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送走一屋子各怀心思的莺莺燕燕,她转进产房,正见严婕妤歪在床上,由宫女服侍着吃面,见到她还问:“都走了?”
  “嗯。”庆延大长公主在椅子上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半夜起来,又一直忙到现在,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难免吃不消。
  严婕妤撇嘴,“一个个都没安好心,还是赶紧走了干净。”
  产房里还有别人呢,也是能浑说的?庆延大长公主立即一个瞪眼过去。
  严婕妤瞬间噤声,可瞧见屋内众人低眉垂首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架势,她又来了脾气,一推面碗,“吃不下,不吃了。”
  “不吃东西一会儿哪来的力气?”庆延大长公主下意识训斥,话落又放软了语气,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先把面吃了,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想怎样都随你。“”
  哄着劝着,严婕妤总算在阵痛的间隙里陆续把一碗面吃了大半。眼见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了,半夜抓紧时间洗的澡换的衣裳又尽数被汗湿,重新擦身更衣。
  长平帝和皇后那边已差人来问过两遍,直到夜幕深深,各宫都开始歇下了,严婕妤的阵痛才真正密集起来。
  接着开产道、用力,严婕妤又是哭又是喊,终于听到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接生嬷嬷急忙先往小婴儿两腿间看去,见是个带把的,喜笑颜开,“恭喜小主,恭喜公主,是个小皇子。”
  还真让张太医说中了。严婕妤面上露出个笑,然而这个笑尚未彻底展开,便凝固在了嘴角。正用温水帮新生儿清洗身上血水的嬷嬷手一抖,将孩子丢进水盆中,一脸惊恐地噔噔噔连退三步,“妖、妖胎!”
  “胡说什么?!”庆延大长公主怒声喝止。
  “真、真是妖胎,不男、不男不女的妖胎。”那嬷嬷看也不敢看水盆那边,声音直颤,“nu奴婢不敢胡说,不、不信您自己看。”
  大长公主半信半疑,拧紧眉亲自捞起哇哇大哭的婴孩,仔细瞧了瞧,果然在小麻雀下面,看到朵未成形的小花。她眼皮一跳,差点把怀里的孩子丢出去,又强忍住了,力持镇定吩咐:“蔡嬷嬷,胭脂,你们俩到产房外面守着,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
  严婕妤本还不肯相信,见她这反应,也有些慌了,“是、是真的?”
  大长公主没把孩子给她看,只无奈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严婕妤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答复后依旧不敢置信,非要亲眼瞧见才肯死心。
  结果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她完全陷入六神无主之中,哭道:“娘,怎么会这样?我好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是个怪物?该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
  “小声些,你想叫外面的人都听到吗?”
  严婕妤一滞,转为小声抽泣,“娘,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万一叫人知道我生了个妖胎……”
  庆延大长公主没空理她,只蹙眉看向几个接生嬷嬷,“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哭?”
  几人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有一个约摸四十出头夫家姓王的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孩子,熟练拍哄起来。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下去,反倒衬得严婕妤的低泣格外清晰,听在耳内让人愈发烦躁。
  庆延大长公主踱步到床边,递了块帕子给她,“把眼泪擦了,产后不能哭,当心将来落下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严婕妤不接那绢帕,反而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握得紧紧,“娘您素有急智,快帮女儿想个办法。女儿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的。”
  大长公主没有抽手,只垂眸俯视着面前这个形容狼狈一脸惊惶的女儿,目光幽深,语气平淡,“我是有法子,单看你舍不舍得了?”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心内齐齐一咯噔,唯独严婕妤除外。
  她早慌得不成样子,闻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只要有法子,怎样都好。娘您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庆延大长公主点点头,拍一拍她满是汗湿冰冰凉凉的手,转头沉声吩咐:“孙嬷嬷,你去倒盆水来。常嬷嬷,你和杜嬷嬷一起帮一把王嬷嬷。严婕妤不幸,生了个死胎,你们可都记住了?”
  这是要她们四个接生嬷嬷,亲手溺毙小皇子?被点到名的全扑通扑通跪下,“老奴不敢。”包括还抱着孩子的王嬷嬷。
  “你们可要想清楚,这事若叫陛下知道,你们恐怕都难逃一死。”庆延大长公主目光一一扫过四人的头顶,“之前本宫便说了,待严婕妤平安生产后,一人赏你们五十两。今日这差事若办得好,本宫可以做主,翻两倍。”
  银子没人不喜欢,可如果这银子咬手,甚至要命,谁还敢拿?
  大长公主这是拿钱在封她们的嘴。一旦收了银子,便得听话办事,而她们每一个人都有参与溺毙小皇子,为保自己及全家的性命,自会守口如瓶,把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其余三人还在犹豫不决,只有当初庆延大长公主特地挑选的孙嬷嬷一个头磕在地上,一言不发起身往之前送进来的水盆中又舀了些水。
  常、杜两位嬷嬷 ,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庆延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早已恢复些许镇定,正抿紧唇的王嬷嬷身上,“王嬷嬷,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家二儿媳才给你添了长孙,恭喜了。”
第110章 死婴
  王嬷嬷育有两子, 长子成婚六年膝下却只有两女,一个小子都无。所以二儿媳妇前日凌晨给她添了金孙,可把她给乐坏了,心里直想赶快将这次的差事办完拿了赏钱家去。
  可她都是昨个儿才辗转收到的消息,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王嬷嬷额头见汗,低头看一眼怀里因光着身子睡得不大安稳的小皇子, 又想想自己盼了多年的长孙,纠结半晌, 终是心一横, 伏身一拜,“老奴,谨遵公主吩咐。”
  其余两人见她松了口, 也不敢再犹豫, 跟着一叩首, “老奴谨遵公主吩咐。”
  只是在场都是多次从鬼门关同阎王爷抢过产妇和新生儿性命的人, 哪个干过这种事,面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动作间也稍显迟疑。
  严婕妤不明所以, 拉了拉庆延大长公主的手,“娘, 您说的法子, 到底是什么?”之前大长公主的那句生了个死胎不停在她脑中打转, 让她满心惴惴, 声音里全是轻颤。
  庆延大长公主没回答, 瞧了瞧她被汗水浸湿犹自泛着苍白的面颊,到底有些不忍心,用没被抓着那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淑儿别看,一会儿便好了。”
  眼前的黑暗让严婕妤愈发不安,她试图偏头躲开,“娘,您究竟要她们做什么?”
  庆延大长公主却加大了些力道,身体也横在了她面前。
  “娘。”严婕妤气恼地唤了一声,刚要伸手去拉,忽听得骤然响起的婴儿啼哭声和哗啦啦的水声。她心里一急,用力扯开覆眼的手,就看到自己几经磨难才生下来的小皇子已经被面朝下放在了盛满水的铜盆之中,孩子扑腾得厉害,几个嬷嬷正死死将他的小脑袋按进水里。
  “你们要干什么?”她尖叫一声,便要下床去夺,被庆延大长公主用力拦住,“别胡闹!”
  严婕妤使劲儿挣扎,“她们!她们这是杀害皇子!是要全家砍头的死罪!”
  几个接生嬷嬷手一抖,小婴儿被闷在水中的哭声立马撕心裂肺起来。
  庆延大长公主见状,眸色一沉,“本宫不说,你们不说,谁会知道?动手!”怕严婕妤闹腾,她又喊了孙嬷嬷,“过来帮我一起按着严婕妤,别让她添乱。”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严婕妤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大长公主便跳下床,鞋也顾不得穿,直奔铜盆处。结果半路便被孙嬷嬷兰腰截住,和大长公主两个将她架回了床上。
  “放开我!那是我儿子,你们不能这么做!”她双目赤红,份例扑腾,可毕竟刚生完孩子,哪里有大长公主和孙嬷嬷力气大,被死死压制着,喊得嗓子都破音了。
  见她实在闹得太凶,担心叫同住一宫的许婕妤或叶贵人发现端倪,庆延大长公主直接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催促:“快动手!”
  严婕妤瞪大眸,眼睁睁看着小婴儿本能求生的小手小脚愈发没了力气,终于一动不动趴在水里,彻底没了气息。耳边是母亲苦口婆心的劝慰:“娘这都是为你好。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生了个不祥的妖胎,这个孩子同样保不住,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留住命都是问题。听娘的好好养好身子,过上个半年再怀一个,孩子总还会有的。”
  她眼中翻腾的怒恨渐渐熄灭,最终暗淡成一片虚无,只有顺颊而落的泪无声地淌,似那止不住的洪流。
  新生儿能有多大劲,可等小皇子再无声息,三个嬷嬷还是跟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好半晌才把婴儿尸体捞出来,擦干净用之前准备好的包被裹好,跪在地上,“老奴,幸不辱命。”
  事情已成,庆延大长公主也放开了严婕妤,脱力地坐在床上歇了口气,亲自试了试孩子的鼻息。
  待确定是真没气了,她松一口气,扫眼屋内众人,“多的本宫也不说了,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数,不会做傻事。”四个接生嬷嬷俱惶惶应是。
  她又将襁褓上角拉下来盖住死婴的脸,转头抱着严婕妤开始惊呼,“淑儿你别吓娘,淑儿你说句话呀!孩子还会有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眼泪说掉就掉,完全不似作假。
  几个嬷嬷见了,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蔡嬷嬷在门口听到动静,知道应该是已经解决了,撩帘进来,也是一脸急色,“出什么事了?”
  庆延大长公主拿帕子抹着眼角,悲声:“我儿命苦,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想居然是个死婴。好好一个男胎,怎地就没活成呢?我苦命的女儿!”
  蔡嬷嬷脸上也现出悲痛之色,“怎么会这样?”又劝慰:“公主快别难过,小主还年轻,孩子迟早会再有的。为今之计,还是把小皇子的后事给办了吧,叫他早日安息,来世投个健康长寿的好胎。”
  “嬷嬷所虑极是,是本宫疏忽了。淑儿悲伤过度,本宫可得帮她都安排妥当。”庆延大长公主打起精神,忙吩咐诸人办事,直到小皇子被装入薄棺送出宫安葬,才放那几个接生嬷嬷出产房。
  等各宫听说严婕妤昨晚半夜产下个死胎,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初初得知自己又没了个儿子,纪明彻还当是自己听错了,怔愣了好半晌,才面无表情道了句“知道了”。而后该上朝上朝,该用膳用膳,却没去翊坤宫看上一眼,一得闲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
  辛虞听说后也觉心口一闷,怎么也不敢置信,“严婕妤怀相一直不错,从没有要小产的迹象,怎地就生了个死胎?”
  “谁知道。”玲珑撇嘴,“她那么爱生气,怀着身孕还涂那么厚的脂粉,对胎儿肯定不好。她心肠又坏,说不定是老天开眼,给她的报应呢。”
  “只是爱生气和脂粉,不至会这样严重。”辛虞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蹙紧眉,一整个早上都情绪不高。
  这日的坤宁宫请安,理所当然地连表面的和谐一家欢都没了,众妃俱一脸感同身受,皇后也没说几句便叫散了。许婕妤回到翊坤宫西配殿后却是挥退众人,独留自己的心腹宫女,“都打听出什么来了?”
  别人都当严婕妤是真生了个死胎,有暗自庆幸的,有漠不关心的,还有物伤其类的。唯她,总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向来浅眠,昨晚是隐约听到些婴儿哭声的,而据外面守夜的小太监说,他也听到了小孩子的啼哭声,且十分嘹亮,并不像是个会夭亡的。
  她心中存了疑,面上不显,私底下却派了得力的心腹去打听。
  “蔡嬷嬷御下极严,大长公主又是个手段厉害的,消息有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小皇子绝非生下来便是死胎。”宫女压低了声音道,“洒扫上有人被分派了烧热水的活计,后来干等不见要水,想进去问问,结果刚一冒头便被赶了出来。她匆匆一瞥间,远远见到蔡嬷嬷和大长公主身边那个宫女似乎都守在产房门外,里面隐有哭闹之声。不过时间太短,没怎么听清,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派了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在产房门外守着,里面却隐有哭闹之声……
  原本哭声嘹亮的小皇子,却被说成生下来便夭折……
  还有严婕妤宫里人不同寻常的紧张……
  许婕妤摸着腕上一串为附和太后礼佛喜好特意佩戴的白玉十八子佛珠,陷入沉思:“会不会,是严婕妤生下的小皇子有什么不妥,所以才……”
  宫女皱紧眉,“早夭的孩子不能停灵过夜,小皇子的尸身早被抬出去安葬了,根本没人见过。”
  比白玉更莹润的纤指渐渐捏住一颗玉珠用力,许婕妤面上的表情郑重而又坚定,“叫咱们的人查查小皇子被葬于何处,若有机会,悄悄开棺看看。记着,让他们千万小心,别被发现了。”她心里有种预感,说不得这一次,能揪住那边一个天大的把柄。
  许家既送了许婕妤入宫,必定全力扶持,宫内宫外不少人手都尽供她驱使。宫女出去,不多时便联系上了暗线,把消息递出了宫,可直到落要前,传回的消息却只说地方找到了,但有人看守,靠近都无法靠近,更别提开棺验看了。
  许婕妤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一面沉住气叫他们按兵不动等待良机,一面把脑筋转到了当时必定在产房中的几个接生嬷嬷身上。
  而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一天的纪明彻,此时刚刚表面如常却有些食不知味地用完晚膳,正准备接着回去翻两页书,敬事房来问当晚召幸的太监来了。
  虽说宫里没有老子为儿子守孝的道理,小皇子又是个生下及亡的死婴,但纪明彻还是不想在这关头临幸任何嫔妃。不耐烦地摆摆手,他甚至不待对方跪下说“请陛下翻花签”,就沉声开口:“出去。”
  那太监进来时本就心中忐忑,把那些收银子不手软又会讨巧卖乖、关键时刻却推自己出来的孬种骂了一百遍,闻言麻溜准备滚蛋,却被刘全拦了下,“陛下,您累了一天了,不若找人陪着说说话。待您要歇了,再送回去便是。”
  莫名地,纪明彻就想到了当初也痛失爱子的汪才人。
第111章 说话
  运气这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可有些时候偏能起决定作用,所以人常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汪才人,恰恰就欠这么一点运气。
  新嫔妃入宫前,宫里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人,作为难得的新面孔, 既擅察言观色会服侍人又有几分温柔娇怯的她尚算有几分恩宠,甚至一朝得育龙嗣。
  可怀了孕便无法侍寝, 新人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长平帝又花了不少心思在试探辛虞上,待她的花签重新挂上,竞争力已然直线下降, 远不及孕前。再错过行宫几个月, 那点子恩宠更是淡得没啥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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