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和白蔹扶着她,银朱只道:“皇后娘娘怎么喝这么多酒?”
白蔹更是一叠声的吩咐宫女去准备水好让宁筝擦擦身子。
宁筝被银珠搀扶着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觉得脑袋好像越来越晕,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睁开眼一看,只觉得这人怎么有些似曾相识,“是谁过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弘历。
弘历看她双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皱眉道:“皇后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他也知道今日高贵妃是与宁筝一起用的晚饭,这姊妹两人关系好,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想着兴许是姊妹俩儿有什么闺房话要说,就没有过来陪宁筝用晚饭。
可他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亲自过来看一看,原本他想着自己的皇后一向克制,平日里甚少饮酒,万万没想到宁筝会喝成这样子。
一旁的银珠低声道:“娘娘晚上喝了有八酒杯梅子酒。”
梅子酒?
弘历又是皱了皱眉头,“这梅子酒朕喝多了,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还是皇后和高贵妃了,朕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高贵妃走都走不稳了,还是由人扶着上了步撵。”
说着,他低头看向银朱,“你们也是的,皇后身子本就不好,还任由着她喝这么多酒,可知罪?”
银朱慌忙跪下来,“奴婢知罪!求皇上开恩。”
宁筝躺在床上看弘历,只觉得他的影子是重重叠叠,看不太清楚,可听他说了这么多话,隐约也知道这人是弘历,含糊道:“皇上别骂她们,是我,是我非要喝酒的。”
她这样子娇憨百态,实在是可爱。
弘历也不忍心去责罚她,抹了抹她额前的碎发,笑着道:“皇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为何还喝这么多酒?喝多了酒伤身子,皇后之前老是劝朕,怎么自己倒是忘记了?”
宁筝脑袋晕乎乎的,揉着脑袋道:“我,我就是想喝酒,所以就喝了。”
“可是心里有什么难受的事儿吗?”弘历见她明明是揉太阳穴,可都已经揉到脑门子上去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亲手替她揉起太阳穴来。
这男人的手比女人有力道,弘历也是个知道轻重的,按的不重不轻的,
宁筝舒服的是直哼哼,更是听到弘历道:“皇后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和朕说说,朕帮你想想法子!还有若是以后要喝酒,朕过来陪你喝个够,免得你一个人喝闷酒。”
他还记得当初永琏还在的时候,便是永琏生辰,每每他拉着宁筝喝酒,宁筝总是以喝酒伤身推拒了他。
宁筝平日里脑袋瓜子转得是飞快,如今喝了酒转也转不动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可她“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弘历还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可爱极了,觉得她像小猫一样哼哼唧唧躺在他怀里。
恰逢有李玉在外头问:“不知道今日皇上要去哪位娘娘那儿歇着?”
这弘历已经接连着好些日子没有去妃嫔处歇着了,皇太后今日为了这事儿还狠狠敲打了他一番,如今宫里头子嗣艰难,他明知道皇上会恼,还是大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道弘历轻描淡写道:“今日朕就歇在长春宫好了。”
站在一旁的银朱和另一个大宫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有欢喜的神色。
恰逢这个时候白蔹端着热水进来了,“皇上,让奴婢给皇后娘娘擦下身子吧。”
谁知弘历却淡淡道:“你们下去吧,朕来。”
白蔹愣了一愣,便带着银朱等人下去了,屋子里是灯火通明,越发衬的宁筝是面色红润,肤若凝脂。
弘历从未做过这般伺候人的事儿,如今只拧了帕子先替宁筝擦了擦手,只是她笨手笨脚的,放下帕子的时候一转身却是将铜盆撞翻了。
“咣当”一声,铜盆砸在地下,不少水都溅在宁筝身上。
外头的白蔹和银朱听得动静,慌忙冲了进来。
弘历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一声道:“有朕在,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
白蔹看着自家娘娘衣裳都湿了大半,皱着眉头躺在皇上的怀里像是在嘟囔着什么,心里虽关切,却还是应了一声,只能退了下去。
还是银朱大着胆子道:“皇上,娘娘的衣裳都湿了……”
弘历又不是瞎子,哪里会看不见,只道:“朕知道,你们下去吧。”
银朱还要再说话,还是白蔹拽着她下去的。
宁筝好像醉的愈发厉害了,脑子里是昏昏沉沉,只感觉自己身上冰凉的一片,忍不住将弘历抱紧了些,这男人的体温本就比女人高上许多,如今于宁筝而言,弘历就像个碳火盆子似的,自然是暖和就往哪凑了。
弘历被她抱的紧紧的,看着宁筝身上的湿衣裳,也知道不行,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宁筝明日又要病了,不管怎么说,先得把湿衣裳脱了。
宁筝的身子,弘历就看过无数次了,没一寸不知道的,倒是这衣裳脱到一半,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宁筝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裳,嘴里含含糊糊说些什么。
可如今这该脱的衣裳都脱得差不多了,弘历只道:“皇后在说些什么?”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皇后好像生得比从前更加丰腴了些,因为勤于锻炼的缘故,是该瘦的地方,比如那腰只剩下盈盈一握,胸脯好像更大了些,比原先生下永琏与和敬的时候好像更大了。
当即弘历只觉得喉头发热,有些忍不住了。
他那手正欲探下去的时候,却听见宁筝嘟囔道:“不要,不要……”
说着,她还用身子去抱住弘历的手,殊不知这般更是将自己的身子死死往弘历身上送。
弘历只觉得更加忍不住了,偏偏嘴上还哄着她,“好,朕答应你,不碰你,太医也说了,要等着你身子好了才行……”
宁筝十六岁嫁给他,这十年下来生了三个孩子,生产时落下了病根,太医说她身子亏空的太厉害了,得好好将养着才行,要不然若是再有身孕,只怕孩子和大人都会有危险的。
只是若是要让宁筝喝避子汤,他不愿,他觉得宁筝也不会愿意的。
如今被宁筝死死保住,弘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猫爪子在挠似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那只手原本是探向宁筝的,最后却是伸向了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历一阵喘息后,归于了平静。
事后他都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什么时候,他还需要这般了?
这个时候衣冠不整的宁筝已经抱着他的腰睡熟了,想必是睡得不舒服的缘故,脸还时不时朝他身上蹭,嘴里更是呢喃道:“我渴,想喝水……”
这哪里还是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分明就是个小祖宗!
接下来这一夜,弘历只觉得最开始的同认知是错误的,宁筝不是个小祖宗,简直是个老祖宗,这一夜里不仅要喝了五次水,更是将胳膊和腿搭在他身上,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滚来滚去,惹得弘历一大早起来,眼睑下是一片青紫,一看就是辛苦了一夜。
李玉瞧见了是喜不能自禁,他总是能与皇太后交差了。
可宁筝觉得自己简直比弘历还要辛苦,这梅子酒后劲实在太厉害了,这一夜她觉得自己坐着船在海上漂了一夜,难受得很,一大早起来就哭丧着脸,说要太医来瞧一瞧。
银朱瞧着她样子,十分心疼,“娘娘您以后还是少喝点吧,您喝多了难受,皇上也跟着您难受了一夜。”
别说弘历了,连她侯在外头都觉得自家娘娘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不过奇怪,皇上不仅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将他们喊进去……
宁筝正喝水了,听闻这话呛了一口,忙道:“皇上?关皇上什么事儿了?”
她只记得自己将高贵妃灌多了酒,套出了高贵妃的话,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2章 喝酒误事
银朱掩着直笑,“娘娘忘了昨晚上是皇上帮您换的衣裳?奴婢原本是打算上前帮忙的,可您却是拽着皇上的衣角不让他走。”
有吗?
宁筝眼睛瞪的大大的,只觉得一个头是两个大,她酒品一向很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确是穿着平日里睡觉穿的衣裳,想了想,还是不敢相信道:“昨晚上当真是皇上帮我换的衣服?”
银朱点点头。
宁筝只记得她套高贵妃话的时候人是清醒的,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宁筝倒是有些不敢想,只是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哦,不对,想想也是,这富察皇后本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若真的和弘历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吧。
宁筝现在是哭都哭不出来,如今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她这边正哭丧着一张脸,高贵妃那边却差人来问了,问皇后娘娘醒了没,说是贵妃娘娘这边已经过来请安了。
宁筝记得昨晚上高贵妃喝的是不省人事,想必是飘絮说自己出去了一阵后,高贵妃不放心,所以才匆匆过来。
宁筝梳洗打扮好,前往偏殿的时候,高贵妃已经等了许久。
和她比起来,高贵妃脸色更是难看,一脸憔悴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她这话说的是有气无力的。
宁筝冲着她摆摆手,道:“高贵妃在本宫这里就不必多礼了,只是本宫没想到高贵妃昨晚上饮多了酒,今日居然还能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今天早上头疼的起都起不来……”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高贵妃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宁筝面上,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更是笑着道:“臣妾酒品一向不好,昨晚上不知可说了什么冲撞皇后娘娘的话。”
她就是个喜欢说话的性子,喝多了酒更是藏不住话,每每心情难过的时候总是只留下飘絮一个人,十有八九喝多了酒总是念叨着自己的好歌,若是真叫皇后娘娘听到,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那就不得了了。
纯妃和皇后对皇上的意义而言完全不一样,纯妃在皇上面前告状,她还能辩解一二,可若是
皇后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听,直接信了。
宁筝揉了揉太阳穴,只道:“昨日本宫也喝多了,倒是不记得高贵妃说了些什么。”
说着,她扭头看向了银珠,“当时你也在旁边伺候着,你可记得什么?”
银朱连忙摇头,“奴婢不知。”
高贵妃听完这话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去了些。
宁筝送走了高贵妃,便又回去歇着了,一大早上皇太后便差人来过,说是今日所有妃嫔不必过去请安,如此那就最好了。
但高贵妃却是心事重重,她扶着飘絮的手,只觉得头痛欲裂,“你说本宫嘴里藏不住话,特别是喝多酒,总是喜欢乱说……也是怪本宫粗心大意,那梅子酒喝起来像梅子汁似的,谁知道后劲却是厉害,早知如此本宫万万不能喝的。”
第43章 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道理是谁都知道的,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高贵妃扶着飘絮走了没远,却是转了方向去找娴妃了——飘絮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皇后昨日真的听到了些什么不该听的话,以后拿这件事威胁自己该如何?
纵然皇后端庄贤淑,明白事理是一回事,可自己的小辫子被人拽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
这人啊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当初在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轻贱她,看不起她,等着她父亲一朝得势,情形就完全变了……她可以想想的到,若她成为一国之母,情况定会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高贵妃去找娴妃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们俩儿谈话的时候连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打发走了。
等着高贵妃离开的时候,是笑容可掬。
宁筝也不是傻子,打从她知道了高贵妃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单纯后,一直对她留了个心眼,如今听闻银朱说了这事儿,是一点都不意外,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道:“高贵妃倒是比本宫想象中还要聪明一点,只是啊,她也不想想,要是她一开始真心对本宫,本宫如何会真心提防她?又怎么会打听她和纯妃那些事儿?”
“本宫要是真的想要害她,别说昨日她说的那些话了,多的是办法。”
银朱在旁边打理暖房刚送来的牡丹花了,年关将近,暖房里的花儿都送到各宫去了,这长春宫送来的是开得最好的牡丹,“娘娘您说的是,奴婢也觉得是这样,您心地好得很,就算是看到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宁筝摇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怕高贵妃压根没想过要一辈子屈居于本宫之下吧。”
她这边正和银朱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通传声,“和敬公主驾到。”
外头太监尖利的通传声还没有落下了,和敬公主就跑了进来,今日的她外头穿的是孔雀羽毛织成的披风,迎着光看去,不同的角度孔雀羽毛还能显示不同的颜色,虽光转色,十分漂亮。
和敬公主一进来并不说话,却是昂着下巴,脸上还挂着泪珠。
宁筝一看,忙下炕,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这紫禁城上下有谁敢得罪这位小祖宗。
和敬公主冷冰冰道:“皇额娘,我不愿意回长春宫,今日皇阿玛去找皇祖母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是不是就因为二哥死了,所以你才想要将我要回去?可我走了,皇祖母也会伤心难过的。”
半大的孩子日日看到的是皇太后,自然和皇太后最亲,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皇太后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她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长春宫?
第44章 朕答应过皇后
宁筝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历史而言,于大清朝而言,于整个后宫而言,富察皇后是个好皇后,只是,她却不是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