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栗举着咖啡杯对他笑了笑,用流利的法语回他:“我心爱的姑娘回来了。”
巴黎最不缺的就是浪漫,这句话说完,周边的工作人员都呐喊恭喜。麦克拍了拍掌,言语揶揄:“难怪你眉梢间都带着爱,原来是心上人给你刻下的吻。”
祝星栗一笑,没再言语。
出差这几天,段伏仪一个消息都没有。他心爱的姑娘没给他刻下吻,倒是比之前更疏离。祝星栗难得没去打扰他,毕竟自己犯了蠢,逼太紧很容易把人逼跑。
冷静了几天,祝星栗想明白了一件事。段伏仪对他的情感,简单的说只有同窗之谊,还是针锋相对之下的敌意之谊。他喜欢她这件事儿,如果贸然去表示,只会让她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躲得更远。
所以他只能慢慢来,潜移默化地侵入她的生活,入主她的人生,才能画地为牢,索得芳心。
何况段伏仪这人感情慢热地跟蜗牛一样,快不起来,那他就只能等着。
反正四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他此生最大的耐心都用在等她这件事上,再等几年,他也等得起。
工作收尾,大获好评。祝星栗谢绝了广告方的盛情邀请,坐了30个小时转机夜航才回到S市。拎着买来的礼物,连容阁的保姆车都没等,直接钻进夜幕打车回了家。
新学期开始,段伏仪白天要去上课,只有晚上来别墅工作三个小时。祝星栗从机场回到家的时候,段伏仪正捧着新教材学习,听见他回来的声音都没往门那边看,脸上表情淡然地没什么起伏。
祝星栗将行李放在门口,拎着礼物站在离她一尺外的空地上,就等着段伏仪先说话。
几日未见,段伏仪一头长发见短,齐肩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披洒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
祝星栗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抬头,皱着眉头问道:“我回来了,你没看到我?”
段伏仪眼皮抬了抬,唇间挤出一句“哦”,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
看来醉酒后的乌龙,这姑娘一直放在心上,懒得理他。祝星栗莫名觉得可气,他一个风尘仆仆的夜归人居然还不如一本生涩的书本好看,简直对不起这一路的劳碌奔波。
但不能发火,他得心平气和地哄着。
“我给你带了礼物,权当赔罪吧。”祝星栗把礼物往身前一放,顺势坐到她对面,“你知道我从来不说道歉的话,但醉酒那件事儿确实委屈你了,你要是还生气,那咱们就商量商量,怎么才能让你出这口气。”
祝星栗说到这份上,段伏仪仅剩的那点气也都消了。本来醉酒的人多是放浪不羁爱自由的主儿,没带着她上房揭瓦火烧粮仓就已经够理智够乖的了,她还能强求一个拥有校霸前科的人能有什么高深觉悟。
段伏仪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反而问了句:“你这是负荆请罪吗?”
祝星栗举起买来的礼物,大大方方地介绍:“据说这个是女孩最爱的礼物,桃木剑,专门斩断桃花的。”
祝星栗那趟航班转机香港,他在机场特产专卖店看到这把剑的时候,简直喜欢得不行。身上没有港币,他就直接甩了同额欧元,还跟售卖小姐姐说了句“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小费”,惊得小姐姐以为他财神爷下凡,连对着他拜了拜,就差来个三叩首。
段伏仪眨了眨眼睛,没接下礼物:“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桃花开得可怜,我可不能断。”
桃木剑上刻得都是祝星栗的私心,礼物送不出去,就相当于会培养情敌上位。开得可怜也是花,没准段伏仪一个心热爱上残花败柳,他可不能纵容这件事儿发生。
“斩断烂桃花的,”祝星栗瞪大眼睛加了一句,“当成护身符也行,反正你留着,没准还能涨财运。售货员小姐姐还朝着它拜了拜,跟拜别锦鲤一样。”
段伏仪笑了,这人一看就被人忽悠了,什么跟什么啊。
祝星栗见她笑,神情没有方才那么紧张,疲惫感随之而来。手肘搭在沙发上,脑袋随意靠着,呼吸略显深重,眼皮子一搭一搭地往下掉。
段伏仪见他有要睡着的迹象,收拾好书本,站了起来:“有财,上楼洗洗再睡。”
祝星栗恹恹地嗯了一句,睁开眼问:“你现在就走吗?用不用送你?”
段伏仪弯腰把书塞进包里,随口回了句:“不用啦,我朋友来找我。”
昏昏欲睡的神经线突然惊醒,女孩唇角挂着上扬的弧度,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洁白的皮肤和一团红晕。
祝星栗撑了撑身子,装作无事一般看着她的动作,低沉着声音问道:“是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料酒男孩祝星栗:别拦我,我手里有剑。
第15章 深夜邀约
书本落入包中,段伏仪拎着背包肩带随意往地板上一搭,又顺了顺头发。
九月初,夜晚有一丝凉意,段伏仪在白色短袖衬衣外套了一件灰色棉薄杉,松松垮垮地遮住身体曲线,有种素净美。七分小脚裤下裸露着嫩白脚踝,能看到筋骨分明,还透露着一丝小性感。
祝星栗的眼神追随着她的动作,又追问了一句:“是男朋友来接你吗?”
段伏仪摇了摇头,双手伸后给头发束了一个小马尾:“不是啊,同系学长,正好在附近兼职,可以一起结伴坐公交回学校。”
祝星栗没说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勾起茶几上的手机,播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祝星栗沉着声问:“在附近?”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又说了句:“过来吧。”
段伏仪等他挂断电话,指了指餐厅:“容哥说你今儿会回来,我提前给你煲了汤,放在保温盅里了。这一趟辛苦了,喝完早点睡吧,我就先走了。”
祝星栗视线落在餐桌上,眉角的皱纹有些舒缓。白色的保温盅,正从出气孔里冒着若有若无的热气。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炊烟袅袅,人间食色。吃了几天冰冷油腻的西餐,此时就连看着那一盅温暖,都能让人心中熨帖。
“等会儿让容阁去送你们,”祝星栗视线转了回来,“大晚上的,结伴回校也不安全。”
段伏仪摆了摆手,笑着说:“怎么会,这几天都是一起坐公交的,何况学长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坏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是吗?”祝星栗舌尖舔了下上牙,发出啧的一声,表情晦暗不明,“你倒是很信任这个学长。”
段伏仪正在穿鞋,单腿蹲着一边系着鞋带一边仰头:“学长帮了我许多,跟哥哥一样靠谱。”
祝星栗哼笑了一声,沉着嗓音叫了她一句:“段伏仪。”
“嗯?”段伏仪抬头看了一眼,表情疑惑,“什么事儿?”
女孩子仰起头看着他,露出洁白的额头和纤悉的脖颈,嘴唇微张着,单纯且毫不设防。
祝星栗喉结滑动了一下,垂着眼看着她。
“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祝星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段伏仪挑了挑眼皮,躲开他的手,侧脸笑着问:“你这话说的,你不也是男人吗?你也不是好东西?”
祝星栗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低低笑了起来。
段伏仪这人特别会找话语漏洞,上学那会儿俩人吵架没少玩文字游戏。她本身就特别聪明,杏眼一瞪,伶俐的小嘴巴就跟开了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阻击他,他只能趁着她喘息的时候反抗两句,还总被她捉到漏洞,然后像是重新上了蹚一样,继续叭叭叭地反击,直到他举起双手告饶。
这阵子观察下来,段伏仪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不知道是碍于身份还是经历的事儿太多,反正说话没有当初那么不饶人,像是刺猬缩成一团,棱角被磨平,少了机灵气儿,多了几分世故。
但此时狡黠的眼神中,藏着蠢蠢欲动的攻击,声线虽然很轻,但却逼着他往极端里走。阔别四年,她依旧是她,真挺好。
祝星栗斜靠在墙壁上,歪着头看着她:“段伏仪,欢迎回归。”
段伏仪挥挥手,像看个傻子一样:“累傻了吗,回来的可是你呀。”
*
最终,还是容阁开着车送走了段伏仪和那位学长。
那位学长受宠若惊,一边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一边激动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新款四座帕加尼方向盘上大量镀铬饰条冒着金光,小心翼翼地询问容阁可不可以拍照。
祝星栗唇角勾着笑,心说资本主义荣光,哪是你等穷学生能攀附的。
帕加尼开离市中心,段伏仪才想起忘记问祝星栗工资的事儿了。学期初始,学校开始揽收学费。段伏仪刚交完新季度的房租,手头紧尚未凑够钱,她想问问可不可以预支一些,先补了空缺再说。
段伏仪翻了翻手机微信,这才意识到还没加过祝星栗好友,于是从后座伸过去一只脑袋:“容哥,有财微信号是多少呀?”
容阁显然一愣,侧过头来问:“你们还没添加好友呢?关系还没破冰啊。”
“忘记加了。”段伏仪扬了扬下巴,“只要他肯做个人,我们的关系哪会差啊。”
坐在副驾驶上的学长循声问:“学妹,你说谁呢?”
“村里的恶霸。”段伏仪眯着眼笑了声,指了指脑袋,“而且脑子还有点不太灵光。”
学长哦哦了两声,劝了她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别理他就行了。”
容阁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回首告诉段伏仪一串号码。
还没到学校,段伏仪就下了车。她和知非住的出租屋就在学校边上,破旧的居民区左拐右拐的,杂物堆积得很多。
她大一的时候和另外三位同学同住宿舍,那会儿她经常兼职到很晚,等回到学校要么关宿要么舍友都睡了,时间久了就觉得太打扰人,干脆出来找个合租。
知非和她一样的情况,晚上在宿舍疯狂码字的时候,总会吵得舍友私下抱怨。于是两个小姑娘一拍即合,同租了一个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虽然简陋了些,但有床有水有电,关键房租还不贵,正好衬了两人的心意。
S市最近开了全国性会议,知非在实习单位熬通宵,家里就只有段伏仪一个人。洗掉一身疲倦,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输完那串号码,按下了搜索。
头像是一个背影,蓝白相间的衣服有点像高中的校服,松垮地黑色书包挂在肩上,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女孩子的身形。名字很简单,单字“寻”,和头像搭配在一起,倒有点像寻人启事,张扬又浮夸。
这风格依旧很传承,她隐约记得祝星栗当初的□□号码名字,也是单字“忍”。一个校霸,整天干天干地的,居然会取这么一个名字,可以说非常的违心主义了。
不过,校霸强悍狠厉的内心居然有一小片领域能留给谦虚这俩字,她还是很给面子地鼓了半分钟掌,虽然他的表情是意料之外的隐晦和不愉快。
段伏仪当时差点就把他这点光辉伟绩写在身后的黑板报上了。大佬多么谦虚,阿谀奉承这套都不屑一顾,多么廉洁有格调啊,简直是方圆百里校霸业界中的精英人物。
添加好友的信息发送过去,祝星栗那边好久没有动静。段伏仪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已经睡下,就准备吹干头发睡觉。
手机就在这会儿发出叮铃的声音,随后还跟了两条信息。段伏仪一边举着吹风机,一边划开手机,好友验证已通过。
段伏仪戳开对话框,看到屏幕上的两行字,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加错了人。
【深夜寂寞难耐,是否要寻一人倾诉?】
【将你心中的烦闷都告诉我,栗爷是你永远的树洞,我亲爱的朋友。比心。】
“......”
段伏仪瞬间打消了跟他说话的念头。
过了半分钟,祝星栗消息又传了过来,一改方才的不正经。
【睡不着?有事儿跟我说?】
段伏仪想了想,决定还是早点说,省得放在心中一直惦记着,万一祝星栗不通融,她还得再想别的辙。
【我最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我是说兼职工作,你觉得我能继续干下去吗?】
祝星栗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眯了一觉,醒来发现嗓子干哑又爬起来喝了半杯水,拿起手机上楼的时候才看到段伏仪的好友申请,残留的那点睡意就忽然消失了。
朋友圈设了权限,三天可见。唯一一条信息是昨日的,照片上是伏地魔正凶狠地撕咬着她的拖鞋,文字内容是:强拆现场,还有一个摊手的表情。
返回对话框调侃地发了两条内容,却石沉大海。祝星栗躺在床上换了个姿势,正经地又问了一句,得到的回复却是售后服务一般的问询,就差列出个几星级让他评选了。
祝星栗手指细长,快速拼打了几个字:【如果你再对我好点,就是当之无愧的金牌了,五星好评童叟无欺。】
手机听筒下方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一分钟,又恢复成他修改的备注“小同桌”。
祝星栗等得着急,又拼了几个字过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又缓了半秒,白色的对话弹出:【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想先预支这月的工资。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会一直干下去。承蒙关照,以后我会尽力对你好的。】
紧跟着是一张表情,一张哈士奇正面的斗眼照片,照片上写着五个字:我是认真的。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散出。柔和的光反弹到眸光中泛出点点闪烁,唇线抿着向上勾起弧度。
【没问题,但你想怎么对我好?】祝星栗打完字,直接从微信余额中转了六千块钱过去,备注“多出来的,是奖金。”
回复是一个表情,在收款提醒上面,乖巧的小女孩90度弯腰,旁边的文字是:谢谢老板!
等了会儿,昵称栏一直没有变化,祝星栗正准备锁屏睡觉时,屏幕又弹出来简短的几个字。
【我带你出去玩吧!】
祝星栗眼睛一眯,在黑暗中笑出了声,刚想拼出一个“好”字,手机屏幕又弹出新的对话框。
【我们悄咪咪地去哦~】
作者有话要说: 祝星栗:啊啊啊啊啊!媳妇要和我约会!!!!撒花!
作者君:上榜了,但是不涨收藏,看着同班同学涨收,我只能怒气汹汹的去码字辽~嘻嘻嘻,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