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似宝——珍珠令
时间:2019-07-11 09:43:37

  这可了不得,现在连贺时霆都敢命令了。
  贺时霆不说话,笑着看向她,眸中似含深意。
  楚楚被看得心中一颤,后悔地咬住下唇肉,道:“我,不是,我……”
  没等她的话说完,贺时霆干脆利落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端起尚有余温的茶饮了一口。
  楚楚没想到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站在原处愣了愣。
  片刻后,她回了神,看见贺时霆端着的茶杯,惊得双眸滚圆。
  那盏茶是她方才饮过的。
  贺时霆毫无所觉,夸道:“今日的茶似乎格外清甜。”
  楚楚心里慌乱,不知要不要告诉他,他手上的茶是自己喝过的,有些结巴地道:“是,是。”
  待心跳略微恢复,楚楚才干巴巴地说:“这茶是孟先生泡的。”
  她也教我怎么泡了。
  后半句楚楚犹豫了片刻,没说。
  她学艺不精,泡的茶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等她出师了,再泡茶给他喝。
  贺时霆似是对孟先生的手艺很满意,端着茶杯慢慢地品,随口道:“孟先生会的倒挺多。”
  楚楚很赞同地点头,道:“孟先生她什么都会,特别厉害。”
  贺时霆忽而觉得嘴里的茶有些发酸,他放下茶盏,冷冷地道:“哦?”
  楚楚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给他听:“孟先生除了学问好,还会弹琵琶、作画、下棋、调香、泡茶……连医理也懂一些。”
  会的确实不少,看着楚楚一副崇拜的小模样,贺时霆的牙也开始发酸。
  “她会骑马?”
  楚楚摇头,她不知道。
  “会使刀用枪?”
  楚楚摇头,孟先生看着不像是会使刀用枪的样子。
  “会排兵布阵?”
  楚楚还是摇头。
  她欲言又止,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安慰道:“其实还是您更厉害……”
  贺时霆咬紧了后槽牙,好一会,想出一样孟眉昕绝对不可能会的东西,“她不会舞。”
  这小姑娘是个小没见识的,只一个孟眉昕便让她觉得厉害得不得了。
  贺时霆想着,带她见见世面,她便不会把孟眉昕看得过于高了。
  他不好带楚楚去军营,干脆带她去了舞坊。
  楚楚对于舞坊没什么了解,贺时霆问她想不想去,她自然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舞坊虽然还算文雅,但到底是男子去的场所,贺时霆把楚楚打扮成一个富贵小公子,才带她出门。
  京城最好的舞坊是罗袖坊,罗袖坊每夜只安排四场舞,若逢初一、十五,罗袖坊的招牌舞娘仙儿姑娘会加跳第五场舞。
  很凑巧,今日是初一。
  贺时霆带着楚楚进了罗袖坊,正好第一场舞即将开始。
  他丢了张银票给门边的主事,主事接住大额的银票,瞟了一眼,立时笑着迎他们二人上了三楼。
  主事瞧出楚楚是个小姑娘,但他什么都没说,恭敬地低着头,没有多看。
  罗袖坊一楼多是普通百姓,交了钱,便能坐在大堂里。
  罗袖坊二楼被分割成一间间雅间,又私密,视野又好,达官贵人们多数喜欢去二楼。
  而罗袖坊三楼,有五间极奢华的房间。无论是谁,想要去三楼,一次就要给足黄金百两。
  三楼时常是空置的。
  楚楚自进了这罗袖坊,就被迷得眼花缭乱的。
  这儿遍地铺满红毡,处处装金饰银,奢华侈丽之至。
  凡目所及处,均挂着明亮璀璨的水晶灯笼。此刻明明是黑夜,这里却亮如白昼。
  贺时霆和楚楚到了三楼,被恭敬地迎进一间华美宽大的空房。房内窗户大开,沿着窗户看出去,能清晰地看到高台上舞娘柔美的舞姿。
  楚楚以前从不知道,人的腰肢能弯得那么低,人的身体能那么轻盈。
  舞娘忽然开始旋转,整整转满十六圈,鲜红的石榴裙飞旋成圆满的弧度,裙裾坠着的金铃脆响不断,引得满场叫好。
  自舞娘转第三圈的时候,楚楚就屏住了呼吸,看得目不转睛。
  她双眼亮晶晶的,兴奋地回头想与贺时霆说些什么,却见贺时霆正低头喝酒,没有看舞。
  “侯爷,您快看。”她拉着贺时霆的袖子,给他指高台上的舞娘。
  贺时霆见她高兴得小脸粉扑扑,配合地陪她看了一会。
  一曲毕,舞娘从高台上下去,楼下全是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夸赞声。
  舞坊的丫鬟敲门进来,送第一场舞所对应的新鲜果点。
  十六个琉璃莲叶碟,分别盛着十六样精致糕点;一个大琉璃莲花碟,盛着一串新鲜葡萄。
  这串葡萄如紫水晶珠似的,又大又饱满,看着很甜。贺时霆拈了一颗,递给楚楚。
  楚楚没吃过葡萄,接过来后犹豫了一会,没有动作。
  贺时霆见状,又拈了颗葡萄,手把手教她怎么剥皮。
  楚楚顺利地剥掉葡萄皮,试着咬了一小口,被软嫩的果肉甜得眯起眼睛。
  紫色的葡萄汁液染湿她的唇瓣,映着辉煌的金色灯火,柔软艳丽,诱人采撷。
  贺时霆只看了一眼,眼神微暗,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楚楚吃完葡萄,取了几块小糕点吃。
  她嘴里含着一小块花瓣状的葡萄奶酥,又去拈葡萄。
  这时,对面那间房的窗子被整个儿打开。
  这层楼的设计很是巧妙,虽然有五个房间,房间的窗都大开着,以供贵客欣赏歌舞,但每个房间之间,彼此却看不见里面有谁。
  因此,对面那间房虽然把窗户开到最大,楚楚也只能看见里面的一个小角落。
  只见一双纤纤玉手灵巧地将葡萄剥好,递到一个男子的嘴边。
  楚楚好奇地看了一会,连高台上的第二场舞已经开跳了都不知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葡萄,试着把它剥得好看些。
  一口气吃了四颗葡萄,楚楚才勉强剥出一个稍微完美些的,她侧身递给贺时霆。
  方才对面发生了什么,贺时霆也看到了,他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会学。
  学也学不像,人家是喂到嘴边,她却只会傻乎乎地递到自己手里。
  贺时霆眉眼含笑,没有接葡萄,而是握住楚楚的手腕,用嘴叼走她给自己剥的葡萄。
  楚楚见他一直不吃葡萄,以为他怕麻烦,才特意学了对面的人剥好递给他的。
  谁知他这样……
  楚楚一颗心擂鼓似的跳,都赶得上楼下的鼓点舞了。
  此刻外面敲着激情的鼓点,一个舞娘身着戎装,手腕处却又连着水袖。她踏着鼓点而舞,舞姿朗逸,柔美和刚毅结合得恰到好处。
  楚楚认真地看了会舞,才忘了方才的脸红心跳。
  外面很快又跳完了两支舞。
  等那支双生孔雀舞结束,今夜就只剩一支仙儿姑娘的舞了。
  按照惯例,仙儿姑娘跳舞前,在场众人需等候半个时辰。
  贺时霆不爱看这些歌舞,他闲着无事,就着楚楚喝了三四壶果酒。
  这里的果酒淡得几乎没什么滋味,贺时霆半点没醉。但酒喝多了,不由想去净手。
  罗袖坊三楼的每间房门外,都有两个武功很好的护卫守着,贺时霆和楚楚说了自己很快回来,便出去了。
  楚楚一个人待着,只觉得那些糕点葡萄都失了诱惑,静静地坐在那,数楼下的水晶灯笼。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砰砰砰地响。
  楚楚一听到动静,飞也似地跑到门口去,打开门,笑道:“你回来啦!”
  她的笑意停滞在脸上——门外是个臭烘烘的醉汉,并不是贺时霆。
  嘭地一声,门被关上。
  那醉汉见到楚楚,酒意都醒了三分,大呼“美人儿”。
  他喝醉了,反应迟钝,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才想起去推。一边推,一边说着醉话。
  门外的护卫拦住他。
  那醉汉大骂:“没看清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滚开!”
  两个护卫自然看清楚了,这醉汉是罗袖坊的常客——贵妃的幼弟姚建南。
  只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能把人放进去,苦笑着让姚建南别为难他们。
  姚建南不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地踹门,试图进去。
  再次被护卫拦下。
  他喝得醉醺醺的,脾气格外大,见美人不理自己,连两个小喽啰都敢违逆自己,气得哐哐捶门。
  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姚建南咬牙切齿地骂护卫,骂着骂着,迁怒于里面的美人,一并骂了起来。
  他嘴里的话又荤又脏,羞辱意味太重。
  骂累了,他靠在门边粗喘着气,脑子忽然灵光一现:里面的美人不肯出来,定是为了哪个臭男人。
  他自以为抓住了症结,朝里面威胁地骂道:“小贱人,你不喜欢我,喜欢哪个王八?我可告诉你,我是贵妃亲弟,你若敢不从,我杀了他!”
  方才他骂了那么些污言秽语,楚楚都捂着耳朵,尽力不去听。
  直到外面的醉汉开始侮辱贺时霆,楚楚瞳仁暗了下来,黑沉沉的。
  姚建南尚还趴在门上骂个不休。忽地,门开了。他差点没站稳摔了。
  乍然见到楚楚,姚建南眼睛发直,顿时把自己羞辱人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去,讨好地笑道:“美人儿……”
  他色、欲熏心,想去摸楚楚的手,被她往里退了半步,躲开了。
  姚建南被护卫拦在门外,醉醺醺地对楚楚招手:“你别怕,过来。你跟了我,我明日就纳你做妾。”
  楚楚没答应他,反而怯怯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问道:“你方才说我喜欢的人是王八,你是王八吗?”
  姚建南喝昏了头,晕乎乎的脑子转了好几转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是,是,我是王八。”
  他承认自己是王八,这小美人也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喜欢自己。
  姚建南这一声喊得有些大,二楼的人纷纷抬头出来看他。
  楚楚似乎被他逗到,眉眼轻弯,浅浅一笑。
  美人如花,映着璨璨灯火,那一笑,仿佛漫山遍野娇艳桃花都开了。
  姚建南昏了头,为了哄美人,更大声地喊了一句:“我是王八!”
  这下,连一楼的人都听见了,齐刷刷地朝姚建南这边看来。
  楚楚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姚建南见自己成功把美人逗开心了,酒意上头,冲出去扒着栏杆,对下首大喊,“我是王八!我姚建南是王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又捧腹不止,有的笑地从桌上摔落到地上去。
  姚建南醉得不轻,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了嘲笑,冲到楚楚面前,道:“好美人,你既这样喜欢我,快出来让我瞧瞧。”
  楚楚没有答应,垂着头往里又躲了半步,她的神色隐在门后晦暗的光中,看不分明。
  姚建南以为她低着头是因为害羞,心里美得很,打了个酒嗝,承诺道:“今夜我便纳你为妾!”
  贺时霆黑着脸站在楼梯口,声音冷得仿佛严冬寒冰,“你要纳谁做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雷:一只大鸭梨扔了1个地雷;
  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keymio”+100,“矞照”+15,“翔妖糊糊”+3,“系统未显示名字的小天使”+2。
 
 
第23章 
  见贺时霆来了,藏在门口的楚楚抬起苍白的脸,害怕地跑出了门,躲进他怀里。
  她颤声道:“贺时霆,我害怕。”
  豆大的泪珠瞬间从眼眶滚落。
  贺时霆哪里受得住这个,霎时心疼坏了。
  他环住楚楚,炙热粗粝的指节擦过她眼睫,拭去上面的泪珠。
  “好孩子,不怕。”
  楚楚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儿,被他一哄,哭得更凶了,眼泪落得和流水似的,。
  贺时霆把她抱起来,耐心地不断哄着。
  姚建南纵有十分醉意,见到贺时霆后,也被完全吓醒了。
  贺时霆就是个活阎王!
  小时候贺时霆打架就狠,敢把他表兄鲁王打得鼻青脸肿。
  如今贺时霆权势滔天,恩宠盛大,更是了不得。万一他怒火上头,打死了自己,只怕姚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姚建南看着贺时霆怀里的美人,虽然色心未消,却只得遗憾放弃。
  趁着这会贺时霆没空理他,赶紧先溜吧。
  贺时霆正低头在楚楚耳边说话,余光瞥见姚建南的动作,单手抱楚楚,空出一只手,拔过护卫腰间长棍,猛地挥了出去。
  “你去哪?”
  姚建南没有回答,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楚楚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双手环上贺时霆的脖颈,整个儿贴进他怀里,贺时霆扔掉手里的棍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摔跪在地上的姚建南感受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他哀嚎不已,痛得直喊娘。
  姚建南的叫声太过惨烈,引得楼下的人再度纷纷朝上面探看,试图凑个热闹,被罗袖坊的主事们劝了回去。
  这时,贺时霆他们对面那间房的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青年。
  青年锦衣玉冠,身边跟着位风流温柔的美人,赫然是晋王周宣胤。
  贺时霆抱着楚楚,回头看见晋王,略一点头示意。
  晋王不介意他礼数不周,笑着道:“这里怎么这样热闹?”
  躺在地上哀嚎的姚建南见到晋王,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自己平日和晋王关系平平,痛呼道:“晋王救我!”
  他嗓子沙哑,难听的和破锣似的,楚楚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刚捂住自己的,见贺时霆抱着自己腾不出手,又松开自己,两只手都拿去帮贺时霆捂。
  楚楚生得娇小,一双玉手也生得玲珑,捂住贺时霆的耳朵,白的手映着黑的发,分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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