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抛弃了他。
这是第一次。
进入大学后,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让韩冽的心情渐渐平复。他把她藏在心底深处,暗暗期待哪一天的重逢。
大一下学期伊始,韩冽跟班上的几个男生结伴去打篮球,忽然身边一人吹了声狼哨,他往前看,她背着手身姿亭亭地站在前方。短发,T恤,热裤,火辣的身材跟妖艳的面孔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她朝他走来,到了跟前,微微俯身,顽皮地叫了他一声:“冽哥。”这是念遥对他的称呼,她则会直呼其名,或者用“哎”“喂”这种象声词代替。
“我饿了,请我吃东西好不好?”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把她带回宿舍,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现在不是午餐时间食堂没有饭,他需要换上常服再带她出去吃。她跟在他后面走,像个好奇的孩子,不住地问他这座楼是干什么的,那个雕像有什么意义。他低声简短地回答她,捏紧了拳头,手心里都汗。
在社管大爷那里登记后,他带她来到宿舍门前,拿钥匙开门。她在后头问:“你们几个人住一间?”
他手拧钥匙的时候都在抖,没有回答她,推开门的同时他反手抓住了她的腕子把她拉进去,把她摁到门上的同时压上来,紧抿着嘴唇,呼吸粗重,死死地盯着她,想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她仰起脸,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轻划,美丽的眼睛里升起柔情,笑着问:“想我吗?”
他深吸了口气,诚实地点头。
她凑上来,柔嫩的红唇贴到他唇上,轻声软语:“好孩子,给你糖吃。”
那一刻,就算她会拿把刀插进他胸口,他都不会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可以叫做《考试第一有糖吃》。关于法律援助的定义来源于百度百科。取寒身上有很多秘密,随着剧情进展会逐渐揭晓。喜欢的话就跟我一起走下去吧~很快就要上第一个推荐了,我卷土重来求收藏啦~~~
第9章
杨挫接了仲裁这案子,纠集起自己的小团队开会,研究从哪个突破口入手帮这群人要到二倍赔偿。实习律师小张说:“杨哥,两倍有难度哇。”
杨挫说:“没难度叫你们来干嘛?”
小张抱怨:“法律援助又赚不到钱,还有俩案子等开庭呢,老大干嘛非要管这闲事儿?”
杨挫神秘地说:“他这是为了让一棵树喝水灌溉了整片森林。”
“啥意思?”
“你很快要有老板娘了。”
“哈?!”
杨挫拍拍桌子:“行了谈正事儿,开会开会!”
张取寒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过得很清闲。
小戴先生请了专业的护理员,态度好技术佳,戴老塞了小费后护理员便把钟情一并照顾了。张取寒虽成了闲人,依旧每天来医院。因为公司那边的劳动仲裁官司已经开打,同事们天天去仲裁中心门口拉横幅。她怕热,太阳底下晒半小时就得晕,所以拿来医院的事儿当挡箭牌。
在病房听腻了忘年恋的两人聊天,张取寒会出去闲逛,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四楼阳台。每天上午她会去阳台吸烟,顺便看学生做课间操,仿佛看到的是自己年少无知那段时光。就在钟情出院的前一天,张取寒推开阳台塑钢门的时候发现有人先到一步,是韩冽。
张取寒稍稍不满,有种属于自己的领地被无礼侵占的感觉。转念一想这是医院又不是自己家,她能来,他一样有权过来。
他在这儿,她本想转身走的,可转念又一想:她要是走了就成了故意躲他,透着股子心虚味儿,没必要。遂端着笑脸跟他打招呼。韩冽冷淡地点了下头,望向外面。
这样也挺好,各看各的风景,谁也别碍着谁。
张取寒到阳台的另一边站下,从包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一根烟。
课间操准时开始,扩音喇叭传出的声音字正腔圆精气神十足:“……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因为天气热,学生们都很懒散,做操的时候大部分在划水,队尾有两个男生在嬉笑打闹。喇叭放出“吱吱”的电流噪音,传出某个老师的吼叫:“二班的!后头那俩男的不要搂搂抱抱!”
张取寒咬着香烟笑得十分愉快。她感受到深沉目光地注视,朝他那边看过去,韩冽适时移开视线。张取寒眯了眯眼,两指掐着香烟从唇上摘下,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她伸手进包里摸出手机,却发现来电的不是自己的手机。她转头,见韩冽拿着手机放到耳边。
这么巧?他用了跟是她一样的手机铃声?
韩冽听着电话,眉头皱了皱,低声说:“知道了。”然后把手机揣进西裤的裤兜,手扶着阳台围墙极目远眺,面色不善。
这次是张取寒的手机响了,公司的同事打来的,她接了,同事兴奋地说:“取寒,咱们赢了!律师跟公司做开庭前调解,这律师可真厉害呀,公司答应赔偿咱们两倍,还额外多给一个月工资!”
张取寒挑了挑眉。才五天,顺利得叫人不敢相信。
“律师让我跟你说,他们老板叫韩冽。取寒,你是不是跟人家认识啊?”同事问。
张取寒:……
放下手机后张取寒思考了一阵,转过头朝韩冽说:“谢谢。”
即使她没求他帮忙,可结局已经这样了,她是确实的利益所得者,受人恩惠还是该谢的。
“没什么。”韩冽淡淡说,依旧看着远方。
这么高冷装给谁看?
张取寒轻轻撇嘴,把烟盒并着打火机一快递过去:“来一根?”韩冽的目光在烟盒上打了个转,低声说:“少碰,对身体不好。”张取寒眉毛一扬,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活着抽,死了算。”韩冽骤然转头瞪向她,她腕子一转把烟扔回包里,把香烟塞进嘴里继续吞云吐雾。
课间操结束,改放老狼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学生们排着队离开操场,张取寒用牙齿咬着烟杆想:这么老的歌谁还会听啊。韩冽的声音飘过来:“今后有什么打算?”
“再说。”张取寒说。
“如果……”他说,被她冷淡地打断:“心领了。”
韩冽呼吸声骤然重了,张取寒突然有点儿烦躁。她讨厌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熟知,搞得像个透明人。她把烟头往墙上蹭了蹭,丢下句“有事,先走了。”径直过去推开阳台的塑钢门,一只脚迈过去的时候想起来件事儿,回过头问他:“你妈妈还好吧?”
她记着上次在这儿的时候,林慕安跟他谈手术的事儿。
“明天手术。”韩冽低声说着,沉沉地看她。
张取寒粲然一笑:“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谢谢。”
“我就不去看她了,相信她也不想看到我。”
从四楼离开的路上张取寒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今后该怎么办?
韩冽刚才倒是提醒了她。
她到电视台工作三年不到,两倍赔偿也就六个月薪资,不到两万块钱,实在算不上巨款。而她奔三了,学历低,未婚未孕,在职场上没有竞争力,下一份工作还不知道在哪儿。她自己生活倒还好说,可她救助的那个孩子每个月两千块的治疗费用不能断。思前想后,她决定把房子租出去。
崔香茗结婚后搬去老伴家住,有套老房子留给张取寒。房子是小二楼,上下各一个卧室。张取寒住在二楼,一楼从崔香茗走后就一直空着。把一楼租出去的话每个月有一千多的租金,这样可以多撑一段时间。至于以后怎么样,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是个看得开的人。
第二天钟情出院,张取寒去办出院手续,偶遇了房香梅。八年未见,两人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取寒率先露出笑容,问:“来看病?”
房香梅用那双凹陷进眼眶的眼睛打量张取寒,直勾勾的像一只衰老的鹰。张取寒心中感慨:她真的老了。
过去发生了很多事儿,那些恩怨纠葛也好,悲愤不甘也罢,从见到这张印满衰老痕迹的脸那一刻开始,张取寒觉得自己真的全都放下了。她甚至有了点儿感激房香梅没有把她扔了,而是好好抚养她长大。
“有个朋友住院,我来陪床。今天办出院手续。”张取寒心平气和地跟房香梅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你现在做什么?”房香梅开口了,嗓音低了一个八度。以前她的声音总是高亢清亮的,果然人在年纪大了之后音调会变低。
“以前在电视台干,最近刚失业,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张取寒无所谓地说,“我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
“我陪念遥来的。”房香梅说。
张取寒刹住脚。
念遥啊,那个温柔的小妹妹,唯一把她当作亲人看待女孩,也有八年没见到了。
“她病了?”张取寒问,声音发紧。
“肺炎,今天出院。”房香梅说。
张取寒心下松了口气。
房香梅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张取寒看了眼,她知道这卡里的余额有多惊人,但她没有接。
“这是他留给你的。从你走后我就一直带在身边,想再见面的时候就还给你。”房香梅平静地说。
张取寒看着眼前房香梅,脑海里浮现八年前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她跪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喊:“她毁了我,你毁了念遥!你们母女两个都是魔鬼!”不禁感慨岁月真是个好东西,爱恨情仇都洗刷得这么干净。
张取寒把那张卡从房香梅手中抽走。房香梅闭上眼,轻舒了口气。可张取寒随即又把那张卡塞回到房香梅手中,房香梅倏地睁眼,错愕地看着张取寒。
“我已经收下了。现在我把这个送给念遥,她也有资格拿这份钱。”说完张取寒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过去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钱她都不想要,她只要自己那自由自在的灵魂。
钟情出院后张取寒便回去着手出租房子的事儿。她要价不高,所以出租很顺利,住进来的是一对大学刚毕业的情侣,女孩活泼可爱,男孩沉静内向,两个人看起来很登对。只是两人都还没找到工作,目前属于飘着的状态,靠男孩平时接画插图的兼职赚钱糊口,日子过得挺紧吧。张取寒很喜欢这对年轻人,允许他们租金月付。
房子租出去后张取寒开始投简历找工作。现实如她预料,年龄、性别、学历三座大山摆在那里,大部分公司连初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愿意要她的不是公司太烂,就是老板心怀不轨。找了一个月没有结果,张取寒考虑要不瞒着崔香茗去夜店当DJ 算了,活儿轻松钱也好赚。
她天生乐感好,在DJ圈子里很出名,金盆洗手多年还会有夜店老板请她出山,可崔香茗认为夜店不是好人待的地方不许她去。如今时移势易,她决定重拾旧业。
重返DJ舞台倒是十分顺利,她一个电话过去当晚就去夜店上班了。她也懂得拿乔,每周只工作三晚,一周赚的就抵得上电视台一个月的。
DJ这个活儿唯一的缺点是生活黑白颠倒,从夜店回来总在凌晨两三点,张取寒会在家睡一整个白天。
某天,张取寒正在睡觉,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张开眼发现压她的是楼下租房那个男孩。男孩面目狰狞地撕她的衣服,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跟他厮打起来。两人从床上打到了地板上,花瓶砸碎了,张取寒抓起一块玻璃刺向男孩,划破了他的脸。男孩躲开的功夫,她爬起来往外跑,只觉得后背被重重撞了一下,剧痛传来,她扑倒在地上,男孩慌不择路地跑了。
张取寒在地上趴了好久,背后又湿又凉,疼得厉害。她特别怕疼,可她更怕死。强忍着爬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眼,后面半个身子都是血,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血一直往外淌。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120后,找了浴巾压到后背的伤口处,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可找不到她家的地址。这片儿是老棚户区,私搭乱建搞得门牌号乱七八糟,救护车没法进来。张取寒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法说明白自己家到底在哪儿。外面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她把心一横,歪歪斜斜地走去门口,扯了件外衣披到身上,强撑着下了楼。拦下那个收废品的三轮车,塞给那人一把钱让他送她去医院。
路上张取寒疼得意识都模糊了,她蜷在三轮车的车斗里,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恍惚间被谁抱了起来,头靠到谁的肩膀上,宽厚又温暖。她勉强张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挨着他浑浑噩噩地呢喃:“韩冽,我疼。”
作者有话要说: 按时更新的我,是不是很可爱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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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张取寒苏醒过来的时候韩冽在病床旁坐着,他背靠着墙,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再上面搁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敲击键盘上发出细密的啪啪声。
张取寒趴着,枕头垫在颌骨下头,下巴挨着床单。床单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让她了解到自己是在医院,可记忆有个断层,突然之间她还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她想动一下,身子很沉,后背的感觉尤其怪,丝毫没有知觉,就好像她的后背没了。她试着挪着胳膊反手去摸摸,听他说:“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和缓,恍惚间好像还带了一丝暖意。
张取寒挑起眼皮去看韩冽,他正看着她。
“醒了?”他问。
“唔。”她无意识地应了声。
“还疼吗?”
“嗯?”
“背上的伤。”
张取寒眼珠转了两圈,记忆渐渐回来了。
那个畜生!
她正咬牙切齿,韩冽把笔记本电脑移开,起身过来揭开她身上的被单。
一阵凉意袭来,张取寒意识到自己上半身未着寸缕。他的领带垂下来碰着她的眼睛,她闭眼,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儿,那味儿跟消毒水味儿掺在一块儿真叫人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