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一样。”韩冽说。
“我没它们那么好命。”她微笑,轻轻叹息。
他用手背轻触她的脸颊,轻声唤她:“取寒。”
“嗯?”她看向他。
“你用不着强迫自己。”他认真地说,“我想得到你,但不只是身体。我可以等。”
韩冽确信那一刻张取寒是有被触动到的。他相信水滴石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爱她,期待着有一天她像他爱她那样地回馈他。
在苏州玩了两天回来,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取寒把更多的娇憨可爱的一面展现给了韩冽,会跟他嬉闹,开玩笑,恶作剧,有了十八岁女孩该有的样子,偶尔还会跟韩冽聊聊将来。
“我小时候学过大提琴,当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音乐家。”她咬着笔杆说。
“你可以考音乐学院。”他说。
“不行。”她皱眉,“我只学了一年就没有再学,不可能考上。”
“只要喜欢,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他说,“明天我查一下哪里有不错的老师。”
“可我没钱交学费啊。”她噘起嘴巴。
“我替你交。”
“你?有钱?”
虞安安在韩冽很小的时候从银行买了一份教育储蓄金产品,韩冽考上大学后兑现,交给韩冽自由支配。韩冽把手机余额调出来给取寒看,取寒惊讶极了:“你竟然有这么多钱?不用工作也够玩好几年了。”
“不够。”他笑,把手机扣到桌上。
“做人不能太贪。”她轻嗤。
他一本正经地说:“将来还要养你,这点儿钱怎么能够?”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脸红,她可爱得像一只吓懵了的小猫。
他张开胳膊:“过来!”
她听话地站起来,坐到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把自己的唇送上来。
他爱死了她的坦率。
那是美好的两个月,两个人的将来仿佛联结在一起。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又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理由,就像她第一次消失时候那样。他问韩政,房香梅还有念遥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疯了一样地到处找她,可她就像一场梦,好像从来未曾真实过。
这是她第二次抛弃他。
他恨不得杀了她。
三年后,韩冽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在一家著名律所任职实习律师。某天跟上司一起去KTV见客户,重逢张取寒。
那KTV提供特殊服务,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一名漂亮的小姐陪着,张取寒陪在客户身边。她变得更美,更妖娆,穿着清凉短裙,摆出一副压根不认识他的样子,跟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推杯换盏眉目传情,娇笑着用红唇噙住那人喂过来的葡萄。他喝光了一整支红酒,抓起空酒瓶子砸在客户头上。
韩冽是个很自律的人,平时烟酒不沾,砸完客户后便醉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客房的大床上,上身裸着,只穿西裤。
他觉得渴,卫生间传来水声。
他摸索着去了卫生间,水汽蒸腾,香气馥郁,浴帘后的身体若隐若现。他着了魔似地走过去,拉开了浴帘,见到那具朝思暮想的身体之后,把她压到墙上,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儿。
一切结束后他穿好衣服,扔了些钱到枕头上后便走了。
之后八年,没有再见。
韩冽跟张取寒的故事就应该终结于那晚,没必要接续下去。可他始终高估了自己。
再次见她,他绝望地发现:她已春色摇曳,而他依旧一身旧雪。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更新。
此文HE,拿人作者的人格担保!真的是HE!
第13章
住院第十天,张取寒闹着要出院。医生同意了,可她身上的伤刚愈合,那么长的伤口影响行动,放她一个人住酥棠不放心。
酥棠老早接了个活儿,明天就要去欧洲拍摄,签了合同的不能推。她在病房外头给刁刁、钟情分别打电话,商量把张取寒送到谁家去。不巧的是刁刁也要出国,而钟情一直陪着戴老,让张取寒出院后搬到戴老家去,这个提议直接被酥棠否了。
挂了电话后酥棠想实在不行只能找全天看护了,钱的事儿好说,就是陌生人登堂入室叫人不放心。如今没得选,只能这么着了。
酥棠正琢磨着怎么找看护,远远见一个身影快步走来,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登时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迎上去。
“你终于来了!”酥棠开心得跟见了亲人似的。
韩冽秉持着一贯的淡漠,只轻点头,把手里的袋子交给酥棠。
“这什么?”酥棠接了,打开袋子往里看,“药?”把药盒拿出来翻看,进口药,英文的药名儿很陌生。
“祛疤的。”韩冽说。
酥棠喜笑颜开:“这个好,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医生说她伤口刚愈合,是使用祛疤产品的黄金时期,我还想找人打听打听哪种药效果好给她买点儿呢。”
酥棠还想说什么,韩冽低声道:“我走了。”说罢转身,酥棠忙拉住他问:“你不见她?”
韩冽没说见,也没说不,面上神色寡淡得很,看酥棠的目光透着疏离冷漠,震慑性十足。酥棠不由地打个哆嗦,忙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
“明天她出院。”酥棠讷讷地说,小心打量韩冽,见他眉间忽然攒起了个疙瘩,想他还是很在意张取寒的,遂放大了胆子继续说:“按说该再住两天的,她嫌闷非吵着要走,医生已经同意了。她那个伤还蛮严重的,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本想她出院后照顾她几天的,可我们几个最近都有事儿没法照顾她,我就想能不能由你来……”
话说到这儿聪明人都听得懂,酥棠希冀地望向韩冽。
韩冽说:“涂完药需要按摩五分钟。”然后他转身走了。
酥棠拎着盛药的袋子站在那儿,目送韩冽远去的背影,又是疑惑又是遗憾。
疑惑的是,他要对张取寒没意思何必卡着这个时候送药过来?
遗憾的是,人都在跟前了却没法从他嘴里抠出来半个字。
酥棠回病房给张取寒上药,一边帮她按摩伤口一边把韩冽送药的事儿说了,一并说了想要韩冽照顾张取寒的想法。张取寒嘲笑她自作多情,酥棠不服气:“他又没拒绝,你怎么能肯定是我自作多情?”
“随便你。”
“那你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赌他明天会来接你。”
“无聊。”
“就说你敢不敢吧!”
张取寒轻笑:“赌注是什么。”
“他要是来了,你得跟他走。”酥棠说。
“要是他不来呢?”张取寒懒洋洋地问。
“那把琴,我送给你。”酥棠说。酥棠家有一把小提琴,价值连城,是酥棠爸爸在一次拍卖会中购得。这把琴曾为一位著名音乐家所用,音乐家英年早逝,酥棠爸爸十分喜欢这位音乐家,于是把这把琴购回收藏。张取寒去酥棠家见到了这把琴,十分喜欢,问多少钱酥棠肯转让。酥棠对乐器没什么感情,可东西是她爸爸的,她做不了主。
张取寒倏然回头看向酥棠,双眸灿亮:“当真?”
酥棠郑重点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玩大点儿张取寒不上钩。
“我跟你赌。”张取寒说,“输了你可别食言。”
酥棠自信地笑了。活这么多年,比别的她不敢说,比运气她从来没输过。高中成绩一塌糊涂高考超水平发挥三本擦边过线,大学报摄影选修课遇到大触级别的老师,毕业后在老师的推荐下进入摄影圈混得如鱼得水,拍杂志封面挑模特又遇到了张取寒,她这个人形锦鲤的人设不是吹的。
第二天早八点,韩冽来了,酥棠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张取寒翻了个白眼。愿赌服输,她跟他走。
韩冽把张取寒带去了自己家。一进门,有团黑影从天而降,张取寒惊叫,那黑影稳稳落在前面,蹲坐之姿,尾巴从后绕到前面,抬着下巴,一双金瞳黑眸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只黑猫,下巴、胸口和四只爪子是白色的。
张取寒失笑,调侃:“是女主人吗?”
“公猫。”韩冽低声说,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放到张取寒脚边。
张取寒低头看看,问:“林医生的拖鞋?”
韩冽站起身,冷冷说:“昨晚刚买的。”他错身从她侧面过去进了一个房间。
张取寒站在门厅里跟黑猫对视,黑猫身子没动也没叫,尾巴从身子这边拿到了那边。张取寒把鞋子踢下来,套上拖鞋慢吞吞地进屋。
她背上的伤依旧会痛,动的时候尤甚,所以她像只蜗牛一样在他的客厅里走了一圈,审视他的房子。大两居,应该有九十平,客厅朝东,卧室一南一北,全套智能家居,装潢上很见功力,处处彰显品位二字。家具看起来也不便宜,别的她不清楚价格,阳台上那把泰迪熊椅她见过。
刁刁家里有把一模一样的,某意大利品牌,下单后在意大利定制海运过来,成本加上运费折合人民币几万块。张取寒只觉得有钱人的生活叫人看不懂。
张取寒挪到那把椅子前,慢慢坐下去,椅子的皮革散发着人民币的味道,她背疼,只能斜靠着,两只胳膊搭在扶手上看窗外风景。黑猫款款走到她对面,屁股挨着落地玻璃窗坐下,继续盯她。
它跟了她一路,就像主人盯着贼。
张取寒嗤一声笑了,伸出手,轻唤:“咪咪~”
黑猫无动于衷,眼睛瞪得大大的,尾巴摆了一下。
韩冽走过来,拿药的手扶着熊椅的椅背,低声说:“擦药。”张取寒抬头看他,他换了居家的常服。
她眨了眨眼睛,问:“你不上班?”还以为他会扔下她就走。
“休假。”他说,把药瓶拧开,冷淡吩咐,“转过去。”
张取寒轻抿红唇,背过身去。她穿宽大的衬衣,他把她衣服撩起来一截,露出一段腻白的肌肤,他给她腰那儿的伤口上药。可是他指尖很冷,她不太舒服,晃着腰,他低喝:“别动!”
张取寒抱怨:“手太凉。”
他停下来,手收回去搓暖,继续帮她上药。他力道拿捏的刚好,不像酥棠没轻没重的总叫她疼。刚愈合的伤口在他指下酥酥痒痒,她觉得舒服,趴低下去直到下巴挨着熊椅的扶手,百无聊赖地跟黑猫对视。毫不自知她这样窝在宽大的熊椅里头,也像一只柔软慵懒的猫,柔弱而诱人。
黑猫的脑袋歪过三十度角,哼出一声猫叫。
“它叫什么?”张取寒问。
“捡的,没名字。”韩冽说。
“捡的不配有名字吗?”她替猫打抱不平。
“昨晚捡的。”韩冽说。
张取寒看看猫,想了想,说:“昨天十三号,叫十三好了。”
“随你。”他说。
她朝黑猫伸出胳膊,甜腻地唤:“十三~”
黑猫的脑袋反向歪过三十度,好奇地看着她。
“把右边的衣服脱了。”韩冽低声。
她回头瞧他,他八风不动地说:“擦药。”
她撇嘴,解了扣子,把衬衣从右胳膊抹下来,白皙如玉的后背露出半边,红嫩的伤痕从肩胛骨划到腰际,像树上细细的枝杈,有种残忍的美。
张取寒听到韩冽的呼吸声重了。
她重新趴到熊椅的扶手上,看着十三。
他在解她内衣的搭扣。胸口一松,内衣肩带顺着光裸的肩头滑落,停在了肘部。他的手指蘸着粘稠的药膏抹在她的伤处,从肩胛到腰际,之后按揉,指尖发烫,力道忽轻忽重,乱了方寸。
“韩冽。”她唤他。
他沉沉地“嗯”了声。
“做吧,我可以。”她平静地说。
他顿了好一会儿,把衬衣拉上去盖住她的背,沉声说:“别找事儿。”
第14章
张取寒趴在熊椅的扶手上,听到很重的关门声,不免轻撇嘴:多大的人了?一言不合就摔门。
她坐直,把胳膊伸进衬衣的袖筒里,慢吞吞地系扣子。黑猫跳到她膝上,在她腿上左踩踩右踩踩,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下来,脑袋挨着她小腹蹭了蹭,发出示好的呼噜声。
张取寒问它:“十三,喜欢我吗?”
黑猫眯着眼软糯地“喵”了声,脑袋往她手心里拱。
张取寒揉揉黑猫的脑袋,赞道:“好孩子,比你主人诚实多了。”
初秋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不冷不热,后背疼得也轻,药生效了。张取寒窝在宽大舒适的熊椅里,无所事事地撸着猫,晒着太阳,困意渐渐来袭。她闭上眼,手从猫身上滑下去垂着,脑袋歪向一边,神思在梦与醒的边界浮浮沉沉。
猫站起来,腿一蹬跳下去。张取寒转醒,可她不愿意醒,闭着眼固执地想要再次陷入梦境。她的手被握住了,那人的手掌宽厚、干燥、温暖。
她眉头动了动。
她的手被放到腿上,尔后一条柔软的毯子盖过来,叫她周身温暖。
她知道是他,可她现在犯懒,不想理他,索性继续闭着眼等他走了好继续睡。
眼前的光线暗下来,她的眼球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唇被软软的东西贴上,他温热的鼻息扑在她鼻翼的一侧。
张取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动不动,直到韩冽离开。
阳光没有遮挡地射过来,眼前一片红亮,张取寒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知道韩冽出去了。她张开眼,看着前面明亮的玻璃窗,陷入了沉思。
十一点过一分,有人敲门。张取寒开门后见是一名中年女人,眼睛很大,微胖,很有福相,手里拎着菜蔬果肉。中年女人笑着呈上一本证件:“是韩太太吧?我是爱心大姐家政公司的,你先生雇我来做饭打扫卫生,这是我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