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从那堆温暖芳香的花卉里抬头,侧脸被阳光亲吻着,笑着回答:“我倒是梦想能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样啦,不过我并不排斥待在办公室里什么的。所以要是能留在学校当凯特尔教授的助教也很好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唐克斯就进来了。她看到院长也在,连忙喘着气打了个招呼,一头蓬松的泡泡糖粉色头发也有点凌乱地散着,像是刚刚疾跑过来。她朝奥罗拉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说话。
“怎么了?”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人闹起来了,就在魁地奇球场。”
奥罗拉听完后没多大反应,仅仅是稍微睁大了下眼睛:“又闹起来了?教授们去了吗?”唐克斯摇摇头:“还没有。”说着,她歪头看了看还在哼着歌的斯普劳特教授,把声音压得更低,“我来找你是因为沃克斯他们几个都在。本来是去劝架的,现在好像越来越混乱了。”
“糟了。”奥罗拉连忙和院长告了别,拉着唐克斯一路从地下室朝魁地奇球场冲过去,“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一开始是因为练习场地的关系,后来又因为格兰芬多的鬼飞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砸中了他们一个斯莱特林的人,据说砸得还不轻,剩下的几个斯莱特林当然是选择报复回去。然后的情况你就能想象到了,他们已经快打起来了。”唐克斯飞快地回答。
离开城堡和阴影的庇护后,奥罗拉立刻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许多尚未凝结成型的细碎冰雪结晶在沉浮,和冬日里的冰冷灿烂光线交织在一起,折磨她一到了雪天就变得脆弱的视力。
赫奇帕奇家族的雪盲遗传病啊!奥罗拉有点郁闷地回想起梅兰妮·赫奇帕奇的话,怀疑自己也许在将来某一年的冬天真的会两眼一瞎。
魁地奇赛场里的积雪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往日的青绿色草坪和松软沙地都被昨晚的雪花掩盖,视线所及之处的大地上全是一片苍白。奥罗拉使劲眨眼睛,试图缓解那种已经逐渐明显起来的刺痛和干涩,很快从人群里发现了查理的身影。她凑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抖落一手的脆硬雪沫:“你哥哥和沃克斯他们呢?”
查理回头,看到是奥罗拉后,脸色终于好转了许多。他拉着奥罗拉的手朝里面挤进去,指了指人群中午正剑拔弩张的两队人:“比尔不让我过去,说是两个学院的人卷进来得越多就越麻烦。”
比尔的话是没错,但是问题是能有这种觉悟和冷静克制的格兰芬多实在很少,而斯莱特林们也是出了名的一致对外,更不要提他们当中的一个同伴还被打伤了。
奥罗拉看到贝芙莉和沃克斯他们虽然是各自站在自己的学院那边,但是脸色都很难看,显然是来劝架又不成功的。这时,穿着格兰芬多红队服的菲利普终于忍无可忍地对沃克斯抓狂了,手指头几乎戳到他的脸上:“你这个人到底是来帮哪边的?!”
唐克斯吐了吐舌头:“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菲利普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朝沃克斯看了过来。沃克斯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质问,说话的声音都没变,耸耸肩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这样闹下去,一会儿教授们来了,对谁都没好处。”“拜托,兄弟们,想想我们的学院杯,用不着因为这点事就放弃我们现在的分数优势啊。”比尔很适时地补充。
“是吗?大不了就一起被扣分而已,谁怕谁。”一旁的麦克斯冷笑,手里的魔杖直指着对方,“我看你是帮着那条斯莱特林的毒蛇吧,上次魔咒课我就发现了。你这个格兰芬多的叛徒!”
贝芙莉听完,原本就阴沉的脸色一下子更差了。她刚想走上去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伊利亚拉住。对方嘴里含着棒棒糖,有点口齿不清地轻声说到:“格兰芬多的内讧你就别去搅和了,你越去只会让他越倒霉。”
比尔也朝贝芙莉无声地摇了摇头,让她在一旁别动就好。贝芙莉啧了一声。
“我说了我没偏帮谁,只是实话实说。毕竟比起场地使用权,我更担心学院杯,仅此而已。”沃克斯眨眨眼,把被冷风吹乱的围巾随意朝肩后一甩,偏了偏脸绕开麦克斯的魔杖,“而且我可没用魔杖指着自己学院的人。”
“整天跟斯莱特林的人混在一起也好意思说是我们学院的人?!”麦克斯几乎被对方气笑,“我们格兰芬多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滚到他们那窝毒蛇那边去吧!”
这时,斯莱特林里有人冷笑着说了一句:“啧啧啧,看你们这群蠢货内讧还真是有意思。正好我们也缺个看门的,是不是?”其他小蛇听到这话后都阴恻恻地笑了,除了贝芙莉。
这些话就说得真的实在太过分了。
沃克斯皱着眉头看着麦克斯戳过来的魔杖尖端,身上厚重的袍子波澜了一下。比尔看出来那是他想抽出魔杖和对方对峙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忽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麦克斯的手腕。
“先生们,这里还有许多女士在场呢,这么粗鲁可不好。”奥罗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站到两只小狮子中间,歪了歪头,露出一口小白牙,“克制一下啊,大家都看着呢。”
确实,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奥罗拉。”沃克斯愣了一下,收回想去抽魔杖的手,“你来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世界和平啊。”奥罗拉一本正经地回答。比尔哭笑不得。
“你……”麦克斯看了看对方的围巾,不满地抽回手,“你一个赫奇帕奇参与进来干什么,这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事。”“诶,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是认为沃克斯和你们是一起的啊。”奥罗拉冲对方做了两个OK的手势,脸上依旧挂着獾院的标志性和蔼笑容,“既然是一起的,那就别吵架了嘛。虽然我知道冬天很冷,所以大家都想聚在一起做点热闹的事来报团取暖什么的,但是太热闹就不好了。”
查理从人群里钻出来,紧张兮兮地站在奥罗拉旁边看着对面的几个高年级。
“消消气,没必要跟同院同学计较啊。毕竟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惹得自己心情多不好。”奥罗拉笑着轻快地说到。眼眶因为白雪的刺激开始有点泛红。
麦克斯还想说什么,被菲利普打断了:“好,就听你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嘛。”
“但是今天是他们斯莱特林先来抢地方,这事没完!”菲利普说着,重新转向对面几乎清一色嘲讽笑容的蛇院学生。
“……”奥罗拉看着对面的贝芙莉,拉了拉沃克斯的衣袖,“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谁先动的手?”
沃克斯翻了个白眼:“那要看你怎么理解‘动手’这个词了,抢地方确实是斯莱特林先抢的,但是用鬼飞球砸人确实是我们先砸的。”
“……那就是勉强扯平了?”奥罗拉尝试着理解了下,有些困难地得出结论。比尔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是实际上,你也看到了。”
不过这个扯平怎么看都是新混乱的开始啊,奥罗拉胃痛地想着。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两个学院的魁地奇队没说上两句就吵起来了。对方揪着格兰芬多刚刚的内讧不停冷嘲热讽,两边的暴脾气立刻开始动手,一瞬间恶咒满天飞,到处都是魔法碰撞的激烈火花,流星一样密集地砸落下来,炸开层层白雪卷动如风暴。细密的雪粒溃散迷蒙开,像个纯白的罩子一样,把阳光隔绝在外,只剩风声和冰冷。周围其他学院的人立刻尖叫着跑远了,只剩奥罗拉和唐克斯两个獾院的还在原地懵逼。
奥罗拉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就这么用魔法朝对方实打实地攻击过来了,即使是早就知道这两个学院关系极差,她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当初把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放在同一层的决定,真的为了世界和平吧!!是吧是吧!!
“他们认真的吗?!”唐克斯抓着奥罗拉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我是说……就因为一个训练场地,这样动手……认真的吗?!任意一方明天再来不就好了吗?”
奥罗拉挥动魔杖弹开迎面而来的一个不知名咒语,把身上装着日记本和魔法生物的挎包取下来塞给唐克斯:“我觉得他们是认真的,你赶紧带着咖啡豆它们离开这里!”唐克斯抱着挎包,小心翼翼地躲开坠落下来的雪团和咒语火花:“那你呢?”
“我很快回来,麦格教授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唐克斯还想说什么,但是周围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只能抱着奥罗拉的挎包尽力往外退。雪花和冷风咆哮混杂着,吞噬模糊掉周围所有东西的色彩和轮廓,连空气都被魔法搅动得越来越凛冽逼人,冬风吹打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钝钝的疼痛。她本能地挥动魔杖试图驱散风霜,可惜二年级的她想要对抗这些高年级的魔咒实在有些困难。
她完全没看清那道魔咒到底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只知道它正好打中了自己怀里的挎包。下一秒,唐克斯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开始挣扎起来,她慌乱地张嘴想喊奥罗拉,发出的声音却被轻易撕碎在风里。
挎包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一瞬间的事,黑色的夜骐,白色的鹰马,亮蓝的鸟蛇和蜷翼魔,还有斯莱特林的魂器全都掉了出来。日记本在雪地里弹跳了几下打开,里面的翠绿毒蛇刚有点烦躁地睁眼看了看周围,就被不知道谁的魔咒炸起来的雪花盖了一脸。
萨拉查:“……”
再几个魔咒飞过来的时候,日记本已经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奥罗拉——!!”唐克斯愣了一下,几乎崩溃地尖叫。
鸟蛇受到外界的刺激开始不断扩大自己的身躯,很快就将整个魁地奇球场都盘绕了起来,巨大清澈的橄榄绿眼珠一眨不眨地瞪着下面的人。鹰马和夜骐嘶哮着悬浮在半空中,蜷翼魔直直地朝人群俯冲过去,黑色的眼睛掠过每个人的头顶,好像在考虑谁的脑髓会看起来比较好吸。
“奥罗拉!”贝芙莉脸色苍白地朝天上指了指,“葡萄酥它们全都……”沃克斯抬头,伸手就拍在了脸上:“这下惨了。”
天空和光芒都被暴怒的巨型鸟蛇投下来的阴影遮盖住,周围的混战也因此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了,大家都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魔法生物惊呆了。
死一样的静默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爆发的着就是更大的混乱。所有人都在尖叫着四处逃窜,双头抱头用魔法攻击来躲避蜷翼魔和鸟蛇的靠近。
“停下来!不要用魔法攻击它们!求你们了,不要攻击它们!”奥罗拉完全没想到情况一下子会变成这样,连忙朝周围的人大喊,“拜托大家不要动,它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跑出来的!你们真的不要动,那样只会越来越糟的!”
旁边的人被吓得不轻,气急败坏地朝奥罗拉吼道:“你疯了吗?让我们别动还不如快点把它们弄走啊,它们会杀死我们的!你不是天生驯兽师吗?!”
贝芙莉冷冰冰地呛回去:“你少说两句话,省着力气多跑远就不会死了!”说完,她用一个飞来飞去咒把挎包从不远处的雪地里召到手上递给奥罗拉,“你快去把它们收回来,我和沃克斯他们去劝周围的人。”
“好。”
被各种不成章法的魔法攻击激怒的蓝莓酱凶狠地扑在其中一个斯莱特林的脸上,光滑的头部没有皮肉和温度可言,像块冷硬的坚冰一样紧贴着对方,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随时可以咬穿他的头骨。
少年吓坏了,连忙挣扎着想逃离,却听见蓝莓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吼叫。他几乎吓软了腿,大喊:“救救我!它想杀了我!救救我——!”
“蓝莓酱,回来!”奥罗拉捂着已经看不太清的眼睛,驱散寒霜的遮盖,朝那团漂亮的蓝色伸手,命令式的语气。蜷翼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那个学生,飞到奥罗拉手里缩成一枚绿色的茧,被她立刻塞进衣袖里。
这时,烦躁的葡萄酥开始收拢自己的身体,赛场周围的座位开始被逐渐碾压而过,让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清晰地响起来,阴影逼仄得越来越近。葡萄酥看起来似乎是想直接把地上那群叽叽喳喳着攻击自己的小巫师们全都压扁。
奥罗拉飞快反应过来,抓住周围的人:“糖?你们谁身上有糖?”
对方有点发蒙地看着她:“什么糖?这个时候要糖干嘛?!”
“什么糖都可以!”
“它……它压下来了——!快跑——!”
有人刚这么喊了一句,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被魔法放大了好几倍的嗓音听起来洪亮无比:“冷静下来孩子们!高年级的带着低年级,立刻从我身后的门离开,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在等着你们!”
人潮拥挤推搡着,立刻开始朝邓布利多身后的大门胡乱涌出去。葡萄酥焦躁地尖叫一声,试图去叼住那些逃跑的学生,却全都被邓布利多熟练地用魔法拦截下来。它开始探下头瞪着这位老校长,橄榄绿的眼珠倒映出对方的模样,张嘴冲他咆哮了一声。狂风大作,霜雪漫天。
奥罗拉连忙扑到邓布利多面前拦住,不停地朝葡萄酥比划:“不可以!这是校长,其他人是同学,不可以伤害他们!”
葡萄酥的喉咙里咕噜了一阵,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睛暴躁地眯了起来,张着嘴直哼哧,似乎在努力理解奥罗拉说的话。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被塞到了奥罗拉手里,她抬头一看,是邓布利多给她的糖块。
“我听到你刚刚好像在找这个,我一直带着些。”他说。奥罗拉感激地看着校长:“谢谢您。”
她将糖块在葡萄酥面前晃了晃,意料之中地看到它立刻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移不开眼了。奥罗拉把挎包放在地上打开,让魔杖牵引着糖块漂浮起来,然后猛地扔向挎包里,葡萄酥叫了一声,追着那块糖回到了挎包里。
它刚一离开,魁地奇球场周围的座位和塔楼立刻坍塌了下来,砸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白雪浪潮,一片狼藉。咖啡豆要温顺得多,主动钻进了挎包里,巴克比克蹭了蹭奥罗拉的脸,有点不情愿地也钻了进去。
混乱结束了。
“邓布利多校长,这件事请您听我解释一下,很快的……”奥罗拉试图说点什么,然而很不成功。她的眼睛一片绯红,被雪盲症刺激出来的泪水模糊在视线里,脸上和身上还有许多明显看得出来是来自魔咒的伤害痕迹。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简直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