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陆相逢挽挽胜——玄宓
时间:2019-08-11 07:38:54

  她一鼓作气站着说完,撑着桌子,俯下身,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还是那副面瘫脸,缓慢陈述:“恩,视频上面的人是我。”
  “但是……”他抽出盘子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漠然道:“你后面说的那些,我一个字没听懂。”
  梁挽张了张口:“你——”
  “失陪。”他站起身,抚平衣角的褶皱,朝外走去,林贤替他拿来一件姜黄色的呢大衣,悉心道:“少爷,外头风大。”
  他瞥了眼,推开:“我只喜欢黑色,把衣柜里的都换一下。”
  林管家愣在原地。
  梁挽没注意到这段对白,见他步子很快,赶紧跟着追出去,在他快要跳上车时拉住了男人的袖口。
  他脸色终于变了:“放手。”
  梁挽不依不饶:“送我回学校。”
  男人毫不温柔地甩开她:“我没有这个义务。”他没控制力道,这一下挺狠,小姑娘被他推得坐倒在地,呆了半晌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尖叫:“陆衍!”
  这名字太刺耳了。
  他拉开车门的动作停住,脚跟一转,走至她面前,面色不善:“我不叫陆衍。”
  梁挽懵了:“什、什么?”
  “你记好了。”他蹙了下眉,跟施舍一般,高傲淡漠地开口:“我是陆叙。”
  梁挽:“……”她认为这时候开这种玩笑非常无稽,啼笑皆非:“你胡编乱造一个名字有何意义?”
  男人跳上车,落下玻璃窗,没头没脑丢下一句:“我取代陆衍,就是意义,他这样的败类,不配存活在世上。”
  寒风阵阵,吹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有那么一瞬间,梁挽以为自己在拍烧脑悬疑片,突然出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主,偏偏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话的状态难以区别。
  等等,难道是双胞胎?
  她脑子里划过大胆的想法,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趁着男人不备,异常敏捷地爬到了后座。
  他透过后视镜,不容置喙的口气:“下去!”
  梁挽凑上前:“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以后保证不再烦你好吗,陆……叙。”
  他双手按在方向盘上,垂下眼睫,默许了。
  “那个什么,你昨晚在环球中心吗?”
  “不。”
  “那陆衍现在在哪?”
  “他?应该沉睡着吧。”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吗?”
  “香舍的行政酒廊。”
  梁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请问我们有没有那个……你懂的?”
  陆叙停了片刻,笑笑:“我们在房间里呆了一晚,你说呢?”语罢,他又道:“你说陆衍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梁挽半是尴尬半是抗拒,还有点落荒而逃的冲动,强行压抑了很久,扭转话题:“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陆衍,你们是双生子吗?”
  他神情一冷,没回答,只是突然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呼啸而去。梁挽没系安全带,被推背感和急速转弯搞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扒拉着副驾驶座的椅背固定好平衡,问出了最后的疑惑:“为什么你们兄弟俩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个人。”
  回应她的是一脚急刹车。
  陆叙把车泊到了江边,距离铁栏杆只有短短十几公分,他在后视镜里同她对视,“日和月轮流出现,光明与黑暗也是永远交替无法重叠,就如我和他,到最后有一个人终将被取代。”
  梁挽思考了很久,没能彻底领悟这段话,试探道:“你们大家族的竞争压力很大,继承人只能留一个?另外一位必须销声匿迹是这个意思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跳下车,迎着江风站定。
  梁挽走到他身边,瞅着他的侧脸,叹道:“你们真的很像,要不是你同他性格差异太大,我真分辨不出来。”
  陆叙转过头来,倏然道:“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事情。”
  梁挽啊了一声,耳根子有点泛红。
  陆叙面无表情地道:“你会想他吗?”
  “我干嘛要想他啊!”梁挽很心虚地否认了,然而多多少少还是感受到了愧疚,毕竟平白无故冤枉了陆衍那么久,原来他是真的不知情,不是故意在耍她……
  如果他是真喜欢自己的话,那他那天陪她去查监控,该有多闹心?更可怕的是,如果以后知道她同他的孪生哥哥有过那么一晚的话,心高气傲的陆少爷岂不是要当场暴毙?
  梁挽默默地想,这个视频还是要早点销毁才好。
  “你已经开始怀念了吗?挺好。”陆叙古怪地笑了一下:“我有预感,这次你可能很长一段日子都见不到他了。”
  梁挽不以为然:“你别扯了,这家伙出现的频率分明高得离谱好不好!”
  “是吗?”他没什么表示,而后记起什么,从裤兜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过去:“这是陆衍留给你的。”
  梁挽诧异接过,打开一看,是去巴黎的机票和ABT舞剧演出的贵宾票。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何况昨日她还那样子当着全集团员工的面给他难堪……小变态居然还惦记着她。
  梁挽跳起来:“我得去找他!你把车借我行吗?”
  “可以。”陆叙没拦她,破天荒把车钥匙丢给她。
  目光冷飕飕掠过扬长而去的跑车,他想,真可惜啊,在这一刻,陆衍这个男人根本不存在,你又如何能找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补齐了,明天继续正常更新,明天在家休息,会早点更的。
  现在误会解开了,大家开心点了没?
  前两天你们都很挠心挠肺,我懂……
  再见面时,两个人应该会甜一阵,好久没甜了,我有罪。
  会很快见面的,我保证!
  写这章前,特地和我一个心理医生的好朋友吃过饭。
  (当初开这个文也是骚扰了她非常多,哈哈)
  我问她,正常人会因为两个性格迥异外貌一样的人交替出现,而怀疑对方是双重人格吗?
  她说,不可能吧,谁会怀疑精分啊?人格分裂太罕见了,这种症状,全世界文献记录下来的,都没几例。
  所以,我还是想让挽挽有一个更合理的怀疑。
  当然,后面她还是会意识到小变态的精神问题。
  其实我也可以天马行空地写,爽就行了,但我是龟毛的处女座啊摔!
  我这朋友还跟我说过她实习时候的一段事儿,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分享了。
  在我市精神病院的重症禁闭室,关着一个被怀疑拥有三重人格的病患,她有幸跟着主任进去聊过一次。
  这个患者吧,不发狂的状态下能随意切换语调,分裂的人格交替得非常频繁。
  然而有两个人格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另外一个是本体人格,完全不知情,到后来基本就是全程沉睡,不知外界时光了,挺惨的。
  希望我们小变态坚强,千万不要被夺舍呀呀呀呀。
  感谢 徒然喜欢你x2、玄玄 的手榴弹
  感谢 徒然喜欢你x3、一条胖头鱼x2、叶彧沁??、24872755、徐嘉衍的徐不羁啊、千金离去会归来、茶君、淡定、Amber小王爷 的地雷
 
 
第42章 重逢
  梁挽没能找到小变态,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全都无人接听。她以为对方还在介意年会上被当众打脸的事情,没再继续坚持,想着晚些时候等他气消了再说。
  结果陆少爷生气的时间线也太长了点,整整一周功夫,他都悄无声息,从她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会莫名其妙在半夜给她发消息,不会凭空出现在C区的生活区门口,也不会各种强势地用恶劣手段逼她下楼,他像是一场绚烂浓重的梦,在幻想里燃烧到极致,醒来却一场空,连半点踪迹都没能留下。
  梁挽去食堂买饭回寝室时,偶尔会遇到在路边停车等着接女友出去约会的男学生,自以为风流地倚着车门,享受旁人若有似无的注目礼。
  记忆总是不自觉回到两个月前,年轻男人靠在深灰色跑车的引擎盖前,歪着头点烟的惊鸿一瞥。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竟然开始怀念起陆衍的美色来,更可怕的是,习惯了他的轻佻霸道之后,戒断反应比想象中的严重。
  梁挽莫名其妙陷入了失落低迷的情绪,心里有一块空荡荡的,她在礼堂开准毕业生年级大会,手指不受控制地去翻他俩的聊天记录,来来回回数十次后,终于忍不住犯蠢在BBS上匿名发了个贴。
  【原先很讨厌一个人的纠缠,现在对方抽身了,本人有些意难平。】
  艺术院校课业不算繁重,吃瓜群众基数庞大,闲的人多,嘴也特毒,属于那种能给你添堵绝不让你好过的那种。
  梁挽发帖子是下午13:27分,等到15点系主任讲完话后,帖子都盖到一百多楼了。她粗粗瞟了一眼,下面战况一边倒,几乎全是喷她的。
  【叼毛一根:让你们女人作,该!!!】
  【风吹蛋蛋凉:赶紧回去跪舔,说不定人家还愿意接受你。】
  【巴罗罗之王:楼主这属于典型的犯贱,得治。】
  梁挽在想,明明是舞院的版块,怎么感觉进来的都是屌丝男?她很无语,立马申请删除了帖子,然而实在是心情糟糕,她想了想,干脆约左晓棠晚上一起吃饭解解闷。
  左铁公鸡表示别浪费钱,来家里吃顿小火锅就行了。她欣然应允,从礼堂出去后,直奔地下停车场,半路去超市买了速冻材料,随后六点钟成功杀到小公寓。
  冬夜,没什么比涮羊肉更幸福了。
  梁挽举着加长的竹筷,捞了一片肉,在海鲜酱里滚了滚,放到好友的碟子里,柔声道:“你多吃点。”
  左晓棠咀嚼的动作停下,隔了几秒,才艰难地咽下去。她调整了下盘腿的坐姿,一脸了然:“有什么事,和爸爸说吧。”
  梁挽干笑两声:“有那么明显?”
  左晓棠不语,两人认识十年了,讲粗鲁点,还没撅起腚就能知道对方会放出什么味儿的屁来。她根本不用多推测,光女王陛下屈尊降贵给自己夹菜这一点,就能证明肯定有大事儿发生了。
  上一回是甄选舞团失败,这次呢?
  她支着下巴,试探道:“失恋啦?”
  梁挽迟疑两秒,摇了摇头,她组织了下语句,把和陆衍的恩恩怨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除了他那位孪生哥哥的小插曲,别的全交代了。
  发生在真人身上的故事永远比电影都刺激,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全程伴着惊叹和扼腕,直到锅里的毛肚烫得都快看不见了,左晓棠才急急忙忙拿了漏勺去补救。
  一边还不忘重复:“我简单概括两句啊,你因为怀疑陆总睡了你翻脸不认所以对他抱有成见,不断拒绝他的追求,现在你想吃回头草拉不下面子,是这个意思吧?”
  “狗屁!”梁挽一筷子打在她手背上,睁大眼:“我他妈什么时候想吃回头草了?”
  左晓棠鄙夷:“看你这食不下咽的样子,和失恋有什么区别啊?”语罢,她又往火锅里加了点鹅肠,拿筷子拨了拨,故作神秘:“我跟你讲,男人也是要面子的,你年会上那么彪悍,是个人都会生气啊!你最近有没有给陆总发消息啊?”
  梁挽摇了摇头。
  左晓棠恨铁不成钢:“你不给台阶,怎么复合啊?”
  梁挽没辙了,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只是想同他道个歉,顺便谢谢那两张票,至于最近那忽而低落的心情,她搞不清楚就不想搞了,姑且当作是愧疚心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
  左晓棠不肯放弃总裁太太第一基友的宝座,疯狂游说她主动联系陆衍,梁挽被缠得没办法,半推半就摸出手机,琢磨良久,点开了他的头像。
  说点什么能显得自然又不那么刻意呢?
  两人讨论了半小时,连对方下一句接什么都设想完毕。
  梁挽定定神,发出了开场白—
  【票我收到了,谢谢。】
  左晓棠兴奋得不行,一直压着胸口:“我操,我感觉又回到了高中,那会儿给暗恋的学长递情书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梁挽被她的情绪感染,心跳也有点快。
  可惜有关于他的对话框,仿佛被施了停滞魔法,一点动静都没有,四个小时里,手机陆陆续续响起过几次,满怀希望地拿起来,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
  时针指向夜间十点钟,梁挽连笑容都端不住了:“我回去了,快到关寝时间了。”
  左晓棠讪讪地送她到电梯口,面上有些懊恼,后悔不该出馊主意。
  自此,梁挽彻底歇了那点小心思。
  她本来就是要强的人,自尊心比什么都看得重,幼年时刚练芭蕾,为了老师一句无心的批评,硬是天天多花两个小时练习软开度。如今能为了一个男人三顾茅庐,已经是破天荒了。
  最后,她把小变态的名字正式改成了【不会再联系的人】。
  大四第一学期正式放假前,她被杨秀茹喊去了办公室,说有次去巴黎交流演出的机会,前提是要牺牲部分寒假。
  梁挽听了眼睛发亮,半分犹豫都没有,立马就点头了。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待在老宅,去年戈婉茹请造型师过来强行替她打扮,从头发丝儿武装到脚后跟,逼她去那帮子无聊的阔太太家中饮茶,连续七天,听她们互相炫耀互相攀比,简直如同置身阿鼻炼狱。
  春节能摆脱几天母亲的掌控,也算是件喜事。
  梁挽干脆不打算回去了,就准备在学校住几天然后从临城直飞法国。收拾行李的时候她翻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头是陆衍送的ABT舞团在巴黎的门票还有来回机票。
  时间倒是碰巧,正好在她出国演出期间。
  梁挽捏着票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不过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欠陆少爷的人情,把前阵子兼职的钱凑一凑,装回了那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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