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有用吗?无用,她再伤心,永琏也回不来了,还不如振作起来,为自己筹划。
娴妃低声道:“臣妾对太后娘娘一直都无二心,当初无非是见着皇上的心实在是太偏了,臣妾十五岁侍奉皇上,满腔爱慕,可皇上却是视而不见,心里眼里只有皇后娘娘,臣妾有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臣妾做的不够好。”
“当初富察格格去世的时候,大阿哥已经不小了,皇上身边的妃嫔皆不愿养他,觉得他是烫手的山芋,臣妾想着能为皇上,为太后娘娘分忧解难,二话不说就养着大阿哥直到如今……臣妾承认,若大阿哥是臣妾的亲生儿子是绝对不敢叫他铤而走险的,可有二阿哥在,皇上眼里是再也容不下旁人的。”
有句话她更是不敢说,她如今还年轻,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儿子,也许等到那个时候弘历看在她多年恭顺的份上,能多看她儿子两眼,这样,她的儿子距离那太子之位也能近一些。
可有些话就算是她不说,皇太后也懂,毕竟皇太后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如今也不想再拆穿她,“那这后位,你愿不愿意做?”
娴妃收起平日里的温柔和懂事,连片刻都没有犹豫,“臣妾愿意,臣妾更愿听从太后娘娘吩咐。”
皇太后点点头,“想要铲除富察氏,此事并不简单,慢慢来,她猖狂不了多久的。”
此时此刻的宁筝却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靠近,方才弘历下了圣旨——给瓜尔佳氏初锦和富察傅恒赐婚了,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却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众人都以为这瓜尔佳氏初锦是要进宫当娘娘的。
可弘历却道——瓜尔佳氏与富察氏早有婚约在先,恰逢男未婚女儿嫁,也算是一桩良配。
他都这样说了,还有谁敢说不好?
不过,咱们这位富察小爷却是什么都不怕的,下午的时候就急匆匆来了长春宫,也顾不上要同他玩乐的和敬公主,一把将她抱起来交给了孔嬷嬷,直说自己还有事儿,晚些再带她玩,自己则火急火燎到了宁筝跟前。
特别是他见着宁筝还在侍弄案几上的水仙花,更是急的像什么似的,“姐姐,你……你说这是做什么?那瓜尔佳氏……谁都知道瓜尔佳氏一族养着她是存了什么心思,她,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我,强扭的瓜不甜,你能不能和皇上说说,要皇上收回成命?”
宁筝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圣旨都下了,你倒是与我说说皇上该如何收回成命?”
第68章 吃醋了...
富察傅恒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该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圣旨已下,弘历再无收回成命的道理,只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是富察府的幺子,有道是皇上疼长子,百姓爱幺儿,从小他在家里是宠着惯着长大的,说一不二惯了的,所以什么事情都是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阿玛虽严肃,可架不住他还有额娘和姐姐啊。
宁筝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凡事都不愿意依靠家里,人家说你乃是靠着祖上萌阴才成为皇上跟前的一等御前侍卫,对此,你很是不屑,所以凡事儿想要证明自己,所以连这亲事也想要亲力亲为,只是傅恒啊,不管是我还是阿玛额娘,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其实在定下这门亲事之前,她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野史上富察傅恒的妻子和弘历之间是有所龌蹉,但是历史上她和富察傅恒是极其恩爱的,这位满洲第一美女不仅温婉贤淑,更是美艳动人,所以成婚多年,富察傅恒身边不仅没有侍妾,更是生下好几个孩子。
她不是没过随随便便寻个法子将这位瓜尔佳氏打发得远远的,只是后来一想,人不可逆天而为,她穿越而来已经算是逆天了,还是顺应历史的好,这该来的总会来,男人要偷腥,谁都防不住的。
更何况富察傅恒应该是很喜欢瓜尔佳氏初锦,她还是希望自己这个弟弟能够幸福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况且这位瓜尔佳氏姑娘我也瞧过了,模样性子都是极为出挑的,我知道你听到了些什么,无非这外头的谣传说瓜尔佳氏一族培养她是想要将她送给皇上。”
“可皇上如今不愿,她也不愿,傅恒你还在担心什么?怕旁人耻笑吗?你是堂堂七尺男儿,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莫要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影响了自己。”
富察傅恒拉怂着脑袋,他向来晚熟,这同龄人开始吃喝嫖赌逛窑子的时候,他还想着如何证明自己建功立业了,纵然听说过那瓜尔佳氏姑娘的美名,可从未见过,如今只一言不发。
想了想,他只道:“可姐姐,我……就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我都没见过她了。”
“凡事都要试一试,你不与她相处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她了?”宁筝只觉得自己这说话口气就好像电视剧中那恶毒强势的后妈,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你找机会见见那瓜尔佳氏姑娘,若是当真不喜欢或者不愿意结下这门亲事再说也不迟。”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一个女子见到瓜尔佳氏初锦都觉得十分喜欢,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绝妙的女子?
富察傅恒这才高兴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姐姐是天下最好的人了,纵然这圣旨已下,可只要他姐姐愿意,哪怕是也会改变主意的。
如此他便兴高采烈的下去了。
宁筝见状,无奈摇摇头,心中暗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了。
转眼便过了正月十五,宁筝也安排富察傅恒和瓜尔佳氏初锦见面了,地方时定在了御花园,如今御花园内还是冷飕飕的,可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富察傅恒侯在梅花树下,是百般不愿,他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见这一面。
等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见着对面似有个女子姗姗来迟,定睛一看,那女子越来越近,仔细一瞧,那女子模样生的极为出挑,浓眉杏眼,肤若凝脂,嘴角微微含笑,就像事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如今一看,这世间唯有这女子能和姐姐相媲美。
其实瓜尔佳氏初锦心里也是忐忑的不已,自从圣旨下来之后,家中老小对她皆是埋怨,各个不敢说皇上的不是,却来指责她来,说是瓜尔佳氏一族费尽心力培养她一场,皇上更是见过他几次,就是没有将她纳为妃的意思,更说她乃是家门之辱。
可她从小心性坚韧,知道人这一辈子是为自己而活,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况且她的婚事乃是皇上赐婚,不需要家中准备什么,凡事有礼部和钦天监操心,所以她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躲在屋子里。
方才听闻皇后娘娘召见,她这才进宫,听完皇后娘娘所言,不仅并没有觉得尴尬,更是诚心诚意说了一句——若是富察少爷当真不给愿娶我,我会亲自与皇上言明退婚一事。
她不愿做强求别人之事,将心比心,她不是一样不愿意入宫为妃么?
如今她走到富察傅恒跟前,微微福身,只道:“富察少爷安好,我乃是瓜尔佳氏,闺名初锦,今日皇后娘娘邀我前来御花园,我知道你对你我之间的这门亲事不满意。”
“我向来不是喜欢强求别人之人,若是富察少爷真的不愿意娶我为妻,我并没有任何为难你的意思,这亲事虽是皇上所赐,可想要退婚,也不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若是你不愿意,我绝不会为难你半分。”
说着,她更是讥诮一笑道:“家中长辈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可我向来不是贪恋荣华富贵之人,若我想要留在宫里,这龌龊的法子多了,也不是没人与我出主意,只是我从小便想要觅得真心郎君,安求此生,不知富察少爷是如何想的?今日也好给我一个痛快话。”
富察傅恒呆呆傻傻的,他从小见惯了那些妖艳女子,身边但凡有点姿色的丫鬟更是想方设法的勾引他,他向来心性仁慈,对于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要不是那丫鬟做的太过,是不会禀告自己额娘跟前。
如今突然见着这坦率的满族姑娘,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他向来能言善道,用他阿玛的话来说从小正事不会做,这狡辩的功夫比谁都厉害,如今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瓜尔佳氏初锦却是一点都不怯,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富察少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能够接受得了。”
富察傅恒“我,我”说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个一个字来。
他们俩在花园说话,宁筝和弘历却是在不远处的景观台看着两人,这俩人眼神都不错,宁筝仔细一瞧,似乎看到富察傅恒耳朵都红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弘历也道:“朕看这事儿有戏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还真是不假,皇后是不知道,京城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娶这位瓜尔佳氏为妻了,直说她钟灵毓秀,宜家宜室。”
宁筝承认这位瓜尔佳氏初锦担得起这样的赞扬,只是这话从弘历嘴里说出来,她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知道怎么地嘴里就蹦出这样的话来,“皇上可是后悔没有将她纳为妃嫔了?若是后悔了,现在也不晚。”
她吃醋了。
弘历一愣,转头看向她,瞬尔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极为开心的模样,“她瓜尔佳氏钟灵毓秀、宜家宜室是旁人说的,朕可从来没说这样的话,在朕心里,没有谁比皇后更担得起这八个字。”
如今他们俩人坐在景观台,身后站着十几个太监宫女,他毫不避讳拽了拽宁筝抱着暖炉的手,低声道:“皇后可是吃醋了?”
在他的印象中,宁筝是从未吃过醋的,往前他不是没有夸赞过别人的,宁筝总是会笑吟吟说一句——若是皇上觉得那女子尚可,不如纳入后宫?
这话和今日宁筝所言好像是差不多,可话中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如今宁筝脸上就差写了三个字——不高兴。
宁筝点点头,倒也不否认,“对,臣妾就是吃醋了,其实臣妾之前就想过,皇上为何放着这样的绝色美人儿不要?若是有朝一日后悔了……”
“得了,皇后你又来了。”弘历不知道为何宁筝总是会说他会后悔,毕竟他并不知道野史上的那些事儿,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谁能说的准了,野史野史,大多数时候都是旁人杜撰的,只怕没几句真的,“朕的心思皇后还不清楚?”
说着,他拽了拽宁筝的手,道:“不说别的,朕都宿在长春宫一个多月了,这敬事房的太监总是在朕耳畔念叨,说朕要一碗水端平,这牌子呈上来一次又一次,朕何时舍得去别的?”
话毕,他更是使坏地挠了挠宁筝的掌心。
宁筝向来是最怕痒的,如今嗤笑一声,缩回手来,“油腔滑调。”
可不得不否认,她心里隐隐是有点高兴的。
他们俩儿正在这说话了,却听闻李玉禀告,说是娴妃娘娘过来了。
这人来都来了,弘历自然不会说不见。
娴妃依旧是一身素淡打扮,恨不得要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起了,只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是替太后娘娘出来采摘梅花的,恰好听闻皇上与皇后娘娘在此,所以前来拜见。”
第69章 露出了狐狸尾巴...
其实这行径并不算是娴妃的做派,要是按照她之前的性格,定不会过来这一趟的。
弘历微微颔首,“起来吧。”
娴妃起身,笑着道:“臣妾叨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赏雪,如今就先回去了。”
话毕,她真的转身就要走。
还是宁筝见着弘历欲言又止,问道:“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两日身子如何?太后娘娘说身子未大好,免了诸位妃嫔的请安,我们也不好多过去叨扰,虽说和敬每日会过去慈宁宫,可她到底年纪小,瞧不出什么来。”
她这话是代替弘历在问,她知道弘历心里是在意的。
娴妃抬头扫了弘历一眼,这才看向宁筝,轻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这几日身子强了不少,虽说还病着,可太医说了估摸着再吃小半个月的药,太后娘娘的病就能痊愈了。”
笑了笑,她更是道:“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定会将娘娘的话转告给太后娘娘的。”
宁筝笑了笑,倒没说什么,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可到底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这了解女人的永远是女人,虽说娴妃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可她总觉得娴妃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什么。
不过她向来是个洒脱性子,既然想不通的事情,那就不会想了。
还真是如她猜测的一样,原本富察傅恒是抵死不认和瓜尔佳氏的这门亲事,可不知道与瓜尔佳氏初锦说了些什么,见到宁筝的时候再也没说不答应成亲的话了,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但凭姐姐安排。
这就是有戏了!
宁筝放心下来,要银朱下去吩咐钦天监和礼部着手准备这门亲事。
因为这到底算是好事儿一桩,所以用晚饭的时候她就和弘历小酌了几杯梅子酒,谁知道到了半夜,她浑身又开始发热起来,只觉得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之中喊醒了弘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一概不知。
等着她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三日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床边一脸憔悴的弘历,想要说话,更是觉得喉咙疼的厉害,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哪儿是舒服的,”皇上?”
弘历见着她醒了,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道:“皇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这几日他是吃不下睡不着,为了宁筝的病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脾气,可说来说去最怨恨的还是自己,当日宁筝说想要去御花园瞧瞧富察傅恒与瓜尔佳氏初锦谈的怎么样,他想着宁筝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反驳,只想着宁筝多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况且那日天气也不错……谁知道到了晚上,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宁筝摇摇头,难受得很,“臣妾,这是又病了吗?”
她脑袋是混混沌沌的。
弘历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她额头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烫了,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你都忘了?那天夜里你抱着朕一直嘴里说难受,朕也是白日里太忙了,竟没有察觉到……太医日日都来,看过了说好好养着,小半个月这病就差不多能好了。”
其实太医根本就不是这样说的,太医说的是宁筝身子亏损的厉害,之前永琏的死更是让她耗费心神,就算是好好将养着,只怕也不能如常人一般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