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灭亡以来, 欧洲相当长一段时间里, 只有神圣罗马帝国的君主才能称“皇帝Emperor”, 其他王国的君主只能称“King”, 帝国是“Empire”,王国是“Kingdom”,直到拿破仑·波拿巴自立称“皇帝Emperor”,欧洲才有了第二个皇帝。英国则迟到维多利亚时代,将印度纳入英国版图,女王陛下才得到了“印度女王Empress of India”的头衔,不列颠始称“大英帝国British Empire”。
罗马天主教教会的首领是教皇,非世袭制,办公地点在梵蒂冈,梵蒂冈是罗马的城中之城,梵蒂冈博物馆收藏了上万件文艺复兴时代以来的艺术作品,雕塑和油画、壁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巨匠之作,几乎都是宗教题材。
梵蒂冈博物馆目前开放了几个展馆,主要是提供给宗教画家临摹,以及宗教学者研究使用。
爱丽丝与格兰特接连几天都去了梵蒂冈博物馆参观,接受艺术的洗礼。拜伦忽然发现这几天她没去画画,却跟格兰特跑去梵蒂冈玩,又找了个借口,跟格兰特打了一架。
爱丽丝当时不在楼下的男士游戏室,格兰特的黑人仆人上楼向她汇报,她带着雅各布和黑人仆人下楼,叫他俩一人一个,去把他俩分开。
格兰特委屈兮兮,“爱丽丝,他骂我!”
“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是吃黑人奴隶的骨和血长大的蛆虫。”
“别理他。你先上楼,我一会儿就去看你。”
格兰特跟着黑人仆人上楼了。
爱丽丝看了看游戏室里,人不多,估计他俩打起来,很多人就赶紧跑了,以免被波及。霍布豪斯不在,想想也是,要是霍布豪斯在的话,拜伦是会听他的话的。
她指了指拜伦,对雅各布和拜伦的仆人休说:“带他去他房间。”
当事人都走了,没什么热闹可看,围观群众很快散去。
这种事情太常见,没人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两个年轻男人为了一个漂亮姑娘打架,简直不要太正常了好吗。
先叫席德妮去给格兰特处理伤口。
格兰特很乖的忍着疼,“拜伦这个疯子!”
“他是有点疯狂。”
“你别跟他太亲近,我怕他会伤害你。”
“他不会的。他敢跟我瞪眼,我就用马鞭抽他。”
格兰特大乐,“你要是什么时候用马鞭抽他,一定记得叫我来看。”
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要不干脆我们现在就找个教堂结婚吧,气死他。”他突发奇想。
“想多了,我们是圣公会的教徒,不承认天主教神父主持的婚礼。”她冷静的说。
他怀疑:“是吗?”
“当然了。”
他俊秀的脸庞上有了一处青肿,一直“嘶嘶”抽气,不过还挺高兴的,“拜伦比我惨多了!我才不像那个法国佬那样,被他打不还手。”
爱丽丝很觉得头疼,拜伦这种暴躁的脾气其实很像那个他不愿提到的父亲,虽然父子俩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从小被母亲溺爱,养成了这种唯我独尊的臭脾气,受不了有人居然没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
拜伦的情况确实比格兰特糟糕,脸上也有一块青肿。
席德妮给他处理伤口,他一声不吭,不看席德妮,也不看爱丽丝。
“怎么?心虚了,不敢看我?”
他马上不忿的回答:“我才没有心虚!”气愤的瞪了她一眼。
“瞪我干什么?你上次揍了加百列,这次揍了格兰特,你说说,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坏?”
“我看他们不顺眼。”
“看不顺眼?那就憋着!”她没好气的说:“别以为我就该围着你转,你被你的那些情人们宠坏了。”
他气得站了起来,“我对你不好吗?明明你跟我在一起那么快乐——你承不承认?”
“我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快乐。”
“那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让我拉你的手?”
“天热,你手心出汗了。”
他怒瞪她:“现在才4月份,哪里热了?!你就是找借口。”
“别把事情搞那么大。”她皱眉,“你我保持现状最好,我又不会拦着你去找安德烈或是朱丽叶。”
“哪有朱丽叶?”
“就是打个比喻。”
他困惑了,一直看着她。“你这样……你怎么像我一样?”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你有时候真的傻傻的。好了,别总是找人打架,要是想打拳,我想罗马应该也会有地下拳场,让你的仆人带你去。不过,为了你不至于被人揍坏了脑子,我劝你找点其他发泄方式。”
他摸了摸脸上的青肿,“你真无情。”
“你也是。太多情就是无情,你该明白的。”
*
有关“多情既是无情”的问题,拜伦还真的认真想了好几天。还没等他想出什么结论,爱丽丝又让席德妮把他找来。
“你今天要出去吗?”
“不出去了,好累,我要休息几天。”她穿着象牙白色的棉布晨衣,衣领的衣带松开了,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
奇怪,平时她穿的裙子领口开的不小,但远远不如半遮半掩来的诱人。
“那你找我干什么?”
“你今天也不要出去了吧。”
“我随便。”
她朝他笑了笑,然后开始在桌上收拾东西。是一些信纸,一些带有玫瑰香味的写着诗句的纸。她收
拾的很慢,将那些玫瑰信纸拿在手里一会儿放在一个木盒里,一会儿又拿出来,放进一个布包里。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后,“你想把它们放在哪儿?”他只比她稍高半个头,正好可以轻松的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这样就可以直接挨在她耳边说话了。
“好好收起来,免得弄丢了。”
他手掌按在她手背上,“你喜欢吗?”
“很喜欢。”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就不能也喜欢我吗?”
“我本来就喜欢你啊。”
“别躲开我。”
“我有吗?我没有吧。”
“你在外面……你甩开了我的手,”他又有点生气了,“好像我是什么惹人厌烦的怪物。”
“你想多了,我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你不太跟我说话了,你在疏远我。”
“我们每天都见面,我还能怎么疏远你?不要总以为我得时时刻刻注意到你,你实在有点自大。”
他气愤的猛地张口,在她左肩上狠狠咬了一下。
她疼的喊了一声,“你这个疯子!”正想要拿什么东西打他,却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
他将她扔在床上,“你得说清楚。”
“说什么?”
“说点让我高兴的话。”
你可滚吧!
(好吧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此处应有500字)
*
格兰特白挨了一顿揍,没过3天,爱丽丝又跟拜伦一起出去画画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现在奇怪的变成亲密一阵子,爱丽丝就开始嫌弃他,不想理他,然后拜伦就开始出去胡天胡地,夜不归宿,而爱丽丝就跟格兰特继续去梵蒂冈博物馆;不过好在拜伦没有再跟格兰特打架。
他俩不吵架,大概因为都太聪明了,都是点到为止。
而只要爱丽丝叫他去她房间,他就乖乖的去了,然后俩人就又亲密一阵子。
如此往复,不断循环,周期大概2周到3周。
*
等到了6月初,罗马已经很炎热,加百列·贝尔尼松到了罗马。
爱丽丝这天一早下楼吃早餐,旅馆前台交给她一张纸条,说有位贝尔尼松先生给她留言。
字条上写着他住的旅馆名字。
她很快将字条收在手腕上挂着的手包里。
“谁给你留的字条?”拜伦试图偷看,未果。
“加百列。”
拜伦一惊,“他怎么知道我们在罗马?”
“我跟他说过,但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会在罗马。”
“什么时候说的?”他不满的说。
“雅典。”
“你没有给他写信?”
“没有。就是给他写信,也用不着你管好吗?”
“那谁能管?奥利弗?还是伊沃?”
“谁都管不了。”她皱眉。
他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加百列上午来拜访爱丽丝。
他是去年6月告别她的,转眼就是1年了。
她穿着印花棉布和缎带装饰的夏季新裙子,缎带发带,身材高挑,从楼梯上袅袅婷婷的走下来,步伐轻快,像个小仙女似的。
“奥斯汀小姐。”他摘下帽子,向她行礼。
她也规规矩
矩的回以屈膝礼,“贝尔尼松先生。”
*
他们乘坐轻便马车外出,在一家餐馆吃了午餐。
“你怎么知道我在罗马?我应该没有告诉你具体的行程。再说,中途我离开了1个多月,都没去开罗。”
“我托人在开罗、马耳他、西西里、那不勒斯问过了,你们不在那些地方。”
她柔婉的微笑,“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我想到过。”
“你筹到钱了吗?”
“筹到了一些,但还不够。”
她又笑了一下。
“你在罗马还要待多久。”他问。
“不知道,也许待到年底。”她已经离开英格兰两年多了,是该回家了。
“奥斯汀太太应该十分想念你。”加百列机智的说。
“嗯。”她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
“我在罗马要待到月底,之后去雅典。你想要我陪你去开罗吗?”
她犹豫了。
“机会难得,我知道你想出国很不容易,没准你回了英国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出国。我在埃及待了5年,我知道哪儿最好玩,我会带你去吃很好吃的阿拉伯食物,还会带你去沙漠里玩,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沙漠看看吗?”他动听的声线故意压低了,充满诱惑的说。
“这还不够。”她抬眼飞快的扫了他一眼。
“你喜欢帐篷吗?就睡在沙漠里——别担心,沙漠里有很多绿洲——外面点燃篝火,远处是连绵的沙丘,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你。”
爱丽丝好想说,肯定还会有仆人的呀。他一定没把仆人计算在内。
“我考虑考虑。”她假装犹豫。
他冲着她笑,“我去订船票。”
*
傍晚,爱丽丝才回到旅馆。
拜伦和霍布豪斯的仆人正忙忙碌碌的上楼下楼,收拾行李。
“出了什么事?”她惊问。
一个仆人停下,“少爷收到纽斯特德庄园的来信,凯瑟琳夫人病得很厉害,少爷要回家。”
她大为吃惊,“凯瑟琳夫人病了?”作为被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孩子,拜伦对母亲是既依恋又反感,他曾经向爱丽丝抱怨母亲的控制欲,也曾经对她嘲笑过母亲是个矮小脾气反复无常的酒鬼,类似的描述让从来没有见过凯瑟琳夫人的爱丽丝觉得——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极其不正常。
仆人们忙得团团转,拜伦却在房间里猛灌酒。
见到爱丽丝进了房间,他才放下酒瓶。
“你去哪儿了?”
“跟加百列出去吃饭了。”
他有一小会儿没说话。
“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把你带出国,也得把你带回国。”
爱丽丝想了想,点点头,“好。”
“我已经让席德妮给你收拾行李了。你怎么没带她就出去了?”
“我带了雅各布和凯特。”她可不会真的自己一个人就出门呢。仆人是身份的象征,也能避免遇到什么街头流氓,这一点她还是非常小心保护自己的。
“霍布豪斯去订船票了,不知道能不能订到明天的船。”他叹气,“你说,我走了两年多,她会不会很生气?”
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是真的想听到回答,“有时候我恨她,可她真的病了——我又害怕没法见她最后一面。”
他泪光盈盈,“爱丽丝,失去最爱你的人是什么滋味?”
“痛苦,非常痛苦,你心里有
一部分是空的,再也没法填满。”
他抱住她,脸埋在她肩头,哽咽着说:“我就要成为孤儿了。”
爱丽丝实在忍不住了,“有这么严重吗?是什么病?”
“不知道,不过,管家说,她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她以前……喝酒太多,我记忆里她有一半的时间都是醉醺醺的。”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我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那就——少喝一点?”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我试试看。”
*
差不多快到夜里11点了,加百列早已在旅馆睡下,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