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似宝——珍珠令
时间:2019-07-11 09:43:37

  谨和赶紧接过楚楚手里的活,让小丫鬟们做,生怕她再把自己磕碰着了。
  楚楚看着小丫鬟们忙碌,忽而轻声对谨和道:“谨和姐姐,我自己去院子里走走。”
  谨和哪里能放心她自己去,但楚楚坚持,她只好远远地看着楚楚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担忧不已。
  楚楚无意识地走到院门不远处的花架下。
  她刚来时,这花架上开满了蔷薇,她每天总是跑到这儿来等贺时霆回来。
  或许是她等得太认真,竟未发觉,这架蔷薇早就已经谢了。
  今日贺时霆还要去军营,不会那么早回来,楚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静静地出了会神,便转身往回走。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声呼唤,嗓音明朗:“楚姑娘。”
  这声音有点耳熟,楚楚回头,见到李耀站在门前,挠着头冲她笑。
  楚楚对他浅浅一笑,客气地唤道:“李大哥。”
  李耀看着有几分憔悴,但晒得铜黑的脸上满是笑,双眼亮得发光,他朝楚楚站着的花架下走来。
  原本他不该进院子的,可这会儿没人看见,他就这么走了进来。
  楚楚疑惑地问:“李大哥有什么事吗?”
  李耀一时不知说什么,竟去拉楚楚的手。
  楚楚毫无防备地被他拉住,她吓了一跳,拧着眉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李耀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放开她的手,带着歉意笑道:“楚姑娘,是我孟浪了。”
  楚楚握住被他的手攥过的地方,不太舒服地用衣袖擦了擦,转身就要走。
  “楚姑娘,你等等。”
  李耀几步上前,拦在楚楚面前,从衣袋里拿出一支蝴蝶银簪。簪子虽不名贵,但做工很细巧,被李耀放在衣服里压了一天,有些变形。
  他心思不细,没发现,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簪子递给楚楚。
  楚楚没有接,“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耀憨厚的脸上有些羞怯的红,“楚姑娘,我第一次在铺子里看到这支簪子,就觉得格外适合你。”
  他笨手笨脚地要把簪子往楚楚手里塞,楚楚侧身躲过:“李大哥,我不能要你的簪子。”
  李耀焦急地抬头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给你买。”
  楚楚没说话,李耀急得脸上都冒汗,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认真解释道:“是不是我这么久没来,你生气了?你看,你送我的香囊我每日都带着,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排到班,今日杜晖生病,我赶紧就替了他的班来了。”
  楚楚看到他手里的香囊,隐约猜到他误会了什么。
  她做的香囊一向是拿来换银钱的,但她在这里用不上银钱,所以就把做好的香囊到处送。
  当时她不知道送香囊有什么含义,现在她启了蒙,才知道香囊可用来传达情思。
  “李大哥,你误会了,我送你香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给整个院子的人都送了香囊。”
  李耀不相信。
  楚楚觉得很尴尬,转身就想走。
  李耀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像是想立刻甩了自己。
  仿佛这个香囊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李耀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都是他自作多情?
  李耀的心沉得落到了地上。
  他今日还未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过楚楚,此时定睛一看,楚楚身着明丽轻软的簇新衣裙,穿戴着极昂贵的宝石玉饰。
  恰巧她今日戴了支点翠团蝶垂珠簪,和李耀手里朴素的银簪形成鲜明对比。
  李耀手里的银簪被他捏得变形,他看着楚楚的背影,冷笑道:“是了,你攀上将军,哪里还看得上我,看得上这支破簪子?”
  听到他提起贺时霆,楚楚的脚步停下。
  李耀脸上的笑有些扭曲,“不能要我的簪子,却对将军给你的绸缎珠宝来者不拒。我还当你有多单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爱慕虚荣,自甘下贱的婊、子,若将军知道你的面目,想来定会觉得恶心。”
  他说贺时霆会恶心楚楚,对楚楚简直是诛心之语。
  楚楚素来纯稚无辜的眼神一沉,寒浸浸地看着李耀,“他给我的,我都要。与你何干?”
  李耀讥讽道:“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不知廉耻!”
  楚楚本就不知廉耻,没有人教过她何为廉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文《娇贵》求收藏,么么哒~】
  阿娇肆意妄为惯了。
  她尚在闺阁中,便引得无数皇城子弟一见倾心,恋慕不已。
  爱她的,捧着真心任她糟践,恨她的,直欲生啖其肉碎其骨。
  阿娇的一手好牌打烂了。
  在她病得憔悴,再无往昔半分瑰艳姿容时,守在她身边的,是被她嫌弃性情阴戾的皇帝。
  阿娇重生了。
  她松挽宝髻,斜倚玉枕,娇滴滴,娇滴滴地朝皇帝抛了个媚眼,得意地收到他火热的目光。
  那时,她尚不知道,自己招来的是怎样一匹饿狼。
  【存稿文《大佬们非要宠我》也想求收藏,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们的雷:不可谖扔了1个地雷,雪山肥狐扔了1个地雷,大梦犹觉醒扔了1个地雷。
 
 
第25章 
  一开始, 无论贺时霆给楚楚什么, 她都小心翼翼,不敢接受。可当她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若不要,贺时霆会不高兴时,她就不敢拒绝了。
  她好想让贺时霆高兴,也好想要贺时霆疼她。
  她想着,如果自己什么都顺着贺时霆的意思, 或许贺时霆就会欢喜,就会对自己好,就不会抛弃自己了。
  后来贺时霆教她读书识字, 给她延请名师,她懂得了何为廉耻。
  可已经晚了。
  楚楚知道自己和贺时霆非亲非故,她不该白白接受贺时霆这么多的馈赠和宠爱, 可她无法拒绝。
  贺时霆给的所有, 他给的衣裳,他给的首饰,他给的时间, 他给的精力,他给的纵容, 他给的宠爱,他给的好,他给的坏,楚楚全部都想要。
  她要了很多, 但她并没有为此付出代价。
  她想要的更多,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要得起。
  因此贺时霆现在给她的每一点每一滴,她都无比珍惜。
  怎么能不要呢?
  不要,就没有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楚的眼睛黑沉沉的,反问李耀道:“我一没偷二没抢,他给了我的,那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要?”
  李耀憨厚的脸上尽是嘲弄,“将军给的就能要,我给的就不能要?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的礼物不够贵重。谁知你是喜欢将军的人,还是他的权势!”
  楚楚的呼吸一滞,她呆呆地看着李耀,“你说什么?”
  李耀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还是有些不落忍,“我知道权势迷人眼……”
  “不是这句。”楚楚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说,我喜欢他?”
  楚楚喃喃道:“我喜欢他……”
  李耀还以为她幡然醒悟了,听到楚楚的话,脸色顿时很难看,“你也配喜欢将军?以你的身份,最多给将军做通房,连个妾都捞不着。”
  楚楚在定平院里,没有人给她说过这些话,她疑惑地重复一遍,“通房?
  李耀脸上的神情近乎恶毒,“是,通房。将来将军娶了妻,纳了妾,就会被他忘在院子里一角,永远想不起来,孤老一生的通房。”
  楚楚的瞳孔紧缩,“他不会的!”
  李耀的样子十分笃定,反观楚楚,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一直是不安的。
  贺时霆对她越好,她越害怕,她怕总有一日,贺时霆也会和她爹娘一样,忽然就不喜欢她了。
  可她从未想到,贺时霆会娶妻,他会和别的人在一起。
  她隐约知道,李耀的话是对的。自己是奴籍,不能嫁给贺时霆,他总会娶妻,总会生子。
  而她,其实连李耀嘴里的通房都不是。
  他娶了别人,也会对别人那样好吗?
  楚楚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她满目茫然,无措地看着李耀,仿佛被他的话骂醒了。
  李耀勾着宽厚的唇角,循循善诱道:“你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楚楚黑水银似的眼瞳很黯淡,照不进一丝光,机械地转了一转。
  回头?去哪里?
  李耀朝她走近了一步,道:“嫁给我,我会疼你,比将军还疼你。”
  楚楚怔楞在原地,就在李耀以为她要答应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你真恶心。”
  她撩起眼皮,瞥了李耀一眼。眼神里不仅有嫌恶,还有怨恨。
  为什么非要戳破这层窗户纸?如果她注定会失去贺时霆,她情愿什么都不知道,欢愉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楚楚不再看李耀,转身离去。
  这里是定平院,多行一步就会被人发现。李耀看着她纤窈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到底不敢追上去。
  一阵凉风吹过,无数秋叶簌簌而落,打到他的眼睛上,大约很疼,他流出两行泪来。
  楚楚胡乱地走回房,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抖着手锁上房门。
  上完锁,确定没有人能进来,楚楚颓然摔坐在地,仿佛失了所有力气。
  阴寒的凉气从地面渗进她的肌理,她却不觉得冷。
  过了大概一炷香,或者一个时辰,楚楚也不清楚,她依旧坐在原地,茫然地出着神。
  不知想到什么,楚楚从衣领里掏出那个玉兔吊坠。
  小玉兔胖嘟嘟白莹莹的,因为被她贴身戴着,染上温热的气息,显得更加憨态可掬。
  楚楚紧紧握住这块玉坠,耳边恍惚响着贺时霆对她说过的话。
  她的脸上逐渐盈起甜蜜的笑,一遍遍告诉自己,贺时霆不会不要自己的。
  楚楚觉得地上很冷,冷得她肚子都开始疼了,她握着玉坠站起来,想躺到床上,缓和一下身上的冷意。
  被褥轻暖,楚楚躺进去,手脚仿佛热起来了,又仿佛还是冰凉的。
  她觉得很累,想睡一觉。
  楚楚的头开始发疼,身上更疼,疼得她直冒冷汗,紧紧攥住手里的玉兔。
  她近乎无望地想着,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在那之前,她能不能放纵一下。
  每次被他那样宠爱着,她都好想任性,好想对他撒娇啊。
  她能不能不忍了。
  日渐西垂,贺时霆才回了定平院。
  他走到院门前,特意整了整衣衫,收敛在军营中待了大半日的煞气,才含着笑进去。
  火红的日光照拂大地,蔷薇花架下空无一人,安静得过了份。
  没有如往常般见到楚楚,贺时霆有些意外,他眼里染上几丝笑意。
  难道睡到现在还没醒?
  贺时霆穿过假山,朝楚楚的房间走去。
  他见谨和在敲楚楚的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问道:“还没起来?”
  谨和看到他,急道:“侯爷,楚楚姑娘不知是睡太沉了还是怎么,敲门没有回应,这门又是反锁的,奴婢进不去。”
  “反锁?”贺时霆眉心微皱,敲了敲门,“小懒虫?”
  里面没有动静。
  贺时霆再次敲门,声音大了些,“楚楚?”
  一片安静。
  忽地,贺时霆听到屋内有一点窸窣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极其轻微的呜咽。
  他皱起眉,一脚踹开房门。
  床上,楚楚蜷成一小团,死死抵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白得似雪,鬓角也被汗打湿,嘴里模糊地喊着“肚子疼”。
  贺时霆眉心乱跳,急声喊人去请大夫,随即把楚楚抱起来。
  他抱着楚楚,快速对谨和补充道:“悄悄去请,不要惊动旁人。”
  谨和应了是,赶紧退出去,找了个脚程快的去请大夫。
  “呜,疼。”
  怀里的小东西在哼哼唧唧地哭,贺时霆被她气得肝疼。
  怎么这么蠢,疼也不知道喊人,把自己关在房里就这么挨着,也不知她疼了多久。
  贺时霆一肚子火,可对着楚楚,他骂又不舍得骂,打又不舍得打,还要小心地给她揉着肚子,气得把外面候着的那些丫鬟骂了个遍。
  楚楚的小腹一阵一阵地疼,好不容易缓了一些,被贺时霆骂人的凶煞气吓到,眼里登时害怕地落下落下一颗泪来。
  看上去可怜得不像话。
  贺时霆被迫停下骂那些废物的话,先给楚楚擦了眼泪,再慢慢地给她揉肚子。
  楚楚浑身疼得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上,躺在贺时霆怀里任他摆弄。
  贺时霆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不舒服,训她:“疼也不知道喊人?”
  “好疼的,喊不动。”她说话的声音疼得发虚,还要顽皮地去戳贺时霆的手心。
  贺时霆险些给她气死,凤目一眯,“那你没事锁什么门?”
  楚楚觉得他太凶,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肚子,不给他揉了。
  她还有理了。
  贺时霆咬紧牙,忍着气不和她计较,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抬头。”
  楚楚顺从地把脸抬起来,贺时霆帮她把脖子上的汗也擦了擦。
  她拉了拉贺时霆的衣袖,“耳朵也要擦擦。”
  还知道使唤人。贺时霆失笑,给她擦了擦沾着汗的耳垂。
  她依赖的小模样实在可人疼,贺时霆擦完,忍不住夸她:“我们楚楚的汗都是香的。”
  楚楚哪能想到他连这都能夸,苍白的脸上染上一点红晕。
  贺时霆低声和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那么在意身上的疼痛。
  疼得轻的时候,这法子还有用,一旦疼得狠起来,这法子就收效甚微。
  楚楚才好了没多久,肚子又再度剧痛,痛得她这整个人蜷成一个小球,连哀呼声都低哑地近乎听不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