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两个难得达成一回共识,花老太更高兴了,连连点头道:“我也觉得那个好,就是看着年纪稍微有点大,不知道结没结婚,菩萨保佑,但愿他没结婚。”
“……”刘玉兰看看她,说,“菩萨还管这个?”
“菩萨啥都管,你赶紧也求求,你是花叶亲娘,你求得更灵。”花老太说。
刘玉兰就听她的话求了菩萨。
过了一会儿,花枝她们从集上回来了,买了一大堆肉呀菜的,还有烟酒,幸亏江渔去接,不然还拿不回来。
江有听到他们回来,连忙把头低下,不敢往那边看。
花枝和大伙热热闹闹地打招呼,把从集上买来的烟递给向东,让他挨个给大伙散烟。
干活的十几人,花叶本来就为着谣言的事觉得丢脸,也没仔细看都是谁,把菜放进灶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渔提前和花枝通过气,让她不用特意介绍江有,花枝明白江有的尴尬,也就没专门去跟江有打招呼。
一群二把刀在江有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到了半晌午,花家娘儿几个全部下厨去做饭。
忙忙叨叨的,花老太也没顾上问江有的事。
饭做好,时间也到了中午,屋里坐不下,只能在院里吃。
花枝和刘玉兰去邻居家里借来桌椅,花老太打了水招呼大伙都去洗手,花叶和花朵负责把饭菜一一往桌上端。
江有洗了手脸往桌子那边走,正好碰到花叶端了盆番茄鸡蛋汤从灶屋出来,两人一打照面,同时愣住了。
“你……”
“你……”
花叶心头狂跳,手一抖,热汤洒了她一手背,烫得她哎哟一声,差点把汤盆扔了。
江有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汤盆放在桌上,想也没想,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水缸前,拿水瓢盛了水往她手上浇,说:“多冲一会儿,免得起泡,起泡可疼了。”
大伙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个,七嘴八舌问碍不碍事。
花老太叫花朵去拿酱油出来给花叶抹。
花枝和江渔对视一眼,都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花叶低着头,视线落在江有抓她手腕的那只手上,一张俏脸红了个通透。
江有还在一瓢一瓢地往她手上浇水,问她感觉咋样,还疼不疼。
花叶没觉着疼,只觉着热,感觉他手心里好像藏着个太阳,烫得她五脏四肢都是热的,血像被煮开了一样在身体里翻腾。
花朵拿了酱油瓶子着急忙慌跑出来,被花老太一把拉住。
“先别去。”花老太眉开眼笑地说。
“为啥呀?”花朵问。
花老太把她推回厨房:“小孩家别乱问,吃你的饭去。”
江有见花叶不说话,又问她:“还疼不疼?”
花叶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轻轻摇头:“好像不疼了。”
向东在旁边大煞风景地插了一句:“半缸水都被大哥浇没了,还疼才怪。”
江有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看看手心那一截皓腕,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咋,大哥也被烫啦?”向东打趣他。
江有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去,一边去!”
大伙哄堂大笑。
花叶红着脸跑回了堂屋。
一个小玩笑,大伙谁也没当回事,酒一上桌,别的全抛到后脑勺去了。
花老太把花枝叫进灶屋,问她江有是谁,花枝说是江渔大哥,花老太愣了半天,一拍大腿:“造孽呀,他大姨来提亲时,我咋就没坚持坚持呢!”
花枝说:“你小点声,我姐不愿意,你坚持有啥用?”
花老太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你看你姐刚才那样,像是不愿意吗?”
“……”花枝说,“你可别瞎说啊!”
花老太说:“我才没瞎说,你不信去堂屋问问你姐。”
花枝半信半疑地去了堂屋,掀开里间的门帘走进去,刚叫了一声“姐”,突然发现花叶正趴在床上掉眼泪。
“姐,你咋啦?”花枝吓一跳,以为花叶是被江有摸手气哭了,便劝她说,“姐,你别生气,江渔他哥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他当时肯定是太着急没想那么多……”
“你说他是谁?”花叶腾一下坐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花枝。
“……”花枝心说坏了,上次因为蔡大芬提亲她姐就生了好久的气,这回一听又是江渔大哥,还不知道要气成啥样,可这事瞒也瞒不住,她只好实话实说,“那啥,他,他就是江渔他大哥,江有。”
花叶怔怔地看着花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只有老天爷知道,她因为思念那个救命恩人流了多少泪,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人了,谁知兜兜转转那人竟然近在咫尺,还是当初被她毫不犹豫拒绝了的江渔他大哥。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她的思念她的震惊她的
懊悔她的欢喜,唯有眼泪才能表达。
她再次扑倒在床上,哭得双肩颤抖。
花枝无奈道:“你别哭了,这事都怨我,怨我事先没和你说清楚,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我让他走就是了。”
“不!”花叶腾一下又坐了起来,“不许让他走!”
“……为啥呀?”花枝一头雾水。
“因为,因为……”花叶泣不成声地说,“因为他就是他呀!”
“啥意思?”花枝更懵了。
花叶哭着搂住她的脖子:“他就是那个救我的人!”
“啊?”花枝脑子都不够用了,“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花叶抽抽答答地说:“他就是那个把流氓打跑,把衣裳借给我穿的人。”
说完从枕头下抽出那件珍藏了许久的衬衣给花枝看,“你看,就是这件!”
“妈呀!”花枝半天没缓过神,站起身,脚步浮虚地往外走。
花叶一把拉住她:“你干啥去?”
花枝说:“我去告诉咱奶,告诉江渔。”
“别。”花叶说,“你先别告诉他们。”
“为啥呀?”花枝问。
花叶起身走到窗前,扒着窗帘往外看,目光停在江有身上,红着脸说:“让我先安安静静地看他几天。”
“……”花枝有点肉麻,又有点羡慕姐姐,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这么傻,这么神经质,这么疯疯癫癫,她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她哪怕爱得再投入,也是冷静的,从来没有为爱失去理智的时候。
她不禁开始困惑,是不是她对江渔爱得不够深?
花枝最终还是顺从了花叶的意思,暂时没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件事只能算是花叶的一厢情愿,还不知道人家江渔大哥有没有同样的想法呢!
人家虽然缺媳妇儿,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花枝打算观察观察再说。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花枝别的啥事也没干,全程留意着她姐和江有。
她姐就不用说了,一下午都躲在窗帘后面偷看江有,江有走到哪,她的视线就追随到哪,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而江有呢,虽然在忙着干活,眼神却时不时往堂屋瞟,魂不守舍的,一会儿被砖头砸了脚,一会儿被砖刀砍到手,看得花叶在屋里提心吊胆,一个劲地催着花枝去瞧他。
花枝说:“我不去,我又不喜欢他,要去你自己去。”
花叶又羞又急,就是不敢去。
可她也不能躲在屋里一辈子,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还是得去灶屋帮忙做饭。
江有一下午不停往堂屋瞅,都快瞅成颈椎病了,,也没瞅见花叶从屋里出来,心里正怅然若失,花叶的身影便出现了。
江有一激动,砖刀从手里脱落,“啪”一下砸在他脚背上。
砖刀虽然没有锋利的刃,份量却很重,随着江有一声痛呼,花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蹲下来握住他的脚踝说:“疼不疼,我看看伤着没?”
“……”花枝站在灶屋门口目瞪口呆。
花老太得意地撞了她一下:“瞧,我没瞎说吧!”
第64章 女大不中留
江渔得知大哥就是救花叶的那个人之后, 震惊得半天没说话,回家的路上,他问江有为啥没早点告诉他。
江有说:“顺带手帮个忙的事儿, 有啥好说的。”
江渔叹气道:“你要早点说,没准我和花枝娃都有了。”
江有莫名其妙:“我说不说跟你俩有啥关系?”
江渔说:“花枝说了,你和她大姐一天找不着对象, 我俩就不能结婚。”
“啊?还有这事?”江有很意外,“花枝真是个好姑娘,是我拖你们后腿了。”
江渔说:“你知道就好, 回去赶紧去找咱大姨, 让她去给你提亲。”
“能行吗?”江有迟疑道,“花枝大姐她,她也没啥表示呀, 万一咱大姨一去她又恼了呢?”
“……”江渔无语,“你也是个三斤炸.药炸不开的死脑筋,人家都抱着你的脚给你抹药膏了,你还想人家咋表示?”
江有不吭声了,满脑子都是花叶给他擦药的画面,她那又白又软的小手, 她低头时那一截白生生的脖颈, 她往他脚上轻轻吹气……江有晃晃脑袋, 不敢再想,感觉擦了药的那只脚都不会走路了,飘轻飘轻的。
江渔很是兴奋, 天天为这两个老大难发愁,没想到今天一块解决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大哥大姐赶紧结婚,这样他就可以和花枝早日修成正果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
回到家,江渔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蔡大芬,蔡大芬惊得下巴都掉了,假装要打江有,抱怨江有不早点说明,害她那天在花家丢了个大脸。
江有也不躲闪,只顾着傻笑。
蔡大芬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叹息道:“完了完了,我这俩外甥,一遇到花家的姑娘就魔症了。”
叹息归叹息,她还是打心底里替江有高兴,说第二天就要上花家去提亲。
江有说再等两天吧,等花枝家的院墙盖好再说。
他现在特别谨慎,想趁着这两天再确认一下花叶的意思,以免再闹笑话。
花叶的心思哪用得着确认,全写在脸上了,那满满的爱意,用句文绉绉的话说,就是捂着嘴巴能从眼睛里淌出来。
江有在她家干活的那几天,她哪里都不去,寸步不离地守着江有,端茶递水拿毛巾,帮着江有搬砖拎灰桶,给江有盛面条,一碗面能藏半碗肉,几天下来,江有不但没累瘦,反倒胖了两斤。
花老太对花枝感慨:“我可算知道啥叫女大不中留了,你看你姐那样,啧啧啧……”
院墙峻工的前一晚,花枝在睡觉前和花叶认认真真地谈了一回。
花枝说:“姐,你和江渔大哥你想好了没,是你嫁过去,还是让他上咱家来,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和他沟通一下,等你俩确定下来,蔡大姨才好上门来商量事呀!”
花叶说:“这事我能做主吗,咱奶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花枝说:“她打算是她打算,最主要还是得你俩同意,万一江有他不愿意做上门女婿呢,又或者他现在愿意为了你委曲求全,后面听了别人风言风语又反悔呢?”
花叶沉默了片刻,说:“他要不愿意,我就不嫁他。”
“为啥呀?”花枝很意外。
“因为咱家需要有个男人。”花叶说,“咱奶老了,咱妈指望不上,你将来是要嫁到江渔家的,花朵不管以后能不能和小姚修成正果,等她结婚也得五年以后,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花枝心里说不上来是啥感觉,翻身把姐姐搂住,头搁在她肩上,“姐,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牺牲自己,你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走,其他的事都有我呢,我希望你能过幸福的婚姻生活,而不是为了照顾家委曲求全。”
花叶说:“我不委屈,因为这是我一早就寻思好的,你为咱家做了太多的事,不能啥都要你操心,再说了,你难不成还指望江渔那样的来做上门女婿?”
花枝嘿嘿笑了,说:“他咋就不能做,他要真来了,看谁敢再欺负咱家。”
这么一想,花枝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把江渔娶进来镇宅子,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肯定不敢再来了。
与此同时,江渔和江有兄弟两个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花草,感慨这半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有说:“花枝真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姑娘了。”
“她能干?”江渔笑道,“你啥时候见她干过活?”
江有一下子被问住了,也是,自从认识花枝以来,他确实没见花枝亲自动手干过活,可是为啥他还是觉得花枝能干呢?
江有想了半天,想到一个点:“她虽然不动手,但她动脑子了,咱们倒是有脚有手,没有她之前,咱们干成啥事了?”
江渔深以为然,想起花枝说喜欢吃鸡蛋也不用亲自养鸡的话,特骄傲地说:“那是,我媳妇儿是指挥家,天生就是负责指挥的。”
江有撇嘴道:“看把你给美的,你就是个跑腿的命。”
“跑腿咋啦,我愿意。”江渔说:“为了我媳妇儿,腿跑断我都愿意。”
江有酸得牙都倒了。
江渔正经起来和他探讨:“花枝姐姐是要招上门女婿的,你考虑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