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桂琬捶她一下,嗔道:“你尽瞎说……”
她有些心不在焉拧着帕子,显然对这事情也是震惊了许久。
薛桂琬自出生便是大房的庶女,又有个嫡女妹妹在,自幼便伺候着妹妹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识过字,与薛桂琬所设想的如意郎君更是十万八千里,可是他竟会拿出全部家当来只为娶她?
薛桂琬忽然就觉得脸热。
她倒不是真认可薛桂瑶的说法,只是一夕之间,忽然就有人将自己放在了与金山银山相同的位置上,叫她着实是受宠若惊。
“难不成他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这样的男人,在她们这群姑娘眼里着实是个稀罕物了。
“倒不如直接毁约,叫他一无所有,也是他活该了。”薛桂瑶嘀咕道。
薛桂琬没有应声,只是这亲事到底没法推脱了。
至夜,姜荺娘洗沐后,由着芷夏替她绞干头发。
芷夏道:“没曾想三姑娘竟遇到了个那样怪的男人,也不知我们姑娘往后会嫁去什么样的人家。”
姜荺娘道:“好端端扯我做什么,我却不想嫁人……”
芷夏惊愕道:“姑娘说傻话了,难道姑娘没有听老夫人说过,她接你回来后便要头一个先替你解决了亲事。”
姜荺娘闻言怔了怔,问:“竟有此事?”
芷夏道:“嗯,奴婢听得真真的。”
姜荺娘顿时蹙起眉来,心想那必然是老太太知晓她不愿嫁人的心意后才变得着急起来的。
隔日姜荺娘正打算去给薛老太太请安时,屋里桌上竟无端多了一封信。
姜荺娘打开来一看,竟是个十分熟悉的地址,以及一个具体的时辰。
待她问过芷夏那是个什么地方,这才隐约回忆起那路段。
那里不正是前些时候她从庄锦虞私宅出来的地方?
姜荺娘初时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待她反应过来时,气得脸都红了。
原来他口中的不回避便是这个意思……
他这是要她与他私会——
姜荺娘羞恼地将那信撕得粉碎。
她是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第29章
“姑娘,这信……是有什么问题吗?”
芷夏见姜荺娘那般气恼,颇有些不安。
姜荺娘扫了她一眼,问道:“这信是从何处来的?”
芷夏道:“姑娘,这信也是角门婆子收来的,前些时候含胭斋的信不都是从那里拿的?”
那婆子一向都是拿人钱财办的事情,是以芷夏也没有多想。
姜荺娘叫芷夏收拾了碎片扔到香炉里去,想叫芷夏往后不要再从婆子那里收信来,却又怕错过府外人的联系。
“罢了,往后就当做没有看见。”姜荺娘说道。
芷夏见她自顾自嘀咕着,也不敢多问,只收拾干净了,随即提醒她待会儿要去薛老太太那里请安的事情。
姜荺娘这才把庄锦虞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待她见过薛老太太之后,薛老太太便对她道:“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后该多多走动,我会替你做主,将你许一个合适的人家。”
姜荺娘一听她提起这话,便有些为难道:“若我当真不想嫁人呢?”
薛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道:“那就剃成个秃子再说。”
姜荺娘见自己一提这个话题,对方便不高兴,便也打消了心思。
若她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如今至少还有个老太太心里疼她,她哪里舍得让她老人家为自己伤心。
姜荺娘仔细思虑一番,想这问题既然不能回避,索性就正面面对,将它解决了也就罢了。
然而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却不是考虑她清白的问题。
而是……
姜荺娘略有些心虚地捏着衣摆。
而是要将她与那庄锦虞的孽缘先了断了才行。
说起来姜荺娘也觉得纳罕。
这庄锦虞原也是个尊贵人,该是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即便是那些漂亮的女孩,他也是可以任意挑选的。
偏就是与她有了诸多纠缠。
姜荺娘先在自己身上找寻一遍原因。
究其源头,还不都是她流年不利,总遇到事情,还偏巧被他频繁撞见。
遇见次数多了,自然难免被他记得了。
然而她当下回到了薛家,只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不去回应于他,久而久之,他自然也该淡忘了她。
姜荺娘得出这么个结论来,顿时心安。
薛老太太见她频频走神,便拍她一下,道:“你可别给我憋什么坏主意来!”
姜荺娘回过神来,笑说:“哪里敢,我只是在想,我这样的到底能匹配什么样的人家,总得寻个合自己心意的才是嘛……”
薛老太太见她不再犟这件事情,顿时也缓了表情。
她想起府里一些人的闲话,说她偏心姜荺娘,她也无可否认,谁叫这姑娘是真的乖,从不叫人操心。
最重要的是,每每想到姜荺娘孤弱的身份,薛老太太便会忍不住自责,想要多弥补她几分。
与薛老太太达成了一致,姜荺娘也就不再抗拒嫁人的事情。
闲暇几日下来,她便再没有理睬过庄锦虞派人送来的信件。
后来她也没见对方有所动作,只当他终于没了耐性。
岂料这日,府里直接来了个客人,说来找她。
“听说是三福楼的老板,姓柳。”芷夏说道。
姜荺娘听得这话,叫芷夏将人领来。
待她与那人见了面,见对方果真就是柳琴。
“怎么,你有什么急事,竟直接来府里寻我?”姜荺娘问她。
柳琴轻咳一声,面上略有几分尴尬。
“那日真是对不住……”
柳琴解释了一顿,只说那日庄锦虞早就看出了姜荺娘的身份,后来又逼着柳琴说了真话,柳琴顶不住压力,便全都说了出去。
姜荺娘想原本就是柳琴帮她,后来为了自保供出了她也无可厚非。
况且以庄锦虞那一肚子坏水,柳琴说不说只怕都是一样。
“你放心吧,这事情都过去了,往后咱们也不必再提了。”姜荺娘与她说道。
柳琴点了点头,却递来一个螺钿漆盒。
见姜荺娘不解的神情,柳琴便低声道:“那……那瑾王殿下说要见姑娘你。”
姜荺娘一听到庄锦虞便登时表情凝固。
“我这几日在家里出行都难,只怕见不得他……”姜荺娘低声说道。
柳琴道:“横竖我也只是带个话的,总之姑娘自己决定便好了。”
她似丢下了个烫手的山芋一般,便匆匆离开了薛府。
芷夏见那盒子精致,有些好奇道:“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姑娘不打开来看看?”
姜荺娘迟疑地将盒子打开,然而她才看了一眼,便又飞快地将盖子压上了。
芷夏才探了个头,什么都没看见,便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这盒子也有古怪?”芷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发觉姜荺娘自打回了府后,古怪的地方竟愈发多了。
姜荺娘神情极不自然,只叫芷夏守在外面,她自己便抱着那盒子进了寝屋去。
芷夏一头雾水,却也不敢过问。
待姜荺娘进了屋去,又反手将门拴上,这才将那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看。
那里头不是旁的东西,正是她当时在庄锦虞私宅里换洗下来的贴身衣物。
姜荺娘将那肚兜揉成一团塞到了被子底下,只要一想到这东西也许被庄锦虞的手摸过,便羞得不能自已。
她就说他怎么一连几日都不声不响的,原是憋着这样的坏在这里等着她呢。
待片刻芷夏被叫进去,却见姜荺娘不知因何情绪激动,眼角还红着。
“你去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出府一趟。”
姜荺娘觉得单今日这一份已经够叫她“惊喜”的了,若是等到明日,他再遣人送来旁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只怕就没脸见人了。
等晌午后,姜荺娘便借故出了门去。
这回庄锦虞定下的位置却不再是他私宅,而是个茶楼。
姜荺娘心里虽气,但却下定了决心这回无论如何都要与他说清楚才是。
待进了那茶楼,姜荺娘便被人领去了楼上一处隐秘的隔间。
姜荺娘进门去,庄锦虞却早在里头等着她。
姜荺娘见他还一副闲暇模样,悠哉泡茶。
她慢吞吞挪着步子过去,他却头也不抬,只泡了新茶,叫她坐下。
姜荺娘只能在他对面坐下,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的。
“不知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庄锦虞道:“姜姑娘竟不知?”
姜荺娘只作出不知情的样子,道:“想来您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办?”
庄锦虞见她装傻,只勾起唇角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日尝过了姜姑娘吃过的面饼,忽然又有些想念……”
姜荺娘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脸上顿时也挂不住了。
“您究竟想要如何,不如直接说出来就是,何苦这样戏弄我。”她咬唇打断了他的话。
“姜姑娘不喜欢被人戏弄,难道我就喜欢?”
庄锦虞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深邃漆眸便看向她,三分笑意,七分的凉意,“还记得我放你回去的条件吗?”
姜荺娘心虚地瑟缩了一下,低声道:“可……可我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况且你我之间私下见面,也是于礼不合……”
庄锦虞却闲闲地往后靠去,手指搁在椅子扶手上,目光一错不错地凝着她。
“姜姑娘有什么话不若一起说出,也好叫我了解姜姑娘的心意才是。”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姜荺娘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当他还是能够好好商量的。
她来时便生怕他有了要纳她回府的打算,便将自己准备好的解释说与他听:
“您有所不知,我外祖母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我嫁去一个好人家,而且……我自幼便听人讲过‘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说法,是以我是绝对不会做人妾室的……”
她觉得自己暗示到位了,便也止住了话,静静地看着他。
庄锦虞闻言却勾起唇角,道:“薛老夫人却是疼你,你既不愿与我相好,为何还要出来见我?”
姜荺娘暗骂他明知故问,若非他拿那私密之物令她羞得没脸见人,她哪里会出来见他。
只是她面上却还是要做出无辜模样,道:“您与我有救命之恩,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自然该要报恩的。”
“原是如此。”庄锦虞似了然,与她说道:“我确实是有用得着姜姑娘的地方。”
姜荺娘心下微缓,心想他能用得到她,待她还完了恩,他还能有什么地方要挟她的。
“您只管吩咐就是,我自是愿意为您所用。”
“此事是个私密的事情,你且附耳过来。”庄锦虞淡声说道。
姜荺娘便往他面前去,只是才在他面前站定,又忽然生出了迟疑来。
她没来由地便想起上回他似乎也是这样骗她过去……
庄锦虞见她这回却没有再进一步,夸了她一句道:“姜姑娘竟学聪明了。”
姜荺娘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逐渐往后退去。
庄锦虞竟不拦她,见她摸去门边想要离开。
然而那门却好似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一般,不管姜荺娘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姜荺娘有些急了,却见身后忽然有阴影笼罩,她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庄锦虞将她堵在那门后又捏着她下巴,眼里流露出几分深意。
“姜姑娘不是说,愿意为我所用么?”
有些词汇的意义姜荺娘都是单纯去理解的。
只是这“为我所用”四个字被他重复了一遍,竟好似又多了一层歧义般,令她涨红了脸。
“你……”
姜荺娘气结,才说一个字,余下的话都被人如数吞没。
第30章
这回和上回竟都不太一样。
若说上回对于庄锦虞而言是浅尝辄止,那么这回他却好似撕开了淡漠平静的皮囊,露出了野兽的本性。
姜荺娘伸手去推他,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在他怀里却显得微不足道。
她被迫仰起头来由着他以绝对侵占的姿势、近乎粗鲁地吮弄唇舌。
姜荺娘闷哼着,声音被堵在口中似幼猫呜咽,慌乱之下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的意识愈发混沌,就连手脚都发软,却被他禁锢在怀中。
她没了挣扎,似团棉花一般任人揉捏。
她正以为自己会被庄锦虞吸干精气时,却见他动作忽然温缓下来。
与方才那狂风暴雨的开端相比较,竟似春日融融,细润温柔。
姜荺娘面色绯红靠在他怀里晕兮兮的,被他挑弄得忽上忽下,竟有种不知何年的荒唐感。
她稍稍清醒几分时,便发觉他们又回到了茶桌旁,而她整个人都躺在他怀中,二人四肢交缠,亲昵得不像个样子。
“你欺人太甚……”
姜荺娘抖着唇,眼里又积聚了水雾,满眼的委屈哀怨。
在庄锦虞眼中更像极了一只柔弱可欺的兔子,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瑟瑟发抖。
庄锦虞摸着她的头发,却好似存了安抚意味,道:“只是一时没能忍住,下回我自会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