。
不远处两对情侣坐在湖边玩水, 身后的校园小径上人来人往。
夏夏从他手下挣开,按着他揍了一顿。
揍完,谢淮老实了, 揉着被夏夏揪得发痛的耳朵承认:“钱花得差不多了, 不过后续不用再砸钱, 下月初就可以试营业了, 到时候在学校里宣传一下, 再跑跑昌平的公司试试能不能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毕竟公司搞团建也需要场地。”
“旅行社也要跑,昌平很多景点,可以找旅行社拿底价门票代售。”谢淮躺在草坪上看月亮,手枕着后脑, “还有采摘园,学生最喜欢去这些地方逛,到了水果的季节,应该能赚一笔回扣。”
夏夏原本以为开农家乐只要烧烧炉子,添添碳,打扫卫生,采购日用品,没想到谢淮竟然想了这么多。
谢淮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他辟出一条路的同时还能开出无数的小径。
谢淮笑:“以前我一个人怎么都能过,可现在有了你,不能再将就了。”
*
谢淮的农家乐在十一月初营业。
他整个十月都在做宣传、谈生意,每天顶着烈日在外面跑,硬生生晒黑了一圈。
夏夏偶尔会问他在做什么,他的回答永远简单:谈事情。
谢淮从来不和她说遇到的难处,也不说受到的刁难。
夏夏问起,他就吊儿郎当骂几句龟孙子,笑笑全当不在意。
早在一个星期前,谢淮就花钱在附近各院校的娱乐公众号和表白墙等流量大的地方做广告,开业第一天半价酬宾还送酒水。
开业那天是周六,农家乐里坐满了人,夏夏从早忙到晚,端碳、点火、送水、指路、收银。她一个人扛着啤酒箱在鹅卵石路上跑来跑去,到了晚上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夜里天空云翳堆得厚重,遮住月亮的光华。
客人吃完烧烤,转战棋牌室和台球厅玩,谢淮在吧台泡茶调酒,夏夏收完炉子进来,瘫倒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桌上是姜景州在店内厨房做的饭,夏夏有气无力捏起一个鸡腿,闻了一天烤肉的味有点反胃,到嘴边又吃不下去了。
她拿了玉米,虚弱地啃:“饿死了。”
谢淮泡完饮品坐到她身边,给她揉肩。
夏夏满嘴玉米粒,咕噜咕噜嚼,她脑袋倚在谢淮胸前撒娇:“淮哥,想喝橙汁。”
谢淮起身去后台拿橙子给她榨果汁。
姜景州笑:“少爷没救了,现在都学会怕老婆了,被吃得死死的。”
谢淮声音从悠悠吧台传出来:“姜景州,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姜景州连忙闭嘴。
祝子瑜是郑智明开车送来的,男人没有走,而是跟着她进来。
在座都是谢淮的朋友,姜景州、辛浦、梁源太和赵一雷,郑智明看到一桌男的有些不开心,见祝子瑜要坐在姜景州和夏夏中间,身体横插,隔住他俩。
祝子瑜大大咧咧拉住夏夏说话,完全没注意到郑智明的小动作。
谢淮给她俩一人榨了一杯橙汁,又拿了几瓶啤酒过来。
郑智明开车不喝酒,祝子瑜嫌喝橙汁没意思,伸手拿啤酒,被郑智明拉住:“女孩子在外面,能不喝就不喝。”
辛浦神经大条:“叔叔,我们是子瑜同学,一会吃完就给她送回学校,您别担心。”
郑智明脸色难看,夏夏低声说:“这是子瑜男朋友。”
辛浦:“……”
祝子瑜眉毛化得精致,微微上扬高贵冷艳:“他很像我爸吗?”
辛浦连忙摆手:“不不不——”
祝子瑜瞪了他一眼,拉着夏夏聊八卦。
“蔡芸知道谢淮今天开业,阴阳怪气了一晚上。”祝子瑜又学蔡芸说话,“承包一个农家乐几十万,谢淮他上天了能拿出这么多钱?每天在外面跑,谁知道他在做什么?被老富婆包养也不一定。”
夏夏塞进嘴一块辣椒籽,被呛了一下,拼命地咳。
“她就是眼红。”祝子瑜说,“我靠你知道这女的多贱吗?学生会六个部长,她上学期睡了三个,还记得鲁朔吗?外联部那个,我五月份去找智明见蔡芸和他开房。”
“鲁朔啊!鲁朔她都下得去手。”祝子瑜一脸反胃,“整个学生会遍地是她炮友,开学换届选举超过半数部长投票直接把她投到副主席的位子上。”
夏夏世界观被祝子瑜一番话说得粉碎:“太扯了吧……”
祝子瑜:“不信你问景州。”
姜景州没说话,只是笑。
“我……我靠,她和鲁朔?”夏夏结巴,顺带爆了粗口,“……她不是和伊美贤关系好吗?没必要为了主席的位子去做这种事吧?”
“学生会是学生选出来的,辅导员话语权不重,而且蔡芸也不一定觉得吃亏啊。”祝子瑜神秘兮兮地趴在她耳边,“那天她整理衣柜,不小心掉出来一个小怪兽,她那方面需求应该挺强的。”
夏夏听得瞠目结舌:“小怪兽是什么?”
祝子瑜看了眼谢淮,又打量夏夏:“太土了吧你,这都不知道?谢淮没给你买吗?”
谢淮没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见两人齐刷刷看她,随口问:“你们在说什么?”
夏夏连忙按住祝子瑜,不让她语出惊人:“没什么。”
饭都堵不上祝子瑜的嘴:“蔡芸这人真逗,每天在宿舍和赵珊琪鼓吹,结婚要男人全款买房买车,彩礼不能少于二十万,婚后还要做家务,她呢?她以为结婚出个逼就可以了?”
“还要求男人年轻多金,学历硕士起,身高不能低于一米八,脸要长成金城武。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祝子瑜冷笑,“老娘都他妈不敢奢求金城武,赵珊琪现在都不搭理她了……”
郑智明听她言语粗鲁,又提及男明星多帅,适时抬手打断她说话。
他端着杯子,以茶代酒:“今天很高兴,通过子瑜认识你们这些朋友……”
郑智明是生意人,出社会许多年,在饭桌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其余人只是吃饭闲聊偶尔讲个八卦大家笑做一团,朋友聚会也不需要多拘束,各吃各的,酒没了自己倒,饭没了自己盛。他一开口,大家齐刷刷放下筷子,一脸疑惑看着他。
“今天对小谢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作为子瑜的家人,我也为他高兴,来,我们干一杯……”
谢淮第一次见郑智明就被他用长辈的口吻叫小谢,觉得莫名其妙:“都是朋友,就叫我谢淮吧。”
郑智明端着杯子还要说话,祝子瑜也受不了:“我们不兴你们这套,快坐下。”
郑智明神色一顿,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但他没有多说,而是听祝子瑜的话坐了下来。
散席后,郑智明掏出两个红包递给谢淮,当做开业的贺礼:“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晋松的,祝你财源滚滚。”
谢淮没收:“心意领了,红包就算了。”
“赵晋松的你还给他。”谢淮神色淡淡,“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他贸然送礼会让我觉得他对我媳妇儿别有用心。”
祝子瑜笑嘻嘻的:“没结婚之前赵晋松有追求夏夏的资格,你当心夏夏被人抢走了。”
她故意对夏夏说:“他如果对你不好你来找我,我保准给你找个有钱的老男人谈恋爱。”
谢淮眯眼,祝子瑜直觉感到气氛危险,上郑智明的车跑了。
院子里没人了,谢淮把炉子擦好收起来,在前台算账。
夏夏安静地坐他旁边,体察到谢淮情绪的异样,点了点他手臂:“怎么了?”
“妈的。”谢淮后悔,“刚刚就该把祝子瑜打一顿。”
他蹙眉:“还敢撺掇你去找老男人,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夏夏忍不住笑,谢淮凶她:“你还笑?再笑一个我看看,祝子瑜说的话是不是正合你心意,以前要没有我整天缠着你,你是不是就直接跟赵晋松跑了。”
谢淮吃起醋来逻辑无序,六亲不认。
仿佛忘了当初装酷说不喜欢的人是谁,连他缠着夏夏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赵晋松是不是对你念念不忘?他有什么立场送红包?”谢淮忍一时越想越气,“早知道就该早点把他打一顿。”
夏夏还在笑,他不耐烦:“别笑了!”
夏夏却不怕他,仰着明艳的小脸,眉眼盈盈:“我笑你能怎么样?”
谢淮想说再笑揍死你,低头与她柔软的目光对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再笑亲死你。”
夏夏笑容还没收回来,谢淮一把扯住她胳膊将她抵在冰柜上:“还笑?”
他嗓音低沉:“不把淮哥放在眼里?”
夏夏嫌他啰嗦,踮着脚主动亲了上去。
她手心攀附在他肩膀,红软的嘴唇在他唇上轻轻辗转:“有种你来啊。”
女孩甜美的笑容是最佳的催化剂,而挑衅的言语又是点燃□□桶的引线。
谢淮理智燃烧,按着她重重亲上去。
夜里虫鸣短暂停歇,冰柜摇晃,里面的饮料滚落,噼里啪啦响。
许久,寂静里传来谢淮小狗一样嗅味道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他嗓音轻轻的:“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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