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在线吃瓜——妙利
时间:2019-08-03 08:42:41

  他一直是觉得太后对陆清浅极喜爱极关照的,从未料到过会有一天,太后因他对陆氏宠爱,就要刻意打压了昭妃,不许她在皇帝心中占据重要地位。
  是,史上不乏被奸妃左右了头脑的昏君,可谁又规定想当个贤明君主就必须无情?綦烨昭自认为不是个蠢人,若是陆清浅当真是个奸佞,他定会第一时间疏远贬斥了她。可昭妃所思所想桩桩件件,有哪样不合规矩?有哪样不是让他受益匪浅?
  才被昭妃的贤惠温柔感动,綦烨昭看着密折不知多憋屈。若不是做这般打算的人是自己亲妈,只怕他分分钟能找茬儿下谕旨训斥,连带降位分罚抄经一样不能少。
  而这满腔怒火在看到坤和宫的条子时达到了顶峰。他知道苏月婉不顶事,尤其大皇子一直在她宫中,她恐慌甚至口不择言都能原谅。可她在接了延寿宫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竟是想着买通太医给陆清浅扣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将大皇子的死——她全然没想过綦堃硕能活着回来——统统栽在昭妃身上。
  昭妃主动请愿和被算计着去且是两说,如若今日没有心血来潮听墙角查动静,如若真让太后和皇后算计个正着,只怕等昭妃回宫,这圣宠恩典也就到头不说,少不得还要承担罪责,甚至连累了忠心耿耿的陆家。
  “好一个狠辣的皇后,真是朕的好表姐。”他咬着牙低声咒骂:“朕爱你敬你,给你高位尊称,换来的就是你这般回报?”
 
 
 
第48章 牵连(二合一)
  他到底是要脸面的, 不能明旨说皇后不贤,暗地里却有的是法子折腾人。一道口谕送进坤和宫, 苏月婉的“祈福”便成了“跪经”,白天跪足四个时辰, 夜里还要捡上两个时辰的佛豆, 三餐只有青菜豆腐不说, 连穿衣梳洗都不许宫女近身伺候, 务必要至纯至朴,亲力亲为。
  众人只当这是皇后对大皇子照顾不周, 皇帝心急之下的迁怒, 连陆清浅都不明白其中内情。且她也无暇顾及这些琐事——盖因太医院查过脉案,确认周丽贞并未出过花, 跟着綦堃硕去皇庄的人选便直接定在了她头上。
  太后娘娘目的达成, 刻意招了陆清浅吩咐一番, 又拉着她的手叹道:“哀家舍不得你,可陛下就这么一个皇儿, 不得不让你劳累这一趟。你向来是福运深厚的, 哀家将硕儿托付给你, 你一定护着他平安回来。”
  彼时綦烨昭就坐在一旁,看母后说的情真意切,脑子里却飞快的转动。他并不想对太后恶意揣测,可他也是从各种斗争中脱颖而出的,如何听不明白太后的话里处处是陷阱?
  硕儿真能平安回来还好说,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落定了昭妃没有照料妥当, 或是故意不庇护这个孩子的罪责?
  刘御医话里话外说的明白,大皇子今年不过四岁,能熬过出花的胜算并不大。再加上一路颠簸舟车劳顿,皇庄里的下人总不如宫里精心,还有孩子心中存了惧意,不愿配合治疗——最后治愈的可能性,只怕还要再打上两个对折。
  不是綦烨昭不心疼孩子,而是他理智犹存,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渺茫的“福运”上。明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太后却要昭妃“一定”护着孩子回来,甚至故意当着他的面说这话,是不是就为了今后对昭妃发难做个铺垫埋伏?
  再看陆清浅毫不设防的神情,对太后毕恭毕敬的心存感激,綦烨昭越发不得劲,直接打断了太后的唠叨:“时候不早了,太医也说拖一时危险一分,这就让昭妃启程吧。”
  太后直觉皇帝的情绪不对,可看他面上淡淡,又实在猜不透端倪。陆清浅跟着綦烨昭出了延寿宫,有些无奈的劝他:“妾知道您心里急,可您是大伙儿的主心骨儿,再苦再累还是得撑住。总归一个月后,妾带着大皇子好好的回来见您,您就别闹脾气了,啊。”
  她说的仿佛哄孩子一般,綦烨昭却蓦的红了眼圈。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捏了捏她的掌心,极小声的嘱咐一句:“生死有命,你尽心了就是,别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陆清浅有些惊讶的看他,复又笑的柔和:“您就放心吧,我都找林公公打听了,皇庄里有的是下人伺候,肯定不会把我累着。”
  真是个傻姑娘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綦烨昭心里是说不出的怜惜。后宫诸多算计发难,唯有这个女人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却就是因为这片真心,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简直是可悲又可笑。
  “若是……”若是什么呢?喃呢而出的两个字卡在喉间,却没了下文。綦烨昭轻轻捂住眼睛,他竟是连承诺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你一生不负,我便护你一世无忧。他想这样说,却恍然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陆清浅并不知这个男人心中波澜起伏,像极了他当年倾心苏月婉时的模样——就算知道,她也只会与瑞秋吐槽两句“男人靠不住”“都是大猪蹄子”的话,根本不会为此感动,更不可能将一颗心错付于他。
  辚辚马车驶出宫门,陆清浅并不与大皇子共乘,不过前后这点子距离倒难不住瑞秋小姐的扫描范围。系统大人一边诊断开方一边与她闲聊:“按说天花爆发,肯定是有感染源的,可宫中又没什么人员往来,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了呢?”
  她这回只带了同样是小时候出过花的枇杷出门,将香橙金橘都留在宫中,这个丫头对她有些惧怕,并不敢在马车里陪着,而是规规矩矩的去了外头车辕上坐。是以陆清浅并不用遮掩表情,随意歪靠着软塌脸色漠然的冷笑:“我在意的也正是这里了,你听八卦向来比我能耐,可记得綦堃硕生病前两天,是谁往坤和宫去了一趟?”
  瑞秋小姐愣了愣,刷新了一下备忘录:“皇后闭门祈福,除了下人之间的正常出入,就只有穆心鸢去谢恩了。”
  半个月前穆四小姐卧病在床,后宫妃嫔几乎都去看望,皇后虽未亲至,也派了跟前得脸的嬷嬷和一等大宫女走过一趟,还赐了根百年老参给穆姑娘。及穆心鸢病愈养好了身子,可不得带着四色针线荷包,去坤和宫里向皇后谢恩?
  “你看着吧,也就这会儿兵荒马乱的没人记起来这茬儿。只咱们出宫,坤和宫闭户,綦烨昭但凡闲了下来,说不得就要揪住穆心鸢问罪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旦太后和皇帝对上,她们这些个当妃嫔的危险程度仅次于宫女太监,都是可以拿来当出气筒替死鬼的。且她心里明白,穆太后多少对她的盛宠已是生出不满了,她是打定主意吃瓜,可没想把自己卷进去,不趁着这机会远离战场,难不成还死赖在宫里吃挂落么?
  “我觉得应该不是穆心鸢干的。”瑞秋认真分析:“第一,她和皇后、大皇子并无仇怨,没有弄死大皇子的动机。第二,她在宫中并无势力,也接触不到外来人员,根本没法获得天花病毒。第三,用反证法考虑,如果真是她所为,就不该将自己暴露的这么明显,第一时间就引人怀疑。”
  “你这都是废话。”陆清浅毫不客气的吐槽:“问题在于她有没有被陷害,会不会被抓把柄,而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实证明陆清浅自穿越以来,于宅斗宫斗一途上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皇城之内延寿宫里,穆四小姐正手脚冰凉的伏跪在地,眼泪混着汗水一滴滴掉在地面上,洇湿了一小片暗色的痕迹。
  太后揉着太阳穴为她作保:“总不能因为鸢儿去过一趟坤和宫,就给她定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你若是要查,这里里外外都可以搜一遍,却不能平白无故将她赶出宫去。穆家是哀家的亲族,是你的舅家,穆家人不会害你,穆家也要脸面。”
  “穆家的脸面重要,那朕的皇嗣呢?”綦烨昭坐在高椅上直视太后,眼神冷漠的说道:“何况朕也没给表妹定罪,只觉得宫中多事之秋,照顾不了她周全,让她回家侍奉父母罢了。”
  他眼神扫过穆心鸢,森森寒意压的她喘不过气,“钦天监可是说的表妹与皇宫反冲,才会让她入宫不久就大病一场,您好歹心疼心疼她,放她回家去吧。”
  “你……”太后哪里听不明白他的威胁,正要发火,看他眼角眉梢带着冷笑,却是生生愣住。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眼前之人再不是她羽翼之下庇护者的儿子,而是拥有至高主宰权柄的帝王。
  “罢了。”穆太后疲惫的摆摆手,转过头不看他,“哀家乏了,需要歇息,你去忙自个儿的吧。”
  看母后这般软弱的模样,綦烨昭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见两个人影匆匆跑来,打头的正是被他下令彻查后宫的林公公。大太监手里捧着两样东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查着大皇子的病因了,乃是有人偷偷换了皇子的盖被,将沾了张东西的布条缝在了被子里换给皇子用。”
  他手捧着的两床被褥无论花色布料都全无二致,只一床落满了灰尘,另一床却干干净净。紧跟在林公公身后的刘御医连连点头,抖开那床干净的被子,将已经拆开的一边被面掀起来给皇帝瞧:“沾了痘痂的布条就夹在这里,大皇子但凡盖上一会儿,便可能染上疫病。”
  林公公看陛下面露思索,继续解释:“今儿打包大皇子东西的时候,伺候大皇子的嬷嬷发现这被褥的针脚不对劲,索性没让人裹进去,另寻了别的代替。后头奴才与刘御医一块儿去坤和宫查验,她顺嘴提了这事儿。奴才不敢放过一丝疑点,便让她将被子拆开看一看,就发现被子内里塞了两个布条儿,上头沾满了脏东西。”
  他瞟一眼刘御医,补充道:“这些御医大人都处理过,现在再看却是没危险的。”
  事情说到这里已是分明了大半,定是有人看过大皇子的盖被,故意仿了床一模一样的,偷梁换柱来置綦堃硕于死地。綦烨昭死死盯着另一床落满灰尘的被子,沉声问道:“那你又是在哪里找到了这个?”
  林公公不敢抬头,反而将身子俯的更低,小声答道:“是在延禧宫后头的小树林里。”
  延禧宫常年空置,唯有半个月前穆心鸢挪去养病住了十天。哪怕綦烨昭并不认为事情是穆家姑娘所为,可她接二连三被牵扯进去,还是让皇帝陛下生出迁怒,当场将茶盏子重重摔在她面前。
  一点儿体面都没留,穆心鸢顶着一身茶水污渍,就这样被灰头土脸的赶出了宫。
  太后娘娘气的当场晕厥了过去,延寿宫里乱成一团。綦烨昭到底是孝顺的,让刘御医一把脉,只道是“气急攻心,缓过来就好。”
  既是并无大碍,他唯一一点儿担忧愧疚也消散了去。皇帝陛下从延寿宫拂袖而出,也不管这一场变故会在后宫沸沸扬扬成怎样的流言。
  一路回了乾元宫,綦烨昭心里仿佛盘着一团火,却听到柔软的“喵喵”叫声,一只橘黄的虎斑猫迈着小步颠颠儿跑来,大着胆子在他脚踝蹭了蹭,抬起头冲它讨好的晃了晃脑袋。
  “你是……虎头?”皇帝陛下恍然想起来,昭妃极宝贝这三只猫儿,生怕自己出宫后小家伙闯了祸被责罚,干脆将它们都托付到乾元宫来。
  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猫儿也是一样的。便是有个万一,她自个儿没在宫里鞭长莫及,看在皇帝陛下“亲自”照看的面子上,也没人敢与它们找茬较真儿。
  “不错,胆子够大。”綦烨昭伸手将橘猫提起来颠了颠,脸上突然有几分笑意,转头问身后目瞪口呆的林公公:“之前你昭妃主子怎么说来着?十个橘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塌炕?看看这一身膘,日后定是个大胖墩儿。”
  虎头被他拎的不怎么舒服,委屈巴拉的“喵喵”叫了两声。綦烨昭也不知自个儿怎么从一只猫的眼里看出“委屈”这种情绪来,少不得再笑一声,学陆清浅的样儿轻轻将它抱在怀里,用整条胳膊托着,另一只手轻轻挠它头顶一丛短毛。
  被顺毛的虎头享受的眯着眼,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不知多惬意。林公公看着完全柔和下来的皇帝陛下,心中直叹昭妃能耐,哪怕人都走了,还能用这种方式占着陛下,简直是不给后宫其他嫔妃活路了。
  当然,他也并不在乎嫔妃们有没有活路。大太监轻咳一声,讨好的小声禀告:“昭妃娘娘离宫前还把长乐宫的几个厨子给奴才送过来了,并一大本厚厚的菜谱。娘娘说您吃不惯御膳房的菜,要奴才盯着乾元宫的小厨房给你单做。”
  綦烨昭微微沉默,才想起自己下了朝又忙着查大皇子的病因,这会儿早过了正午,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林公公看看他的脸色,再接再厉道:“奴才自作主张,让他们先做了几样小食,都是昭妃娘娘拟的菜色,之前没在长乐宫做过的,您好歹尝一口?”
  “那就安排吧。”綦烨昭轻轻叹息,不愿辜负陆清浅的一番心意。只是身边少了那娇媚软语,仿佛连心里也生出一片空白来。
  像是感受到他瞬间低沉的情绪,虎头抬起脑袋“喵喵”了两句,蹭了蹭他的胸口。这般做派倒与他心心念念牵挂的女子有几分神似,逗的他忍不住笑:“你这是替你主子看着我呐?”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地上有什么在拉扯他的长袍,目光越过话里的虎头往下,是银灰皮毛的四耳好奇的扒拉他衣角的绣样。
  “别勾破了——诶!”林公公一句话未说完,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将四耳抱走,就听轻“嗤”的一声,皇帝陛下的常服上已经多出两个洞。
  四耳一脸无辜的抬起爪子看看勾在上头的绣线,甩了甩没甩掉,干脆躺倒在地,四个爪子放在一块儿搓搓搓,努力将绣线搓下来,再揉成团儿开心的玩了起来。前一刻还娇羞温柔,下一秒就变成熊孩子,綦烨昭也是哭笑不得,生生被它气乐了。
  还没来得及责怪它两句,却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划过半空,是那只被叫做团宝的黑白花猫不知从哪儿窜过来,一巴掌扇在四耳脑袋上,把四耳扇的一脸懵逼。团宝十分嫌弃的将绣线拍到一边,给了四耳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四耳哼哼唧唧的从喉咙里发出呼呼声,也不知是在辩驳还是在告饶。綦烨昭却总觉得这只不怎么爱亲近人的崽子才是三只里头最坏的一个——果不其然,他想法还未从脑子里闪过,便见团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爪子将他的常服挠下一片下摆,大方的扔给四耳玩耍。
  帝王常服虽叫做常服,可也是用金银线绣了龙凤,代表帝王威严的。若是宫女太监不小心损毁,轻则送到慎刑司打板子,情节严重的说不定一条命就交代了。可对着一只猫,他能怎样呢?綦烨昭盯着团宝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被毁个彻底的袍子,扭头问林公公:“朕是不是该扣昭妃的月俸作为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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