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雪中来——过期白开水
时间:2019-07-17 11:07:33

  “顾先生!”裴嘉鱼喊住三人的脚步,“还有沈姐姐和四哥,今夜真是高兴!”
  三人俱是回以微笑,沈羡将目光投向裴贞,便见他只是淡淡立在裴嘉鱼的身旁,眼底有一些说不出的苍凉感。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举我羡绪大旗哈哈~爱我的绪绪三千遍~
  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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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亲书
  赵缨很少在承明殿与大臣议事,多数时候他都喜欢去南面的大书房,今日却带了李镛和顾丛回殿。
  沈羡替新帝换了一盏温茶,见他们要议政,便行了礼打算先行退下。
  “不必退下。”赵缨吩咐道。
  沈羡应了一声是,便恭然立于阶下,垂首不言。
  赵缨将南疆国书递与李镛,淡淡开口,“南疆国书送至大盛已有月余,南面传了消息过来,南疆使节已经动身有些日子,不日便会到京,丞相如何看。”
  李镛接过国书,片刻后沉吟道,“南疆有意修盟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连年征战,虽我大盛将士骁勇,毕竟兵疲人乏,若能以此定止战约,有利于我朝征北。”
  赵缨并不表态,只是问道,“南疆提出和亲一事,丞相可有人选。”
  “我大盛朝如今只有一位公主,只是……”李镛踌躇片刻,一时未有后文。
  “长公主身份尊贵。”顾丛立于一旁,声音不高,却气势沉着,“先帝封号盛华,乃与大盛共华之意,若是以长公主之尊,和亲南疆,乃是下嫁,有损我大盛国威。”
  李镛点头应道,“顾院首言之有理,况长公主年少有军功,积威犹在,若放其入南疆,恐后患无穷。”
  赵缨淡淡瞧了国书一眼,“依二卿之见,皇姐非良选,孤应当选谁呢?”
  李镛思索道,“前朝有旧例,可封郡主和亲,臣以为,裴氏明珠郡主可为良选。”
  沈羡闻言一愣,微微抬头瞧了一眼赵缨,只见他面色平淡,似是未曾听在耳里,又似是未放在心上。
  见新帝不语,李镛又道,“镇南王持兵南方多年,陛下若以明珠郡主和亲,可借此召回镇南王,以与南疆姻亲故,收回南方兵权。”
  赵缨略略看向顾丛,问道,“老师如何看。”
  顾丛沉默了片刻,只是回道,“臣听闻,明珠郡主与陛下有亲。”
  “陛下,”李镛接道,“此乃太后连横裴氏之策,如今太后已非陛下掣肘,裴氏不可再出皇后。”
  顾丛神色平和,出言却针锋以对,“臣还听闻,相府小姐已到出阁之龄。”
  此言诛心。
  李镛跪下辩道,“陛下胸襟壮伟,乃不世之君,老臣只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作他想,陛下明鉴!”
  赵缨虚扶了一把,淡声道,“李卿自孤登位起,便倾力相辅,孤心中都记得。”
  “谢陛下。”
  赵缨转向顾丛,又问道,“依老师见,明珠郡主又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明珠郡主与陛下虽未曾定亲,但朝野上下均有耳闻,以明珠郡主和亲,于陛下声威有损,此其一。”
  赵缨颔首,“说下去。”
  顾丛微微蹙眉,“镇南王守边多年,戍卫劳苦,又有勤王先帝,拥立新帝之功,乃大盛脊梁,以其女明珠郡主和亲,乃不恤之举,未免会令裴氏生出异心,此其二。”
  “陛下登位三载,南疆甫定,如今便斩除镇南王兵权,南疆犯我之心不死,此其三。”
  顾丛最后道,“臣以为,南疆战败而求亲,陛下不如封宗室女为公主和亲。”
  赵缨将南疆国书置于案上,向着李镛与顾丛颔首道,“孤心里有数,二卿退下罢。”
  天子平日积威深重,他二人并未再多言,只是行了礼便自大殿一路退下。
  沈羡垂立在旁许久,见新帝态度不明,心底升起了一些隐隐的担心之意。
  赵绪看重皇姐,断然不会容许长公主和亲,逼反赵绪,应当不是赵缨如今想要见到的局面。
  只是裴嘉鱼灿若明珠,又生性骄傲,若是和亲,无异于囚困一生。
  她犹在沉思间,便听得赵缨在阶前向她问道,“沈女官如何看?”
  沈羡只得应道,“臣不得涉政。”
  “无妨。”赵缨自阶上而下,缓缓于她的身前站定,“孤想听你说。”
  沈羡想了想,说道,“臣近日翻阅崇文馆典籍,于大盛文豪录中瞧见,丞相李镛出身淮河李氏旁系,少时无名,登科后得先帝看中,方才一步登天。听闻李相与李氏不睦,有意自立门户,如今朝中,南裴淮李格局已变,裴氏式微则李氏盛,陛下慧眼,想来心中已有打算。”
  “大盛文豪录。”赵缨瞧着她秀丽的面容,低声道,“孤记得,沈女官的父亲也在之上。”
  “是。”
  “沈大人文章洞明练达,列之无愧。”
  沈羡心底一叹,躬身道,“谢陛下。”
  赵缨略略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扶正,淡淡问道,“沈女官如何看顾院首。”
  新帝的掌心温热,令沈羡一时心惊,她怔了怔,方才恭敬回道,“顾大人乃先帝留给陛下的纯臣。”
  顾丛自幼贫寒,无世家扶持,只得皇恩倚仗,以状元郎出身,授兰台寺卿,封皇子太傅,主持青鹿书院人才拔擢事宜,清贵又远离朝堂党营,如今新仕多出身于青鹿书院,也就是变相出自于赵缨阵营,乃先帝为继任者留下的孤臣。
  赵缨并不曾放开沈羡,反而靠近了几步,淡声如耳语,“沈女官如何知道,先帝是想将顾丛留给孤呢。”
  手腕被新帝握的有些发痛,沈羡敛目欲跪,却被赵缨生生拉扯住,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腕,逼迫她站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臣以为,”沈羡深吸一口气,坦荡回望着新帝的眼睛,“先帝是想将顾院首留给下一个坐上承明殿的人。”
  而如今,坐在承明殿的人,已是赵缨。
  赵缨忽然一笑,松手放开了沈羡,转过身,甩袖立于她的面前。
  “惜哉沈女官女儿之身。”
  沈羡将手腕垂于身侧,低声回道,“臣不敢。”
  赵缨负手走上台阶,仰头瞧着一直悬挂于后头的大盛舆地图,缓缓道,“前朝旧例,不仅有郡主和亲。”
  他转过身,瞧着沈羡说道,“还有女官加封。”
  “前朝末年,哀帝曾封殿前女官为公主,和亲异族以求援兵。”
  沈羡跪地未应。
  “沈羡,”赵缨垂眼瞧着自己的袖摆,低声道,“孤可以给你另一条路,如果你愿意留在孤的身边。”
  “臣无德。”沈羡以首叩地,言辞平静。
  赵缨细细打量过她的眉眼,见她神情坦荡,如清风一束,并无惧意,也无退缩之情,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退下罢。”
  “谢陛下。”
  沈羡踏出殿门外,方觉得腕间的痛感消失了一些,她垂眼立于门外,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半晌方才转过两道回廊,一路要回小南阁。
  “沈女官。”
  顾丛形容温雅,静立于一侧廊下,见她过来,方出声叫住了她的脚步。
  “顾大人。”沈羡愣了愣,颔首礼道。
  顾丛沉默良久,“陛下他,属意何人。”
  “长公主身份尊贵。”
  沈羡低声说起,便听得顾丛摇头道,“不能是长公主。”
  沈羡点头道,“长公主身份尊贵,牵扯太多,不是和亲的良选。”
  见顾丛不语,沈羡便问道,“顾大人,昨日花灯节,不知顾大人可曾挑拣到心仪的面具。”
  顾丛微微笑了笑,“沈女官何出此一问?”
  沈羡犹豫了片刻,裴嘉鱼心系顾丛,于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顾丛秉性通透,见她如此也未曾再问,只是平静道,“明珠郡主与陛下有亲,旁人不便肖想。”
  “嘉鱼性情真挚,未必没有转机。”
  “沈女官。”顾丛打断了沈羡未竟的话语,面色温文,“身为臣子,妄议主上已是不敬,今日是顾某唐突了。”
  “顾大人,”沈羡叫住他欲离开的步伐,“陛下无意和亲。”
  前朝哀帝数次换亲,也未曾止住前朝的颓势,不过是将前朝奄奄一息的命数,更加迅速地推向了死亡。
  大盛如今,如蓬勃旭日,赵缨这样骄傲的人,是瞧不上这种手段的。
  “多谢。”顾丛向她俯身一揖,自回廊之下缓缓向外头走去。
  那一路上种植了许多花草,有宫里头的人专门打理,无一不是富贵堂皇,整齐又规矩。
  沈羡见顾丛风姿萧萧,徐徐从中穿过,便觉出几分与他的不相衬来。
  她从前觉得顾丛通透又明达,往何处一站都是霁月清风,如今竟瞧出几分挣扎与克制。
  “顾大人。”沈羡忽然喊道。
  顾丛脚步一顿,便听得沈羡声音自后头传来,
  “天下之大,如顾大人之豁达者寥寥,结识顾大人为友人,是沈羡有幸。从前往事,多谢顾大人提点。”
  她俯身作长揖,“若有机缘,沈羡赤诚以报。”
  顾丛不曾回头,身形颀长立于花团锦簇处,沉默了几分阴影明灭,
  “是顾某有幸。”
  “沈女官坦荡澄澈,是顾某有幸。”
  他静立片刻,再动身时,已是脚步不再停。
  沈羡肃然立于廊下,瞧着顾丛的身影一路穿过最后一道回廊,消失在萧疏木植相互掩映之下。
  那些冬日收敛起容色的花木丛植,今日已然抽长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生机勃勃。
  沈羡抬眼瞧见廊檐下悄然冒出的一枝绿色,心里无端想到,今年的春日,来的这样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玄妙的时间节点,所有渣作者眼熟的小天使全部都出来冒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渣作者前两天特别丧,觉得对自己的文各种失去了信心,所以小天使们都冒出来鼓励渣作者,真的是超级暖了,真实落泪了。
  其实渣作者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啦,我会继续努力写下去的,这个故事并不算很长,希望小天使们继续和渣作者一起走到结局呀~
  爱你们三千遍,也爱我的小唐尼三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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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使节
  出了元月,约摸是开春时节,南疆的使节便抵达了大盛帝京,来的是南疆国主的次子,带了一些随从,并许多贡礼。
  新帝将于御花园设宴,款待南来使节。
  杜义一早便带着宫人内侍去御花园安排妥当,今日承明殿便只有沈羡一人当值,她依照平日里的习惯奉了热茶去殿内,却见殿内空无一人。
  想来是今日政事繁忙,新帝还未下朝。
  她将茶盏置于案上,兀自坐于一旁的小案,翻阅这些时日需要拟写的文书。
  新帝素日勤勉,奏章皆是亲自批复,偶尔疲倦时,才要沈羡记录和拟写他的复文。
  有时赵缨政事不忙,会命沈羡拟写一两篇时文,先帝崇武也重文,喜好辞藻华丽之骈文,是以大盛文人皆擅赋。
  沈为清是个异数,他文辞简明精炼,却通畅雅达,在举大盛皆写赋的风靡中,显得尤为不同,因此得了先帝的一句赞扬,自殿试脱颖而成探花郎。
  赵缨不喜骈文,偶尔阅过沈羡的文章,会赞一句有乃父之风,常令沈羡觉得宽慰。
  她坐于晨曦微光之中,眼底有一些浅淡的笑意,抬眼间瞥见那头案前明黄色的玺盒,神色微微顿住。
  那一日在重芳宫,盛华的言语又重新浮上心头,她垂目思索了片刻,便起身缓缓行至案旁。
  似乎崇武二十四年的秘密触手可及,却忽然间生出了一些犹豫。
  她隐隐觉得赵绪也好,赵缨也罢,在意的并不是这一方小小的玉玺,而是一些隐藏在他们心中不得而知的变数。
  沈羡阖目片刻,捧过案前的茶盏,心想不如重新换过一盏茶。
  她甫一触碰到茶盏,便听身后有人声缓至,“沈女官。”
  沈羡将茶盏捧在手中,回身行礼道,“陛下。”
  赵缨缓缓打量过她手中的茶盏,便见沈羡略略抬头,平和回道,“禀陛下,茶凉了。”
  赵缨点头,待她自身边经过时,出声叫住了她,“今晚夜宴,宫中皆在,沈女官也一道去。”
  沈羡垂目应了一声是。
  赵缨将目光投向案前那岿然不动明黄玺盒半晌,晨曦的光线晦暗,只能照见到他的身后,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今日宫宴开始的很早,天色刚擦黑,伶人的舞乐之声便响彻了御花园,沈羡与杜义一道跟在赵缨的身后,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徐徐走过长道,默然伫立于一侧。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臣子伏地而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御花园,赵缨淡淡扫视过众人,略一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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