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知道婉婉受委屈了。”綦烨昭哄了一阵,见她慢慢收了泪,知道这一茬算是揭过了。只他原打算去明雅轩陪陆清浅用午膳的计划却是得改了:“赶紧让人摆饭吧,本王与你一块儿吃,再陪你歇个晌好不好?”
苏月婉展颜一笑,点点头应了。陆清浅听到消息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金橘有些愤愤不平:“王爷也太不给小姐面子了!”
“你给我噤声!”陆清浅难得严厉的警告她:“王爷是一家之主,后院女人服侍他是本分,却得记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日后也莫要再小姐小姐的叫了,要是实在改不过来,就自个儿去外头当几天二等丫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进屋。”
金橘吓的一哆嗦,脸色煞白的应了。香橙越发看不明白这侧妃娘娘——和传闻中张扬跋扈的样子可完全不同啊。
第6章 有来有往
其实陆清浅挺喜欢自己一个人悠闲自在的用膳,免得吃两口饭还有时刻绷紧了神经,时日长了只怕是要得胃病的。且睿王府的饭食味道还算不错,大小姐搁了筷子才觉得吃多了些,只能在院子里走一走权当消食。
趁着这个空档,她正好合计合计脑子里那张药品清单,让瑞秋尽快给自己弄出合用的避孕药来。不过才看了开头,她就皱了眉,在心里戳管家大人:“我去哪里给你弄这些遗失星球上的作物啊?好歹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好吗?”
瑞秋真诚的抱歉:“清单是按照原有数据库列出的,我现在已经在扫描周围环境了,会尽快更新系统,然后给出新的药方。”
陆清浅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只之前的好心情却是失了。金橘和香橙看她情绪一阵好一阵坏不明所以,暗自揣测她到底因睿王爽约而伤心,也不敢多劝,乖乖陪着她回屋歇息去。
却说綦烨昭在守心院待到申时,才去前院与幕僚一块儿处理完公务。眼见就要到晚膳的点儿,他自是不好再晾着陆清浅,干脆的带着林公公直奔明雅轩。
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院子里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他挥手阻止了下人通报,自个儿率先往里走,远远儿听到有小丫环不满的小声抱怨:“您还真要亲自种花啊?”
陆清浅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我既然在王妃跟前夸了口,总得做出些模样,否则岂不是真成了找借口敷衍?两位庶妃在府里呆的是日久,我年岁又小,总不好真让她们搬走吧?”
“可是王妃也太欺负人了,竟然专程让人送了这些花苗来……”
“哪里是欺负人,这明明是我自己求来的。”
“那也不用赶着这个时辰送来吧?却是连个花匠都不给,若是多放上一晚蔫吧了,回头说不得又是一桩罪名。”
“到底是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她敲打我也是应该的。”陆清浅叹道:“王妃把王爷看的天一般重要,我贸然入府,她心里不舒坦肯定是有的。若她当真对我欢迎的紧,我才替王爷不值呢。王妃折腾我,说明她对王爷爱重,府里两位主子感情好,才能家宅和睦啊。”
“那小姐你就不难过么?”
“瞎说什么呢……”陆清浅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带着些幽怨的叹息,却没再说什么。綦烨昭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府里的女人皆记恨他独宠王妃,却唯有陆清浅能理解他的真心。
甚至苏月婉都没这份体谅。綦烨昭心中熨帖,调整表情走进去,果然见到满院子的人正趁着暮色在忙忙碌碌的栽种什么,陆清浅也不意外的沾了满手污泥。
仿佛被他吓了一跳,侧妃娘娘急急起身行礼,却是被脚边的树枝绊了个踉跄,虽然没有摔倒,手上的泥巴却是蹭了自己满身。綦烨昭看她懊恼的神色无端想笑,也不忌讳她身上埋汰,亲自去拉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腿麻了。”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复又笑的开心:“王爷您怎么来了?可用了晚膳么?”
“正打算陪你一块儿用。”綦烨昭笑着摇头:“不过看你这儿,怎么乱成这样?”
“王爷您不知道,王妃娘娘可好了。我上午才说了想在明雅轩前后种些花木,她下半晌便派人来询问我要什么花种,赶在今日就全部备齐了。”陆清浅全无芥蒂,一副欢快的样子:“我一时心急,就张罗着种起来,却是误了时辰,只能劳烦您等我片刻,容我先去梳洗换衣裳。”
綦烨昭看她满头青丝简单的绾成髻,鹅黄衣裙简朴素雅——这会儿天色昏暗,看不出金丝锦的光彩——唯有一张笑脸比正午的日头更明亮。睿王只觉得心中些许沉闷郁气像是薄雪一样消融,只留下一片温暖的光,照的他心头发软。
或许日后,自己能对她好一些。看着陆清浅飞快闪进屋的身影,睿王对林公公使了个眼色,老太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准备等会儿找香橙问问情况,看侧妃娘娘到底是怎么个脾性,又有什么打算。
却不知陆清浅这会儿正一边沐浴一边暗道庆幸。幸好瑞秋自带扫描功能,让她能发现綦烨昭正在听墙角,才与金橘一唱一和的表明心意,顺便给苏月婉上了一波眼药。可亏得金橘和自己配合默契,几句抱怨恰到好处,便是没法让睿王对王妃不满,但她的好感度肯定是刷上去不少。
正厅里,林公公消失了一小会儿又重新出现在睿王跟前,对主子点了点头,表示陆清浅并未搬弄是非,确实是王妃将这些花种树苗丢在院子里,却连个人手也没送来。綦烨昭其实也没有不信——以苏月婉的脾气,这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了,侧妃今日穿的,可正是她身上那条裙子?”哪怕心中已经认定苏月婉无理取闹,綦烨昭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或许陆清浅去请安时阳奉阴违,真换了别的鲜亮衣裳去刺了王妃的眼呢?
林公公愣了愣,继续点头:“侧妃从早上出门就穿的这一身。”
明明素淡到有些灰扑扑,哪里就鲜嫩艳丽了呢。綦烨昭叹了口气,便是早就习惯苏月婉时不时的找妾室们的麻烦,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累。
陆清浅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随意用青色发带扎成一束,穿了同色的外裙清清爽爽的走了进来。綦烨昭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和水汪汪的眸子,心中便是微微一荡,想起了昨夜的风流快活和她细腻的肌肤与甜丝丝的呻吟声。
“先用膳吧。”他脸上正经,敲了敲桌子,自有林公公张罗着让人上菜。陆清浅探着他的神色给他布菜,却偏又夹了两筷子糯米藕,有些忐忑的冲他笑:“我午间便吃了这个,觉得味道极好,王爷不妨尝尝看?”
后院女子都知道王爷喜清淡,并不怎么吃甜食,唯有林公公眼皮子一抽,不知侧妃娘娘是误打误撞还是陆家当真如此厉害——其实綦烨昭一点儿不喜欢清茶淡饭,反倒爱重油重盐,更喜欢甜口的小吃。只因幼时被陛下撞见,笑话他不像个男子汉,不知克制自己,才下狠心改了习惯,与清水白菜杠上了。
陆清浅自然不是真疏忽了,而是在书里看得明白,知道綦烨昭实则是个甜食控。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若是能勾的他三不五时过来蹭甜点,自己和他进行生物运动,给瑞秋充能的机会不就能多起来么?
綦烨昭掀了掀眼皮子,低头见陆清浅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脸色更是懊恼的很,便猜到她实则打听过自己的口味,只是当真觉得这糯米藕好吃,一时忘了才做出这番举动。
被红糖渍成酱色的藕片散发着浓浓的桂花香味,綦烨昭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给了她一个“给你面子,下不为例”的眼神,十分“勉强”的将藕片夹起来放进嘴里。
陆清浅果然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有点点晶莹汗珠。綦烨昭被甜味安抚了味蕾,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笑着让她坐下:“你不必忙活了,自己赶紧吃吧。”
侧妃娘娘乖巧的笑笑,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的秀气,速度却一点儿不慢。綦烨昭有几分惊讶,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打趣道:“大家闺秀不都是吃鸟食儿的么?你却是难得的好胃口。”
陆清浅咽下嘴里的饭菜,捂着嘴笑着解释“那是她们生怕吃多了长胖,我却是无论怎么吃都不见胖的。何况我还小呢,得多吃些长身体来的。”
“十五岁哪里小了。”綦烨昭眼神瞟过她的高耸处,回忆昨夜的手感,觉得十分满意,心中一动,怪笑着补充一句:“不过你说的是,再长些就更好了。”
老司机秒懂,面上却一派天真的点头应和。睿王被她逗乐了,竟是比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饭,甚至还多夹了两筷子糯米藕,一顿饭用的十分开心。
夜里自然少不得又是颠鸾倒凤,陆清浅那许多饭菜没白吃,中途换了好几个姿势,硬撑着与这饿狼硬扛到底。綦烨昭看她终于有气无力的趴在锦被上满面绯红似嗔似怒,心中油然升起自豪感,捏了捏她的脸皮:“缓缓可知道怕了?还敢与本王再犟么?”
“知道知道,妾知错了。”陆清浅的声音沙哑,微肿的红唇一抿,舌尖轻轻扫过,显得餍足又妖娆。她蜷缩成一团,雪白的背脊露在外头,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像浸了蜜水。小妖精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闷笑:“王爷真是太厉害了,妾的魂儿都快散了,您今儿可饶了我吧。”
綦烨昭却是被她的小嗓音儿一勾,身上又起了兴致。也不管小丫头如何哭泣求饶,他再次将人摁住,幔帐之中又起一场云雨翻腾。
第7章 受伤
新侧妃进府,哪怕并不得綦烨昭喜爱,按照规矩也该被连宠三日,算是给陆清浅和陆家脸面。然苏月婉听着明雅轩中又叫了三次水,却是再淡定不得,第二日一早请安时直接将人在前厅晾了两个时辰,才以“不舒服”为由打发她们离开,独留陆清浅给她“侍疾”。
陆清浅的脸色比前一日却更好一些,虽换下了金丝锦的裙子,却穿了一条湖蓝色的提花织锦,看起来华贵又不乏柔和。苏月婉心中恨恨,脸色实在看不出虚弱来,唯有一腔咄咄逼人:“怎的,让你给本宫侍疾,竟是委屈了你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做什么?”
“妾不敢。”侧妃娘娘规规矩矩行礼,眼神示意身后的香橙端过药碗,亲手接了给王妃娘娘喂药。
苏月婉虽放了话,却并不当真肯吃药,无非要折腾她罢了。只听“哐当”一声,药碗连同黑乎乎的药汁子洒了陆清浅一身,王妃怒斥道:“就这样往我嘴里灌,你是要烫死我吗?”
这就纯属找茬儿了。香橙眼中一闪,她可是摸过那碗,知道热度正好——守心院的下人都是林公公调教过的,不至于没眼色的将滚烫的药端上来给王妃喝。
陆清浅的脸上有一丝尴尬的神情,勉强赔笑道:“妾知错了,这就让人再熬上一副药来。”
苏月婉冷冷道:“罢了罢了,什么都不会,伺候我梳头吧。”
便是在普通人家,也没有非要良妾给正头娘子伺候梳洗的。香橙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要替主子接过递上来的梳子,却被王妃的大丫环柳嫣一巴掌扇在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娘娘叫的是侧妃,你当自己是侧妃吗?”
香橙被打懵了,陆清浅心中亦是震怒。苏月婉和她不对付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可祸及旁人,她却是忍不得。只这时候不能逞一时之快,反倒陷香橙于危险,侧妃娘娘用眼神阻止香橙辩解,声音冷幽幽道:“你冒犯了娘娘,还不自去外头跪着?你的规矩呢?”
香橙脑子一热,差点儿没委屈的掉下泪来。可看到陆清浅深不见底的眸色,她却突然惊醒,老老实实的给苏月婉磕了个头,乖乖去守心院门口跪好——王妃要罚,就罚的尽人皆知好了,不信王爷得了信儿不会来阻止她肆意妄为。
她好歹是王爷的眼线,是林公公亲自挑选的人,顶着鲜红的巴掌印儿跪了没半刻钟,綦烨昭果然急冲冲的进了守心院。才进了里屋,睿王爷便觉脑门上一突——陆清浅被柳嫣压着跪在地上,碎瓷片儿碾在膝盖底,已经有鲜红的血迹洇了出来,在蓝色的裙摆上染出一块触目惊心的暗色。
看见他大步走进来,陆清浅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喜,却又飞快的低下头,只咬着唇任由眼泪滴落。苏月婉更是气急,全然没了身为王妃的形象,如泼妇般哭诉:“昭郎,我是容不得她的,她这是要害死我啊。”
什么喂药太烫,什么梳头扯断了头发,什么态度不恭指桑骂槐——綦烨昭听的脑袋都要爆了。他再如何偏爱苏月婉,可事实摆在面前,总不能视而不见。
更何况陆清浅背后还有卫国公府,有兵部尚书陆伯冉和九门提督陆仲书。八年前他将两位侧妃降为庶妃,已经得罪了户部侍郎与大理寺卿,陛下将人指给他是为了给他助力,不是为了让他遍地仇家孤立无援的。
綦烨昭思绪飞快闪过,走到跟前时已经有了决断:表姐可以等晚些再哄,却不能让陆清浅生出怨怼之心。他警告的瞪了苏月婉一眼,亲手将陆侧妃扶起,柔声道:“我送你回明雅轩去吧。”
苏月婉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她嫁给睿王起,何时受过这般冷待?哪怕是她意外害得周丽贞小产那回,他也不过关在书房独自喝闷酒,却依旧没有当着下人的面给她脸色看。今日不过是让陆清浅跪了一会儿,綦烨昭竟要给她没脸?
陆清浅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疼的止不住浑身颤抖,却紧紧拉住他的胳膊,抿着嘴摇了摇头:“妾没事儿,刚刚不小心跌了一跤。王妃娘娘身子不适,王爷还是陪着王妃吧。”
她有些担忧的往外看,犹豫着小声问道:“不知我那丫鬟香橙……”
綦烨昭叹了口气,吩咐林公公去将香橙领进来,柔声与她商量:“那你先回去,我晚些再去看你。”
陆清浅胡乱的抹了把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冲他和苏月婉行了礼告退,才抚着香橙的手一瘸一拐的出了守心院。綦烨昭看苏月婉依旧冷着一张脸,忍不住再叹气——他这段时间叹气的频率实在有些太高,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你今儿又闹什么?”
这话却像点燃了□□桶,苏月婉直接爆发了:“我闹?我哪里是闹?我就是看不得你宠别人,你难道心里没数儿吗?我知道你有万般理由,可我就是个女人,我想不来那许多。我只想长长久久的占着你,不让别人沾染你——难道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