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则安——猫尾茶
时间:2019-07-29 09:01:59

  被大家齐刷刷盯着,周念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
  “正好大家都在,那我就说一下哦。那个……我有男朋友啦。”
 
 
第49章 
  同一时间,迟则安父母家。
  年关将至,家里保姆休假去了。迟则安送完周念,就被老妈一个电话召集回家做饭。
  关婕没结婚前,尚以人美厨艺佳闻名于地质学院,结果嫁给迟则安他爸之后,人就一天比一天懒散。到了如今,恐怕连厨房门从哪边进都不记得了。
  迟则安一进家门,就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块狗饼干,逗得家里那条金毛左顾右盼,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
  见他回来了,关婕连起身欢迎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我中午想吃羊蝎子,阿姨走之前买了冻冰箱里了,你拿出来炖上吧。再炒两个菜,给你爸煮个萝卜汤,他昨晚就说想喝。”
  迟则安把大衣挂好,穿过玄关走进客厅,怒斥这对坐等投食的父母:“人性呢?我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得喝?”
  迟盛霖抬起脸笑:“这话说的,谁不准你喝似的,自己去倒呗。”
  “……”迟则安冲他俩竖起大拇指,顺便躲开见了他就嗷呜嗷呜扑上来的大金毛,觉得这家真是没法待了。
  自食其力地倒了杯热水喝掉几口,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指了下又蹲回去等狗饼干的金毛:“盯着点儿啊,别让它又拿我杯子喝水。”
  关婕嫌他啰嗦,白他一眼正要吐槽,话在嗓子里就拐了个弯:“哎——你等等。”
  迟则安停下脚步:“嗯?”
  “你锁骨那块怎么回事?”老妈的火眼金睛名不虚传,一眼就看到了被衣领挡住一半的印记。
  迟盛霖闻声抬头,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转头便夸老婆:“还是你眼尖,他黑成那样我一眼都看不出来。”
  关婕得意地笑了笑,脸上全是“那当然”的神采。
  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换了迟则安,都没办法像他老爸那样,秀个恩爱还要顺便贬低一下儿子,也不看看自己也白不到哪里去。
  迟则安受不了他俩那黏糊劲,干咳一声郑重回答:“女朋友咬的。”
  关婕一听来了兴致:“那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呢?”
  “她今天回老家了。”
  “哦,哪里人啊?多大啦?”
  “二十三,今年该二十四了,苏城的。妈你别一来就……”
  “那她是做什么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迟则安被关婕的连环发话搞得应接不暇,转身往厨房边走边说:“你等会儿慢慢问成吗?中午还吃不吃饭?”
  他之前没有提前跟家里报信,怕的就是以父母这种热情的性格,只要听说了肯定就会马上想要见周念一面。
  那时候他俩才刚开始没多久,如果真要见父母,她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
  迟则安进了厨房,听到客厅里远远地传来爸妈的议论声,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出他俩语气里的欣喜。他弯下腰,从冰箱里拿出冻好的羊骨,无声地笑了笑。
  自从和肖媛分手以后,他一度打定了这辈子不结婚的念头。
  父母表面上虽然尊重他的想法,但背地里说不定盼了多少次,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能相守一生的人。
  “安安呀,”关婕在外面喊他,“要不中午叫外卖吧,你出来跟爸妈说说呗。”
  迟则安一身鸡皮疙瘩全都窜了出来,自从初中毕业关婕就没再喊过他的小名,今天突然听到简直让他臊得慌。
  关婕对儿子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安安?听见没,妈妈跟你说话呢。”
  迟则安把羊骨扔回冰箱,大步跨出厨房:“行了别喊了。”
  关婕笑眯眯地拍拍沙发,迟盛霖已经坐到旁边,两人之间留出一个审讯专用的座位。迟则安无奈地叹了声气,坐下之后任由金毛把两只前爪搭在他膝盖上,吐着舌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一条狗凑什么热闹。
  迟则安顺手给它挠下巴,想了想说:“她是个绣师,前段时间我给姥姥送的那个生日礼物就是她绣的。”
  周念那幅仿真绣在姥姥的生日宴会上引起了全家人的围观,关婕听了便想了起来:“那回头还要谢谢姥姥咯,要不是她过生日,你还不会认识人家。”
  迟则安摇头:“我跟她是在夏天去榆清山带团的时候认识的。”
  迟盛霖蹙眉回忆了一下:“是你手机里的姑娘?还挺漂亮的。”
  “啊,就是你觉得眼熟的那个。”
  这事关婕没听说过,她左右看看父子俩,疑惑地问:“你爸见过她?”
  迟则安说:“怎么可能,就我爸见了照片,非说我还在你肚子里那年,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迟盛霖抹了把脸,讪笑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其实若是放在别人家里,丈夫说在妻子怀孕的时候见过一个姑娘,到了如今都还依稀记得长相,听上去多少都有点对妻子不忠的意思,那少说也要吵几句嘴才能罢休。
  可是在迟则安家里,这事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一来是这么多年以来,夫妻俩的感情谁都看在眼里。二来则是迟则安出生那年,迟盛霖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出轨。
  那时候他能活下来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提起当年,关婕不胜唏嘘地将手落在丈夫的腿上,过了会儿才说:“等过完年,你还是把人带回来看看,别让人家姑娘觉得咱们冷落了她,记住了啊。”
  迟则安爽快地点了下头。
  ·
  当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了,周念才给迟则安发了条信息,问他睡了没有。
  【没呢,来视频?】回应一如既往的直接。
  周念从包里翻出耳机插上,又确认了一遍房门反锁好,才重新坐回床上,摁下了视频通话的按键。
  镜头稍微摇晃后被固定在某处,周念先是看见一个陌生的房间,然后画面里出现了一条成年的金毛犬,冲她露出一个憨笑。
  周念:“……”
  “一边儿去,哪儿都有你是吧?”迟则安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他放好手机,轻轻一脚把狗踹开,然后抢到摄像头正对的位置,冲女朋友笑了笑。
  周念转开脸沉默了一下,过了几秒才重新看向手机。
  迟则安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单薄的布料被他的肌肉撑得鼓起来,他大大咧咧地在地上,被黑色长裤包裹的两条腿太长,无处安放地伸出到镜头之外。
  “你怎么穿那么少呀。”周念小声感叹,他这是想玩□□吗?
  迟则安说:“家里暖气太热,而且我刚洗完澡,”说着他低下头凑近了甩了甩头发,“吹干了的,检查一下?”
  结果他刚一晃脑袋,大晚上非要挤到他房间来的金毛就快乐地也把头伸过来。一黑一黄两颗脑袋齐齐挤在镜头前,看得周念忍俊不禁。
  迟则安白了它一眼,无奈地说:“行吧,非要看小姐姐是不是?来,二弟,跟你嫂子打个招呼。”
  刚听到金毛的名字时,周念还在想这名字取得也太随便了,可听到后面那个称呼,她一下子就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
  “它是我弟,”迟则安认真地说,“不叫你嫂子叫什么。”
  二弟配合地汪了一声,周念害羞地笑了笑:“你好呀。”
  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二弟倒在地上打了个滚,紧接着又爬起来跑到它哥腿上趴下。迟则安给它顺了顺毛,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苏城的冬天阴冷,周念在被窝里也套了件毛茸茸的睡衣,睡衣正面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样子傻得跟二弟不分伯仲。
  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这身打扮和发型连带着让周念本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了许多,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嫩得能掐出水来。
  迟则安明目张胆地欣赏完,才说:“对了,今天我跟家里说了咱俩的事。”
  周念心里噗通一声:“我也说啦。”
  “默契,”迟则安嘴角牵起,“他们怎么说?”
  “他们……”周念停顿一下,想起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就觉得像是在做梦。
  当她宣布完自己有男朋友后,最先发出声音的是表姐。
  她夸张地惊呼一声,先是询问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再是埋怨她竟然这么久才告诉大家,最后差点当场要周念打电话给迟则安,好让她听听到底是哪儿来的男人竟敢把她的小表妹给骗走。
  相比同龄人的激动,家里三位长辈倒是镇定许多。
  他们仔细盘问了迟则安的年龄与性格,又不可免俗地关心起他的家境。周念还没来得及了解得那么透彻,只说他父母都是搞地质的,家里就他一个独生子。
  “那也还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外婆听完后点了点头,看向大姨说,“那明年我们去一趟燕都见见他?”
  周念吓得赶紧摆手:“别呀,你们这样我会紧张的,等晚一点再说这些吧。”
  表姐在旁边笑话她:“你提起他脸上全是笑,还要等多晚?再晚我怕你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过去啦。”
  大姨也不同意外婆的提议:“这怎么行呢,第一回见面应该是他来我们家,没有长辈主动上门的道理。”
  说来说去,全都是在筹划两家人见面的事,听得周念面红耳赤,心想大家这是干嘛呢,明明他们都还没提过结婚的事。
  等到周念轻声讲完白天的事,迟则安笑了一下:“是该我去拜访他们。”
  “你怎么也开始乱说啦。”周念小声抱怨。
  “这哪是乱说,我妈也想见你呢,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迟则安顿了顿,叹了声气,“可惜我春节走不开,不然真想现在就去订机票。”
  周念一时没能理解:“你春节会很忙吗?”
  “嗯,一般到了过年过节,救援队那边就经常有事。”
  春节长假是外出旅游的高峰期,而因其阖家团圆的特殊意义,这时候出去游玩的大多是以一整个家庭为单位。老人小孩一多,难免会出各种差错。
  走失走散都是小事,走在半路突发身体不适甚至遇到危险,才是最让救援队担心的情况。因此春节期间,暖峰里凡是工作岗位不需要值班留守的队员,都会保持随时待命的状态。
  周念心疼地皱起了眉:“那希望今年不要有事。”
  “嗯,借你吉言。”迟则安笑着点头。
  ·
  周念的那句话,仿佛一句灵验的祝福。
  除夕的爆竹味散去,迟则安今年竟然当真没有接到任何紧急通知。他难得过了一个清闲的春节,回头想想又觉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索性去一趟苏城呢。
  哪怕能够视频聊天,可这摸不到亲不到的半个月,过得他心里空落落的,每天都掰着日子数周念到底哪天才能回来。
  大年十五那天,周念总算确定了回燕都的日子,就在两天之后。
  迟则安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打道回府,这些天他早就受够在家跟二弟一起吃狗粮的生活了。
  推开自己家的门,迎面而来的不仅有看惯了的亲切,还有周念在燕都时悉心照料的满屋月季。
  他依次给花浇完水,站到院子里看了几眼。
  今年燕都回暖得早。他想等春天真正来临之前,可以先抓紧时间找工人来砌出花坛,到时候跟周念一起,把她精心挑选的月季全都移栽到院子里。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可以坐在屋檐下,一边赏花一边商量带她回去见父母的事。
  迟则安想着想着,自己就先乐了起来,乐了半天感觉一个人在这儿傻笑特别弱智,于是便揉了揉脸,打算先查一下砌花坛这种活应该联系什么公司。
  谁知刚拿出手机,沉寂许久的暖峰微信群就响起了通知。
  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走失了。
  ·
  老人家住在燕都市下属的云县农村,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一天,家里把亲戚朋友家都问遍了,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救援队赶到村里,望着周围的环境,每个人眼中皆是一沉。
  这个村子和榆清山脚下那座村落有些相似,周围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丛山峻岭。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老人既然没在出现在村里,那很可能就是进了山。
  当地民警过来跟于阳介绍:“走失的这位老人家叫黄秀华,据家里人说有轻微的老年痴呆,失踪前跟儿媳妇吵了几句嘴,所以目前不清楚她是想撒气还是不慎走失。”
  于阳说:“哪怕是故意出走,这么大年纪也有危险。”
  这几天虽然天气暖和了些许,但山里晚上依然很冷,八十多岁的黄秀华能不能安然度过仍然是个未知数,况且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至于更不理想的情况,在场人人心中都有数,却没有一个人想说出来。
  救援队很快把设备从车上搬下,一部分人用前段时间拿回来的无人机进行勘察,另一部分则跟民警和村民一起,一座座山头走着去找。
  迟则安体力好又有登山经验,被分到巡山那组。
  直到当晚七点,将近十小时过去,救援队依然一无所获。
  民警带来的几只警犬都累得哈气不止,迟则安打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灯,听到山岭间此起彼伏地回荡着人们的呼喊声。
  “时间还早,再往远点的地儿看看。”他征得其他人的同意,打电话通知无人机组的成员也加入巡山的行列。
  天色已暗,没有搭载红外相机的无人机已经派不上用场。
  “那行,我们……”那边的队员话说到一半,周围就响起几声嘈杂的叫骂,他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都安静点儿!”
  迟则安蹙眉:“怎么了?”
  队员按捺住怒火,抱怨道:“他们家有几个亲戚,骂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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