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多梨/子羡鲤
时间:2019-08-12 08:26:13

  大门上拴着生了锈的铁锁链,绕了两圈,拿了一把大锁锁住。
  余欢捡起了枕头,拍打上面沾着的灰尘,又牵起了祝梁的手,平静地看着祁北杨:“祁先生,您现在问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吗?”
  她也回答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祝梁只觉小桑姐姐牵着他的手在抖,抬头看了一眼。
  小桑姐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祁北杨哑声说:“我不信。”
  他更加靠近栏杆,直直地看着她,伸手想要触碰余欢,但连她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一点机会也不会给他留。
  余欢搬出了周肃尔:“你这样纠缠我,若是叫周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很伤心。”
  少女的眼睛清而亮,她很聪明,也很坚决,句句诛心,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她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难过,从来不会留丝毫余地。
  祁北杨眼中那点带着希望的光彻底消失。
  “小……桑?”
  祝嫣已经找过来了,看到祁北杨,微微一怔,慌乱地叫了声祁先生好。
  祁北杨只冷硬地嗯了一声,看着余欢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被她拉走的祝梁,走出好一段路了,还回头瞧他,大眼睛像黑葡萄一样。
  但他脑海里,关于这个孩子的记忆一点儿也不剩。
  像是有人打开了他的大脑,偷走了一段珍宝,偏偏有给他留下了对珍宝的挂念。
  细细的链子还在他手心中握着,力气太大,那坠子几乎被握到变形。
  他彻底失去了他的桑桑,也或许,从来都不曾拥有过。
  祝嫣拉走余欢之后,僵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怎么过来了?”
  余欢沉默半晌:“我也不清楚。”
  两人把枕头放在阳台上晒,祝梁小尾巴一样跟着余欢,东走西晃。
  祝嫣摸了摸他绒乎乎的头发,问:“小桑,这事真能过去吗?”
  她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了。
  “能,”余欢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定能。”
  所以……她一定要坚持住。
  不要被祁北杨一时的示弱蒙蔽,那人吃起人来,可是连骨头都要嚼碎了吞下去的。
  —
  林定这两天过的提心吊胆,生怕祁北杨被刺激的来个什么应激反应,和周肃尔干上一架。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这次倒还挺入戏;原本以为他老人家配合着演演就挺不错的了,结果他不仅十分配合,还主动加了不少戏。
  譬如今日,周肃尔知道余欢去了慈济院为院长庆生,思索片刻问林定:“我是不是该过去陪陪她?”
  林定摸了摸下巴:“也成。”
  林定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结果傍晚又被一些琐事绊住手脚,只得周肃尔一人前行。
  林定去慈济院的次数不多,上次去还是去同祝院长谈话,请她对祁北杨和余欢的恋情保密。
  那是个极聪慧的老人,什么都没说,只笑吟吟地应了;送林定走之时,她才慢吞吞说了一句:“——看好那个人,小桑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要是敢害了她,我豁出这条命去也得替她讨回公道。”
  明明已经是患绝症的人了,在说这话的时候,从容的像一个勇士。
  随时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披甲上阵。
  周肃尔到达慈济院的时候,院里刚刚开饭。
  两张大圆桌,孩子和长大了的人混着坐,挤的满满当当;余欢坐在祝华旁边,抱着祝梁,笑的眉眼弯弯。
  祝梁想吃一道虾,但离的太远了,够不到,余欢便夹了一块过来,剥开壳子,把细嫩的肉填到他口中。
  祝嫣未曾见过他,迟疑地问他姓名。
  周肃尔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周肃尔,欢欢的男友。”
  闻言,祝华院长仍是笑吟吟,余希脸色变了变,放下筷子,低声问余欢:“这人真是你男朋友?”
  “嗯,新交的。”
  余希惊疑:“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这一声高了点,祝华院长看过来,慢声细语地提醒:“小希啊,在客人面前别这么没礼貌。”
  祝嫣倒是喜出望外地请周肃尔坐下,在余欢旁边又加了把椅子,挤了挤。
  祝梁好奇地看了他片刻,忽而嘴巴一撇,拉着余欢的胳膊,又口齿不清地叫:“白羊锅锅……”
  余欢耐心纠正:“是肃尔哥哥。”
  余希原本是同余欢坐在一起的,这么一来,就被挤到了一便。未等祝梁叫出口,他就微笑:“周先生瞧起来年纪不小了吧?叫哥哥不太合适了吧,该叫肃尔叔叔。”
  周肃尔面色不改:“这么一来,辈分不久乱了?难道你和欢欢都要叫我叔叔?”
  余希黑了脸。
  祝华院长笑了起来:“那样欢欢可就不乐意了。”
  饭毕,余欢请周肃尔先在小沙发上坐一坐,她挽着袖子和其他人一起洗刷餐具。
  周肃尔同意了。
  他是过来演给人看的,也不需要真的动手去帮忙。
  慈济院的这顿晚饭,他只喝了几口粥。
  余欢正在水龙头下冲着碗上的泡沫,一只手从她手中把碗拿走了。
  抬眼看见余希。
  她笑了,叫了声哥哥。
  余希赶她去旁边坐着:“你今儿累了一天,歇一会,碗我刷。”
  余欢没有推辞,她腰还真的有点痛,拿了个塑料小马扎坐在旁边。
  余希突然问:“你是为了钱和那人在一起?”
  余欢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外面那个人,你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余希背对着她,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记得先前那个祁北杨管你管多严了吗?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啊?有钱人都是这样,把你当宠物一样养——”
  “哥,我知道的,”余欢说,“周先生不一样。”
  只是暂时欺骗祁北杨而已,撑过去这一阵,一切都会好起来。
  余希不说话了,闷头擦碗。
  余欢站起来,拧开旁边的水龙头,帮忙一起刷。
  凉水流出来,哗哗啦啦,她的手指头被凉水泡红,余希瞧了一眼,又赶她走:“去去去,别把手指头冻坏了;要是长了冻疮,跳舞可就不好看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余欢身体不好,冬天的时候,余希便不怎么让她碰凉水。余欢松开手,低低叫了一声哥。
  余希摇头叹气:“算了,你喜欢就喜欢……谁叫我是你哥呢。”
  顿了顿,他又说:“欢欢,如果你自己有钱有势,是不是就不会为了钱委屈自己了?”
  余欢发愣:“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余希笑,“出去吧,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慈济院里没那么多的空房间,周肃尔送余欢回去,余欢同他道谢,周肃尔浑然不在意:“举手之劳而已。”
  路上周肃尔接了两通电话,听着是个女声,似乎在发脾气,周肃尔哄了几句。
  听别人电话不太好,但周肃尔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余欢只得努力让自己回忆今上午背的的那几篇英语短文,不把注意力放在周肃尔的通话上。
  还是有几句钻进她耳朵中。
  “嗯,我一会回去陪你。”
  “不用麻烦,我吃过饭了。”
  ……
  余欢猜测,多半是周肃尔交的小女友。
  只是这样一来——
  那她岂不是成了人家情侣之间的一个大麻烦?
  周肃尔挂了电话,转脸瞧了眼余欢,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养的一个小姑娘,不碍事。”
  余欢当时没反应过来,在拿钥匙拧开家门的时候醒悟了——
  多半是周肃尔豢养的金丝雀。
  各取所需。
  对他们来讲,是挺普遍的一件事了。
  毕竟之前不止一次听提起过,这几个人,就林定和祁北杨洁身自好。
  这倒也不能说他们不好,男欢女爱,心甘情愿,坦坦荡荡的付出与索取,也没什么好苛责的。
  只是价值观略微有些不同而已。
  余欢倒没多想,只是未想到,不过两天,那只金丝雀便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她。
  金丝雀瞧上去年纪并不大,穿着件大红色的裙子,腰肢纤细到不可思议,守着余欢上课的教室,一看见她出来,手疾眼快扯住她的衣领:“你不许走!”
  韩青青惊了:“好好说话,你动手动脚做什么?!”
  红裙子小姑娘气势汹汹拽着余欢的手不肯放,说话和炮仗一样,又快又急:“你就是余欢对吧?我有话对你说。”
  余欢哭笑不得:“你先松开我行吗?”
  她犹豫了:“不行,我松开你再跑了呢?”
  一团稚气。
  余欢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跑,这小女孩才悻悻地松开手,只不许韩青青跟着,说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告诉她。
  余欢同意了。
  结果,两人刚刚走到紫藤花架下,小姑娘就双手叉腰,抬着脸看她:“你不要喜欢上周肃尔!这人就是个大混蛋,大混账!”
  “……”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姑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周肃尔这人可操蛋了,床上说一套,床下又是一套的;为了骗你嗯嗯啊啊什么话都敢说,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余欢不想窥探这两人之间的私密事,叫停了她:“你别说了。”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看她:“我听说你是周肃尔新交的女朋友,我跟了他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他承认有女友……大概,他对你是不同的吧。”
  说到这里,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郁:“我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啊,他知道了以后一定会赶我走吧。”
  余欢本就自责的不行,闻言想要安慰她几句,想要说自己与周肃尔可能过一阵就分手了——
  说到了这里,小姑娘自己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那样可就太好了。”
  话音刚落,听见周肃尔一声“小白”,从余欢面前疾步走过,扯住了小姑娘,皱眉看她:“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上下打量一眼,又问:“怎么穿这么少?”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裹得严严实实。
  小白吐了吐舌头,理直气壮:“听说你终于交了女朋友啊,我过来看看——还挺好看。”
  周肃尔略带歉意地看着余欢:“不好意思,小白她脑子有些不清醒……你别在意。”
  小白从衣服里露出一张脸来,不服气地叫:“谁说我不清醒了?我可聪明啦!”
  “好好好,你聪明。”
  周肃尔哄着她,无奈地朝余欢摊手:“我得先带小白回去,她这样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余欢点头:“好的,你忙就行,本来这事也是我给你添麻烦。”
  周肃尔微微颔首,状况突发,也不同她客气,带着小白离开。
  余欢同韩青青在食堂吃过饭后才回的住处,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坏掉了,黑漆漆的。
  她拿出手机照明,刚刚点开手电筒,灯光扫过,瞧见面前一个人影。
  身材颀长,面容阴郁,正是祁北杨。
  余欢怎么也想不通这人为何又纠缠上门,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他叫住:“桑桑。”
  熟悉的称谓。
  余欢说:“请您称呼我的名字,或者跟程四他们一样,叫我大嫂。”
  “大嫂?”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祁北杨扯扯嘴角,自黑暗中走出,笑容带了几分残忍的意味:“大哥把白和绮从疗养院中接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原来小白的全名是白和绮。
  这名字有些耳熟。
  不等余欢想起来是从何处听到的,祁北杨已经逼近了,他问:“你与大哥恋爱这么久,难道从未听他说起过白和绮?”
  余欢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从祁北杨身边过去,却被他拽回来,死死地压在墙上。
  墙上的冰凉一点点渗入脊骨。
  祁北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容冷峻。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
  这人又喝酒了。
  余欢心想,要是这家伙再来强的,自己就要使断子绝孙脚了。
  没等她酝酿完毕,祁北杨的下一句话就紧跟了过来:“桑桑,你别和大哥在一起了好不好?”
  方才的戾气收敛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低低的央求。
  “他心里一直都存着白和绮,好几年了,你争不过她的……大哥人不错,但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犯糊涂,他不该这样耽误你,”祁北杨喃喃低语,“桑桑,你跟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一人,不会像大哥那样伤你的心。”
  余欢听着他这样的醉语,有些遗憾地想,只是现在她要伤祁北杨的心了。
  她温和而坚定地说:“我知道周先生心里有旁人。”
  祁北杨迷茫地看她:“什么?”
  余欢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可是我喜欢他啊,祁先生。”
  她的手抚上胸口处,面不改色地继续撒着谎:“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也是想他。”
  祁北杨的眸色一点点暗下去。
  “先前同你在一起,也是我为了引起周先生注意,”余欢无比真诚地说,“从始至终,我心里也只有周先生一人。就算他心里一直有别人我也不介意,我会一直等着他。对不起,之前玩弄了你的感情。所以我见到你后才害怕,怕你报复我……祁先生,你该去找个更好的女孩,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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