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下,小姑娘横眉冷目,软硬不吃。陆衍没预料过她会有那么大反应,只是世上哪有后悔药,他再懊恼也不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真不能原谅我?”
梁挽瞪他:“再说废话我就让你露宿街头。”
“那就露宿街头吧。”陆少爷没脾气,他这辈子的耐心和温柔全给眼前这位花脸猫小姐了。
他径自朝电梯方向迈步,边走边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冻死,希望明天还能活着来见你。”
“活着也别见了。”梁挽冷笑,在他身上吃瘪太多次,自然不可能信他,当着他的面就摔上了门。
陆衍愣了两秒,摸摸鼻子,去一楼LOBBY处又去开了间房。一通折腾,已经过12点,他衣衫未褪,躺在床上,鬼迷心窍地想起她方才在他怀里被亲到气喘吁吁的模样。
那种柔媚到骨子里的销魂滋味叫他辗转反侧,下腹跟有把火烧似的。
陆少爷在黑暗里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有色废料,他被那些想象出来的活色生香画面折磨到不行。
裤子间的帐篷支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软下去。
他憋得那里都有些疼,没能熬住魔鬼的诱惑,走至浴室,慢吞吞解开了皮带。
手机就架在洗手台上,屏幕定格在当初她面试时那一袭红裙的模样,少女回眸,眼波缭绕,白嫩的肩膀轻轻耸起,指尖勾着。
他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卑鄙到了极点。
可她太美了。
他难耐地闭上眼,手上动作加快,闷哼一声,完成了这一场只有他一人的盛宴。
一切尘埃落定后,陆衍目光复杂地扫过瓷砖上那些白色痕迹,他盯着镜子里眼尾发红的自己,自嘲地笑了。
要是被她知道,他拿着她的视频,做这么肮脏的事儿,会不会一刀捅死他?
他这么卑劣,应该会受到惩罚吧。
陆衍自虐般地打开花洒龙头,把水温调到冷水的那一档,大冬天洗了个透心凉。身体的亢奋消散后,困意袭来,他头发都没吹干,一沾到枕头就睡熟了。
梁挽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她是在第二天晚上接到前台电话的,她英文很糟糕,和对方鸡同鸭讲了半天,才听懂意思。
15楼有位客人重病,临死前想见她一面。
有病吧?
梁挽以为是恶作剧,但前台再三表明他们派人去查看过了,客人确实高烧不止,他们也提出要送那位先生就医,可对方坚持要等一个人,否则哪儿都不去。
这行事作风……
除了陆少爷,不作第二任设想。
梁挽没能抵挡住前台妹子的三个Please,她取了房卡,爬到十五楼刷开了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遮光布帘挡住了全部阳光,隐约窥得见床上有个人影,埋在被子底下。
她摁亮台灯,入眼是小变态惨白到透明的脸,嘴唇干涸,失了血色。
她惊慌起来,手在他额头碰了碰,只觉烫得惊人。
“陆衍,你发烧了。”
他听到声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勾了勾唇:“我躺了一天了,你再不来,我说不定真要咽气了。”
梁挽:“……”
她没空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去了带队老师的房间,问她要了点退烧药和酒精棉花。
再回去时,床上那位又陷入昏睡了。
她拍拍他的脸,倒了温水,给他喂下药,又用棉花帮忙擦了擦额头和耳后。忙完后,她让客房服务送了点冰块过来,拆开携带的一次性毛巾,去卫生间沾湿水,而后包上冰块,替他物理降温。
差不多折腾到深夜十点来钟,梁挽用耳温枪测了一次他的体温,发现热度退了后,如释重负地躺倒在沙发上。
她太累了,白天刚完成交流演出,晚上又手足并用地照顾陆衍。
想要撑到回自己房间睡,可惜意识已然变得模糊。
梁挽做了一个和现实截然相反的梦,梦中是她生了病,躺在陆衍的怀里,他捧着蜂蜜水,一勺接一勺喂给她,好看的眼里全是担忧。
真温柔啊。
她满足极了,幸福得周身都是粉红泡泡,直到被人不断拍脸时,才嘟囔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醒过来。
男人含笑的嗓在头顶响起:“我是很想让你继续睡,可你一直流口水,我猜你是饿了吧?”
“很吵。”梁挽迷迷糊糊,只觉背后暖融融的,她迟钝地哼了哼,往那个温暖源处缩去。
陆衍软玉温香在怀,一点没有趁人之危的愧疚感,他亲亲她的发顶,将她打横抱了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
梁挽总算清醒了,她刚想叫他把她放下来,视线触及到男人衬衣领口处露出来的银色挂坠时,怔忪了下。
前阵子,她还在陆氏控股上课时,有一晚,他和她躲在桌子底下避开保安,他不小心摔了链子,似乎就是眼前的这一条。
没记错的话,里面是一张少年的照片。
她有个古怪的想法从脑海浮出,趁他不备,指尖悄悄翻开了那个金属薄盒。
只是没能看清楚,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丢到了床上。
梁挽支起身子,恼怒道:“你做什么啊?”
陆衍把链子收起来,淡淡道:“这个不能碰。”
“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她脱口而出:“放着你哥小时候的照片做什么?”
话落,手腕一阵火辣辣,她被他用力扯起来。
男人眉眼阴鸷,见她吃痛,松了力道,但依旧没放手,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忍不住自渎的陆少爷。
以及,今天是真的开了一天会忙到水都没喝上,祈求大家原谅我迟更的玄渣渣。
另外,还是那句话,欠了筒子们一更,周末会补齐的。
第45章 自我意识
梁挽之前觉得这个人自恋,带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如今有了新发现,随口说出来后,不料却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视线,带着惊诧和难堪,还有些更阴暗的东西,她暂时领悟不出来。只是被这种目光盯上,她莫名产生了下一秒就要被灭口的错觉……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朝后退了一步。
陆衍失了惯常的从容,神情阴鸷得可怕:“我在问你话。”
梁挽何曾见过他这种模样,她纤弱的腕骨被男人捏得生疼,再被其大力一扯,失了平衡,跌跌撞撞落到他怀里。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是罗曼蒂克的氛围了,她鼻子狠狠撞上了男人的肩膀,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怎能遭受这种冲击?梁挽痛得五官都挤在一处,泪水立刻盈满眼眶。
她垂下眼眸,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一宿,结果还被审犯人似的。东郭先生与狼,影射的可不就是她么?至于小变态,也就是头白眼狼无疑了。
气氛一时冷凝。
陆衍不作声,瞥过小姑娘泪眼朦胧的脸,充斥在血液里的惊骇和不堪渐渐褪去,他叹了一声,俯身去掰她捂着鼻子的手指,低声道:“我看看严不严重。”
“不用你假惺惺!”梁挽想都没想,手肘上扬,半点没客气地顶在陆少爷的下巴上。
坚硬的牙齿瞬间磕到柔软舌尖,带来钻心痛楚。
他闷哼了声,别开脸去,指腹刮过下唇,定睛一看,全是血。
小姑娘也太狠了。
陆衍口腔里火辣辣的,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他直起身,手放下来,薄唇染上殷红,衬着他病后初愈偏透明的肤色,瞧上去有几分触目惊心。
梁挽愣住,她倒是没想过自己这一下会这么严重。但是,道歉是绝无可能的,她梗着脖子,站在离他半米不到的距离,选择沉默是金。
他抹掉血迹,缓了好一阵,尝试着开口:“鼻子还疼不疼?”
语调含含糊糊的,听起来挺费劲。
梁挽知道他还疼着,自己平时吃饭咬到舌头都要哀嚎半天,更勿论方才那一记肘击。
能不迁怒不发脾气,还反过来关心她,对于养尊处优的小变态来说,算是大让步了。
她勉为其难接受了陆少爷递来的橄榄枝,摇了摇头。
他扯了扯唇,语气无奈:“每次都要见血了你才能气消,这样子下去我是不是容易英年早逝?”
梁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情还没调整好,又被他搂过去。
男人手指纤长,掐着她的腰,跟抱小孩似的,将她放到床边,随后脚尖勾了室内唯一一把矮凳过来,坐在她面前。
落差原因,他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同她对视。
这让梁挽好受了许多。
她舔舔唇,轻声道:“那个链子挂坠里的照片,是你哥哥对吧?”
陆衍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几不可闻地嗯了声。窗外阳光刺眼,他倏然站起,一把将窗帘合拢。
里侧的遮光布留了三指宽缝隙,暖金色从那里流泻进来,恰好就打在梁挽身上,她眯起眼,盯着阴暗处的男人。
陆衍没再走近,就靠着墙站着。
良久,他开口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梁挽犹豫半晌,发现这问题没法回答,她的无心之语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跳。
实话实说她跟他哥有过一晚吗?
听上去太蠢了……
而且,梁挽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让陆衍知道这个事儿,在她无法否认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的前提下,她很珍惜自己纯白的羽毛。
纠结了半天措辞,最终化成了一句搪塞之语:“那什么,我之前似乎见过他。”
“什么?”陆衍猛然抬眸瞅她。
光线不算好的室内,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有荒谬从里头一闪而逝,梁挽吞了吞口水,慢吞吞地道:“不骗你,我和他确实遇到过。”
“那你一定是见鬼了。”他笑容讽刺,心里有些烦躁,半垂着头从裤袋里摸出烟盒,随意抵出一根来。
嘴唇很自然地抿着烟,陆衍拨了拨打火机的齿轮,目光掠过床头那位鼻头红红的小姑娘,到底没敢让她抽二手烟,又把还没灼烧的尼古丁丢到了垃圾桶里。
“说吧,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他情绪稳定下来,仰面躺倒在她身旁,手撑在背后支起些许,很散漫地道:“乔瑾?”
梁挽摇头,她同他的狐朋好友完全不熟,话都没囫囵说过两句。她扭过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他就在你的庄园里。”
我操。陆衍没忍住,低咒了声。
正午时分,他通体发凉,被小姑娘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差不多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被告知出现在他周围,这种冲击力,可比灵异片恐怖太多了。
最诡异的是小姑娘言辞灼灼,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撒谎。
纵然是无神论者的陆少爷,语气都变得生硬,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梁挽,开玩笑适可而止。”
然而,小姑娘并没有停止她的鬼故事。
“他叫陆叙,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对吧?”
“性格特别冷漠,能冻死人那种。”
“喜欢黑色,有洁癖,惜字如金……”
陆衍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听着,渐渐的,神色变了,他眉眼间溢满了不可置信和骇然,下颔的线条紧绷着,脖颈连着的那处,隐隐约约青筋绽出。
他整个人,如被困在巨大铁笼里的凶兽,反复找着出口,却百般不得法。
梁挽的声音愈来愈小,没敢继续说下去,她感觉小变态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主动探过去勾了勾他的衣袖:“喂,没事吧?”
陆衍恍若未闻,手劲松懈下来,身体陷入到床铺里。
他的孪生哥哥,同她描述的如出一辙,小小年纪,聪明又冷漠,明明还是个初中生,行为处事却比晚两分钟出生的自己稳重太多了。
不穿校服的日子里,陆叙永远是一身黑,洗手要反复三遍,规律刻板得不像个少年。
然而作为兄长,他无疑是称职的。
幼年时陆衍闯的祸,犯的错,撒的谎,都是陆叙帮忙来处理善后,瞒天过海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就连陆晋明都瞧不出破绽。
曾经,陆衍也以为只要兄长在,自己就能一直无法无天下去,长大后不用担心家族企业,做个纨绔二世祖每天花钱就行了。
可惜老天爷并不想这么便宜他。
他最终还是犯了弥天大罪,甚至,那惩罚都没有降临到他身上,反而阴差阳错让陆叙代替自己死了。
冬日的那个晚上,年仅十二岁惊才绝艳的少年死在雪地里,同时也带走了母亲的全部生命力。
他在停尸间里,看着面泛青色的兄长,默默退了出去。
兄长头七的凌晨,他偷偷听到母亲在天台嚎啕大哭,抱着父亲泣不成声,问如果非要带走一个,能不能把陆叙留下来。
他神魂俱裂,被愧疚心折磨得不成人形。
自此,大病一场,记忆缺了一块,关于陆叙死亡当晚的细节,再也没办法想起,警察询问过,心理医生诱导过,都没能成功让他开口。
之后的三年,他活得行尸走肉。
陆衍恍恍惚惚回忆着往事,天花板仿佛起了一团浓雾,陆叙的脸被勾勒出来,愈来愈清晰,他双目失了焦距,太阳穴的位置再度传来尖锐痛楚。
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有女孩子软糯焦急的嗓音在耳边炸开,悬在半空飘飘然的灵魂才有了归处,他浑身一震,反射性坐直身,大口喘息。
梁挽被他吓到,差点跌坐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平衡,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他呼吸急促,好一阵子才缓下来。再盯着她时,眼神变得晦暗,嗓音暗哑道:“你说你见过他,他是几岁模样?”
梁挽一愣:“你们不是双生子吗?当然和你一般年龄。要不是性格实在差太多,光就长相而言,我真心分辨不出你们的区别。”
“你等会儿。”陆衍面色苍白,用力压了压眉心,他指尖微颤地取出了链饰,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吊坠处的金属薄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