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跪下——醉折枝
时间:2019-08-13 07:33:49

  沈辞柔一愣,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摆:“我学过规矩了呀,尚仪教得可好了。再说,既然,嗯,既然我要当你的皇后,那我总得和你一样。往后还有很多很多时候,我得在你身边,不能给你丢脸。”
  这话说得有点像小孩子赌气,但又藏着爱恋,李时和笑笑,轻轻应了一声。
  他不说话,沈辞柔就觉得有点尴尬,何况还紧张,她憋了一会儿:“你这身衣裳好看。平常上朝也这么穿么?”
  “这是祭天、祭祖用的,到现在也没穿过几回。”李时和说,“平常上朝穿的和除夕那晚的差不多,不怎么扎眼。”
  沈辞柔“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强行抠出了个话头:“按理说,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看见。阿棠出嫁那天,我们逼得子思现做了两首却扇诗,这会儿便宜你了。”
  李时和猜到她是紧张,也不管她说了什么,轻轻地说:“阿柔,我觉得此刻像是做梦一般。”
  “……嗯?”
  “我年少时也曾做梦,梦见自己将来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先怕天后,再怕长乐长公主,每每梦醒都是一身冷汗,也不记得到底梦见了什么。”李时和垂眼,“我阿娘好清谈玄学,我不太信,但现下也有些害怕。我怕这也是梦,等梦醒了,我还是困在新殿里。”
  少年天子,有哪个是真的好过,他有诸多苦楚,但不能说,面对谁都得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才吓得住人。如今他坐在马车里,身旁是将娶的皇后,李时和却第一次说了压在心里的话,把他经年的辗转说给沈辞柔听。
  沈辞柔听得心尖发颤,她犹豫一会儿,做了件很不端庄的事情。
  她伸手,轻轻压在李时和的手背上:“不是梦呀,我是要嫁给你了。”
  她含笑去看李时和,眼瞳澄澈:“若真是梦,你这会儿还在新殿,那你就再等等,等我长大来找你。”
  李时和一窒,也含笑说:“好,千万要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服饰啊婚俗啊,我在知网搞了点论文康康,没看明白(流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jpg)我凑合写写,大家凑合康康,不要考据我。
  你非要考据我,我就告诉你我是剑网三唐朝审美,比较玄幻(烟)以及为什么出门不带人,也是因为剑网三玩多了,我们莫问一个人就是一个队(喂)
  唉,今天的醉鸽鸽想被夸夸_(:з)∠)_
 
 
第54章 红烛
  先前尚仪仔仔细细地把封后的流程和沈辞柔说过,沈辞柔也仔细听了,在马车上还细细回想了一遍,但等真的上场,看着玄元殿前跪着的朝臣,还是腿有点抖。但好歹是全程端住了,她按着规矩一板一眼地做,自己心里打鼓,旁人看起来只觉得端庄雍容。
  她在长安城里名声不算太好,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总让适龄的郎君觉得娶了折寿,故而言官也不太乐意,总想着能不能揪个点弹劾弹劾她,但真的亲眼看见,又发现实在盯不出什么错。
  崔慕栾远远地看见沈辞柔的样子,心下大惊,心说这真是平常那个纵马过街的娘子吗,边上年轻的员外郎却拿手肘戳戳他,听口气还有点忧愁:“唉,我阿耶先前想攀沈仆射这门亲戚,我怕被沈娘子打死,背着荆条跪我阿耶,才算是让他消了心思。”
  员外郎遥遥地看着华美雍容的皇后,啧了一声:“现下想想,真是血亏。”
  崔慕栾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皇后,你同我说这种话,你不要命,我还没嫌命长呢。”
  这话说得重,员外郎浑身一凛,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崔慕栾扭过头,玄元殿前沈辞柔已经起来了,沿着宫道转身往回走。她穿着皇后的翟衣,发上六支长簪,额前垂着精巧的白玉,眉心的花钿红得极艳,明艳富丽,看起来居然和那个位置相当配。
  崔慕栾想,妙啊,沈家姐妹相继出嫁,陈平云和温三娘定了终身,别的郎君娘子也都定亲了,就他还茕茕独立。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觉得这可真是形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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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后大典结束,李时和得去宴上,沈辞柔由女官扶着去清宁宫等他。一到寝殿,一队侍女上前替她脱了翟衣,换上燕居的衣裳,长簪发饰也都摘下来,只拿根黑檀木的簪子松松挽了。
  沈辞柔有点愣:“这是什么意思?”
  “回娘娘,翟衣是礼服,按规矩夜里是不穿的。”回话的是清宁宫的大宫女听风,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眼低垂,看着很规矩,“这会儿娘娘可用膳。”
  沈辞柔骤然一松。先前绷着不觉得,松懈下来才觉得饿得受不了,幸好已经摆了满满一桌,从蒸菜到粥都有,光寒具就有两样,咸口的外边有胡麻,甜口的则滚着细细的糖粒。
  炸得好的寒具酥脆,沈辞柔不敢吃,怕掉渣,只尝了几块浇蔗浆的糯米花糕,再加一碗鸡茸粥。
  等用茶漱完口,她以为没事了,另一队宫女端着衣裳上来。沈辞柔一愣,听风在旁解释:“这是夜里该穿的,请娘娘沐浴。”
  听起来又是宫里的规矩,沈辞柔也不敢问,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跟着去了清宁宫里的浴池。
  听风和宫女一起服侍她沐浴,除了小时候实在不能自己来,沈辞柔就没让人这么服侍过,整个人都绷起来,她想开口拒绝,听风只把水撩到她肩上,恭恭敬敬地说:“娘娘,这是规矩。”
  ……行吧。
  沈辞柔也不好拒绝,只能让宫女替她清洗。水温正好,稍稍有些烫,但又是舒服的那种烫,水里甚至还撒了花瓣,大概还有些泡汤用的药材。沈辞柔撩起一捧水,发现掌心里的水是微微的乳白色,还带着一股隐隐的香气。
  水里太舒服,泡着泡着她觉得有点困,迷迷糊糊地任由宫女把浑身上下都洗了一遍,再抹上润肤的香露,等听风拿了衣裳来,沈辞柔才清醒点,揉揉眼睛:“嗯,麻烦了,我好像有点困……”
  “水里放了药材,是会困的,娘娘再熬一会儿。”一个宫女替沈辞柔擦头发,听风和另一个宫女一起给她穿衣裳。
  穿到中衣时沈辞柔觉得不对,低头一看,用的居然是烟纱锦,半透的轻柔缎面,贴在身上滑而微凉,透过面料隐约看得见白皙的肌肤。她不太懂这个是不是规矩,犹豫着问:“这个料子……按规矩,是该这么穿的么?”
  听风点头,替她系紧腰带。最外边的是青绿的长裙,配上长簪,除了做工更精细、刺绣更多,看着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嫁衣。
  沈辞柔看看衣裳:“这是嫁衣?”
  听风点头:“白日里穿翟衣,夜里是钗钿礼服。”
  按这个说法,白日里是皇帝和皇后的典礼,夜里是才是昏礼。沈辞柔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等穿好衣裳,回寝殿,到榻边坐下,想了想:“有没有团扇?”
  听风一愣,不知道皇后怎么这时候要团扇,但也不好问,只低下头:“有。娘娘要用么?”
  “嗯。”沈辞柔点点头,“麻烦拿给我一把。”
  听风点头,取了把精巧的团扇给沈辞柔:“奴婢就在门外,娘娘若有事,吩咐就行。”
  她领着宫女再行了一礼,一同出去。门轻轻关上,沈辞柔坐在榻边,看着桌上燃烧的红烛,忽然往榻上一歪。
  昏礼这档子事,她先前也想过,但真的要在榻边等李时和,她有点微妙的紧张,里面又混着点莫名其妙的羞涩。总感觉过了今夜,同李时和之间,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她也不知道这种“不一样”究竟是什么,在榻上躺了一会儿,想想又觉得不好,还是端端正正地坐起来,抬手小心地按了按,确定发饰没乱。
  恰巧这时候门开了,她赶紧拿起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进门的人。
  李时和也刚沐浴过,一身红衣,披着长发,发梢还有点微微的湿。他看着沈辞柔,微微一怔:“怎么?”
  沈辞柔不说话,团扇抵在鼻根处,眨了眨眼睛。
  李时和有点懵:“嗯?”
  沈辞柔还是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盯了一会儿,见李时和还是没反应,她有点恼了,隔着团扇,声音闷闷的:“却扇礼啊!”
  李时和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笑:“我没准备,你是要为难我?”
  想想也是,当时叶远思在沈棠门外都憋了半天,何况她这么突如其来。沈辞柔捏着扇柄,正想把团扇放下,李时和却上前一把拢住她的手臂,把团扇抵回去。
  然后他凑近沈辞柔的耳朵,轻声念了四句,过了会儿才放开手,坐在她边上:“现作的,不是很好。当年还在学,教我的先生就说我若现写什么,总差了点。”
  教李时和的几位都是当世大儒,沈辞柔哪儿敢评判,何况刚才她只记得耳畔压过来的温热吐息,弄得她耳朵都有点红,脑子里糊里糊涂,其实压根不记得是哪几个字。
  她咳了一声,摸摸发烫的耳朵尖,放下团扇,硬撑气势:“听起来还行,放过你了。”
  李时和轻轻点头。他先前就嘱咐过,屋里别留人伺候,怕沈辞柔觉得不适,这时候也只能自己动手了。他提起酒壶倒酒,盛酒用的是对半剖开的匏瓜,清澈的酒注进去,大概半满,他就停手了。
  沈辞柔看着那半匏瓜,想到那个涩口的味道,眉眼都皱起来:“这很苦吧……”
  “尝一口就好。”李时和把那半放到她手里,“取的是同甘共苦的意思,稍稍舔一下也行。”
  他舍不得沈辞柔喝苦酒,对自己却心狠,大袖遮着抬头,一饮而尽。
  口中顿时漫起一股苦味,李时和不自觉地皱皱眉,看沈辞柔时发现她也皱着眉,手里的匏瓜则已经空了。
  “你……”
  “同甘共苦嘛!”沈辞柔捏着瓢,“你都喝了,我不喝,好像不能共苦似的……”
  “不行,真的好苦,我想吃糖。”桌上有饭后吃着玩的小甜点,她站起来想去拿,身上却一阵发软,膝盖一弯又跌回去,连带着手上的瓢都掉了。
  先前坐着不觉得,这会儿想站起来,沈辞柔发现身上是真的没力气,她觉得不对:“唔,我可能是刚才沐浴的时候泡得太久,而且今日还累,这会儿没力气了……”
  她说话的时候用的是略带嗔怪的语气,像是个孩子把错处推到别的地方去,有种孩童般的天真。她的妆早就洗净了,眼睛里蒙着层淡淡的水光,红烛的光落在她眼尾,那张脸神色天真,眉眼间却有种埋得极深的妩媚,隐隐地勾着人心。
  她只以为是泡热汤泡得太久,李时和却知道不是。
  热水里放的药材不只是温养身子,有几味有别的功效,不伤身,但会让人发软无力。后妃初次侍寝总要泡这么一回,好让皇帝能尽兴,也免得自己受太多磋磨,或是本能地挣扎起来弄伤人。
  这是宫里暗地里的规矩,无非是为了双方都好,但李时和就是没法把这话说出口,兀自起身,颤着睫毛去捡掉在地上的匏瓜。
  他把空瓢放回桌上,信手取了一小碟糖,缓缓坐回榻边。他犹豫很久,舔舔嘴角:“该歇息了吧?”
  沈辞柔立时想拿糖,听见这么一句,面上腾地红了,伸出的指尖一颤,慢慢地缩了回去,不自觉地揪住了被褥。
  作者有话要说:我姬友看完这章的评价:你们皇帝都这么会玩的?
  无故中枪的无忧:……
  提要和内容没什么关系啊,虽然我用这句诗的原因是,这诗透出一种隐约的感♂觉(领会精神)
  咳,明天,明天是啥,我们都懂(疯狂暗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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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酣梦
  洞房花烛夜,这个“歇息”肯定不是盖着被子睡觉的意思。沈辞柔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夫妻间总要来这么一回,但她就是有些隐约的别扭,一面觉得没什么好羞的,一面又有点轻微的、羞涩的抗拒。
  她攥着褥子,都不敢看李时和,犹犹豫豫的:“那……那来吧。”
  听她这么说,李时和猜到她是害怕。他自己也有点儿紧张,这事说来是人伦大欲敦伦之礼,但他也没什么经验。心仪的女孩一身嫁衣坐在边上,若说不想,就显得虚伪了,但真要做什么,他也没底。
  李时和犹豫着,拈了块糖凑过去,想想还是得多哄哄:“不要紧。先吃糖。”
  先前那口酒是真苦,但隔了这么一会儿,嘴里的苦味儿也早就淡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沈辞柔张嘴,把糖咬进嘴里。她含着糖,还是不敢看,垂着眼帘,只把褥子揉得乱七八糟。
  李时和耐心地等沈辞柔吃糖,盯着红烛看了会儿,才说:“我不会伤着你的。”
  这话有暗指,沈辞柔听得面上更红,咽下最后一口碎糖,磕磕巴巴地说:“我先摘簪子。”
  她伸手就去拔发上的金簪,这回盘的发式简单,李时和帮着拔了几根,一头长发就直直地淌下来,发梢落在榻上盘曲。他垂眼看着发梢,犹疑着以指为梳,替沈辞柔轻轻疏通长发。
  她的头发很好,漆黑柔顺,从掌心划过,像是上好的绸缎。李时和通了一会儿,手腕却被轻轻抓住。
  抓他的那只手有点发颤,沈辞柔强迫自己看他,憋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我行了。你、你来吧。”
  “……好。”李时和犹豫着揽住女孩的腰,另一只手蒙住那双澄澈的眼睛,还是先去吻她。
  眼前黑暗,沈辞柔颤着睫毛,最终乖顺地闭上眼睛,再松开齿列。
  这个吻和先前的都不一样,还是唇齿厮磨,但却有别的意味,更凶,不是以往情之所至的安抚,更像是要从她这里掠夺什么。李时和抱得也更紧,手臂紧贴着她的后腰,勒得她和他身体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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