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我没回信?”
叶微雨的一双杏眼直直的看着桓允的,桓允被她盯得有些赧然,半垂了眸子,脖子却是梗着的,嘟嘟囔囔道,“每次的回信都没超过一页纸,不作数。”
“那好吧,既然如此,往后一页纸都不会再有了。”
桓允一口气哽在心口,结结巴巴道,“你少威胁我!”倏而他回过神来又接着说,“你都把我带偏了,你老实回答我,可还因为当年在蜀中我没有如实相告自己身份的事生我的气?”
他当年被拐蜀中侥幸逃脱后,因缘际会下入了叶家。因不确定是单纯的拐子作案还是有心之人营造他被拐的假象,实则是为了要他的命,是以出于安全考虑,桓允暂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当年适逢皇后去世之时,嘉元帝痛失爱妻,幼子又下落不明,悲恸不能自已,罢朝多日甚至再不理政事,以致政局动荡。年方12的太子桓晔一面临危受命,初登政坛主理朝政,一面悄然搜寻幼弟的下落。他找到桓允后,因朝纲未稳,他分/身乏力便秘密将桓允留在叶家,连当家人叶南海都不明真相。
最终桓晔肃清朝廷动乱,亲身前去蜀中将桓允接回。彼时叶家众人才知道在自家待了两年的小男孩就是当今圣上的皇九子。
“没有。”他不依不饶的,叶微雨只好无奈解释,“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如何又会因为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气好些年?”
“那为何你不放我进府?”得,说来说去,又绕回最初的问题了。
叶微雨放了十二分的耐心在眼前这个长不大的少年身上,“如今比不得幼时,还需避嫌为好。”
她的回答总是说不到桓允的心坎上,当下桓允就拉下脸,“当弟弟的来看自己的表姐需要避什么嫌。”
他这么说其实是有一定的渊源的。
如今是嘉元一十八年,嘉元帝的母后在其登基不久就因为一场恶疾,没来得及享受皇太后的尊荣就殡天了。但他的皇祖母还健在,也就是当今安居后宫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当年是以继后的身份嫁进皇家的,与当时的太子后来的皇帝任何血缘关系,婚后也只得一个女儿,是为怀宁公主。
怀宁公主到了适婚之龄下嫁齐国公府,诞下一子一女,取名齐沛和齐朦,她也就成了叶微雨的外祖母。
故而叶微雨和桓允实际上是名义上的表姐弟。
过去桓允因为两人同岁,而他自己不过只小月份,根本不承认叶微雨是他的姐姐同时还不准别的人提起。只是不知道如今怎么他自己主动说起这一茬,然而叶微雨懒得跟他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转而问流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正了。”
叶微雨从他手里把书拿回来放好,然后起身,“苏嬷嬷回了吗?若是回来了让人摆饭吧,将元哥儿也叫过来。”
“苏嬷嬷临走前嘱咐说她约莫戊时才会回来。”流月解释道,又问,“不等老爷回府了吗?”
苏嬷嬷是齐朦的陪嫁,同时也是叶微雨的教养嬷嬷,她虽10岁就入宫为婢,却与家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今日就是因府中事了,才得了空回家探望。
“爹爹在外同友人一块儿用晚膳,不必等他。”
“阿不,可准备了我的饭食?”桓允唯恐叶微雨把自己落下,也不管方才的耿耿于怀了,赶紧问到。
“自然准备了的。”
晚膳过后,桓允又耍赖多留了一会儿,才披着一身月华光辉回了宫。
意外的是,近日忙于政事的太子桓晔竟有闲暇在他的寝殿等着。
“阿兄。”桓允礼数颇为周到的对着桓晔躬身行礼。
桓晔着一身金线刺绣的玄色锦袍常服,长身玉立于条案前,手里拿着一页泛黄薄纸看的很是认真。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二人长得有三分相似。只是桓晔已经成年,身量高大又不若桓允偏女相,而是眉目清隽又英气逼人,再加上他位居东宫多年,皇储的气势威严,气质冷峻。
“脚步都透着轻快,可见是去了叶家。”桓晔看完纸上的最后一行,方才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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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全文存稿,2019年4月底开
恃美行凶大学霸×狂霸酷拽大帅比
你所有的有恃无恐,都来自我非你不可。
林言歌穿书了,穿到一本她不知道剧情的重生校园文里。
系统说,她是这本书的原女主,最后会死在反派男配霍昀的手里。
如果林言歌想回到现实世界,必须阻止反派黑化。
这时候的霍昀还只是17岁的少年,拽的二五八万,整天摆出一副“莫挨老子”的臭脸。然后有个叫林言歌的女生强行闯入他的生活,并且每天发动毒舌攻击,以打击他为乐。
自此,不可一世,在哪儿都横着走的霍昀跌落神坛,从力求翻身的进击小狼狗,变成了每天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奶狗。
小剧场:霍昀递给林言歌一个笔记本,她翻开,
“友爱同学+1,尊敬老师+1,按时完成作业+1,考试进步+1,总计+4。”
“什么意思?”她问。
“你自己说的,我表现好一次,就亲我一次,这是昨天的,今天该补给我了吧,(*^.^*)亲亲~。”他说着撅起嘴凑近她。
林言歌反手就是一本五三,“数学做完了吗?英语课文会背了?化学方程记下了?”
“没…没有…”
第4章
只见他忽而目光犀利,扫过桓允的手。
“手怎么受伤了?”桓晔音色清冷,语调却透着浓浓的关心,念头一转又问,“在叶家伤的?”
桓晔年长桓允5岁,可以说是亦兄亦父的存在。唯恐还未见面,兄长便对叶微雨产生不好的印象,桓允赶紧把手上的棉布条拆了,毫不在意到,“就是划破了油皮而已,阿不那丫头大惊小怪非要给包扎起来。”
说完,还怕桓晔不信,他两手都伸到人脸前,“看吧,真没什么事。”
桓晔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把桓允的手抓过来,“看着像是在粗糙平面上摩擦过的痕迹。说吧,你干了些什么?”
见兄长这架势是打算不说清楚不罢休,桓允只得硬着头皮道,“就…就翻叶家的墙了。”
“混账!”桓晔听罢怒斥,“夫子教的诗书礼仪你是半点没记到心里去!你既有皇子之尊,如何能当得那宵小之徒?”
侍立一旁的一干侍婢皆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心肝颤,尤其是宝禄,生怕太子殿下治他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名。
这呵斥教训的话,同下午在叶府叶微雨说的那番并无多大的区别,桓允听得脑袋都大了,赌气似的往榻上一坐,“阿不教训我了不算,阿兄你又换汤不换药的再说一遍,我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若不是阿不不让我进她府里,我才懒得爬那什么劳什子墙呢!”
“你反倒还倒打一耙了。”桓晔道,“我却认为叶家表妹说的很是在理。”说着他又把那页纸拿起来,“你二人年龄相近,但论学识,你却远远不如她。叶家表妹而今不过豆蔻之年,但这一手小品文却已写得文从字顺,雅驯简洁,可见其文学天分颇高,日后作文的成就说不定会在她父亲之上。”
桓允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而是疾步走过去把薄纸从桓晔手里抢过来,气道,“你居然偷看阿不给我写的信!你才是有失体统,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窥视弟弟的隐/私。”
桓晔听了他的责怪不怒反笑,坦坦荡荡道,“它被大大喇喇放在桌子上,任谁过来都会看到。”
“且不论文采,就说书法,想必你这小青梅也是下过苦工练习的,怎么你就没从她身上沾染到半分好学的性子?”
桓允宝贝似的把叶微雨的回信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又收进专门用来放置这些信笺的楠木雕花匣子里才道,“怎么没有?”
“阿兄,我也去太学读书可好?”
桓晔上下审视了他一番,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以你现在的课业成绩,只怕祭酒不会同意你入学的。”
桓允不屑道,“祭酒是谁,陈均道吗?他自己的孙子都是个纨绔,怎的好意思不让我进太学?”
“你若是最近几日的功课得了师傅的表扬,我尚且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一言为定。”
晚间睡前,叶微雨在两个大丫鬟伺候下漱口洁面完毕,便坐在妆台前由教养嬷嬷拿着梳篦通发。
“姑娘的发质,想必是随了怀宁殿下,拿篦子从发根梳到发尾都不会打结。”苏嬷嬷口中的怀宁殿下就是叶微雨的外祖母,怀宁公主。只公主福薄,小女儿嫁给叶南海不久之后,就仙逝了。
怀宁大长公主仙逝时,叶微雨正处于襁褓之中嗷嗷待哺,对其印象全来自娘亲和苏嬷嬷,据说她尚在闺中时就已经是卞梁独一份儿的美人。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只要在卞梁的街上晃上那么一晃,必然引得世家贵女争相模仿。
苏嬷嬷有道,“姑娘已回京多日,家中该归置的也已归置完整,是否要寻个日子递牌子进宫探望太皇太后?”
苏嬷嬷在宫里做女官时,原本在太皇太后面前当差,后来怀宁公主下嫁齐国公,年仅16岁的苏嬷嬷作为陪嫁也到了齐家,到齐朦婚嫁之年,她又被怀宁公主指为主事嬷嬷到了叶家,齐朦过世后,她就跟在叶微雨身前了。
人年老了,就愈发念旧,想到曾经的主子现今独守后宫,她愈发感同身后,觉得叶微雨出于孝道无论如何都该进宫拜见的。
“我知道,此前爹爹已经使人向宫里说明了情况,讲明不日就会进宫探望太皇太后,”叶微雨点头,“那就明日吧。”
到得第二日,天边刚泛起蟹壳青,就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透过层层围墙传进叶府。
不辞院里作洒扫的小丫头立刻翻身起床,快速的穿衣整理仪容,又小跑着到专做下人吃食的厨房拿了个新鲜出炉冒着腾腾热气的白面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再回到院子里清扫昨夜夜风吹落的枯叶花瓣。
她将将把院子扫完,天光也已大亮,就看到院内主屋的门被打开,姑娘的大丫鬟流月自里面轻手轻脚的出来,而后脚下生风直奔厨房而去。
不多时,就见她用铜盆端了热水自廊庑的一头走来。
洒扫丫头知道姑娘要起了,三下两下把手上的活计做完,避退开去。
若是要外出,叶微雨通常习惯用膳之后再细细梳妆。
早膳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少而清淡,一碗百合莲子糯米粥,六只精巧的水晶素馅儿饺子,酸甜口味的凉拌胭脂萝卜并一碟时令切块的时令蔬果。
“元哥儿起了吗?”作为外祖母的嫡亲孙子,又是齐家仅剩的男丁,太皇太后定然想见一见齐殊元的。
“起了。”流月回道,“婢女们在伺候小公子穿衣洗漱呢。”
苏嬷嬷指挥着绿萝将叶微雨进宫所需的穿戴准备好之后过来道,“老奴想去看看元哥儿,他的奶嬷嬷不经事,婢女年纪又小,恐怕会出错。”
“嗯。”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坐上马车出府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了。
叶府距离皇城比较近,约莫一刻半钟的路程就到了东华门外,因此前宫里早得了消息,叶微雨递过牌子后,很顺利的就被放行。
太皇太后遣內侍抬了一顶小轿来接。
叶微雨带着齐殊元坐上去,不似阿姐正襟危坐,齐殊元止不住的好奇心,小胖手掀起轿帘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巍峨的皇城。
“阿姐,这里的屋子都好大啊!”
“阿姐,曾外祖母长得可怕吗?”齐殊元年岁不大,见过的人不多,印象中的老人就只有祖父。祖父不苟言笑得很,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以至于所有的老人都板正着一张脸很是骇人。
“或许我现在觉得可怕的是你的话太多了。”叶微雨道,“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切记要注意言行,不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知道吗?”
见她很是严肃的模样,齐殊元用两只小胖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圆了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叶微雨,示意她是不是要这样做。
他这受惊的小模样,看着可人得很,叶微雨本还有些紧张,现下状态也放松了不少。
忽听得领头来接他们的那个头发花白的內侍在外恭敬道,“小公子机灵得紧,太皇太后见了定然欢喜,是以不必拘着性子。”
在宫里伺候的人多是人精,更何况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叫人难以轻视。
叶微雨礼貌道,“多谢中贵人指点。”
太皇太后尚在闺中时就最爱花,她自己也是侍弄花草的好手。
慈宁殿地处皇城的西北部,位置幽静却不偏远,距离嘉元帝的所居的福宁宫只有两道宫墙的距离,足见今上对这位经历三朝风雨的女人的尊重。
还未入宫门,就闻到了花香。
宫室内院子的布置,定是请了技艺卓绝的巧匠耗费不少心力而成。花虽多,却不是成堆的簇拥在一起,而是依据院子的地形,依势而种,所谓一步一景正是如此。
杏花未尽,海棠就已经抽了花苞。
“今年天气暖和的早,好些花儿都提前开了。”太皇太后背身端坐于水榭赏着湖景,不时与身边的老嬷嬷说上几句。
内侍引着叶微雨和齐殊元上前,“启禀太皇太后,齐国公和叶姑娘到了。”
话音落地半晌,太皇太后掌着嬷嬷的手臂才回过身来,见曾孙曾女俱是低着头的恭顺模样,便道,“不必拒着礼,都抬起头来吧。”
齐殊元这几年在叶南海和叶微雨的教导下对世界有了很多认识,知道皇城里住的是执掌天下兴亡的真龙天子,同自己是君臣的关系,儒家讲求君为臣纲。
“只是…”他清晰的记得姑父还说,“臣子忠君,忠的是可忠之君,不可愚忠,而是当保持自己的气节,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方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