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顾文澜说。
路鸣朗笑,“算你有造化!以前那么欺负人。”
顾文澜哧一声笑,“好汉不提当年猛/莽。”
溪言:“……”
顾文澜补充:“鲁莽。”
许攸姗姗来迟,进了包厢挑了个离路鸣远些的位置坐下,从这开始路鸣的注意力就有些分散了,一顿饭有7成注意力放在许攸身上,许攸假装没察觉。
一顿饭不尴不尬,在场四个人,没人敢轻易回忆过去,怕触雷。
溪言倒无所谓,只是怕另外两个人听了不好受。
饭吃到最后,已经有了散席的意思,她看了顾文澜一眼,这人事不关己地喝着茶,她扯扯他的衣袖,反被他握住了手。
她正无奈,却见他忽然拉着她一起站起来,说:“溪言有早睡的习惯,我们先走一步了。”
许攸坐着没表示。
路鸣站起来说:“那下次再聚。”
两人出了包厢,帮忙把门关上。
路鸣站了一会儿,越过中间的空座,走到许攸边上的椅子坐下,寻思着该说点什么。
许攸先一步说:“路鸣,别来找我了,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路鸣感觉心脏被人掐了一把那么疼,“因为那个大学生?”
“跟他关系不大。”
“你喜欢他?”
“跟他关系不大!”
“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他?”
“路鸣!”许攸严肃地喊他一声,眼圈却红了,“我忘不了,我见过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样子,偷偷见过很多次,我忘不了!”
两人沉默良久,对视良久,都想探究彼此眼睛里的内容。
路鸣说:“他会给你幸福么?”
许攸站了起来,“跟你没关系。”
路鸣拉住她,额头轻靠在她手臂上,说:“呦呦,我很想你。”
……
溪言不放心,站在车边老是回头望,不肯上车,顾文澜在旁边盯了她半天,她一回头被他吓一跳,“你干什么?神神道道的。”
顾文澜微抬下巴,“你这口红怎么不脱色?不会有毒吧?”
溪言:“……”
顾文澜:“要不我来试试毒?”
溪言说:“不用了!我吃东西很小心,所以没蹭掉多少。”
顾文澜仔细想了想,一脸担忧,坚持要舍命试毒,纠缠了她许久,溪言心里想着其他事,不让他碰,他脾气一上来,抱她上了后车座,尽情地试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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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41章 可亲
开学第一天, 学校高二年级开了个教师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如何给高二年级安排晚自习, 以及开始添设周末的课程。
这个消息一通知下来,各班班主任内心哀嚎。
包括溪言。
这意味着, 以后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她至少得等到10点以后才能回家。
到头来,她好像比顾文澜还忙, 虽然工作比不上他辛苦, 但她一天待在学校的时间和他在医院的时间有得一拼。
顾文澜知道这个消息以后, 问她, “什么时候开始?”
她说:“明天。”
接着他争分夺秒, 抓着她在床上尽情地翻云覆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 开学半个月以来, 各科科任老师经常下了课跑来跟她反应周禹的情况, 他们都表示:“士别数日, 刮目相看啊,周禹居然在我课堂上做笔记了!”
周禹居然回答问题了!
周禹居然交作业了!
周禹上课很认真啊!
溪言很是宽慰, 然后她想起来这半个月时间里, 她和顾文澜就没说上几句话。
最近他都是早上天没亮就走, 晚上却比她还回来得晚,溪言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和她比谁更能忙出“夙兴夜寐”的精髓。
这天顾文澜值班不回来, 学校这边晚自习下了课,溪言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过夜,她娘家离学校近些, 她懒得折腾的时候就会回那里。
溪言还没走出校门,周禹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老师,”周禹跑过来,“今晚你回哪?”
“回我爸妈那。”溪言看着他说:“你也赶紧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周禹跟了两步,忽然说:“我送你吧,我家离你们那不远。”
溪言有些意外,“是么?”她犹豫一下,又说:“你爸回来了没有?”
他摇头,“没。”
溪言提了一下包包的肩带,“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你一直是一个人在家?”
周禹一脸无所谓,“有他没他对我来说一样,不回来更好,省得给我添麻烦。”他见她手里还拎着个袋子,伸手说:“我帮你拿?”
溪言把东西给他,没再说什么。
溪言不知道那天在别墅里,顾院长和周禹在书房都聊了些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共识,总之顾院长的意思,是他会一直资助到周禹完成学业。
除此以外,周禹家里欠下的8万债务,顾院长帮忙给解决了。
这是溪言完全没料到的,她和顾文澜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似乎没多大反应。
事情办得太顺利,溪言却生出一股忧患意识,所以对周禹学习上的督促更为严格,总不能辜负顾院长的一片善意。
周禹把溪言送到楼下,走的时候溪言叫住他,让他上去吃了宵夜再回去,他也不客气,点了下头,跟着上去了。
朱木兰见到他就跟见到亲儿子似的,还一个劲地心疼,“哎哟,小小年纪就这么拚命,一会儿回去之后早点睡觉,别学习了。”
溪言吃着面,觉得好笑。
朱木兰接着看向她,“你也是,趁早别干班主任了,你跟文澜两个人都忙成什么样了?你们那还像个家么?你以前忙就算了,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了,你……”
溪言拦住她,“妈,我知道了,带完这一届我就换。”
朱木兰还不甘心,又说:“你看你现在连生孩子都没工夫,多耽误事儿啊……”
溪言脸一红,“妈——”
她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周禹一眼,周禹也是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一下,然后默不吭声地垂下脑袋继续吃面。
晚些时候,溪言把周禹送下楼,还嘱咐了他两句:“到了家早点休息,给我发个信息。”
周禹嗯一声,转身走了。
溪言看着周禹的时候,偶尔会把他和顾文澜联系到一起。
顾文澜读高中的时候也是单亲,同样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加上他妈妈身体不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打工的那点钱够用么?
周六那天,高二年级没有安排晚自习,溪言回家早,去了趟超市买菜,她也就周末这两天有时间给顾文澜做晚饭。
只是她刚回到家就接到他的电话,说今晚有手术,回不来。
临挂电话前,她赶紧说:“我明天中午给你送饭。”
顾文澜没和平时那样调侃她两句,只是沉默须臾,说:“别送了,难得周末不上课,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别乱跑。”
溪言说:“送个饭而已,不耽误我休息的时间。”
“我明天一天的手术。”
“吃饭的时间总是要的。”
“说不准,一进手术室连续待七八个钟头的也有。”
溪言抿了下嘴,说:“你怎回事?为什么不让我送饭?”
顾文澜默笑,“你想我么?是不是想见我?”
她犹犹豫豫,“还行。”
他淡淡道:“说实话。”
还没回答,她脸先红了,“有一点吧……你之前又不是没回来。”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只是他早出晚归,没和她说上话而已。
顾文澜说:“那就来吧,到了医院门口给我电话,我下去拿。”
溪言问:“为什么?”
他笑笑,“你今天问题很多。”
她小声说道:“我看你才有问题。”
顾文澜十分从容地说:“我心疼你,省得你跑上跑下。”
溪言不太信他这话,最后只得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再说吧,你忙你的,挂电话了。”
她打完电话,又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洗澡。
溪言随便弄了点东西吃,然后进书房备课,月考时间快到了,考卷试题也在着手准备,其他历史老师没她这个班主任忙,自然分担得多一些。
晚上10点多的时候,许攸打电话过来跟她聊天,抱怨两句工作上的事,说大半夜被拉出来布置现场,又东拉西扯的侃了半个小时才算完。
溪言一看11点了,困得直打呵欠。
次日上午10点钟,溪言刚进厨房做饭,许攸的电话又来了,“溪言,我腿摔骨折了,住院了,趁我还活着,赶紧来探病吧。”
溪言一愣,“这么突然?昨晚还好好的。”
“可不是!”许攸叹了一句:“就是昨晚,我不是过去帮忙布置现场么?爬梯子的时候一没留神,给摔下来了。”
“你在哪家医院?”
许攸哼哼直笑,“还能在哪家医院?昨晚我忍着痛苦,特意让司机大哥绕远路,跑你家顾医生这儿照顾他家生意来了。”
溪言说:“你不用这么专程,要是延误了怎么办?”
许攸啧啧声,“你来看我的时候不是可以顺便跟他见个面么?”
溪言笑了笑,“你考虑得这么具体?”
“那倒不是,我想着来熟人这儿,说不定可以便宜点医药费,”说完她又补充,“虽然这是工伤,但我们公司年前给我涨了工资,我琢磨着报答一下。”
“你严重么?”溪言问。
“还成,得修养一两个月。”
“……那挺严重的。”
溪言赶紧做饭,把许攸那份也做了,分别装了两个保温盒,然后坐车去医院。
她没给顾文澜打电话,到了医院直接上住院楼的骨科病房,找到了许攸的床位,她吊着右腿靠坐在床上,手里翻着报纸,时不时跟隔壁病床的大妈聊天。
溪言走过去说:“感觉怎么样?”
许攸摇摇头,“不怎么样,不能下床,动都不能动。”
隔床大妈说:“你这算好的了,对面那位小伙儿,送进来的时候就只剩眼皮能眨巴,吃喝拉撒得靠护工,两个月过去现在好多了。”
对面小伙儿看了大妈一眼,没说话。
溪言把保温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说:“这是给你带的午饭,你饿了就吃。”
大妈往这凑了一眼,“哟,还给你带饭呢?小姑娘真贤惠,”她冲溪言道:“嘿,姑娘,有男朋友没?”
“没,”许攸说:“人家有老公了,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哦……”大妈一脸怪可惜的,“现在的医生护士都成高危职业啦,昨天医院里病人家属和医生闹起来了,你听说了没?”
溪言摇头,想了想才问:“阿姨,是哪个科室的事?”
大妈努努嘴,“这我没打听清楚,反正医院里经常有这种事发生,说不好是谁的错,太复杂了。”
溪言在这待了一会儿就去了心外科,她从扶梯拐上来,可巧就碰见了顾文澜,他正要绕过扶梯去住院部,经过时正好见到她。
他还没开口,她倒一脸紧张地跑过来,“你受伤了没有?”
顾文澜神色微顿,笑道:“怎么问这个?”
溪言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我听说你们医院里有病人家属和医生起冲突了,是你们科室么?”
顾文澜倒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摸,说:“不是,是普外科,你过来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溪言放下手,又去打量他,“你紧张什么?以前我来送饭也没给你打电话。”
他笑了下,拉着她走到前面的窗口站着,这里人少,他问:“你怀疑什么?”
溪言没接茬,把保温盒给他,“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顾文澜接了东西又把她拉住,“这是气话?”
“不是,”她停下来想一想,又说:“你说今天很忙的,我怕耽误你时间。”
“吃饭的时间还是要有的,来了就陪我一会儿,”他掂量着她的手腕,“瘦了?”
她摇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认真说:“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顾文澜无奈发笑,“你真识大体。”
溪言也笑了笑,发现他的领带松了,给他重新整理,又问:“你累不累?”
顾文澜闲适地倚着窗台,脑袋搁在窗沿上看着她,“累倒是其次,就是有些难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不觉皱起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沉吟稍许,说:“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溪言闻言,绷着嘴唇去望窗外,一片春光。
顾文澜说:“听高兴了就给我笑一个,憋着不嫌难受?”
溪言:“……”
顾文澜似笑非笑,“你知道你这叫什么?”
溪言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