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一直对慈济院充满感激,若是没有慈济院的庇佑,她的生活要比现在凄惨无比;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去求祁北杨帮助。
林媛回忆起往事,叹:“我走的那天,你没来送我,我还哭了好久,以为你还在生我气。”
余欢倒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生她气了,只是那一段事想来也不会愉快,便忽略过去,同林媛聊起别的话题来。
林媛不动声色,又灌了余欢好几口酒,只瞧见余欢脸颊浮上淡淡的桃粉色,这才停止了劝酒,柔声问她:“欢欢,你头晕吗?”
酒精麻痹了神经,余欢呆呆地点点头,又晃了晃,手指按着额头,皱眉:“有点……想吐。”
林媛心想,你能不想吐么?好不容易弄来的酒,你以为只是噱头吗?
余欢看着眼前的林媛慢慢模糊,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醉了,只软软地叫声“林媛”,不受控制地趴在了沙发上。
林媛放下酒杯,试探着叫了声:“余欢?”
余欢没有出声,闭着眼睛。
林媛伸手去扶她:“欢欢,走,我扶你去休息。”
余欢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林媛搀扶着她到了休息室中,把她扶到床上。
把她头上挽着的头发打开,林媛尝试扒她肩上的衣服,扒了两下,没扒开,这才放弃。
但瞧着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酡红,也足够诱人了。
林媛安置好了余欢,跑去找了林定。
林定也喝了不少酒——他和苏早在打牌,最简单的规则,比牌面大小,谁输了谁喝。
这些酒基本上全进了林定的肚子。
林媛来的急,没看到角落里的祁北杨。
林媛只和林定说,有件重要的事情找他商议,但又要避嫌。
林定不曾设防,丢下牌跟她走了;不忘警告苏早:“你可别偷看我牌啊!”
苏早冲他扮了个鬼脸。
林媛带着林定,一路穿过走廊,到了休息室门口,站住:“堂哥,你进去瞧瞧,”
林定皱眉:“你搞什么鬼?”
林媛推他,甜甜地笑:“你进去看看就知道啦。”
林定将信将疑,踏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瞧见床上有个人影;林定满腹疑虑,险些炸了。
酒意轻了一分。
——他这个堂妹什么时候也开始干拉皮条的勾当了?
林定不是秦四,对声色无甚兴趣,转身就想走,却听到床上女孩哭了一声。
那声音,格外的熟悉。
艹艹艹艹艹艹!
他僵住了。
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余欢吧?!
林定缓慢转身,后退两步,看清女孩的脸后,身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还真的是他二哥心尖尖上的肉啊啊啊!
林定的酒是彻底醒了。
他哪里敢在这里久留,拔腿就跑,把还在玩兔子的祁北杨拽到房间里,上气不接下气:“二哥,出大事了!”
祁北杨漫不经心:“你小子是喝酒喝高尿自己手上还是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乱了个性?怎么这么一副被狼啃过的模——样。”
他也瞧见了床上的人,阴沉着脸回头。
咔吧。
林定清晰听见他手指关节响了一下。
他急忙澄清:“别,二哥!我看到就来找你了!”
祁北杨冷笑:“你这算什么?灌醉她?”
林定苦不堪言:“这不是我干的……”
床上的女孩又低低叫了声。
祁北杨去看,床上的余欢已经蜷缩成一只小虾米了,瞧上去十分痛苦。
她的手抓着胸口的衣服,想要干呕,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额头不断地沁出冷汗。
好难受。
祁北杨哪里还顾得上发火,扭头叫林定:“快去叫医生。”
林定应了一声,一溜烟跑掉。
祁北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更不知道怎样减轻她的痛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给她顺着。
连触碰都小心翼翼。
顺了没两下,余欢终于说话了,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是醉话。
她说:“求求你了,祁北杨,你放过我吧。”
祁北杨只觉着好笑,听她这语气,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连醉了都还记得他,求他放过,祁北杨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慈济院的钱,我也会努力攒够给你,咱们分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哽咽,声音颤抖,“我真的很害怕……”
第18章 第十八点贪欢
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祁北杨为她擦汗的手一顿, 俯身, 掐着她的下巴,逼问:“你说什么?”
少女脸上的舞台妆还未脱落, 眼睛紧闭。虽然祁北杨已经在努力控制力道, 仍不可避免地捏痛了她。
余欢饮酒不多,酒精麻痹了神经, 像是被人丢进了暖融融的池子里浸泡, 摇晃,她抓着床单, 胃疼使她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压根听不到祁北杨在说些什么。
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重新回到祁北杨身边的那一晚。
祁北杨打开了衣帽间的门,让她进去挑芭蕾裙, 那么多漂亮的小裙子,华贵的, 轻盈的, 塔夫绸, 薄纱……
一件又一件, 让她去试。
亲吻,拥抱。
明明是极为亲密的动作,但因着离心,总带着几丝凉薄的味道。
余欢已经记不起来那天两人到底弄脏了多少件, 只记得祁北杨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耳垂, 微笑着告诉她:“桑桑, 别试图离开我。”
他从不会在她身上施加暴戾, 但以爱为名的惩罚依旧铭心刻骨。
时间久了,就连余欢自己都不敢再说离开他。
她是真怕了。
怕了他汹涌的爱意,怕他偏执的喜欢,怕他蛮横的独占。
……
余欢在酒精的麻痹之下深陷旧日梦境,朦胧中依旧是逃脱不开,身上被打上名为祁北杨的烙印。
一直到医生来,祁北杨都没有等到余欢的回答。
他也不指望余欢能回答。
一个喝醉了做噩梦的人……早就不具备思考能力了。
祁北杨只觉着她必定梦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断断续续说了些话,支离破碎,反过来调过去,都是一个意思——
求祁北杨放过她。
祁北杨难得反思一下自己,思前想后,确认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除了讹她那二十万。
但余欢的话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她提到了“慈济院”,欠钱,要同他分手。
这些东西连在一起,总是容易叫祁北杨想到些不好的事情。
——就像他一直都想要做的那样,胁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祁北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要以为她
同自己相恋过——哪怕是目的不纯的那一种。
医生匆匆过来,给余欢打了些纳洛酮,用以缓解醉酒引发的不适。
针头刺入莹白皮肤的时候,沉睡中的人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皱着眉。
她连痛呼都止了,安安静静。
祁北杨捏着她纤细的胳膊,死死地盯着针头,心都要被这样的小可怜模样给揉碎了。
液体缓缓注入,医生拔掉针,米粒大的血珠刚刚冒出来,祁北杨就手疾眼快拿棉签按住,给她止血。
这小姑娘娇贵的很,愈合能力也差,真不知道这样病弱弱是怎样长大的。
医生收拾好针管,瞧见余欢的手仍一直按着胃,建议喂些温牛奶。
苏早送走医生时,顺便去吩咐人去准备温热的牛奶。
祁北杨坐在床边,给她按着棉签,动也未动。
打过药的五分钟后,余欢紧皱的眉稍稍松开了些,或许是药开始起效益了,也或许她不再被噩梦缠身。
林定害怕祁北杨这样的安静,颇有些不安地叫了声二哥。
祁北杨抬头,问他:“我之前,不认识余欢吗?”
语气平静。
林定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方才醉中的余欢叫了两声祁北杨,他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林定硬着头皮回答:“确实不认识。”
他甚至不敢直视祁北杨的眼睛。
——若是叫二哥知道这群人都瞒着他,那还不得翻了天。
祁北杨定定地看着他。
林定被他看的心脏病都快犯了,只是强笑:“怎么了?”
“没什么,”祁北杨淡声说,“只是听到她一直哭求我放过,我还以为自己怎么着她了呢。”
林定连笑都僵了。
——看来酒啊,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虽然也说酒后吐真言……但这太真了,也伤人。
林定打起了百分百的警惕,往后一段时间,可不敢再和祁北杨喝酒。
叫老四小五也不喝了,不然哪天说漏了嘴,这群人一个能跑掉的都没有。
祁北杨疯起来,那才是可怕。
林定见识过一次,绝不想再看第二次。
温热的牛奶送过来了,祁北杨没有再追尾林定,简单粗暴地捏开余欢的嘴,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就要往下灌——
林定看的心惊肉跳,及时制止住祁北杨的行为:“二哥,你这样会呛死人的!”
祁北杨黑着脸看他:“那怎么喂?”
林定踌躇片刻:“二哥,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到过猪跑,电影里面的主角喂药啊喂什么的,一般都是嘴对嘴喂的……”
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来,几乎没声了。
咦,怎么想怎么觉着是在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祁北杨沉默片刻:“你出去。”
林定心里握了个大草。
哎嘿嘿二哥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以喂药为由欺负小姑娘吧?
目光在祁北杨和余欢身上来回游离,他那闷骚的二哥终于又有了动作,冷声催促:“赶紧走。”
林定目瞪口呆地瞧着祁北杨微微泛红的耳垂。
祁北杨还会害羞
这简直比老母猪在树上排成一排扭秧歌还要神奇。
祁北杨阴沉着脸站起来,瞧起来,像是要动手赶人了。
林定识相,一溜烟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门外苏早被他吓一跳,责问:“你关门做什么?余欢好点了没?”
林定说:“你说二哥能干什么?”
苏早惊了:“余欢还病着呢!二哥这么丧病的吗?”
想了想,她自个儿又说:“好像咱们二哥一直这样哈……”
林定哭笑不得,解释:“二哥是在给余欢喂牛奶,你别满脑子龌龊。”
苏早愣愣地问:“喂个牛奶而已,干嘛还把门关起来?是在怕什么吗?”
林定咳了一声,目光游离:“那个啥,毕竟是嘴对嘴喂的,被人瞧见多不好……”
“嘴对嘴?你确定二哥不是在耍流氓?”
“不这样喂,还怎么办?总不能强灌吧!”
苏早不可思议地盯着林定,提高了声音:“可以用勺子喂啊!你们这些老男人都不看电视剧的吗?”
老男人林定沉默了。
“算了,”苏早幽幽叹口气,“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要是现在闯进去说,二哥指不定会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祁北杨把门反锁上,避免有人不知轻重,再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房门一关,这房间里的空气便显得逼兀起来。
林家的这一旁支审美似乎不怎么样,装潢都是土豪风的,地毯、窗帘、包括桌布沙发,随处可见庸俗到顶的花色纹饰。
偏偏床上的这个小软包子不一样,干净透彻的要命。
祁北杨自持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他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要是一个男人欺负了因醉酒而神志不清的小姑娘,那才叫真真正正的禽兽不如。
祁北杨走过去。
医生打的那一针并不能完全解酒,只是暂时缓解一下她的不舒服。
祁北杨端起桌旁的牛奶,喝了一口,低头,手指轻轻掰开余欢的嘴唇,贴近了,喂给她。
女孩的唇很软,要比上次亲吻的触感还要嫩,嫩到祁北杨心颤。
嗯……像是春风里初开的樱花瓣,娇娇嫩嫩,自然的清甜。
她倒自觉,乖乖的,不闹,安安分分的,没有挣扎。
只是皱着眉,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胃痛。
喂完这一口,祁北杨伸手去按她的喉咙,确保她能吞咽下去,而不至于呛到。
只喂了三口,祁北杨便坚持不下去。
温香软玉,因为沉睡而柔软乖巧,实在太考验他的忍耐力了。
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眼前又是魂牵梦萦的女孩,祁北杨若是没有个反应,那问题还真的是严重大发了。
他僵着身体坐在旁边,牛奶温热,他缓了缓,这才呼吸不稳地继续喂下去。
祁北杨努力克制着自己,怕弄疼了她,也怕自己不小心逾了矩,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偏偏余欢无意识间,因为呼吸不畅快而喘了口气。
低低的一声。
祁北杨要被她给逼疯了。
他把牛奶杯重重放在桌上,盯着余欢看了好久,脑海里回荡的是她的那两句哭诉。
祁北杨叹口气,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