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挪开视线,绷着脸说:“不知道。”
姜媃心头冷笑,面上却忽然带出轻愁来:“你刚跟我说,往后你要娶一男一女两个平妻,后宅还要三妻四妾,男女掺半!”
“不可能!”秦野想都不想,直接否定。
姜媃怒了,提脚就踹他小腿:“狗大佬,还说不知道,你倒是继续装啊?”
小姑娘气坏了,连小脸都涨红了。
为了占那点便宜,大佬可真出息,连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
秦野揉了揉鼻尖,眼神闪烁:“咳咳,我这不是担心媃媃你生气么?”
姜媃气笑了:“我现在就不生气了?”
大佬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将人拢怀里,不让她乱动乱踹人:“好了,莫生气了,我让你咬回来。”
“呵,”姜媃冷嗤,“想得美!”
秦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胸膛震动,心跳也飞快,汩汩悸动随血液流动到四肢百骸,就成层层叠加的情深。
他是真的,喜欢的怀里小姑娘喜欢到心尖都在发胀发疼。
“媃媃,”他下颌抵着她肩,侧头在小姑娘软白的耳廓边缱绻莫名的道,“刚才你还没有说,往后同不同意我娶妻?”
那股子热气直往耳膜里钻,像条小虫子一样爬呀爬的,酥酥麻麻得让姜媃两腿发软。
她撇开头,用力揉了两下耳朵,将小耳廓都给揉成了粉红色,反而越发逗的人想啃上一口。
姜媃哪里敢点头,她面皮发烫,私心里又觉得要是点头应了大佬,自己多少吃亏了来着。
大佬都没追求过她,而且现在年纪还不定性,谁晓得往后相处久了会不会生厌。
从来都是没安全感的活着,一旦到这种关头,姜媃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就顾虑重重。
小姑娘不吭声,秦野瞳色就越发深沉,他松开姜媃,定定注视她。
“你怎的不回答我?”大佬问。
姜媃瞥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掐着手指头,哼哧哼哧地憋出句:“你和我年纪还小,等满了十八岁再说这事行么?”
她说着,见大佬表情沉了下来,心尖颤动,生怕他不高兴误会了什么。
于是,舔了舔唇,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觉得我们年纪太小了,以后还会遇上很多事很多人,我……我没信心……”
没信心会一直喜欢你。
也没信心你会一直喜欢我。
那就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时间来验证!
秦野垂下手,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懂,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低头理了理有褶痕的外衫问:“你来唤我,可是有事?”
这瞬间的转变,从热情到疏离,让姜媃心头泛起一点失落。
她压下那种情绪,将息念念下战帖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又说:“我想去找曲家双生子。”
秦野点了点头,从小姑娘面前走过去,带起一阵清风:“那走吧。”
姜媃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不自觉抬手按住跳动的心脏,说不清自己眼下到底是何种感觉。
到底,还是有点不太开心。
叔嫂两人让仆役同半玄支会一声,当即出了忠勇伯府,直接转道去了曲家。
曲家在京城也是官宦之家,曲家双生子是少有对扇面美人平等视之,还愿意屈尊成为美人的贵女。
此前云府,那是两人的外家所在,通常双生子还是在京城呆的时候更多。
曲家和息家关系其实扯的有些远,双生子的生母和当今息家大夫人,也就是息九颜母亲,所出同源,两人当年在闺中关系就甚是交好。
加之,京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曲家秉承中庸之道,很是低调。
这和息家也没冲突,故而两家小辈才走的近一些。
息家大夫人早年失女,曲家双生子又长的娇俏可人,大夫人怜爱,便来往的频繁。
按理,曲家双生子认识息念念在先,结识姜媃在后,可当姜媃一提及香雪会同队一事,双生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有十日功夫,能准备的时间也不多。
隔日,姜媃便邀上双生子和白栖梧,将自个书房腾挪一空,跟着四人关在里头嘀咕商议起来。
曲家双生子和白栖梧其实相互认识,但从前只在各种诗宴上客气过几句,后来白栖梧随父上任到青州,就更没联系了。
如今通过姜媃凑到一块,一聊之下才现在彼此颇为投缘,只恨相识甚晚。
早同封卿兄长封尧成亲的仙葩阁胡寐听说了此事,急急找来,还怨姜媃不把她当姐姐,这等事都不找她帮忙。
姜媃哭笑不得,胡寐所谓的帮忙,就是回去跟封尧吹了枕头风,跟着封家在京城的第一大繁花楼,楼里所有资源都对姜媃倾斜,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楼里悉数满足。
如今掌管封家七成以上买卖的封尧,那简直是财大气粗,在族里很有话语权,为讨娇妻欢心,硬是砸银子力捧姜媃。
这让大佬手下的晋江会想宣扬一些姜媃的美名出去,贺文章还正在给小姑娘作诗,繁花楼就已经把在青州姜媃最开始立的人设炒了起来。
又软又乖,勤奋好学,善良性柔,还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由封尧亲自操刀,他的手段要比当初的封卿大气的多,炒作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至少姜媃来京连半月不到,有关她的诸多事就已经宣扬了出去。
大佬瞧着贺文章呈送上来的锦绣诗词,冷冷地砸了他一脸,并骂道:“慢吞吞的,有你什么用?”
贺文章满脸无辜,写东西不费脑子的么?
十日一晃而过,眼见转眼就到了香雪会。
每年的香雪会,对拔得头筹者都有奖励,往年要么是绝世古琴,要么是前朝珍品,而今年早传出风声来,头筹奖励是当今陛下的白玉透雕龙凤兽面连环佩。
这连环佩一出,京中但凡是适龄未婚的贵女都快疯狂了。
毕竟,要得了这连环佩,入了皇帝的青眼,极大可能飞上枝头,承的荣宠。
当今陛下正值青年,虽中宫有主,可膝下空缺,竟是没有半个龙子。
如此好机会,没人会放过。
唯有姜媃四人是例外,白栖梧是心有所属,曲家双生子早得了家中长辈叮嘱,曲家为人处世秉承中庸,如今戾王虎视眈眈,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君若臣强,并不是一件好事。
姜媃则更稀罕那玩意儿,她心知肚明没几年就该要改朝换代了,如今的大夏早是千疮百孔,跟着现在的皇帝,那纯粹是找死。
所以四人凑头一商量,都觉得不争头筹为好,只要胜过息念念那一队人马即可。
香雪会每年都是从一大早开始,一直进行到晚上,头一个环节的才艺展示,可参加可不参加,唯有第二个环节的团队争夺头筹才是重中之重。
奖品被放置在几丈高的竹塔台上,另外周围还有各种障碍陷阱,需得合四人之力,齐心合力爬上竹塔台,头一个拿到奖品才算为胜。
往年,这也是最热闹的环节,看往日端着仪态,目下无尘的贵女们各施手段,只为夺取头筹,那也是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
息念念下的战帖,是分文斗武斗的,但当姜媃四人一到,息念念站在才艺展示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说——
“姜媃,我不占你便宜,你既为扇面美人,今日咱们文武都不选,就按你扇面美人的规矩——斗艳!”
她这是,狠了心要在姜媃长处上打压!
作者有话要说: 清醒状态下,啵啵啵~~一波~~~
都亲上了,今天这个月最后一天,不要留营养液了呀!
emmmmmm盘丝又掉到活动前五的最后了,再掉就要出局了。
嗳,求营养液呀~~~~~~
第191章 我等不了
按你扇面美人的规矩——斗艳!
斗艳?
姜媃抬头眯眼, 遥望高台上的息念念。
今日的息念念, 化着精致桃花妆,眼梢晕粉,唇色丹朱,一套殷色红珊瑚的头面, 穿一身大红色曳地立领掐腰水袖长裙,并金线纹绣展翅朱鸟,真真清贵逼人。
若是单独看她,倒也算艳丽无双了。
但她身边还站着个成魏紫,人若其名,成魏紫养在忠勇伯继夫人名下,又有三位表哥宠若明珠, 那贵女气度是一等一的好。
更引人注意的, 她还长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
同息念念一较,就好像是小家碧玉的小雏菊和国色天香的魏紫牡丹一般的差别。
在两人身后, 还另有两位面生的贵女。
白栖梧低声跟姜媃说:“那两位分别是刑部尚书家的和御史大夫左家的。”
姜媃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她不甚在意的回息念念:“随便比什么,你高兴就好。”
这样的云淡风轻,宛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让息念念那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
姜媃和白栖梧,并曲家双生子走向对面高台。
香雪会的贵女才艺展示, 同时有五座围成扇形的高台,因着贵女多,所以五座高台可同时进行才艺展示。
盖因息念念是想要和姜媃斗艳,且繁花楼早些时日就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
所以这上午过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颇多。
在每个高台入口处,皆安排了三名伙计守着,凡是想近高台看热闹的,都需要在其中登记名册,然后领一条或红或蓝的丝带绑在臂膀上方可进入。
如此为之,才只能在斗艳的两方之间只选其中一方。
最后算分发出去的丝带数量,量多者为胜。
实际这规则在姜媃看来漏洞很多,但繁花楼封尧直邀了美人会的监察司出面,确保最大的公平公正性。
姜媃这边的是蓝色丝带,息念念那头则是红色的。
有司敲响第一声锣鼓,另在三足香炉里头插上一支线香:“一炷香时限,斗艳开始!”
最后一声落,息念念朝姜媃挑衅扬眉,随后她转身,与成魏紫对视。
两人款款走如台中央,连同另外俩贵女,四人姿态婀娜或站或坐。
吹、拉、弹、奏,齐活儿了!
息念念吹的是管碧玉箫,配她那身曳地红裙,当真有那么几分惊艳之色。
成魏紫弹的竟是少见的凤首十弦箜篌,那箜篌通体银白,雕盘旋凤形,素手轻拨,弦如水波漾起,空灵之声油然而起。
成魏紫的风姿神态,宛如壁上仙女儿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神。
刑部尚书家的贵女拉的是胡琴,音儿一出来,姜媃就听出,这是个琴技扎实的行家。
御史家的姑娘更是气派,她站在一排排金黄色的编钟前。
钟架乃是金丝楠木制成,纹瑞兽芙蕖等吉祥物,甚是精美。
钟分两排悬挂,每排有八樽,演奏之时,用丁字形的小木追敲打,便能发出高低不一的悠远乐音。
这模样的编钟,寻常百姓压根就没见过,也只有世家勋贵才会雅玩。
是以,息念念四人一出场,当即让台下百姓大开眼界,纷纷领了红丝带入场。
毕竟,银光灿然的箜篌和金澄澄的编钟,这玩意儿就已经很是稀奇了。
一时间,息念念那边场中,人挤人的,很是热闹。
息念念吹奏乐曲的同时,不让余光瞥向姜媃。
白栖梧有些紧张,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定神道:“阿媃,有把握吗?”
姜媃轻笑了声:“没事,按咱们前几天练过的来就成。”
白栖梧深呼吸,点了点头,跟在曲家双生子身后上台。
站到台中央后,另有婢女搬来一人高两丈长,绷着雪白半透素绢布的大屏风。
说是屏风,其实也不像,都是一整块绢布,并没有分成几幅。
白栖梧直接走到绢布屏风后头,台前的人就只能看到个侧身姣好的剪影。
随后是曲丝竹,她坐在琴架前,一身极为寡淡的白裙裾,唯有一双搁在琴弦上的素手极为出色。
曲琴瑟半靠在屏风柱前,单腿屈指,半垂眸,手里捏着个小巧的埙,那埙通体呈哑光玄色,金粉描缠枝藤蔓,边上几个小洞。
曲琴瑟凑到唇边,指尖按着小洞,有节奏的松放,配合气息,竟是吹出了各种活灵活现的鸟鸣声,让人恍惚以为是到了幽谷深林。
在历朝历代,埙都是作为宫廷乐器供皇宫贵族雅玩欣赏的。
四人里,压轴的自然是姜媃。
今日的小姑娘只穿着轻便的玄色斜襟掐腰窄袖长衫,那长衫样式有些像男子衣衫的样式,但在袍摆处,又用金线纹绣着怒放的地涌金莲,便是腰封也是细细密密的绣着,真真奢华又不耀眼。
姜媃不曾多做打扮,将及腰的青丝结成一束马尾,金色的发带末端坠着小拇指大小的金铃铛。
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显得小姑娘份外活泼。
她就这般随便,可往台中央一站,白嫩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杏眼,粉嫩如樱花的饱满唇肉,浑身上下洋溢的灵动劲儿,硬是将曲家双生子给映成了陪衬。
“昂……”宛如夜莺初蹄,又似第一缕天光跃出东方击退黑暗。
台下众人就见小姑娘手腕一翻,一双凛厉锋锐的峨眉刺就出现在她手里。
软乎乎的小手握着峨眉刺,指间伸展之间,那峨眉刺唰唰旋转,带起一片银光残影。
且,姜媃手腕还系着金色的飘带,长长的飘带垂坠到地上,蜿蜒延展,随着姜媃这一动,跟着游动起来。
曲琴瑟的埙一开始吹奏出婉转的鸟鸣声,曲丝竹的琴声应和而起,跟着是浅淡好闻的梅花香弥漫出来。
那梅花,宛如大雪里迎着风霜傲然枝头的黄色腊梅,团团簇簇,又香又冷,浸人心脾的很。
姜媃跟着节奏动了,本是最为杀人武器的峨眉刺在手中,褶褶生辉,仿佛能点画出星辰。
经过十日在流朱手下的突击训练,姜媃现在舞的峨眉刺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少了繁冗的花架子,转而多了几分肃杀的凌厉。
那峨眉刺宛如有了生命,随小姑娘而动,另有柔软的金色飘带萦绕在她身边,仿佛是祥瑞普照。
俄而,见小姑娘细细的腰姿弯成满弓,眨眼的下一瞬,又见她脚下生风,急速转动,金色飘带跟着飞转成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