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媚(重生)——六喜桃
时间:2019-08-13 07:34:21

  顾熙言闻言,心中一片酸涩难以言喻。
  当初,成安帝突然下了赐婚她和萧让的圣旨,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顾家虽然是书香衣钵,可话说到底,终究是手里没有握着实权的人家。萧让世袭平阳侯爵位,又是天潢贵胄的血脉,有多少有权有势的高门贵女排着队等他去娶,可成安帝却偏偏赐婚于家无实权的她。
  当初成安帝赐婚她和萧让,顾熙言一直以为两人是盲婚哑嫁,万万没想到,原来这门婚事,竟是萧让拿着无字圣旨去求来的!
  顾熙言满面惊讶,颤声问,“为何?他那时为何娶我!?”
  桂妈妈道,“当初,长公主也是这么问侯爷的……侯爷却只说,‘那年马球场上惊鸿一瞥,顾家小姐已经牢牢住在了他心里,此生若要娶妻,他只娶顾氏之女。’”
  顾熙言闻言,竟是瘫软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才缓过来,“马球场?!”
  记忆的藤蔓缓缓延伸,原来她以为的无根之爱,在数年以前,早已经种下了前因。
  当年马球场上,机缘巧合,他们偶然邂逅,那日过后,她将其抛之脑后,不料他却深埋心底。
  时间匆匆而过,谁料惊鸿一瞥,便是纠缠一生。
  她重生一世,放下前尘恩怨,本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她和他之间出现了很多问题,信任逐渐消减,热情也开始枯萎,他们彼此身上只剩下冷漠和防备的尖刺,把对方刺的体无完肤,自己也在背地里肝肠寸断,苦不堪言。
  他让她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如此狼狈。
  这世间情爱,起初总是轰轰烈烈,以为没了对方就失了全部意义,可后来呢,却发现没了对方,日子照常过,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殊不知,男欢女爱里,最可悲的就是一厢情愿的“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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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顾熙言回来,两人昨晚吵了,今晨又闹,简直是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周遭人见萧让脸色不善,也都绕着他走。
  今日,萧让心中本就怀着滔天醋意,到了沙场上,一看对面儿的银甲将帅,更是怒火陡然三丈高,当即拔了承影宝剑,亲自上阵应敌。
  三军气势如虎,先是连灭韩烨麾下数将,又大破其八卦阵法,后来,定国公竟是偷偷带了一队人马直奔敌营而去,趁其不备,一把火烧了韩烨军中的大半粮草。
  两厢战罢,鸣金收兵。韩烨到了大帐中,竟是少有的动了肝火,把手下副将一顿痛斥。众将老老实实地挨训,又议事直到月上中天,才纷纷散去。
  大帐中,韩烨一身素衣锦袍,玉面上苍白如金纸,他靠在椅背上,从自袖中掏出一白色玉瓶,倒出两丸碧色药丸,送入口中服下,而后阖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那厢,齐恕掀了帐子进来,抱拳道,“世子,乌孙首领来了。”
  成安十八年冬,也就是十年之前,柔然属国有叛党乱政,意欲推翻柔然王室,并在大燕边疆屡屡寻滋生事。其罪魁祸首,便是这乌孙首领作乱。
  后来,淮南王带兵前去镇压,活捉了寻滋生事的柔然叛孽,可还残余柔然叛孽的部分势力四下逃窜,没有彻底根除。
  如今大燕的朝局大乱,太子领兵对阵四皇子,那乌孙首领竟是千方百计地和韩烨搭上了线,将手下叛党余孽的势力押宝在四皇子身上,就等着来日四皇子除去太子,荣登大宝,能够和一众叛党夺得柔然正统之位,也算是鸡犬升天。
  韩烨一手按着心口,缓了片刻,才转头道,“请乌孙头领进来。”
  齐恕见韩烨面色不对,当即问道,“世子可是心疾又犯了?眼见着上这几瓶药也快服完了,不如属下再去扶荔山……”
  “不必。”韩烨摆了摆手,就连开口说话都透着一股子孱弱,“本世子心中有数。”
  韩烨生来患有心疾,虽说长了一副俊逸出尘的样貌,心中却是极其要强高傲,就算心悸发作,也不会在人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羸弱。
  齐恕见韩烨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勉强,领了命便退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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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怀胎十月,要历经千辛万苦。如今,顾熙言腹中孩子才一个半月,便已经开始折腾了起来。起先顾熙言只是变了口味,整日想吃酸甜的食物,到了这几天,呕吐反胃的症状愈发严重,一日三餐只要闻见肉味儿,便扭头大吐不止。
  今天上午,顾熙言在屋子里恍然失神了半晌,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到了午膳时分,只用了一点点菜色,便扶着桌子干呕了起来,一群丫鬟婆子忙前忙后,急的火急火燎。好不容易停下了干呕,顾熙言寥寥夹了几筷子素菜,又停了筷子,说自己吃不下,没胃口。
  红翡和靛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王妈妈是过来人,知道顾熙言害喜害的严重,吃不下别的油腻食物,只吩咐了厨房里晚膳时做些清淡的白粥来,再配些爽口小菜,顾熙言这才总算进了些吃食。
  昨日,顾熙言一路奔波逃回大营,整个人风尘仆仆,奈何大军驻扎的营地条件太差,连沐浴都不方便,好在昨晚萧让将她安置到了此处庭院,那内室里有一方浴池,总算是可以清洗一二。
  用过了晚膳,顾熙言便扶着靛玉的手走到内室里,叫下人们服侍着卸了珠花钗环、褪了轻纱衣衫,准备好好沐浴一番。
  ……
  今日战罢,萧让和众将议完军事,回营帐的路上,又听流云报了顾熙言今日孕吐的情状,当即皱了眉头。
  男人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换了身银灰色常服,王妈妈见他器宇轩昂的行来,当即行了一礼,“秉侯爷,主母正在沐浴。”
  萧让闻言,本想进门的脚步顿了顿,启唇问了“今日主母都做了些什么、孕吐可严重、主母吃了些什么、吃了多少”。
  顾熙言和萧让两人置气的事儿,整个院子里服侍的下人都知道了,王妈妈听了这等体贴入微的话,心中暗叹了口气,一一如实的回答了。
  只见萧让眉宇间忧虑更深,面色不虞道,“每日的汤药接着煎,叫主母好好服了,明日叫大夫再来诊脉……”
  男人一字一句地细致吩咐着,不料话还没说完,便从内室传来一声尖叫,萧让略一愣,当即拔了腰间宝剑,破门而入,直奔内室中。
  内室里空无一人,萧让一脸急色,正准备挑开浴室的帘子入内,不料,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美人儿竟是拨开浴室的珠帘跑了出来,猛地钻到了他的怀里。
  原是方才顾熙言屏退了左右服侍之人,在池水里泡着身子,这池水温热适宜,水雾升腾缭绕,美人儿趴在浴池边上,正睡眼朦胧之际,一抬眼竟是猛地看见不远处的衣架上正盘桓着一条黑蛇,正扭动着身子,嘶嘶地往外吐着信子。
  江淮一带本就分布着许多毒蛇,如今盛夏时节,日光鼎盛,四处如烈火炙烤一般。顾熙言过来的这两日,整日融着冰雕散热纳凉,屋子里凉爽舒坦,竟是如春秋气候一般。偏偏那冷血的蛇类也怕热,一来二去,竟是偷偷溜进了屋子里。
  顾熙言最怕这类毒物,方才被吓的不轻,此时跳到萧让怀里,胸膛起伏不定,只知道死死地拽着男人的衣襟,眼眶都吓红了,语无伦次道,“夫君,有蛇!衣架上……有蛇!”
  只见美人儿手脚并用地紧紧地攀在男人身上,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一颗参天大树,萧让一手揽着纤纤细腰,一手托着丰盈雪臀,不由自主地把人儿抱了个满怀。
  那厢,几个丫鬟进浴室里查看,果然见那衣架上有条张牙舞爪的黑蛇,被吓得纷纷失色,但那估计跪下告罪不止。
  萧让脸色不善,开口点了戍卫在院中的石氏进浴室将黑蛇捉了出去,又沉声道,“把院里、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搜一遍,查清楚这毒物是从哪里跑进来的。”
  “今日屋中服侍之人,都下去领罚吧。”
  屋内众人应了“是”,纷纷退出了屋外。萧让这才抱着怀里的人儿走到内室里。
  他垂下眸子,看着埋头在他胸前的美人儿,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南余山上遇到毒蛇,他似乎也是这样把她护在怀中的。
  方才顾熙言匆忙从浴池中跳出来,慌乱之中只拿了件外裳披在身上,里头只穿了件轻纱小衣,竟是连肚兜儿都没穿。
  美人儿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甚至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将男人身上的银灰色常服浸湿了一大片。
  屋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顾熙言才恍然发现自己和男人的姿势有多亲密,登时便冷了一张小脸儿。
  她手脚并用地挣开男人的怀抱,不料脚下一软,脚踝处有一阵彻骨剧痛传来,整个人竟是差点跌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会有一章番外,说一下男女主初见的事。
  PS这次的矛盾比较大,女主不会这么容易就含糊过去,后面会虐男主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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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扭伤
  “孕妇怀着孩子,骨头关节略有松弛,出现膝盖、脚踝扭伤的情况实属正常,平日里要多用些骨汤、鱼骨进补。”
  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又道,“因着平日里用的膏药里头含大量麝香,乃是孕妇大忌,老朽就不给夫人开药了。此等扭伤之症,每日早晚按摩一炷香的功夫,过个十来日,自然而然就能痊愈了。”
  说罢,大夫起身到榻边,又看着萧让道,“孕妇扭伤乃是家常便饭,侯爷,不如请您跟着老朽的口诀学一学这按摩的手法,若是夜间夫人抽筋了,也好及时为夫人按摩一二。”
  方才大夫看诊的时候,乃是用红丝牵引着为顾熙言诊得脉,如今扭伤之症需要按摩,和女病人之间隔着男女大防,大夫自然是不好亲自上手。
  只见萧让俊脸沉沉,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听闻这话,神色更是晦暗不明。
  顾熙言见状,下意识以为男人定是厌弃她的很、不愿意做这等伺候人的事情,眼眶一湿,张口就道,“不用麻烦侯爷,还是请下人过来……”
  不料她话未说完,那厢男人竟是陡然起身,大步朝床边走来了。
  男人身量高大,撩了床幔龙行虎步而来,到了床榻边儿,一手将那玉足握在手中,拿了条锦帕细细擦干了玉足上的水珠儿。
  他的大掌上带着薄茧,触碰在脚上莹白的肌肤上,顾熙言当即起了一身战栗,不禁缩了缩身子。
  “侯爷需用些力道,这般轻飘飘的揉按,只怕没什么功效。”大夫站在层层床幔之外,听着里头的病人连喊都没喊一声痛,忍不住出声指点道。
  萧让闻言,手上当即加重了些力道,脚上一阵酸痛随之袭来,顾熙言当即伏在引枕上,皱着远山眉细细哼了一声。
  骨节分明的大掌揉在玉腿上,一圈又一圈,直揉的顾熙言心肝颤动不已,贝齿死死地咬着丹唇,才勉强压下喉头的呻吟之声。
  这般艰难地承受着男人的揉按许久,又听那大夫道“还请侯爷按照这口诀中所说的穴位为夫人多揉一会儿,否则夫人晚上大抵会痛的睡不着觉。”
  萧让应了一声,那大夫才背着药箱请辞告退了。
  眼看着大夫消失在门口,顾熙言抬脚便抽离了男人的大掌,冷着脸道,“既然大夫都走了,就不必麻烦侯爷了,妾身这等微不足道的事情,叫下人来便是。”说罢,竟是要张口叫靛玉进来。
  萧让闻言,一双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看向她。
  她若微不足道,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她不想麻烦他?又想麻烦谁!
  萧让登时来了火,他手下拉着玉足一个用力,美人儿登时便瘫软了身子,伏在引枕上低低呜咽,“嗯……别……痛呀……”
  这嗓音像小猫一样挠人,萧让登时便起了反应,沉着一张俊脸,神色幽幽地望着她。
  顾熙言委屈不堪,当即抬起右脚踢过去,语带薄怒,“你就是故意的!你心中不快,便故意如此粗暴的捏痛我,真真是伪君子!”
  萧让一手握住朝自己踢过来的小腿,冷笑道,“哦,这就是粗暴了?那他待你是有多温柔!”
  或许是顾熙言和萧让相处的久了,渐渐把当初对男人的惧怕抛到了脑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男人任性胡闹,一时间竟是忘了萧让从来不是什么小意温柔的人物。
  他一直是杀伐果断、冷冽无情、不留情面的人,只不过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收敛了一身戾气,心甘情愿地化为她指尖的绕指柔罢了。
  此时两人一朝生了嫌隙,他整个人散了温柔,净挑着伤人的话说,势必不把她伤的体无完肤不罢休。
  顾熙言被男人一激,登时也红了眼,从靠枕上撑起身子,梗着脖子回他,“不错!韩烨待我温柔至极!哪一点都比你温柔!”
  这几天,顾熙言不是没想过和萧让坦白——坦白她其实没有和韩烨发生关系,坦白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韩烨的。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儿,想起男人嘲讽的话,菲薄的眼神,都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那是她无比珍视的宝贝,也是他曾经希冀已久的孩子。如今却成了他最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东西。
  她也是有自尊的,这般一次次被人摔到泥地里,她亦是真真切切地心寒了。
  泪水滚落脸颊,顾熙言抬袖胡乱擦了擦,颤声道,“你出去吧。我要沐浴就寝了。”
  那厢,男人萧让听了这话,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他目光如寒霜,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好……好得很!”
  说完,他霍然俯下身抱住她,大步往浴室走去。
  男人身量高大,顾熙言被他抱在胸前,压根脚不着地,只能攀着他的胳膊,挥舞着玉臂打在宽阔结实的肩头,哭道,“你混蛋!”
  方才顾熙言洗澡洗了一半,现下池子里的水还温着,萧让两三下便把衣衫除去了,抱着怀中美人下到了浴池中。
  顾熙言一到水池里,忙挣开了男人的桎梏,不料一转头,竟是看见男人右臂上缠着的白色绷带。美人儿粉面上挂着泪水涟涟,微微一愣,不敢置信道,“侯爷竟是伤在右臂?那侯爷‘心口中箭,命在旦夕’的消息,难道是故意散出,虚晃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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