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眼神悠长而深沉,带着让人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打算怎么把它怎么样?”他问,目光依旧停留在金杯上,语气淡然。邓布利多站起来,神情端肃:“这就是我请您过来的原因。既然您之前问起过金杯的事,所以我想它对您来说也许很重要。但是很遗憾,它已经被做成了魂器……”
“所以你想毁了它。”萨拉查挑开他隐藏的话语做出总结,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阴影盘踞着。这个动作让他眼里的绿色变得非常晦暗,沉淀成一汪深绿的湖水,深邃美丽只是虚伪的表象,内里的杀气腾腾才是真实。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邓布利多巧妙地措辞回答,“毕竟我做不到既能保全载体又能摧毁灵魂碎片。”
斯内普听出来邓布利多的意思,他是想借着金杯的机会试探萨拉查对魂器还有哪些了解,以及他的到底立场如何。邓布利多一直很担忧萨拉查会因为黑魔王的血统而改变现在的中立立场,这会对将来的局势和整个巫师群体的生存安危产生几乎决定性的影响。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摧毁魂器的办法,不管是黑魔王的还是萨拉查自己的。所以即使萨拉查真的选择了黑魔王,那他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这是最差的情况。可是如果萨拉查在金杯的事情上展现出反对黑魔王的意图,那邓布利多也绝对乐意看到。
问题就在于,他是否真的会站在那个同样有着斯莱特林血统的黑魔王的对立面。邓布利多必须要试探清楚。
萨拉查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因此在听完邓布利多的话以后就一直盯着他,唇角的笑容也更冷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想毁掉这个魂器。但是同样的,我绝不同意摧毁载体。”
狂风卷夹着冰雪撞在栏杆上,碎洒开雪块在地面,宛如一头凶兽正在嘶吼着想要破窗而入。壁炉里的火花被这种恶劣的气流撕碎,奄奄一息地躲藏在木炭缝隙间,校长室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陡然下跌。奥罗拉有种被人一头摁进雪层里的深刻寒冷感,指尖轻微发着抖。
“我想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也得承认这完全超过了我的能力,斯莱特林先生。”邓布利多不慌不忙地说,“事实上,我对魂器的研究相对来说很少,实在做不到这一点。”
萨拉查没接话,右手握着胸前的挂坠盒,指腹碾磨着银色的链子,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神情傲慢而阴森。
最终,他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抬起来虚按了一下,示意对方最好不要反对他接下来的提议:“魂器只是一个承载灵魂碎片的器皿,能装得进去自然就能取出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金杯归我。你的要求也不能再有其他,我会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个碎片。”
说完,他瞟了一旁的斯内普和奥罗拉一眼:“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奥罗拉站起来和斯内普一起离开校长室,关门的时候,她最后看了那个金杯一眼,它被萨拉查一直握在手里。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奥罗拉突然问:“教授,那个金杯是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发现的吗?”
“是这样。”他回答。
“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很重视它。我是说,这种重视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奥罗拉轻微颦着眉,样子有些困惑和为难,“他现在的存在形式也是一个魂器,可是他却愿意将分离魂器的办法告诉邓布利多教授,这让我觉得很……”
“很惊讶?”斯内普侧视着她。
“您不惊讶吗?您说过,魂器可以让人在某种程度上保持永生。但是现在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做这个魂器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永生。那他做这个魂器是为了什么?”奥罗拉说。
“你最好不要对他的事太感兴趣。”斯内普冷冰冰地警告她,“刚刚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对他来说值得在意的只有金杯,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考虑保护范围内。”
“太好奇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继续说,“太好奇一个蛇佬腔更不会。”
奥罗拉被这句话震慑到,回忆里赫尔加手稿上的话几乎是立刻就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您为什么也这么觉得?”
斯内普挑起眉毛,询问地看着她。奥罗拉解释:“梅兰妮曾经拜托邓布利多教授给过我一本赫尔加的手稿。”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注意到旁边的一幅画像正在偷听,于是低着头朝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赫尔加也这么写过。不过……”
“那你就应该遵守她的话。”斯内普打断她,“不该过度关心的就收敛起你总是用错地方的求知欲。”
“知道了,教授。”
……
圣诞节的前夕,西里斯和莱姆斯来霍格沃茨接了奥罗拉,他打算在圣诞节去看看哈利·波特。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奥罗拉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美丽女人,她有着一头浅茶色的长卷发,眼睛里的冰蓝色很像阳光穿透雪花时所留下的浅淡光彩,通透晶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很可爱的小梨涡,热爱一切跟橄榄和酸奶有关的食物。
“辛西娅·西德尼。”她拥抱住奥罗拉,身上有股淡淡的橙花香气,“你一定是奥罗拉。我听西里斯和莱姆斯说起过你好多次了,早就想见见你,不过凤凰社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
“你好,西德尼小姐。”
“叫我辛西娅吧。”
去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旅途不算短,辛西娅在火车上和奥罗拉几乎是一路聊过来的。奥罗拉从她的话里知道了他们三个是同时从霍格沃茨毕业,而且她也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
“你该跟奥罗拉讲讲你和西里斯当初是怎么认识的。”莱姆斯难得幽默地打趣着说到,“简直是个奇迹。”
辛西娅半垂着眼睑咳嗽了一声,把盘子里的橄榄塞进嘴里,含混地说:“那纯属巧合。”她话音刚落,一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西里斯突然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辛西娅顿了顿,果断决定装死。
西里斯嗤笑一声没说话,懒洋洋地动也不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睫抬起一线,目光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她身上。奥罗拉看看他又看看辛西娅,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你们不是在分院仪式上认识的?”
“辛西娅的家族比较特别,他们是很有名的星空观测者,任何稍微深入接触天文学的巫师都会知道他们家族的名字。”莱姆斯笑着解释,“因此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熟背星空轨迹图。我有幸去过辛西娅家几次,他们家的路就像霍格沃茨塔楼的楼梯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根据星辰轨迹而变化。只有非常熟悉星空图谱的人才会在里面清晰地找到方向。”
“这也太了不起了!”奥罗拉惊叹到。
“一点也不。”辛西娅咬着橄榄,一脸郁闷地撑着脸,指尖卷着发丝缠绕,“当你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你就会发现,你出了家门根本就没有任何方向感。你跟我说东南西北还不如让我去卧轨自尽。当然了,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不过我……咳咳,格外严重。”
“我想我能理解,我一开始在霍格沃茨认路也很困难。”奥罗拉感同身受地点头。辛西娅满脸崩溃:“那简直就是噩梦!”
“不过真正有意思的是辛西娅家族的家训。”莱姆斯说着,看了看西里斯,“只要你在仰望夜空中迷失了方向,那就抬头寻找天狼星吧。”
“啊?”奥罗拉有点转不过来。
“因为它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辛西娅虚弱地补充,“而且我家大厅门口就是……如果不小心走错路了,就得回到大厅里重新选择方向。所以家训会这么写。”
“等等,你们家的地上全是星空图吗?”奥罗拉不可思议地问。莱姆斯晃晃果汁:“是这样,非常漂亮而且震撼。所以那些路才会不断改变位置,只有大厅中央的天狼星是永恒不变的。”
“辛西娅刚入学的时候,她的奶奶很担心她会在霍格沃茨找不到路。于是就想嘱咐她如果找不到路就找同学多问问,结果她……”
莱姆斯话还没说完,辛西娅抓起桌上的冷冻酸奶糖就朝他嘴里塞:“来来来赶紧趁冷吃,千万别热了!”
奥罗拉联想了一下,觉得结果实在很显而易见,笑着回答:“能懂。”
“说说你和你的那些魔法生物们?”辛西娅眨眨眼,眼睛里的美丽冰蓝色快要溢出来那样的清亮,“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过你好几次了,特别好奇。”
“我也特别好奇。”奥罗拉灿烂笑着,语气半带调侃,“你后来是怎么在霍格沃茨找到路的。”
辛西娅,……
奥罗拉转头看着一旁好像已经睡着了的西里斯,突然明白了那天他经过天文塔的时候在看什么。
火车装着满车的欢声笑语在铺满白雪的山间蜿蜒前行,雪片和团光交织在一起,在风中沉浮飘舞。有白光从森林的尽头绽开,搅乱人的视线,雾霭停歇在遥远雪山的脊梁上。
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女贞路,那时候德思礼一家正好刚从外面回来。奥罗拉戴着眼纱,有些困难地辨认了一阵才看到那个有着一头蓬乱黑发和碧绿眼睛的清秀男孩,他看起来很瘦弱,皮肤白皙,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冬服完全不合身,还因为他背着很大一包东西,吃力地跟在前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身后,像个小男仆一样。
当德思礼太太亲吻完他那已经被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小宝贝达力后,转身准备去开门。西里斯冷笑着将手里的魔杖轻轻一晃,大片积雪从房顶上垮塌下来把他们全部砸了个措手不及,被冻得原地直跳,大声尖叫。
没来得及赶上去所以正好避开雪崩的哈利·波特迷惑地看着这一切,张大的嘴巴里升腾出热气,紧接着是控制不住的笑容。不过他很快收敛住这种笑意,因为德思礼先生已经冲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粗声粗气地吼道:“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
“不是我!”哈利争辩到,没多少要他们相信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做。”
“我不要他进我们家——!我不要他进来!”达力嘶吼着,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随时会被身上那堆过多的脂肪给裹到窒息,“他是个,怪物!我不要他进来!”
哈利习以为常地看着他发脾气,眉头微微皱着,手指畏冷地相互摩擦。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简直和奥罗拉小时候的经历一模一样。她看着那个冷得瑟瑟发抖的黑发男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不被待见,被所有人嫌弃和避讳。
西里斯啧了一声,眉眼间的凌厉锐气立刻肆意开,刚想走出去却被辛西娅拦住:“别,西里斯,我们这样出去只会让哈利在没有我们的时候更难过。”
奥罗拉看到西里斯听完后皱着眉忍耐下来,这让她非常惊讶,要知道很少有人的话会对他这么管用。
最终,他们在晚饭前将哈利从屋子里接了出来,引路人是阿尼马格斯形态的西里斯。哈利似乎对那条体型庞大的黑狗非常亲近,隔着窗户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兴奋起来,歪戴着帽子熟练地翻窗户,拍拍膝盖上的残雪,一路跟着他来到奥罗拉他们面前。他脖子上的那条深蓝色旧围巾松松垮垮地搭着,全是毛球。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巫师社会的传奇,哈利·波特,对方显然也很好奇地打量着她。即使隔着一层蒙眼的黑纱,奥罗拉也能看到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会发光的荧光翡翠那样。
西里斯刚变回人形,哈利就开心地拥抱住他:“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西里斯活动了一下肩膀,搂紧哈利的背部,笑容难得的柔和:“抱歉,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说着,他朝奥罗拉扬了扬头,“哈利,这是奥罗拉·菲尔德,另外的人你之前都见过了。”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奥罗拉主动伸手,笑容温和。哈利搓了搓手,伸手握住她的,脸颊和鼻尖都被低温冻得红红的:“你好。我叫哈利·波特。”
奥罗拉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还在他们握手的时候,茶卷从奥罗拉袖口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被风吹得头顶的小叶子直抖。
哈利惊奇地看着那只模样奇怪的小东西,绿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是什么?”
“啊,这是护树罗锅,一种专门保护树木的魔法生物。”奥罗拉说着,捉住正要往衣袖里钻的茶卷,“你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哈利瞪着眼睛观察了它一会儿,有点犹豫地伸手让茶卷爬上了他的手。小家伙不太情愿地松开奥罗拉,灵活地窜进哈利的冬服里,冻得直哆嗦,只留一双小眼睛在外面。
“你养着它吗?”哈利试着碰了碰它头顶的小叶子,问。西里斯搂住他,“她是个很罕见的天生驯兽师,理论上她可以养任何生物。”
“太酷了!”哈利羡慕地看着她。辛西娅俯身替他把围巾和帽子整理好,刮了下他的鼻梁:“好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哈利高兴地点头。
“不用告诉他的姨妈他们吗?”奥罗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里面亮着灯,隐约有食物的香气飘出来。哈利摇摇头,五官都因为某种厌烦情绪而皱起来:“他们不会管我的,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最高兴了。”
西里斯的表情立刻阴沉下去:“他们还是对你很不好吗?”哈利满不在乎地回答:“又没关系,只要等我能去霍格沃茨了,我就不用回来了,对吧?”
“对!”辛西娅笑着说。
“那我们走吧。”
这个圣诞节前夜过得很欢快,哈利一直玩到筋疲力尽才肯睡觉,毕竟下一次见到西里斯他们也许就是在七个月后他的生日上了。西里斯答应邓布利多不会太多地干涉哈利的成长,所以每年只有圣诞节和生日还有另外几个重大节日的时候会来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