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冷脸的模样,像极了贺时霆。只不过她容颜太过绮丽,不但达不到唬人的效果,反添了一丝冷艳,更诱人了。
被美人拒绝,亦属妙事,贺时辉毫不气馁,含笑朝楚楚又走近两步。
然后直接跪在了楚楚面前。
“啊!啊啊——”
贺时辉惨叫。他的后膝被贺时霆踹了一脚。
贺时霆用了十成力气,他被踹得往前一摔,跪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贺时辉觉得自己的膝盖骨疼得要碎了,他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疼,顿时惨叫不已。
卫国公夫人最疼自己这个儿子。
她蹲下,查看完儿子的伤势后,对贺时霆那点勉强的慈爱再也维持不住,怒道:“贺时霆,你别太过分!”
贺时霆回以冷漠一笑。
卫国公不喜妻子对长子这样不慈,但对长子无故打人更加不满,他教训长子道:“他是你弟弟!你无缘无故打他,哪有个做哥哥的样子,简直蛮横!”
大约是今日难得的和平共处给了卫国公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教训自己这大儿子了。
贺时霆却丝毫不给卫国公留情面,他玩味地看着在地上哭嚎的母子,道:“敢觊觎我的妻子,我没戳瞎他的眼睛,已经给他面子了。”
卫国公听到“觊觎妻子”几字,没来由的心里一虚,呐呐地接不上话。
卫国公夫人跪坐在地上,心疼地抱着儿子的上身,直唤人去喊大夫。
她见大夫还未来,贺时霆已经和丈夫吵起来了,心中不由窃喜。
虽然事情没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但只要他们能吵起来就行。
卫国公夫人一狠心,用力掐下贺时辉手肘上的嫩肉。贺时辉叫得越发惨烈起来。
卫国公到底是看着幼子长大的,自然更偏颇幼子些。他方才没有动大怒,一是因为长子今日迁府,他不想与长子闹不悦,二是因为幼子看上去疼得不算严重。
此刻见幼子这般痛苦,长子又一味顶嘴,卫国公对长子的不满就忍不住了,他黑着脸将长子又训了一顿。
贺时霆挨了卫国公一顿训斥,但他眉眼不动,似是全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当卫国公放了个屁。
懒得再看他们一家三口做戏,贺时霆带着楚楚离开贺府。
卫国公最爱面子,训话正训到一半,长子忽然走了,他气恼道:“你给我站住!”
贺时霆理也不理他,径自走了,把以为自己和长子关系已经缓和了的卫国公气得心肝疼。
楚楚和贺时霆一起上了马车,她有些不太高兴,粉白的小脸皱着。
贺时霆眉梢微扬,“宝宝怎么了?”
楚楚抱住他的一只胳膊,道:“我不喜欢他们。”
贺府里没有一个好人,就连贺时霆的亲爹都不疼他。
方才霆哥哥踢人明明并未用多少力,而且他踢人是事出有因,若他不踢,那贺时辉都要凑上来拉自己的手了。
可卫国公只顾着心疼幼子,只顾着脸面,根本不在乎是非对错,也不在乎霆哥哥的感受。
楚楚越想,越心疼贺时霆,抱着他的胳膊哄道:“别难过,你有我呢。”
贺时霆早就知道定国公是个什么德行,他对自己那位父亲从未抱过任何期待,倒是对楚楚心疼自己的话很看重。
他把楚楚抱到腿上,意味不明地问:“哦?”
楚楚的脸泛着娇羞的薄红,“我,我嫁给你,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稀罕他们。”
贺时霆的心被她笨拙又真诚的安慰惹得悸动不已。
靖远侯府很快就到了,里面已经布置完毕,处处装点得宜,和上次空荡荡的样子完全不同。
贺时霆把楚楚从马车上抱下来,带她四处走了走。
府里的下人很多是新采买调教的,楚楚原先在定平院时并未见过。
贺时霆令府中的人集齐,好让楚楚记个眼熟,又命谨和给他们训话。
训完话,为庆今日迁居,侯府所有下人都得了赏。
处理完这些琐事,贺时霆带楚楚去正院休息了会。
楚楚正兴奋呢,被贺时霆看着喝了碗汤水,开始打量起正房的布置来。
这些东西其实并不稀奇,都是在定平院时,楚楚就见惯了的,只是这里是新家,她难免有些好奇。
两人正议论着屋里的布置,谨和忽然进来,“侯爷,晋王和襄王到访,说是来庆祝您的迁居之喜。”
贺时霆眼里掠过沉思,道:“请他们二位去前厅稍坐,我即刻便来。”
楚楚黏人得很,不想让他走。
贺时霆摸了摸她的发顶,哄道:“我很快就回来。”
楚楚被摸得眯起眼睛,乖巧地点头,“好,你快些。”
贺时霆不在,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无趣,便带着谨和她们去了宝楼。
因着宝楼是特地布置给楚楚读书兼玩乐的,里面分外奢靡精致。
且不论那些昂贵的摆件,单论这书橱上摆放的书,其中不乏珍本孤本,就已经很珍贵了。
楚楚格外喜欢这里的一个百宝箱,里面装着各种或华丽或精巧的玩意儿。她挑了好多样出来玩。
玩了一会,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楚楚便派小丫鬟去前厅打听,看看贺时霆出来了没有。
得到贺时霆和两位王爷还在里面说话的消息,楚楚不太高兴,只好在百宝箱里再寻些东西打发时间。
她找到一对面具:一个是青面獠牙大面具,一个是粉兔面具。
楚楚觉得有趣,戴上了那个青面獠牙的,长得戳出口的假牙把谨和吓了一跳。
谨和抚了抚心脏,劝道:“楚楚姑娘,我瞧着您戴那个粉色面具更合适些。”
楚楚闻言,把青面獠牙的面具取下,戴上粉色面具。
她戴粉兔面具看起来很呆,虽然可爱,但不如青面獠牙的帅气。
楚楚玩了会面具,又差人去探听和贺时霆何时回来。
待小丫鬟第五次带回贺时霆还未出前厅的消息,楚楚干脆捏着手上的面具,出了宝楼。
刚走到门口,她又折回去,把那个粉兔面具也带上。
前厅有男客,楚楚不好直接进去,但她又想见贺时霆想得紧,因此到前厅附近的小池塘坐着等。
她吩咐碧桃:“你在前厅候着,若见到侯爷出来,就立刻过来与我说。”
碧桃领命而去。
楚楚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里面的鱼,往里面抛食饵。
她玩了会,觉得无趣,又把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上了。大约是这个面具太过可怕,这次鱼儿都没有再吃她的食饵,纷纷甩尾游走。
楚楚好声好气地和它们说了好久,它们依旧不吃。楚楚干脆哗啦啦地把一盒食饵都倒进池塘。
这下子,所有鲤鱼全都哗啦啦地聚过来,幽碧色的池面霎时一片茜红,十分惹眼。
楚楚脸上露出一个笑,脸上的面具随着颤动,那铜铃似的眼睛看起来越发的大,涂着血迹的獠牙也更加可怖。
身后传来脚步声。
楚楚的听觉被鱼儿抢食的声音扰乱,以为是贺时霆来了,猛地笑着回头。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我的美貌已经到让人尖叫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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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衣着富贵, 脸上还带几分婴儿肥的少年被吓得连连后退, 一个不稳,差点摔了。好在他身后的内侍及时扶住了他。
少年惊魂未定地看着楚楚,秾丽的五官皱起,斥道:“你是谁!”
楚楚没见过这少年,谨和忙在她身侧低声道:“楚楚姑娘,这是襄王。”
这位襄王生得艳若桃李,脾气却这样坏。楚楚抿着唇, 向他行了一礼,道:“民女楚楚,见过襄王。”
她行礼时, 面具不稳地晃了几晃,那狰狞的面目更吓人了。襄王不自觉握住身后内侍的手臂。
内侍扶稳他,掐着嗓子对楚楚道:“放肆!区区贱民, 怎敢在王爷面前这样失礼, 还不速速摘下面具。”
楚楚被这位公公的声音刺得难受,摘下了面具。
她透白细腻的肌肤被面具闷了好一会,晕染着几缕微醺的红, 更显清艳。
襄王自己生得好看,因此最喜容貌姣好之人。他看着楚楚的容貌, 有些发不出脾气。
不过他骄纵惯了,今日被吓得这么狠,总要找补回来。
他的桃花眼微眯着,对楚楚道:“把你手上的面具给本王瞧瞧。”
这是贺时霆的面具, 楚楚不想给别人瞧,可面前的人是王爷,她不好无故得罪,只能不情不愿地攥着面具,递给襄王。
襄王伸手,没能把面具从楚楚手里接过。
楚楚藕白柔软的指节攥住面具,用力得变了形。
襄王见楚楚舍不得,恶劣地加大力道,一把将面具从楚楚手里抢走。
楚楚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他。她见襄王动作粗暴,担心他弄坏了面具,忙道:“您轻些。”
说完,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看完要还给我。”
襄王把玩着手里吓人的面具,唇角微翘,“我若不还,你待如何?”
楚楚最珍惜贺时霆送自己的东西,她清灵的眼眸不由发暗,语气也不太好,“不如何。”
襄王见她虽然不悦,但并无甚激烈反应,顿觉无趣。
他摸了摸面具上的獠牙,忽然把面具摁在脸上,飞快地凑到楚楚面前。
凶恶的面具距离楚楚的脸只有三寸之遥。
猝不及防,连站在楚楚身旁的谨和都被吓得脸色发白,惊呼出声。
可楚楚却似乎丝毫没被吓到,她眼睛都不眨,面无波澜地和面具里那双桃花眼对视。
那是贺时霆的面具。
襄王不知道楚楚的心思,只惊讶于楚楚的胆子竟这般大。
对比自己方才被吓得惊叫之事,襄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气恼地摘下面具,随手抛出去。
楚楚目色微沉,反应很快地飞扑过去接住面具,然后轻巧落地。
她接住面具的刹那,将指尖的金珠精准地打在襄王身后内侍的膝盖上。
因此,楚楚落地的同时,那位内侍一个没站稳,往前摔了出去。
襄王被楚楚灵巧的身姿唬住,没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直到内侍大叫“王爷快躲开”时,他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两主仆齐齐摔到地上,襄王还是被压在底下的那个,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艳丽的五官皱成一团。
楚楚抱着贺时霆的面具,嫩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回身见着摔得惨烈的襄王,眼里笑意更深。
只见内侍慌忙起身,试图扶起襄王,“奴才该死,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襄王的桃花眼痛得直冒水光,挥开内侍的手,把他狠狠骂了一通。
内侍想辩解,又无从开口。
襄王摔在地上,不肯让内侍扶,自己又站不起来,看着十分狼狈。
楚楚走到他身旁,蹲下,对他道:“我扶您起来吧。”
襄王今日在楚楚面前丢尽了颜面,他羞恼不堪,坏脾气地拍开楚楚的手,“我自己来!”
白嫩得如水豆腐般的手背被这么一拍,迅速泛起了红。
襄王被宠坏了,发起脾气没轻没重的,打完人,见到楚楚手背上几道鲜红的指痕,又有些不安。
他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对他来说等同于道歉,襄王很少对谁做出这样的让步,说完,他皱眉看着楚楚。
楚楚闻言,没说话,也没有动作,黑黝的眼瞳很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蹲在那,看了襄王几眼,扶着膝盖便要站起来。
襄王见状,赶紧把自己的手递给楚楚,红着耳朵命令道:“扶我起来。”
楚楚歪了歪头,眼中似有疑惑,但没有对他无理取闹的行径做出指责,老老实实地把他扶起来。
扶到一般,楚楚娇软的身子乏力,一个手抖,让襄王又摔到了地上。
他痛得冒出两行泪,楚楚站在那,不太有诚意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还是内侍把襄王扶了起来。襄王身上的织金麒麟红缎袍摔得有些发皱,内侍帮他理了理。
楚楚没有再理会他们,抱着自己的面具,转身就走。
襄王以为她在为不慎把自己摔了的事内疚,带着婴儿肥的脸露出些纠结的神色,出声道:“等一下。”
楚楚把手里的面具攥得紧了些,她回头,无辜地看着襄王。
襄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怪你。”
他年岁不大,方才十二,正是玩心重的时候,可宫中的人只会谄媚讨好,因此一直没有个可心的玩伴。今日难得遇到个看着顺眼的同龄人,他自然要对她宽容些。
楚楚感受不到他的宽容,只觉得这位襄王嚣张又骄纵。
她淡淡地回道:“好。”
说完,她转身就走。
襄王自幼被丽妃宠坏了,哪里遇到过楚楚这样不顺着他的人。他想了想,跑到楚楚跟前,递给她一打银票。
“给你,你别难过了。”
楚楚没有接,一个侧身,往另一边走。
襄王有些不能理解楚楚居然不喜欢银票,他试着往楚楚手里塞了一把金叶子,道:“给你这个。”
金叶子精致无比,在太阳底下闪亮亮的,楚楚有点心动。
襄王见她喜欢,干脆把一荷包的金叶子都送给她,“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自说自话,楚楚可没答应和他做朋友。
她把贺时霆给她丢着玩的金珠子都拿出来,塞给襄王,道:“和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