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永宁侯夫人自觉失言,讷讷不语。
  “是不是?”皇后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永宁侯夫人知道大概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小声道:“许是,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皇后简直要被这拖后腿的一家子气死,“现在满京勋贵之家都在施粥救济灾民,你告诉本宫身为皇后娘家,舒家不仅没有设立粥棚,反而同那些奸商一起,准备大发灾难财?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别人的指指点点,不怕有人弹劾舒家?”
  “怕什么,”永宁侯夫人不以为意地嘟囔,“陛下敬重娘娘,哪里会在意这些……”她想说上次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肯帮忙,反而将她训斥一通,后来圣寿节的瓷器采买还不是落到舒家头上?舒家因此打通了内务府瓷器这一块的关节,可是没少从中获利。有她在,有大皇子在,舒家有何好怕的?
  可是皇后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让她只得住了口,把剩下的话全咽回了肚里。
  “怕什么?”不用听,皇后都知道自家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怒至极点,简直想要冷笑了,“你们不怕指点不怕参奏,怕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怕不怕众臣联合上书,以本宫无德不配舔居后位为由要求废后?”
  见永宁侯夫人嘴唇翕动似要言语,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比起陆昭仪和周昭容,本宫身后一点可依靠的势力都没有。若不是陛下注重规矩礼法,又肯顾念几分旧情,夫人以为,今日本宫还能坐得稳定这皇后之位?父亲若是不顾及本宫这个女儿执意妄为,舒家如今的好日子,怕是只能昙花一现了。”
  永宁侯夫人虽觉事情没皇后所说那般严重,但见皇后为此好一通发作,哪敢多言,应了会回去帮着劝劝侯爷便告辞出了宫。
  皇后却根本不放心她这个母亲,又亲笔手书一封,派了人送去永宁侯府交与老夫人。
  永宁侯府老夫人接到信后如何气得半死,又是如何撑着病体把一众儿子儿媳全叫到跟前来训话暂且不提。反正次日,永宁侯府便在其他勋贵之家旁边也搭了周棚施粥,还由老夫人出面,邀了几位相熟的侯夫人伯夫人商量着让家中下人赶制一批棉衣施给灾民,倒也算挽回了声誉。
  也不知是否皇后娘家的事情格外引人注意些,舒家的一系列举动,很快连深居后宫的辛虞都听说了。
  “施棉衣这个主意好。只是人手有限,哪怕连夜赶工,也不知能做出多少件来。”她不明白其中关窍,所以注重点全在棉衣上,反而还跟着赞了几句舒家善举。
  这些毕竟离皇宫太远,比起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宫内的人更在意的是从入宫起就谨言慎行十分低调的许贵人,不知为何,终于拿出太后娘家人的身份,以探望姑母为名冒雪去了慈安宫。
  “前朝刚有大臣上奏请立太子,她就沉不住气了,许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容贵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检看自己抄好的佛经,闻言不屑地撇撇嘴,没太往心里去。
  “她现在就是急,也不能马上变出个皇子来,折腾什么?入宫这么久了,太后始终不召见她,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吃个闭门羹。”说着,她将手中经卷按顺序排好,吩咐:“烟草,把这些包起来,陪本宫走一趟坤宁宫,供到小佛堂去。十卷整了,总该让人知道本宫这些天没去请安,可不是借口抄经窝在宫里偷懒。”
  “这样差的天气,娘娘即将临盆,还是奴婢跑一趟吧。”方嬷嬷不放心。
  “有烟草在,多跟几个人,小心些应该没问题。”容贵嫔摸摸凸起的肚子,目含忧色,“生产就是这几日的事了,赶在这个时候出生,怕是会被有心人说成不祥。我总得多为他做一些,才能尽量让他少背负些。”
  大概容贵嫔也没想到,许贵人的遭遇还真被她给说了个准,只是这代价,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付的。
  许贵人一路踏雪,到慈安宫时,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正在小佛堂礼佛,不便打扰,让她先在偏厅喝茶。
  然而她一坐近两个时辰,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不但没成功见到太后,反而等来了嬷嬷的变相逐客,“长春宫那边出了事,陛下和皇后都已赶去,小主还是不要在这里耽搁,去得太迟比较好。”
  无奈,她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匆匆离去。
  辛虞因为住得近,倒是第一个知道出事了的。
  彼时消息不够灵通的她刚得知许贵人前去求见太后不久,正日常锻炼自己的宫斗敏锐度,拉着经验老道的宋嬷嬷作陪,绞尽脑汁想对方此举是出于何种原因。
  忽听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声混乱,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好奇之下她让金铃出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结果金铃出去没多会儿,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好了,小主不好了!容贵嫔娘娘下辇时不甚滑倒,被人从外面抬着回来了。听方嬷嬷她们的意思,恐怕是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辛虞闻言脸色也有一变,“宫里妃嫔要走的道路不是时时有人清扫?且这些天连日下雪不见放晴,路上没有冰,怎么会滑倒?”
  “这奴婢也不清楚。”
  辛虞知道自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起了身,“帮我披件斗篷,我得去正殿看看。”
第48章 石子
  留下最稳妥的宋嬷嬷看家, 以应付有近十成可能的事后调查, 辛虞带着两个宫女去了正殿。
  她到的时候容贵嫔已经被送去了事先准备好的产房, 宫人们一片忙碌,烧热水的烧热水, 切参片的切参片, 因着平日调*教得好, 倒也不显慌乱。
  四位接生嬷嬷早已在长春宫住了些时日, 随时准备迎接容贵嫔的临盆。容贵嫔一被送回来便进了产房接生,方嬷嬷和烟草守在里面, 另一位大宫女碧萝则出来压阵,招呼已经来到或即将来到的诸位贵人。
  辛虞没讨嫌地试图往产房进, 抻头看了一眼, 问碧萝:“娘娘情况怎样?请太医了吗?”
  碧萝跳过前一个问题, 直接回答后面的:“回小主,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可有检查过娘娘摔倒的地方?好生生的怎么会突然滑倒?”辛虞又问。
  碧萝眼神不着痕迹闪了闪,回道:“检查过了。”却没说是否有不妥。
  辛虞知道这宫里水深,论心机论地位,她都无足轻重。该问的问过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 她便肃着脸安静地立在一边等待, 在心里祈祷容贵嫔能平安生产, 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
  不多时, 旁边翊坤宫住着的严嫔和叶才人也到了, 和她们同住一宫的许贵人却没一起,大概是还在慈安宫没来得及赶回。
  严嫔脸上带着些急色,一进来就问起容贵嫔的情况,不过问得比辛虞仔细些。待碧萝一一回完话,她这才扫了眼屋中,见到辛虞,点了点头以示招呼,转头又问碧萝:“昭嫔身子未愈,怎么也不搬把椅子来。”
  “是奴婢疏忽。”碧萝顺着严嫔的视线望过去,反应过来,忙叫冬蕊去搬锦杌来,又福身向辛虞请罪,“小主恕罪。因心中记挂着贵嫔娘娘有些慌神,不想竟无意间怠慢了小主。”
  到底是自家主子出了事,再镇定也不若往常那般滴水不漏。辛虞觉得对方是真慌忘了,没计较,摇头表示无妨。
  冬蕊很快搬来了两个锦杌,辛虞和严嫔一人一个坐了。至于叶宝林,空间有限,一会儿还要陆续来不少人,只能委屈她站着了。
  又过了会儿,翊坤宫后面寿昌宫住着的万宝林也到了,例行问过容贵嫔的情况后支支吾吾说田嫔言道自己身子不适不便前来。
  严嫔听完立马去看伤势更重却已然到场的辛虞,万宝林见了,微垂下头,面上浮现几许尴尬。
  恰在此时,被人一路拖着跑过来的太医和陆昭仪前后脚赶至,解了她的围。紧随其后的,是面色肃穆的皇后
  皇后进来什么都没问,直接去了产房。
  容贵嫔鬓发凌乱俏脸苍白,正咬着软木在接生嬷嬷的指挥下调整呼吸,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嬷嬷以十分沉稳的声音道:“娘娘尽量不要叫喊,省着些力气,一会儿老奴叫您用力您再用力。”
  她身下的褥子已然透湿了一片,纵使努力压抑却仍是不断从齿缝间泄出细碎的痛吟。
  皇后是生产过两次的人,生大公主那次更是凶险万分,见此情景心里已有了些数,蹙着眉直接问已经写好方子正候在屏风外的太医:“贵嫔情况如何?”
  这种紧要关头太医也不敢扯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情况不大好,恐有难产之相。”
  “催产药吃过了吗?”皇后又问。
  “用过了。”这次回答的是方嬷嬷。似是怕容贵嫔听到,她略微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地说道:“娘娘滑倒后羊水便破了,只是产道开得十分艰难,至今只有四指,用了药作用也不大。”
  一旦羊水流尽,胎儿就会憋死在腹中,皇后神色凝重。可她待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会让人因心存顾忌不好施为,于是重新回到外面,在上首的椅子上落了座,问碧萝:“派人通知陛下了吗?”
  碧萝答:“回娘娘,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了。”
  皇后点点头,对屋内差不多来齐了的众妃嫔道:“容贵嫔还在生产,诸位妹妹就和本宫一起等等吧。”
  众人因是,俱是一脸担忧缄默不语。至于有多少是真担忧……
  辛虞敢保证她是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见到和自己同住了小半年的邻居失去孩子甚至一尸两命。生命在她眼中,还没那么不值钱。
  长平帝收到消息时,正在乾清宫同几位大臣议事。
  听完刘全的汇报,他皱皱眉,耐着性子又听了会儿,见始终没个结果,丢下句话叫他们商议定了拟个折子给他过目,起身摆驾去了长春宫。
  抬太监脚程极快,不出半盏茶辇御驾便抵达长春宫正门。正巧王宝林由宫女撑着伞也刚到,见到长平帝,她眼睛一亮,盈盈行了个福礼:“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长平帝一看到她这张美艳的脸就想起她曾做过那些事,又见她步态从容不像是一路匆忙赶至,心下不喜,理也未理,直接跨过门槛大步入内。
  王宝林规矩得体的浅笑凝固在了脸上,半晌才僵硬地起身,努力调整出个忧心忡忡的表情跟进去。心中不解:自己一没特意打扮过二没在这种时候顶风给长平帝抛媚眼,怎么就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长春宫正殿内已经或坐或站了不少人,除了拖万宝林传话不来的田嫔以及落在长平帝后面的王宝林,只剩下李容华、汪才人和许贵人没有到。
  一见长平帝进来,诸嫔妃齐齐行礼问安。长平帝挥挥手叫她们起身,谁也没看,直接问皇后:“容贵嫔情况怎样?”
  “不是太好。”皇后实话实说,“臣妾刚进去看过,贵嫔这胎怕是有些艰难。催产药已经用过,不太见效,若迟迟生不下来,就只能用虎狼之药了。”
  长平帝听完眉心蹙得更紧,指了碧萝,“去告知你们家娘娘,朕已经来了,叫她安下心,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要紧。”又问皇后:“贵嫔为何会滑倒,查过了吗?”
  “还不曾,”皇后摇头,“臣妾不敢擅专,想等陛下来了给拿个主意。”
  长平帝点点头,径直在皇后让出的上首处坐了,没再言语,待碧萝从产房出来,才问:“现在怎么样了?”
  碧萝跑了趟产房,倒似稍微松了口气,“回陛下,接生嬷嬷说,产道又开了两指。娘娘胎位很正,只要再开四指便能顺利生产了。陛下一来娘娘就有了起色,可见陛下命格贵重,有龙气护佑。”
  这是真有了起色还是怕陛下不留在这里等容贵嫔生产特意如此说的?刚进门便听闻此言的李容华挑挑眉,敛衽行礼,“嫔妾等来迟,望陛下皇后娘娘恕罪。”
  长平帝一眼瞧见她身后同样福身的汪才人,收回视线,淡声道:“你们住的远,晚些也情有可原,起来吧。”
  立马有人端了两个锦杌上来,按位份放好。
  长平帝转头又问碧萝:“贵嫔出事时,你可在场?”
  “奴婢在。”
  “说说当时具体情况。”
  “是。”碧萝跪在地上,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来,“近日雪灾,娘娘每日都为灾民抄经祈福。刚好抄了整十卷,娘娘看着雪不算大,便打算亲自送去皇后娘娘那里的小佛堂供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雪停天晴,百姓早日度过难关。”
  皇后颔首,“巳时初,容贵嫔的确来过本宫这里送佛经。”
  碧萝又道:“回来的时候雪有些大,许是还未来得及清扫,地上积了一层。娘娘看天气不好,积雪又不算深,没叫人来扫,直接下了轿辇。谁知才行了不过两三步便突然脚下一滑,奴婢等没能拉住,让娘娘仰面摔在了地上。”说到这里,她用力在漫地的方砖上磕了个头,“奴婢失职,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责罚之事以后再说。你们可检查了地面?有无找到导致贵嫔滑倒的原因?”长平帝一言直奔重点。
  “检查过了。”碧萝再次一叩首,“当时方嬷嬷和烟草忙着去看娘娘的情况,奴婢留了个心,忙翻开积雪去查看地面,在雪下发现了一些圆润的石子,上面还结了层冰。怕再有人滑倒,奴婢已经叫人将石子扫至墙边,看起来了,陛下和娘娘可以派人前往一观。。”
  圆润的石子,上面还结了冰,看过某传的辛虞立马小抽了口冷气。
  这手法怎么这么眼熟?是谁巧合地和编剧有了同样的脑洞,还是古往今来,恶毒之人一样面目可憎?
  血淋淋的厮杀再度在自己面前上演,辛虞忍不住手心冒汗指尖发凉。
  上首坐着的长平帝把众人的反应全看在眼中,扬声叫来刘全带人随碧萝去查看。不多会儿,刘全捧了个托盘进来奉于帝后,上面几颗鸽卵大小的圆润石子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滚动,结了冰的表面微微反着光。
  “就是这东西?”长平帝捏起一颗在手中,问。
  碧萝道:“回陛下,是。当时地上铺了少说有十几颗,均匀地分布在娘娘进宫门的必经之路上。”
  长平帝垂眸看了下手中的石子。接触到他指腹的温度,表面的冰层已经开始融化,只是仍未触即石子。
  这样厚又这样光滑,怕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一遍遍滴水上去反复冰冻才能有的,真是好玲珑的心思!好狠毒的心思!
  长平帝捏紧手中石子,冷声吩咐:“把今日负责洒扫的全绑去慎刑司,严加审问。还有容贵嫔去坤宁宫到回来这段时间出入长春宫以及路过长春宫之人,一个个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屡次向朕的龙嗣动手!”
  绑去慎刑司?那地方进去一趟最少也得脱层皮,怕是即便并非那几人所为,他们也落不得个好下场。
  辛虞心内一阵阵发寒。
  就在这一室紧张氛围中,急匆匆从远在东西六宫之外的慈安宫赶回的许贵人终于姗姗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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