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姐显然懵了,张取寒把琴弓放到琴弦上,俏皮地冲孙姐眨眨眼:“我要拉琴了,麻烦别打扰我”
晚上林慕安先于韩冽到来,见到张取寒后十分意外,林慕安自然是认得张取寒的。二人在医院四楼小阳台有过一面之缘,张取寒这样的女人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
林慕安同张取寒解释自己来是送体检报告。韩冽母亲虞安安术后康复良好,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今天报告出来林慕安黑韩冽打电话,韩冽拖她下班后顺路拿到这儿来。
本来林慕安很高兴能到韩冽家。
她同韩冽经人介绍相亲结识,对韩冽一见钟情。可那晚相亲见面后却没了下文。后来韩冽带母亲去医院检查跟她巧遇,她鞍前马后帮了不少忙,才跟他建立起了联系。这次韩冽邀请她到家里,她单纯地以为两人关系会更进一步,哪知他家里已经有了其他女人。
孙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借着送茶送水果送点心的机会,在厨房跟客厅间来回打转,不住端详林慕安,张取寒饶有趣味地看着如坐针毡的林慕安,突然问:“你喜欢韩冽?”
“不不不我没有!”林慕安红着脸连连否认,欠起身说,“东西送到了我就不……”
见她想跑张取寒适时地摁住她,笑着说:“其实我是他妹妹。”
韩冽回家的时候,看到张取寒坐在阳台拉大提琴,林慕安捧着一杯玫瑰花茶坐在旁边着迷地看着她,两人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孙姐探头探脑地从厨房出来,刻意拔高音调说:“韩先生回来了。”
琴声停了,张取寒回眸,亲切地喊了声:“哥,你总算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
晚餐在热络的氛围中进行,张取寒跟林慕安很聊得来,韩冽话很少。孙姐来来回回端饭送菜,注意力又都在了韩冽身上,可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孙姐很受伤。
吃完饭,韩冽下楼送林慕安,孙姐收拾完厨房后出来,张取寒坐在阳台的熊椅里拨弄大提琴的琴弦。
“张小姐,活儿都干完了,我走了啊。”孙姐改了称呼。
张取寒停下来,回头问:“孙姐,你跟韩先生的合同签了多久?”
“一个月。”
张取寒垂眸轻笑:“以后你会轻松很多。”
“什么意思?”孙姐不解。
“帮我把客厅的灯关了。晚安。”张取寒抛了个媚眼,转回身去继续摆弄大提琴。
孙姐关了客厅的灯后离开。韩冽很久没有回来。张取寒把大提琴的琴把靠到肩上抱着,把最后一根香烟含到唇间,点燃。
今晚天空无云,满月,月色皓朗,阳台洒满了月光。她靠到熊椅的深处,眯起眼,对着那轮满月吐烟圈。十三蹲在她脚边,用爪子勾着琴弦玩儿,大提琴发出一声一声的怪响。她垂眸,十三很有灵气地悬空着爪子,抬起头看着她,一双猫眼晶晶发亮。
她红唇微开,宠溺地说:“玩吧。”
得到允许后的十三把爪子摁到琴弦上,放肆地玩开了。伴着乱七八糟的琴声,张取寒咬着香烟笑,悠然地欣赏着的大好月色。
韩冽回来了,她听到,但是她没有动。
他走到她前面,摘下眼镜,向后靠着阳台的栏杆,双手插进裤兜里沉沉地看她。他背着一身月光,身形颀长,衣料的纤维染上一层莹莹朦胧的白,轮廓硬朗的面庞隐在阴影里,一双眸子却是亮的,像两撮火苗。
这一幕比杂志上任何大片都美,张取寒替没机会看到的酥棠惋惜。
两人默默对视。张取寒用瘦长的两指夹住烟尾,把烟从红唇间拿下来后在空中划了半圈,似笑非笑道:“林医生很不错。”
韩冽欺身过来要夺她手里的烟,张取寒举着手机敏闪躲,他夺几次不成,她愉悦地笑,像玩游戏玩赢了的孩子。他抓住了她拿烟那只手的手腕,她用另一只手把香烟救下来,腕子一转,把烟尾塞进他嘴里。
她的指尖温凉柔软,压着他的唇,烟尾濡湿,带着她的味道。
韩冽停下了。
张取寒跪直起身子,贴到他面前,哄孩子一般:“这么想要呀?让你尝一口好了。”话音刚落,后脑被韩冽一把捞起,他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支持~取寒的秘密会慢慢解开的~HE呦,保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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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自南、善良的菜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猝然而至的疼让张取寒向后躲避,被韩冽勾住腰拉回,他一只手插入她的发中,单膝跪着熊椅的边儿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在她唇上撕咬,毫不留情。
张取寒迅速从初初的无措中脱身,两手合拢于他的脑后,张开口,热情地回应他。
燃着的香烟还在她手指上,烟草的香味儿混着他身上松香尾调的古龙水味儿,干燥热烈。他的唇重重落在她红肿的唇上。
她知道每个深夜他都会到她房里。被袭击后她睡眠变得很浅,醒了但是装睡。他拿起她的手轻吻着她的掌心,叹息声透着无力。
“别那么对我。”
她继续装睡,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离开。
他把林慕安叫来只为看她的反应,他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现在,他发疯,是因为她揭穿了他,因为她不爱他。
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他根本不想从这场情劫中脱身。
椅子腿划着地板上嗤嗤地响。
“去床上。”张取寒提议。韩冽犹若未闻,张取寒叹了口气。
随他去吧。
她温驯地靠在椅子里,仰起下巴,一眼望进一双金眸黑瞳的猫眼里。
十三蹲在椅背顶上死死盯着他们,拱背炸毛。
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
张取寒笑出了声,想用手指勾勾十三的脑袋,十三闪躲,接着冲下来一爪子抓到韩冽脖子上,韩冽挥掌将它拍开。十三被打落到地后打了个滚立刻爬起来,亮出了爪子“呜呜”地冲韩冽低吼,面目狰狞,随时准备再扑上来。韩冽看向十三,目中一片雾气,尚未从感觉中脱离。
“十三!”张取寒厉喝。
十三脖子一缩,身上的毛瞬间顺下去,歪着脑袋看张取寒。
“滚!”
十三委屈地“喵喵”两声,垂头丧气地跑了。
韩冽的目光追着十三跑走的方向,张取寒跪起来,查看他脖子上的伤,三道抓痕,道道见血。
“疼吗?”她仰着脸问他。
他把视线调回来,看着她,不语,目光渐渐清明。
她俯趴到他肩上,用舌去沾他的伤口,指头找到了他的腰带扣。
“继续。”她咕哝。
韩冽却推开她走了。
他去了卫生间,很快传来冲水声。张取寒在熊椅里窝了一会儿,开始慢慢整理衣服。韩冽从卫生间出来又去了房间,五分钟后客厅的灯亮了,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戴着金丝眼镜,衣服干燥齐整,头发虽湿却很整洁,又恢复了他一贯的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样子。
张取寒咬着将要燃尽的香烟,后脑抵着熊椅的椅背眯着眼看他。他手伸到她面前,这次她没躲,他成功地把烟拿走,俯身摁灭到花盆里。
“韩冽。”她唤他。
“嗯。”他沉沉地应了声,轻掸碰过烟的手指。
“我无法给你除了肉体关系之外的承诺。”她说。
韩冽停在那里。
“你得选择一个爱你的女人,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林医生喜欢你,身份地位也配得上你,她简单,容易满足,会是个好太太,她会给你平静幸福的生活。我注定不是个好选择。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女孩。”张取寒的口气十分平和。
过去经历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张取寒,而他有八年并未参与她的人生。他不懂她,她也不想让他懂。
她很自私,视自由重于生命,给不了他期待的东西。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是拐回生活的正常轨迹,不要执着于她。所以她才会跟他推心置腹地说这些话。
换了是别人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可他是韩冽,她唯一重视过的男人。
张取寒静静地看着韩冽,他那么聪明,她相信他能懂。
韩冽转过身的时候面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波动。张取寒欣慰地笑,她一直欣赏他这一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她从熊椅里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温柔地看着他说:“我爱过你,可现在我只爱自己,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第二天清晨酥棠开车来到韩冽家楼下,张取寒抱着十三钻进车里。
“哪来的猫?”酥棠问。
“捡的。”张取寒说。
“哪儿捡的?”
“韩冽的。”
“他的猫?你这叫偷好不好?”酥棠撇嘴。
“它自己非要跟来。”张取寒把十三放到后座,命令:“躺好。”十三身子一歪侧躺下,尾巴闲适地摆来摆去。
酥棠啧啧两声:“这么听你的话?”
张取寒轻笑,揉揉十三的脑袋:“它喜欢听我的。”
“你还真是魅力无边。”酥棠不忿地咕哝。女主角buff太强,男人变得六亲不认,猫也弃主。
“走吧。”张取寒说。
“真走?”酥棠跟她确认。
“不然呢?”张取寒看向酥棠,眼风锐利。
酥棠朝楼上看了眼,清晨雾气重,十楼以上都隐在白花花的雾里。她忍不住问:“人家收留你一通,你就这么走了,还顺走了人家的猫?”
“那又怎样?”张取寒勾起红唇微笑,口气清淡,“我本渣女。”
“感谢我爸妈没把我生成个男的。”酥棠感慨,把张取寒的手机丢给她,“喏。”
张取寒拿起手机,点开了消消乐,玩。
酥棠往楼上看了最后一眼,发动汽车,轰着油门离开。
路上,张取寒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钥匙在猫的项圈里。她起初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直到她来到自己家楼下,发现门锁被换了。
从十三的项圈里找出了钥匙,张取寒
回到了自己家。家里被清扫过,楼下租户的东西也都不在了,很多东西也都变了。破损的家具被换成同款式的新的,积满灰尘的吊扇擦得干干净净,旧的柜式空调换成了超薄新款,厨房灶具油烟机都换了,地板、窗帘、床单也都换成了同色系新的。他给了她一栋修旧如旧的房子。
张取寒在房子里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有人敲门,说是送快递的。送来一个巨型包裹,打开后看是那把大提琴。她把琴立到墙角给十三当玩具,换了身衣服出门,去福利院。
作者有话要说: 会这么简单分开吗?当然不会(那还要猪妈干嘛?)。此后还有重逢日。喜欢就继续追下去吧~
第17章
五年前张取寒二十三岁,在两只垃圾桶的缝隙里捡了一个男孩。男孩严重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张取寒本想去民政局办收养手续,崔香茗怕影响她将来嫁人抵死不答应,最后送去了福利院。后来体检查骨龄才知道孩子至少八岁,有重度社交障碍,因为无据可查不知道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受了刺激。
这病需要去专业机构做康复治疗,福利院给孩子申请了一部分补贴,还是不够,张取寒每个月拿出两千块钱补上窟窿。她给孩子取了个明晃晃的名字:张耀阳,每个月至少抽一天时间去福利院看他。
张取寒锁门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眉尾轻扬:季风眠。她把手机送到耳边,传来清朗男声:“在家吗?”
“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声音带着笑意。
“我正要出门。”她把钥匙从锁孔里抽出来丢进包里,转身,见一名身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立在马路对面,头发中长,有点自来卷,五官端正,眉目温柔,透着艺术家独有的忧郁儒雅气质,站在杂乱的筒子楼前像文艺片中的一帧画面。他正把手机举在耳边,笑吟吟地望着她。
“无聊。”她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揣进包里。
街道很窄,季风眠几步跨过来,低头笑问:“要去哪儿?”
“福利院。”张取寒说。
“我送你。”
“车呢?”张取寒左右看看。
“前面街口,这边停不下。”季风眠朝右边指了指。
“走吧。”张取寒要把包跨到肩上,季风眠伸过手来,她遂将包给了他。
二人并肩走着,快到街口的时候远远看一辆崭新的宾利慕尚停在那里,深温莎蓝色的车身雅致大气,小翅膀的车标引来周围许多惊羡的目光。
一辆车五百多万,也就季风眠这种富二代开得起。
车里有个司机,见他们来了立刻下来拉开后车门。
张取寒打趣:“专职司机?”
季风眠无奈:“我爸爸安排的。”
张取寒轻哂:“他老人家还是那么霸道。”
季风眠微笑:“他今早刚提到你,说你很久没去见他了。”
张取寒说:“最近比较忙。”
季风眠说:“你受伤的事他知道。”
二人已到车前,张取寒转头,季风眠做了个请上车的动作,张取寒耸肩,钻进车里。
季风眠是张取寒的学长,也是季博瞻的独子。十九岁那年张取寒在季博瞻的安排下进了国内有名的私立音乐学院。季博瞻是商业大鳄,曾有媒体盘点过他的资产,称其可以买下整个伦敦。
季风眠跟张取寒在同一所音乐学院就读。张取寒有大提琴天赋,季风眠是钢琴天才,二人时常合作表演,季风眠对张取寒多有提携。张取寒二十一岁时辍学,季风眠正在国外攻读音乐博士学位。如今张取寒一事无成,季风眠已经是蜚声国际的钢琴家,华人之光,时常巡演于世界各地,他的演奏会一票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