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这种时候, 能让纪明彻因严婕妤产下的死胎想到她, 委实是难得的机会。可偏巧,她今日一早小月子来了。
  敬事房的太监都替这位才人惋惜, 但还是不得不如实禀报, “回陛下,汪才人挂了红, 不能侍奉圣驾。”
  纪明彻犹豫了。
  虽说他只是想找人陪自己说说话, 没打算行**之事。但女子月事期间难免血腥气重了些, 又要勤换洗, 真把人叫来, 怕是折腾人还差不多。于是改了主义:“那便昭容华吧。”
  所以说当初辛虞借着大姨妈的由头想躲避侍寝,他二话不说把人叫去书房使唤,说到底不过是满心怀疑,根本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这也就是辛虞不知道,否则一定得记他一笔小黑账。
  只是纪明彻到底不了解女人,这个时候不论召谁,怕都会被严婕妤记恨上。辛虞这边几次和严婕妤那边发生冲突,玲珑不免担心,“严婕妤刚没了个小皇子,您就侍寝,她不会无处泄愤,又跟疯了似的咬上您吧?”
  “那我能抗旨不去吗?”辛虞反问。
  “不能。”玲珑有些蔫。
  辛虞如一个老奶奶,充满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头,“所以你现在担忧这些没用的,完全是自寻烦恼。何况她前些日子消停下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有没有今日这事,估计早晚都还得再寻咱们晦气。”
  有时候想法简单的人直觉反而准些。严婕妤之前虽则没什么行动了,言语上也收敛很多,但单从眼神和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转了性儿,反而好似在憋大招。
  很不幸的,她和许婕妤被炮轰的几率是五五开,不分伯仲。
  不过这次辛虞还真猜错了。
  严婕妤孕期本就有些狂躁得不正常,如今先是受惊,接着眼见亲子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溺毙,诸般刺激之下,彻底崩溃了,根本没工夫理会她。
  不过照比汪才人那会儿,她反应可要激烈多了。
  庆延大长公主不叫她哭,她就偏要当着她的面儿嚎啕,说多了就是一句:“你连亲外孙都能眼也不眨地杀掉,看不惯就也弄死我好了。”
  饭菜一送到面前更是冷冷瞧一眼,扬手便挥到地上,“你们要毒害我,我才不吃。”
  一整天,都蓬头垢面,从前最在意的形象也不顾了。庆延大长公主被闹得不轻,又熬了夜,中午就犯了偏头疼,碍于严婕妤的状态还不敢请太医,只胡乱吃了些从前配的药丸子。
  辛虞从不往各宫安插眼线,宁愿被动些也不想留下破绽被卷入什么事中或者叫皇帝怀疑。所以除了明面上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她所知有限,对于翊坤宫东配殿,就只听说宫人出入都面色严肃小心谨慎,看着氛围便很是紧张。
  倒是来传旨的那个太监十分上道,悄悄透了口风给出去送他的琳琅,“陛下今儿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本想叫免的。也是容华小主运气,汪才人恰好挂红了,不然这旨就得传永安宫那头去了。”
  没头没尾两句话,琳琅面上不动声色,塞过去的荷包却换了更重的,“公公辛苦了,这是我们小主给公公喝茶的。”
  荷包一入手那太监心里便有了数,不着痕迹往袖里一揣,笑道:“不劳姑娘远送,我这便告辞了。”
  琳琅回去把话跟辛虞一说,辛虞想了想,叫卸了妆,只涂了一点香膏在脸上。又吩咐小厨房赶制了一壶核桃酪,包好带去了乾清宫。
  进到暖阁时,纪明彻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本书出神。见辛虞行礼,他随意摆摆手叫了起,“过来坐。”
  “是。”辛虞从善如流,由宫女解了斗篷缓步上前,把怀里抱着的东西轻轻搁在桌上。
  纪明彻瞟了一眼,问:“带的什么?”
  “是核桃酪。”辛虞撤了上面包着的棉搭子,露出个不足半尺高的圆肚窄口瓷罐,“出门前小厨房做好了送到嫔妾那儿的,嫔妾来不及喝,又舍不得浪费,一并带了来。陛下要不要也用一些?记得上次您还说味道不错来着。”
  那是去年冬的事了吧,当时二皇子正生着病,而容淑仪那里却出了个不安分的宫女,他这才先去了她那里,留时间给容淑仪处理宫人。
  刚思即此,对方清清淡淡的声音又传入耳中,“说来还是陛下洪福齐天,二皇子那样凶险,您一去,这病就好了。”
  一样诚意不够足的马屁,如今听来,却有了些别的味道。纪明彻心里一动,“那就给朕也来一杯。”
  看来情绪没想象的那般糟糕,辛虞小松一口气,忙叫人洗杯,先倒了给对方,然后才是自己的。刚进来那会儿他浑身透出的气息很不对劲儿,她真怕会像去行宫前那样被往死里折腾。
  有了后来做对比,她才发觉这货也有体贴人的时候,并非一上*床就化身凶猛野兽,那阵子也不知是在哪里受了鸟气,跑她这里发泄来了,变态的渣渣!
  许是包得严,一路过来,香甜的核桃酪还热烫着,温度透过杯壁直侵入皮肤。纪明彻端在手中却没有喝。定定看了有一会儿,他突然说:“昭容华,朕又没了一个孩子。今年还没过去,朕已经失去三个孩子了。”
  三个,其中也包括她还未得知存在便已不在的那个。辛虞也沉默,半晌,才嗓音略干涩地问:“陛下,当初得知嫔妾小产时,您也这般难过吗?”
  嘴上这么问,她心底却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论汪才人还是严婕妤,肚子里都是他期待已久的,她算什么?一个之前还被他怀疑被他看管的犯人。
  本来就没有期待过,失去了,又能有多伤心?
  她眼中不自觉泄出少许嘲讽,纪明彻却没有看到。他眼帘微垂,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当时的感受,缓缓道了句: “那毕竟也是朕的孩子。”
  其实人是种非常主观的动物,很难做到完全的客观公正,连一国之君,也不例外。偏见和偏爱,都会让人带上滤镜,将一切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解读。
  从前纪明彻觉得辛虞别有所图,看哪里哪里是疑点。可后来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不管是毫不伪装的直接、与世无争的淡漠还是随遇而安的洒然,都成了她的闪光点,和这宫里每一个女人都不同。
  纪明彻从不曾后悔,但听闻她小产时的满心复杂的确在后来的相处中一点点转化为怜惜,甚至自责。他偶尔也在想,若是他能多信任她几分,或是当时保护得再严密些,明年春天,他们的孩子便该呱呱坠地了。
  只是他向来内敛,再多的情绪,最后也只化成那样一句简单的话。
  辛虞不知他此言是否出自真心,但有些事不是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她听后低眸饮下一口热热的核桃酪,调整了一下心情,才开口安慰道:“陛下,二皇子就快满周岁了,听说容淑仪准备了好多东西想为他举办抓周。大皇子和大公主也被皇后娘娘养得很好,如今叶贵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不等明年夏天,您便又有孩子出生了。您要是心疼严婕妤与汪才人,就多疼些她们,您春秋正盛,肯定会多子多福。”
  “那你呢,朕是不是也该多疼疼你?”
  “也可以。”辛虞想了下,认真回答,“反正该得罪的嫔妾已经得罪完了,暂时还能应付。”
  “别人在朕面前都极力表现出后宫和睦姐妹情深,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纪明彻挑眉。
  “陛下觉得,拥有同一个丈夫的女人,真的能和睦相处吗?”
  或许有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会如是想,但其中绝不包括自小便饱受后宫倾轧之苦、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他,纪明彻沉默。
  “那陛下是愿意听好听的假话,还是难听的真话?”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辛虞干脆又问。
  纪明彻:“朕喜欢好听的真话。”
  辛虞无语,瞬间想到了某蒋姓校长的用人标准:既要是人才,也要是奴才。大概古代皇帝对此更有同感。
  看到辛虞的表情,纪明彻沉闷了一天的心情反而见了丝天光,他也低头喝了口核桃酪,问辛虞:“朕发现你也很喜欢鼓捣这些吃食,怎么不见你拿来孝敬朕?”
  他又不缺人殷勤孝敬,干嘛老和她计较这些?辛虞心里不满撇嘴,但怕这话说出来又被对方自作多情当成拈酸吃醋,只道:“都是些粗陋的东西,哪里入得陛下圣口?自然不好巴巴送过来。”
第112章 流言
  大体天底下最有口福的就是皇帝, 平常人见也见不到的好东西,全成了贡品流水一样送进紫禁城。可对于纪明彻来说,程序繁琐精致讲究的御膳,跟宫里那些用美貌、家世、端庄、贤淑包装起来的后妃们有何区别?偶尔吃吃尚算享受,顿顿如此,却只觉失了本味。
  纪明彻没接辛虞那话, 慢悠悠饮尽一杯,将空杯子推过去示意辛虞再倒些, “本来叫温了壶上好的玉露白准备与你共饮, 你既带了这核桃露来,便罢了。”
  玉露白?传说中的御酒?
  辛虞忙执罐将杯子满上,殷勤地双手奉上, “那岂不是浪费了不如陛下赏了嫔妾, 叫嫔妾也回去尝尝这御酒的滋味。”
  “朕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 这么没出息?”
  辛虞一不小心嘴太快, “有好吃好喝,要出息干什么?”
  纪明彻险些叫入口的核桃酪呛着, 抬眸瞪了她一眼, “朕不用,自然是赏了下面的奴才, 堂堂天子妃嫔, 你还要同奴才抢东西不成?”
  辛虞接收到那一瞪, 求生欲终于起了作用, 忙摇头表示当然不会。
  纪明彻最后还是没叫辛虞顶着夜晚的寒风回去, 两人合力干掉一小罐核桃酪,梳洗过并肩躺在一起,头一回什么都不做盖棉被纯睡觉。
  除了皇后,辛虞是第二个不侍寝也陪纪明彻共度一晚的女人,说实话感觉略新奇,但并不令人讨厌。
  身边的女人没心没肺,全然不见兴奋、紧张或是忐忑,沾枕头不多久便自顾自睡得香甜。寂静的帐幔之中,她的呼吸均匀又绵长,像一曲催眠曲,他听在耳中,渐渐也有了困意。
  第二日从乾清宫回去,辛虞还在可惜措施的那一壶玉露白,谁知上午从坤宁宫请安归来,竟收到了满满两坛子,顿时觉得不干活也给奖金的长平帝或许不是个好丈夫,却尚算个好金主,哦不,是老板。
  行了,就这么过着吧,不走心自然也不会伤心。成长便是学会妥协,既出不了这个牢笼,有些东西就得先放放,不能一味跟别人也跟自己过不去。
  严婕妤死了孩子,自是痛不欲生,汪才人也难免想到自己早夭的小皇子,闲时就窝在自己殿里抄经,准备在小皇子周年祭时烧给他。除此之外受影响最多的,却是容淑仪。
  没两天便是二皇子的周岁,这宴席这抓周,她到底办是不办?
  更让她怒恨的是,也不知是哪个黑了心肝的在宫内传起了谣言,说二皇子命格太独,怕是天煞孤星转世投胎。他一降生,就不允许再有弟弟妹妹,后面的皇嗣这才一个个出了事。
  容淑仪也不含糊,憋住气叫自己的宫里人盯着,抓到有宫人议论,也不管是谁的奴才,直接押去皇后那里好一通哭诉,“二皇子刚出生那会儿多灾多难,嫔妾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容易才养到这么大。这些人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他才不满周岁,怎能承受得了?还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和二皇子做主。”
  宫里接二连三地死孩子,对皇后有害无益,她也刚听说此事,正准备抓几个处置了压上一压,不想容淑仪就求上了门。
  “事关龙嗣,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叫人扶了容淑仪起来,软言安慰:“淑仪不必如此,流言止于智者,陛下和本宫都不是会听信这些的人。叶贵人腹中的龙胎好着,本宫的大皇子好着,这样的无稽之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是臣妾失态了。”容淑仪用绢帕拭了拭泪,“可这些人如此诋毁二皇子,臣妾实在是又怕又怒,想必同样身为母亲,娘娘一定能理解臣妾的心情。”
  皇后颔首,“让你受委屈了。”又安抚几句,眼神一厉,转头望向下手跪着的两个宫女,“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在谁那里当差?”
  两个宫女被抓到时就慌了,又是解释又是求饶,但还是一路被带到了皇后面前,此刻都白了一张脸。年龄小些的那个更是哭得呛了风,鼻子眼睛和脸都红通通不说,还死命压着哭嗝。
  见问,两人俱伏地叩首。
  “奴婢是寿昌宫田容华那里的。”
  “奴婢是翊坤宫洒扫上的,平日、嗝、负责叶、叶贵人那里。”
  田容华,叶贵人,皇后将这两个人在心中过了一遍,又问:“关于二皇子命格的谣言,你们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那哭着的小宫女立即看向年龄偏大的宫女,对方却是眼神闪了闪,将头垂得更低,“回皇后娘娘,最近宫里都在传,奴婢听好多人说过。”
  皇后见状,直接问那小宫女,“是她跟你说的?”
  “回娘娘,是。”
  不等她说完,那年长些的宫女已急急辩解:“是桃果来寻奴婢讨零嘴时说起这件事,问奴婢知不知道,奴婢才说与她听的。”
  “奴婢没、嗝、没、嗝……嗝……”叫桃果的小宫女一听急了,可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皇后哪有心思替她们断官司,直接打断两人的话,问那年长宫女,“你又是听谁说的?总不会才这么点时间,就忘了吧?”
  听出皇后声音里的不悦,那宫女也不敢再耍小聪明,思索着报上了两个名字。
  皇后派了人去将两人带来问话,缓了语气对容淑仪道:“还请淑仪稍等。”
  容淑仪忙起身一礼,“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不必如此客气,”皇后摆摆手,“本宫分内之事而已。听闻淑仪要给二皇子举办抓周,正好本宫这里有本梁舅爷亲笔所书的《三字经》,你拿去用吧。”
  容淑仪脸上露出喜色,“林梁之老先生可是当世名儒,着书无数,能得他老人家一本真迹,是二皇子的福分。还是您这个做母后的疼他,臣妾就算想寻,也寻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两人闲话几句,又用了一盏茶,下面的人终于急匆匆把两个宫女带到。只是盘问之下居然无一人承认,有一个甚至还反指那年长宫女是因与自己素有仇怨故意诬陷。
  皇后被吵烦了,干脆都叫人拖出去杖责,“打到肯说实话为止。”
  恰在此时,毛尖面色凝重进来,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娘,大皇子那里的屈嬷嬷有急事求见。”
  容淑仪还在这里,皇后也不好叫人进来回话,只问:“是什么事情?”
  毛尖也早料到她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已经问过,闻言道:“说是大皇子突然腹泄,一个时辰内已经拉过三回了。”
  俗语道:“好汉架不住三泼稀屎。”何况一个小孩子。因为拉肚子发起热最后没了命的又不是没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