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恨不得把她堆进煤堆坑,让她从里往外发黑呢!
“先把自个儿的地盘整治明白了吧,旁个地方,不急……”打下来在说。
只要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名声总能慢慢回转的。
——反正她们有宣传部。
不用怕。
姚千蔓此言一出,霍锦城和云止瞬间就消声了。
主帅臭名昭着,让百姓们传吃人肉喝人血,不说好好婉回,反而变本加厉,这肯定是不对的!但……姚千蔓这话说的,他们竟然还反驳不出什么来!
真是……
心里那个滋味啊,真是百味沉杂!
“你们既然都不反对,这事就算定了啊,明儿把人招起来,咱们商量商量把新规条法定了,我好给场子预热预热啊!”姚千枝跟没看见这两人的表情一样,笑眯眯的说。
霍锦城转头,瞳孔都有点扩了,“预,预热?主公,你,你……”还要干什么??
“就那两个豫州来的书生,这不是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吗?细作名单已经给苦刺,她都开始琢磨抓人了。这两人没用了,周靖明就想把他们关了,不过,他们跑到我这儿搞出这么多事,放他们安安稳稳做牢,我心里很不痛快啊,所以,我决定……”姚千枝摸了摸下巴,挑着眉,“把他们埋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零八章
孙、陆两人, 按周靖明判的,应是除功名, 徒三年, 不过, 明面儿上是这么说,实际里, 早在两人下堂后, 他们就被姚家军的人给‘接收’走了。
豫亲王那边没少往充、泽两州安钉子, 这两人算是其中的小领头, 他们冒出来了,被揪住了, 自然就别想好。
姚千枝亲自审训,许是有家眷在豫州的关系, 这两人嘴还挺硬, 死撑着不开口。多多少少还有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意味,约莫是觉得姚千枝不好跟豫亲王那边直接翻脸……刚开始, 哪怕挨了无数顿臭打,都咬死了黄升就是他们‘主公’!
说真的, 不拘是黄升还是豫亲王,对姚家军来说, 都是拦路的一块块‘石头’,早晚得踢开,不过终归结底,她们跟黄升一南一北, 短时间——起码在燕京有了‘一定’前,是没有太大矛盾的。
离得实在太远了!
到是豫亲王,都是对燕京有‘想法’的,人家还是宗室皇族,看不惯她这个‘占地面积’太大的,姚千枝还有那么明显的‘弱点’,出头按按她,其实挺正常。
并不相信孙、陆二人的话,姚千枝下足了狠手,两人这才知道,原来皮肉之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被打成烂肉都没惧怕过,然而,被捆结实了,蒙住眼睛关进一丝光亮,一丝听响都没有的黑屋,两人在里头‘蹲’了三天,拉了一裤子屎尿,差点没疯了。
出来后,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在没有那么听话的。
钉子名单问出来,苦刺亲自带队遍布四州的抓人,“我看着那名单里人数着实不少,就算咱们打草惊蛇,跑了大半,将将还得有个百来,这些人抓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声张秘密处理了,豫亲王还当我怕他呢,到不如轰轰烈烈来一场,咱们光明正大的弄死他们,算是杀鸡敬猴了。”
姚千枝勾了勾嘴角,目光幽深,“我且得让他们知道,在我的地盘上,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能适应的留下来,我欢迎,该怎么用怎么用。适应不了自个儿滚蛋,老娘不伺候。”
一边鄙视的不行,口口声声‘牝鸡司晨、伤风败俗’,一边死赖北方不走,各处崇明学堂里,每月单笔墨茶水就得大几千两的花消……
谁惯他们这些臭毛病!!
拿她的碗、服她的管,在她的地盘里,就得听她的话。想跟她玩什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勾当,呵呵,肠子都给你踹烂了。
“等苦刺把那些个人抓回来,通通审问清楚了,连同孙、陆两个,咱们寻个黄道吉日,给他们挖坑填土,算敬个猴了!”姚千枝语气随便,仿佛闲话般。
霍锦城和云止:……
“您,您打算把他们……”杀了?
“埋了!”姚千枝说,挑眉看了霍锦城和云止两眼,见他俩满面惊悚,说不出的滋味儿,就笑道:“既然想‘敬猴’,就得一次性把他们‘敬’乖了!弄的不轮不类做什么?干脆直接吓破他们的胆子,让他们想起我来就腿肚子发软,从此记住什么叫‘沉默是金’,嘴边带着把门的,别四处窜闲话。”她低声,笑语盈盈。杏眼眯着,那叫一个好看。
然而,看着她的脸,霍锦城和云止同时打了个冷颤。
莫名其妙有点不敢说话。
总觉的,他们这个性别,还在这种场合,就老老实实‘沉默是金’吧!
嘴边带个把门的——这个他们还是能做到。
“想‘处理’这些人到是无妨,活着没用,养着碍眼,然而,这得有个理由啊,总不能明说这些人是宗室王爷派来的……”堂妹妹想活埋人,姚千蔓到没露出什么惊讶模样,反而眉头微蹙,思索起来。
霍锦城和云止沉默,转头看她。
“那还不容易,胡人从来都是最好的背锅侠,就说这些人是晋奸,那些什么见鬼的破书,同是胡人阴谋,特意派来北方做乱的,如今他们露了破绽,姚家军辛苦调查,总算真相大白,决定埋了他们肃清风气,这不就成了吗?”姚千枝两手一摊。
霍锦城和云止继续沉默,目光转移向她。
“胡人吗?这锅往他们脑袋上扣吗?那到是行,反正他们没得辨驳,咱们说什么是什么。”姚千蔓思索片刻,随后点头认同。眸光微凝,她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突然道:“那些个徐州书生带来的女四书、烈女传什么的,我是真的仔细读过,觉得没什么道理,那边来的人,咱们都准备埋了,那这些书籍,是不是同样得‘处理’了啊?”
“处理?”姚千枝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处理?”
“人都埋了,那书……”姚千蔓顿了顿,提议道:“干脆烧了吧。”
“烧啊?但是,这些书的数量很是不少呢,听说那些不屑咱们,不想雌伏女人身下的读书人们很‘勤奋’,一天能抄好几本!”姚千枝叹着,表情有些感慨。
有这个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能寻着的就寻着,抄来直接烧了,得表明咱们的态度,至于旁些散落民间的……收不回来,就把书禁了吧,咱们地面儿,不能在传播这样的东西了。”姚千蔓态度坚定,“要做就做绝了,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姚家军女子当政,这种针对性太强的东西,绝对不能流通。
“那行。”姚千枝便点头。
两人有商有量,把事情给定了。
目光一直在两姐妹中间打转儿,晃的脖子都疼的云止,“姚提督,活埋书生,焚烧书籍,这个……不太好说出口吧。”
名声太不好听了!
哪怕姚家军不太重视这些吧,好歹不能毫不顾忌,多少慎着点儿啊!
别真的顶风臭出四十里!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觉得挺痛快,名声?呵呵……”姚千枝瞧他一眼,嗤笑道:“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云止一言难尽。
霍锦城就补充,“主公,缓之没别的意思,就是怕读书人们生嫌,到时候,咱们招揽不来名士人才!”
“对对对。”云止赶紧点头。
姚千枝就撇撇嘴,“这四州地界,咱们能招揽的读书人,早就已经招揽来了。剩下那些全是政见不合的,谁在乎他们?受得住就留,受不住就滚,走了我到省粮食了!”
“崇明学堂里三年出一批,我不缺基层人才,名士嘛,央儿已经劝得大冲真人,他给旧日学生写信了。”到时候,有孟大儒的面子,总能请来三、五个吧。
顶尖名士不用多,这就够用了!
基层自个儿培养,中层慢慢历练,如今不过四个州而已,姚家军还能自给自足。
不过,碍着某些天下皆知的原因,崇明学堂的男女比例是三、七开。这些年培养出的学生们同样如此,下放基层,到村乡镇县那等地方……确实得承认,女学生的处境挺艰难,不如男学生方便,容易让百姓们接受。
但是,自盘古开天劈地,女性受过的磨难实在太多,天性韧性强,最后能历练出来的,竟比男学生还要多点儿……
她们在基层磨练,从乡村镇出来,一步步的往上爬……到最后,文臣武将立林朝堂,地方中央的……这个男女比例真的就……
怎么说呢,算是自作孽了吧!
一语定音,此事算是著定,姚千枝下令招来姚家军众高层,并邀请大冲真人旁听,她们开始修定新法。
逐条逐律,俱都仔细斟酌,没有半点松懈。
立法是件很困难的事,有时候,便是其中最不起眼儿的一条里,都得二、三十人争辩几天,一个字一个字琢磨,丝毫不敢怠慢。
不过月余,但凡参加立法的都熬脱相了,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大把大把掉头发,神情飘渺,步履凌乱,个个看着都跟要‘飞升’似的。
忙的连饭都顾不上用,一群人——包括大冲真人和孟央在内,都彻底魔怔了,好在苦刺的到来‘解救’了她们……
“人都抓住了,交差审完……钉子已经拔的差不多了,不过咱们终归有些打草惊蛇,跑了大半。我只给你送过来九十三人。”苦刺匆匆赶到晋江城,说了这样一番话。
“辛苦了。”姚千枝接过她递上来的名单,仔细看着,口中问道:“他们应该往咱们军里按钉子了吧?找着几个?审过没?能连根拔起吗?”
“军里人不多,咱们查的严。到是文官那边有不少,钉子都是学问人,全让我抓了。不过,有几个领头的嘴挺硬,我给扣下了,准备仔细审审,就没送过来,说不定有用呢。”苦刺回答。
姚千枝沉吟半刻,便应了她,“那行,你留着吧,这些人也够使了。”
将将小一百呢!
“遵命。”苦刺恭身应下,交差完毕,她就告辞准备离开,谁知姚千枝一把拦住了她,“先别走,留这儿看场热闹吧,人都是你送过来的,怎么都得看着他们平平安安‘走’了,才好放心嘛!”
“走?往哪走?十八层地狱吗?”听姚千枝如此调侃,苦刺那么沉默的性格,都忍不住想笑。
姚千枝就拍拍她肩膀,“你送来的,你送‘走’,不拘哪里,算是有始有终。”
“是。”苦刺笑容微敛,郑重应诺。
她的出身——半胡。还是土匪窝里‘那样’出来的,知晓她底细的不在少数,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她亦不觉得怎样,毕竟,姚家军高层里,跟她来历相同的人确实挺多。
然而,自女四书兴起,她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毕竟,像孙、陆两人所言,什么‘不守妇道、淫妇该死’之类的,打击面全能冲着她来。
那一条一条的,几乎全是给她‘量身打造’的!
全能按她身上。
按照那书里的话说,但凡她有点脸儿,就根本不该活,早应该脖子拴石头,自己沉塘了!
当然,苦刺是武官,堂堂四品提督,到她面前说三道四,到没谁傻的‘自寻死路’,但偶尔支言片语,指指点点,尤其是景郎那厮,前段日子五月初五过节的时候儿,还自个儿亲笔抄了‘女四书’全套送给她做礼物……
把苦刺给气的啊!!
半宿没睡着觉,转眼清晨就过府把景朗给‘请’过来,看她审问豫州细作了。
听说那天,景朗吐的都没人样儿了,浑身瘫软,两眼发黑,还是苦刺派人把他‘抬’回衙门的。
亏——她是肯定没吃,然而,终归还是委屈,姚千枝特意把她留下,让她‘送’人走,就是给她个机会,让她出气的。
苦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多谢大人。”低低应声,她抬头看向姚千枝。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
六月六艳阳天,正午时分,红日高升。
晋江城外十里坡,官道旁一处桃花林边,暖风徐徐吹过,香气阵阵,花瓣随着风缓缓四散飘落,枝条……
纹丝不动!
呃……没办法,不怪风不大,实在是桃树林里全是人呐,乌乌鸦鸦,摩肩接踵,挤的风都吹不进来,就连那略粗大些的树枝上,都站着几个半大小子,吱吱喳喳的说话儿。
“啥时候来啊?不是说就今天吗?咋还不到呢,这都等一上午了!”
“你这算啥?我天没亮就来了!!”
还有那官道两边,早就被数日前得着鸣锣通知的百姓们,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正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呢。
“哎呦,武神娘娘说要埋人啊,还要烧书,说个甚的不是好玩意儿?我前段日子听我二婶她表妹的小叔子说,那几个拐姑娘的不都判了刑吗?罚了整整二十两,咋还要杀咧?”
“拐姑娘?我舅舅他小姨子说,不是杀人了吗?”
“不对啊,不是说他们指着武神娘娘鼻子骂她不贞烈,让活劈了呀?”
“劈了?那今儿埋的是啥?大胯啊?”
一言而出,围观众人轰然大笑,还有那性情机灵的小子,兜着瓜子花生的零嘴儿,手里拎着水壶四处售卖的。
一包零嘴,一茶热水,不过一个大子儿罢了,到还有不少人捧场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