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淡气笑了:“点点是你家的狗么?牵过来给我看看毁容毁在哪儿了?”
点点不就是那个小偶像李XX的昵称么?
两个女生气得声音尖利:“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们跟那种渣子当朋友,自己又算什么玩意儿!”
那女生一拍桌子,却拍在鲁淡餐盘上,鲁淡餐盘里的饭菜直接飞到他身上,鲁淡多少年都没在学校里被人挑衅过了,他怒的正要起身,许歆双从其中一个女生身后路过,拽住那女孩校服的后衣领,把一碗凉了的蛋花汤倒了进去。
女生大叫一声回过头来,许歆双拿着碗,一脸平静:“作为学生会纪律委员,我想提醒你们两个不要在食堂大声叫骂。如果你们两个再这样,我就汇报给教导主任说明情况。”
女生还想要起身去打许歆双,她往后避了一下,鲁淡站起身来,拿起不锈钢餐盘,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指着两个女生吼道:“你敢动手,我就也敢打女生!”
那两个女生瞪着眼睛,带着一后背屁股的蛋花汤,走了。
许歆双走过来,看你了鲁淡一眼:“你要不要中午回家换衣服。”
鲁淡:“啊。我一会儿去洗一下,午休没多久,来不及回家了。“
许歆双点点头:“所以南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竟甜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傅从夜给她打电话了——关机。她可能在警察局吧。”
傅从夜就一直低着头在那儿吃饭,付锴忽然大喊了一声:“我他妈就知道!”
徐竟甜连忙凑过去:“什么什么?”
付锴压下声音,把手机递给他们看:“阮老板她爸发微博了。”
@元令羽:
“周六晚上,两位喝醉的身份不明的男士翻过围墙进入我家花园,而后在我女儿这个未成年人独处家中的情况下,敲砸玻璃门向我女儿要水喝。”
“在我女儿表示害怕且不肯开门后,其中一人开始砸门,然后我女儿用内部电话呼叫保安。但有一处窗户没锁,其中一人爬进室内,与她发生冲突后,拽掉了她的外衣,我女儿认为对方有猥亵意图,于是用自保技能进行了反击。”
“提醒各大娱乐公司与综艺,捧人之前,先看看人品。不要把暴徒和□□犯也带进娱乐圈!”
紧接着就有几个知名新闻官媒,发布了一段监控录像。
准确是两段拼起来的。
一段是在室外,就算是深夜,红外摄像头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两个人通过隔壁某别墅的泳池看台,跑酷一样跳过来,翻越了阮之南家的围墙。他们二人先是在花园里吐了,然后好像很难受,就开始敲打玻璃。
摄像头没有声音,只能看到他们拍打的幅度比较大,因为角度看不清玻璃里的人,但很明显这俩人后退了半步,开始跟玻璃内的人对话。
外头两个男人穿的光鲜亮丽,好像还说说笑笑,其中一个人开始继续拍打玻璃,另一个人绕着玻璃走来走去,很快发现了一扇窗户,然后翻身进去了。
紧接着,录像转回了室内,那两个醉的确实厉害,其中一人确实如阮翎所说,拽掉了阮之南身上披着的针织外套,她立刻逮住了对方的手腕,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动作颇为凶猛的将手里的东西打向对方腹部——
动作像极了她上次跟他动手时候的样子。
监控录像到此戛然而止。
付锴骂骂咧咧:“艹!这些人干出这种事儿,还有脸在微博上大肆宣称自己被打了!”
他们几个都气得够呛:“可阮之南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被拘留?毕竟都闹成这么大了。”
徐竟甜:“他们私闯民宅——要是在美国,说不定被人拿枪杀了都有可能,就这种败类还当明星呢?”
果然,现在热搜前几基本都跟这件事有关,有一条“李XX意图猥亵未成年女孩”,已经到了热搜第一,隐隐要爆。
后头好几条是“阮之南自保”、“孔X李XX私闯民宅才被打”“元令羽发文愤怒指责孔X李XX”。
舆论立马翻盘,但讨论与猜测的热度却越顶越高。
傅从夜一直在重看那段录像,他的心一点都没放下来。
因为阮之南那害怕的动作,让他觉得太熟悉了……
阮之南现在还不回他的消息,这事儿可能没这么简单。
而且如果是千答,对方还有可能会见招拆招。阮之南如果真的因为这事儿被针对,她的生活不知道会被影响成什么样子。
傅从夜一整天都不安心,他发了几十条消息给阮之南,但都没有反应。
他放学后,忍不住打电话先给了傅鹭。
傅鹭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傅从夜:“爸,我觉得是千答那边想把这事儿闹大,你跟阮翎有没有通过电话?”
傅鹭声音有些沙哑:“当然通过了电话……最近我们联系的很多。我……提名了布克奖,而在前一段时间,我获奖了。阮翎压住消息,打算跟我这部电影的预告一起放出来。”
傅从夜一愣,他当然知道布克奖是什么。
英文小说的最高奖项之一,和卡夫卡奖,诺奖与普利策小说奖,并称英语小说四大世界级文学奖。
傅从夜:“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傅鹭那头似乎转了转轮椅:“其实最早是个翻译家喜欢我的小说,后来就只是投选尝试而已,我也从来没想过会入选。但你知道,国内有多少作家因为知名文学奖改变了与他相关的一切收益,阮翎就打算在爆出这条消息后,紧接着签约我之前好几部作品,而且还要从千答手里,把我以前几部小说的版权买回来。”
怀北影视已经准备好了各类活动,千答正要开始在影业方面的猛烈竞争,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千答下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和阮之南发生了冲突,千答必定会把这事儿放大。
再加上如果阮翎手里还有别的“事儿”,一些千答的旧债,那么这两个影业巨头,绝对要因此斗个鱼死网破出来。
如果阮翎败下一城,连密切合作的方笙和傅鹭绝对也会受影响,阮之南家里或许也会有变故。
傅从夜越想,越觉得心都提起来了,他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她知不知道什么?或者我去一趟馥园。”
傅鹭在那头愣了一下:“什么?这事儿与你没有太大干系,你别什么都管。”
傅从夜匆匆说了一句:“谁说跟我没关系。”就挂上了电话。
但方笙那头也是助理接的电话,她似乎也很忙。
傅从夜就要连夜赶去馥园的时候,手机跳了一条消息。
他心都跟着一顿。
[阮之南]:我还好。我不在警局。等几天我就回学校了。
他当时正站在客厅里,前几天她借住的护工床,他一直没收起来,只是把被子叠了,枕头收了。
他看到那条消息,站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心像是被攥紧了。
就几个字,连多的情绪都没有,他却仿佛穿透屏幕,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她的焦头烂额、她的无法面对。
傅从夜回消息的时候,来来回回改了好几回,他最后才只发了一条:
“你在哪儿?让我去找你。”
阮之南过了很久才回他:“我跟我爸我妈在一起,我很好的。”
所以那段录像之后呢?她只是把那些打了一顿驱赶出去了么?她的病……她爸妈终于知道了么?
傅从夜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他缓缓蹲下来,就蹲在客厅中央,看着手机屏幕,千言万语,无数疑问,无数担忧,只化成了一句话:
“你不要害怕,我们都在。所有人都会保护你的。”
当阮之南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江枝北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退烧了么?”
阮之南扣上手机,垂着泛红的眼睛,小声说:“妈,我没病。我想回家。”
第76章 帮帮我
阮之南:“我哪儿也没受伤, 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
江枝北坐在床边, 捏了捏她的手没说话。室内监控里,阮之南那天的反应……太过激太惊人了, 如果不是她之前呼叫的保安及时赶到, 谁都没法想象后来发生的事。
江枝北不像阮翎那种,会哄着孩子说一些糊弄似的话, 她轻声道:“是,你身体上没有受特别大的伤, 但精神科医生建议你留院观察几天。你也要明白, 你表现出的攻击性,需要被留院观察, 这不单是对你负责,而且是对身边的人负责。”
阮之南有点难以接受:“我——我又不是暴力狂, 我不会上街随随便便的去殴打别人!而且我上学都好几个月了, 不一样好好的么?上次遇到那些小混混,我都很清醒的自卫了, 妈……我已经好了!”
江枝北捏住她的手:“测试结果已经证明,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直没好。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会让他们慢慢愈合,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有的人会被这种阴影笼罩很多年。我见过很多人有应激障碍, 我不想让你是后者。”
阮之南不再说话了。
江枝北将她的手贴在脸边:“而且……我半年多以前, 就以为你……你已经完全过去了这件事, 也是我的失职, 我没想过你会到现在都无法痊愈。对不起,要是我能早发现……”
阮之南一把攥住了江枝北的手,撒谎道:“不,跟你也没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我到今天之前也不知道的。而且,伤了他们也没怎么的,两个神经病敢闯进来,我就是打他们又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外头的流言风语,也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的身份。
江枝北笑了一下:“不要紧的,等你待两天,医生观察之后开了药,我们就回家。不过你也要配合那位医生,不要再用上次聊天的态度了。”
阮之南小声说:“他们帮不了我的,他们每天经手那么多病人,只会对症下药,又怎么可能理解……”
江枝北捏了一下她肩膀:“听话。”
阮之南看她:“那你过几天就带我回家,你答应我。”
江枝北笑:“好。”
阮之南抬起手:“那你跟我拉钩。”
江枝北一愣,鼻子陡然酸起来。她总说:“妈妈,你答应我了,你跟我拉钩”。
她也答应了阮之南好多事情。
去游乐园,参加家长运动会,陪她去打耳洞。
这些承诺,她没做到三成,但给她带来的不过是小脾气,她弥补过就能自我安慰。
但在去年八月二十七号的夜晚,她打电话过来,说:
“妈,你今天早点回家嘛,再给我打包奶茶回来。你答应我,拉钩了!”
这一次江枝北没做到,却能后悔半辈子。
江枝北强忍住眼里的酸,低头亲了一下她脸颊:“拉钩。一定。”
当江枝北走出病房的时候,阮翎有些疲惫的坐在外头,他们为了避免媒体,选了一家高级私人医院,病房是套房,外头有客厅和家属客房。
江枝北对他招了招手,俩人进了一间家属客房,江枝北关上了门:“外面怎么说?”
阮翎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目前舆论还是倒向这边的,千答还有别的动作,听说他们也在联系其他影业要搞合资项目。不过我也不打算压着傅鹭的事情,把他得奖的消息放出来,再加上傅鹭本身这个人带的争议性,估计能把南南的事儿压下去不少。”
江枝北坐在他旁边,握住了他的手:“你在家的时候,知道南南……”
阮翎摇了摇头,他按住眼睛,声音低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天天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一样不愿待在家里,一样去跟朋友出去玩,我看不出来……她就在我面前——”
江枝北轻声道:“但我不觉得南南自己不知道。她跟医生说她不能一个人黑夜的时候待在一栋房子里,可她搬去三中对面住呢?她早就知道自己害怕了,可还没表现出来!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你要上春晚什么的,我夏安的工作没结束,芳妈又要回自己家,虽然也能雇别人来,但她听说这个消息就第一时间跑走了。”
阮翎手还按在眼睛上,他声音有点沙哑:“她过年一个人跑去岭门,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有关系……”
江枝北回想:“她当时受伤后因为太严重,临时转院到岭门,但我不知道她在岭门还认识什么人。”
阮翎小声说:”她去岭门求助了……我们近在咫尺,她没来向我们求助,却跑去了岭门——我们给不了她一点安全感你懂么?”他声音愈发哽咽,江枝北忍不住拥住了他,阮翎在一身西装里哭的缩起肩膀,仿佛要变成套在西装里的孩子似的,他哭声实在是压抑不住了——
江枝北听到阮翎几乎是嚎啕而泣,他狠狠捂住了脸,倒在了床上:“就在二三月份她开学之后,我们吵过一架,她哭着宣泄了好多,指责了我好多,可她那时候都没提这件事。她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样,就到那种委屈的时候,她都不肯说这件事,所以我他妈到底有多么……多么失职,多么不能被她相信!”
江枝北眼眶也红了,她想要安慰他,阮翎却一把抓住了她手臂,满脸是泪,开始胡思乱想:“她为什么想回家,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看起来有病,就会被关进医院里,而她很讨厌很讨厌医院。我们带她回家吧,不要留在这儿了,我们现在就带她回家!”
江枝北晃了晃他:“你别乱猜,再说她有过那种过激行为,几位医生都认为她应该留在医院里观察!”
阮翎把脑袋抵在江枝北肩膀上,狼狈的用袖子抹着脸:“你记没记得,她还从医院里跑过一回,就因为她深夜光脚在医院里又跑又喊,我们才知道这件事给她精神带来的创伤、你记不记得!我觉得她或许真的是讨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