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何缱绻
时间:2019-07-21 09:20:37

  就算是进不去那个暗门,去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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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榣出门之前给晚晚打了个招呼。
  晚晚颇感意外,因为林榣出门几乎从来不会对她讲,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慢慢地有所缓和。
  从那次沈知昼被捕,到今日去墓园祭拜林母。
  她能感觉到,林榣是把她当了妹妹看待的。
  “姐姐。”她在林榣出门之前喊了一声。
  林榣在玄关穿鞋,回头问:“怎么?”
  “你对,妈妈……”她咬咬牙,才能说出这个称呼,“有什么印象吗?墓碑上,是她的真名吗?”
  ——万一是林问江为了不引人耳目起的假名字呢?
  “人都死了,”林榣冷冷说,“别勉强自己了。”
  “嗯?”
  “不叫她妈也可以,”林榣瞥着她,一手拎过包,“没人会跟你计较。”
  她低下头,心底暖意融融:“……嗯。”
  “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林榣说,“名字应该是真的吧。”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林榣凌厉的眼神掠过她脸,仿佛能勘透她的心。
  她有些害怕地别开目光,不敢跟林榣对视,良久,林榣也没说什么,只说:“走了。”
  就离开了。
  门响一瞬。
  于是满室俱寂。
  她三步两步地奔上楼,推开了林问江书房的门,推开移动书架,看到了书架背后的那个暗门。
  数字表盘亮着蓝光。3x3和0,外加*和#。
  今天她在墓园看到了墓碑上刻的名字。
  还有下面的生亡日期。
  如果没错的话……
 
 
第50章 向晚(10)
  晚晚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九宫格按键上有条不紊地按下去,循着记忆里的数字, 迅速地试了一遍。
  这个密码锁是八位数字,按理说, 如果没错的话, 应该是出生年加出生月日,这样的排列方式。
  林问江虽狡猾, 在某些方面却出人意料的循规蹈矩,比如每年不管身在何方, 都会在亡妻忌日那天大动干戈地去祭拜,甚至不惜落入警察视线里。
  ——这一点她那晚在沈知昼家里,听戚腾说到过。
  指尖飞快点过,她输入了林问江的出生日期。
  哔哔——
  警告的红光闪起。
  错误。
  她听林槐无意识地提起过, 这个密码锁24小时内只允许输错3次, 如果连续输错3次将会被锁死,24小时之后才能重新试。
  林问江已经乘飞机离开港城,大半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回来,大不了她每天来试三次就好了。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又试了一遍林问江亡妻的出生日期。
  哔哔——
  警告的红光又一次闪起。
  还是错误。
  不由地想起上次在这边徘徊被林问江抓个现行的情景,他虽总是一副慈父的模样,表面依然笑容和蔼, 可她那时分明看到,他的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她的手心已经微微有冷汗渗出。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再输错就只能等明天这个时候了。
  她在门边静伫许久,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串她刻意记忆过的数字,比如林问江的出生日期,他亡妻的出生日期,还有林槐的,林榣的……
  她倏忽心念一动,颤抖着抬起手指,组合了林问江的出生年和亡妻的亡故日期,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一样,迅速地输入。
  林问江因为无比思念亡妻,常对林槐他们几个念叨,妻子那年死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随意一试。
  林问江这一趟要外出许久,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她每天都可以试三次,锁死就锁死了,只要林问江回来那天别锁住就万事大吉。
  她正发着愣,突然,啪嗒一声——
  拉回她思绪。
  同时,门开了。
  她又惊又喜,盯着那道黑黢黢的门缝儿,手停在半空中,冷汗随之涔涔而落。
  她太紧张了。
  这个暗门背后的房间,纯粹是把隔壁房间和这件大书房打通了。
  暗门内,外部是个很小的书房,只有外面书房不到三分之一大,桌面收拾的有条不紊,放着的一些文件,应该都是不能摆在明面上,也不能放在外面书房里被人看到的。
  那里应该有戚腾和沈知昼需要的东西。
  林问江亡妻忌日刚过,里面还飘着股子烧过香的味道。
  她裙摆一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那个女人慈眉善目的黑白照,就摆在书架旁一处高平台上。
  照片前放着个小小的香坛,烟熏袅袅,封闭空间内,味道全然未散,反而更浓郁了。
  那个女人眼睛乌黑明亮,眉目十分温柔,五官和林槐相比确有几分相像。
  不过林槐继承了林问江的容貌特点更多一些。
  那乌溜溜的眼睛,盯得她后背生凉,本就是未经允许偷偷跑进来,有一双死人的眼睛盯着她,她更感到害怕。
  走过去,她闭着眼睛默念了好几声“对不起”、“我随便看看就走”、“冒犯了”,然后小心地将相框向下叩住。
  “啪——”的一声,身后却同时响起了脚步声。
  她惊得差点儿把手里的相框拂到地上,勉强半蹲着身子接稳了,听到了男人轻佻的笑声:
  “——小偷?”
  她听到这声音,忿忿地回过头去。
  沈知昼斜倚在门旁,抱着手臂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唇边谑意稍浓:“还是,特意打开门等我过来?”
  “你才是小偷,”她把相框重新放好,稍一掠过照片上那一双乌黑的眼,浑身又不自在了,碎碎念着:“对不起,冒犯了。”
  然后将相框小心翼翼地再次叩回了台面。
  毕竟不是做什么体面事儿,手忙脚乱之间,差点儿又把香坛给打翻了。
  他瞧着她跟只恐惧闯祸而手足无措的小猫似的,情不自禁地,笑声更愉悦:“我可以进来吗?”
  一副全然把她当作了这里的女主人的口气。
  不过也是,林问江不在家,林槐和林榣也不在,这里能让他征询意见的人只有她了。
  她自然知道他来这里肯定是抓住了林槐和林榣也不在的档口,想来试试密码探寻一二。
  她瞟了一眼他脚旁放着的一个工具箱模样的东西,不自禁地瞪大了眼:“这是什么?”
  “工具啊。”
  “干什么的……”
  “修理你的。”
  “……我,”她呶了呶嘴,小声抱怨了一句,“我怎么你了啊……”
  他笑了笑,一脚踢开那工具包。
  里面是戚腾给他的侦测工具,据说能打开保险柜什么的,还教给他了使用方法,不是很难,于是就给他让他今天拿来试试了。
  林问江家里这个门的门锁并不复杂,不用蛮力也说不定可以打开。
  不过,显然用不上了。
  比工具更聪明的,就在他眼前了。
  他不禁心生赞赏,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晚晚,过来。”
  她向后瑟缩了两小步:“干……什么?”
  “帮个忙啊。”
  “干嘛……”
  他走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就给她拉了过去。
  她才了然他是想让她帮忙看门,其实她也想进去看看更细致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帮他找到一些有力的证据,或者随便什么可以帮到他的东西,于是说:“……家里没人。”
  他捏着她手腕儿,目光灼灼地盯住她:“我知道。”
  “那你……”
  她话还说完,他突然俯下-身,在她额顶落下柔和一吻。
  “……”
  她心跳漏了一大拍。
  接着听他低哑着嗓音,柔声地说:“先谢谢你了。”
  她脸上热意顿时滚滚而来,烧得她几乎要被揭下一层皮,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嗯?”
  然后,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支使道:“去门边儿站岗。”
  “……啊?”
  “你啊什么啊?”他无奈地摇头,眯了眯眼,唇边抿着笑意说,“我被发现了,可是会死的。”
  “……”
  “你舍得我死?”
  “……”她撇了下唇,红着脸别开头,“舍、舍不得。”
  “那不就行了?”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转身就朝里面走去。
  她留在门边,进出不是,遥遥地朝窗子看了一眼,发现他平时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也是很谨慎了,估计是怕林槐发现,所以没开车过来。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正想着,他已经在里面鼓捣了起来。
  林问江的书房很暗,大白天没开灯,所以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个摆在房内暗角里的遗像吓了一大跳。
  阴森森的,确实很吓人。
  沈知昼也没开灯,他避免一切可能留下痕迹的可能,他从口袋掏出了一双黑色皮质手套,又摸出了一支光亮微弱的电筒,打开一个个抽屉,仔细地翻找着。
  林问江可能是以为这里足够安全,所以桌子的抽屉上还插着钥匙,都没有拔掉,甚至有几个桌斗还半敞着。
  最底下有个抽屉,长而狭窄,上面没插钥匙,锁得死死的。
  他拉了拉,没拉开。
  “晚晚,”他头也没抬,叫她一声,“帮我把工具箱拿过来。”
  她正瞧着窗口发愣,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愣怔,移开目光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在鼓捣几个抽屉,她蹲下-身,提起工具箱。
  他又说:“不用都拿来,侧面的口袋有一把万-能-钥-匙,帮我找一下。”
  她于是又打开侧面的拉链,找到了那个单独放在一个内侧口袋的万-能-钥-匙,举起来问他:“是这个吗?”
  他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看清了:“嗯,是。”
  她正准备动身,目光一瞥的瞬间,看到林槐的那辆黑色牧马人驶入了视线中。
  她浑身一凛,立刻窜进来:“别找了,快走。”
  “怎么了?”他头也不抬,继续在其他几个抽屉里翻找,显然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边拿出手机拍照。
  “林槐回来了。”她捏着万-能-钥-匙-进退不是,但是想退的心思显然占了上风,往后退了退,小脸都白了,“你快出来……别被他发现了。”
  他抬眸淡淡地瞥她一眼,面色如常地说:“把万-能-钥-匙给我。”
  “别翻了……”
  “给我。”
  “不行他要上来了……”
  “给我,”他又说一遍,似乎是想安抚她紧张的情绪,压低了声音说,“没事的,晚晚。相信我。”
  他伸出戴着只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朝她扬了扬,目光很坚定:“把钥匙给我,放心。”
  她紧张到握着钥匙的那只手捏出了一把湿凉的冷汗,金属物什在她手心里滑腻腻的,几乎要拿不稳。
  在他的脸色黑沉下来要夺步过来的一瞬,她闭了闭眼,似乎是怕自己后悔,飞快地走过去,把钥匙拍在桌面上。
  “给你!”
  他轻轻嗤笑一声:“还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别说别的了……”她更紧张了,在这里待得越久,林槐越可能发现他们,她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催促道,“快点吧。”
  沈知昼手上没闲着,索性摘下手套打开了那个抽屉。
  他眼睛亮了一瞬。
  果然,都在这里藏着。
  他要找的东西,能敲死林问江贩毒的证据,都在这里,还有那个贩毒工厂的位置,以及林问江要投产制作的新型毒品的配方,都在这里了。
  按理说,暗室有外面一层密码锁和保险门保护,本就很安全了,但林问江偏偏把这东西藏在最下层的抽屉里,还带走了钥匙,显然是对谁设防。
  是在防林槐吗?
  林问江果然,已经完全不信任林槐了。
  林槐的脚步响在外面书房的一瞬,晚晚的呼吸都要凝滞了。她进出不是,还在犹豫着,正朝沈知昼匆匆望了一眼,就被他一把给拽回了里面。
  他长腿一伸,轻轻一勾,给那个工具箱不动声色地带了进来,然后一把关上了保险门。
  叮叮——
  保险门关上时,发出一声尖锐的报警声。
  林槐刚上楼梯,脚步一旋,就往这边来。
  “林栀——”
  林槐试探着往进走,左右却都看不到有人在。
  可他明明听到了保险门关闭的声音。
  “林栀?你在吗?”林槐扬高了声调,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哥哥回来了,买了海鲜,我叫阿姨过来给你做点儿海鲜吃?”
  门后,她的嘴巴紧紧地被沈知昼捂住。
  他指缝之间流窜着一股很清淡的皮革味道和洗发露的香气,她再细细一嗅,能从他身上捕捉到沐浴露的味道。
  薄荷味儿,鼻息一动,深吸的一瞬,沁人心脾。
  他低眸看着她,唇边弯起个浅浅的弧度,丝毫不紧张,反而有些难以掩抑的得意。
  她拧着眉,从他眼里读出了恶作剧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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