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瓜子和茶
时间:2019-08-17 07:55:07

  这是画舫二楼,他临窗而坐。
  众人呆傻痴楞、眼睁睁看着郡王爷仰面从窗子摔出去。
  下面可是秦淮河!
  孙耀宗最先反应过来,抓着苏娇娇就往下边扔,“快跳!”
  苏娇娇伺候他许久,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丝毫没有迟疑,顺着他的力道,双足一蹬,从窗子中跳了出去。
  她用了全力,竟比朱嗣炯还先落水,好巧不巧,就落在他正下方。
  秦淮河一带,王公贵族、三教九流都有,什么时候都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这落水的一幕,自然被无数人看到了。
  旁人看来,是美人不慎落水,公子爷奋不顾身相救。
  好一出“英雄救美”啊,待看到从水面露出的美人,惊艳了一众旁人。
  再看到一群奴仆大呼小叫“靖江郡王落水啦”、“郡王爷怎么自个儿跳下去了”,旁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谁不知道靖江郡王最爱美色,有此举不足为怪。
  “英雄”的靖江郡王大呼倒霉,也没心思继续游玩,换了衣服气呼呼地带着侍卫走了。
  与那二人分开后,朱嗣炯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奔赴府衙和吕秀才、林勤细细谋划了一阵,直到天色漆黑一团才回行宫。
  一进门,他就兴高采烈地叫道,“阿碧,这次我可钓着条大鱼!”
  万碧从内室缓步过来,皮笑肉不笑道,“是啊,还是条美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封面,赶脚像是换了件新衣服~~,乐滋滋滴~
 
  第63章  天下第一妒
 
  朱嗣炯万万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 “英雄救美”的这出戏就传到媳妇耳朵里, 不到黄昏,人就送到了行宫附近的一座民宅中,还连带那件天青釉葵花洗。
  莫说他根本没纳她的心思, 就是有, 也没孙耀宗这么办事的。
  孙府众人抬着轿子, 一路招摇过市, 逢人便说是靖江郡王新纳的小妾,江南第一美人苏娇娇。
  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有货已出手,概不退换之意。
  孙耀宗就那么肯定自己会收了苏娇娇?
  怎么感觉像是迫不及待把她推给自己……
  但朱嗣炯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哄好阿碧。
  万碧侧坐塌上,眉头微蹙,唇角微翘,似颦似喜, 眼中明显闪动着揶揄, “还算知道分寸,没直接把人送到这里。——爷, 今晚要不要趁热乎收用了啊?”
  她很少露出这般表情,朱嗣炯不禁喉头一动,挨着她坐下,“下头人不懂事瞎胡闹,阿碧你莫生气, 我马上把她送走便是。”
  继而他恨恨道,“那个姓孙的,我饶不了他!”
  万碧笑嘻嘻说,“我觉得人家挺好,生怕我为难,在外头给你置办个外宅,得了人还得了宅子,爷你是一本万利啊!”
  朱嗣炯十分委屈,“他们乱泼脏水,连阿碧你也不心疼我。”
  “那你怎么跟着人家跳秦淮河了?”
  提起这事朱嗣炯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让他们给设计了。”
  他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遗憾道,“我怎么就没砸死她!——你放心,这种拙劣的‘美人计’我才不会上当!”
  “江南第一美人,你就舍得?”
  “世上没人比你更好!”
  朱嗣炯霍然起身,张口叫人把她送走。
  “等等,”万碧拉住他,嗔怪道,“急什么,我还留着她有用。”
  朱嗣炯忙不迭表衷心,“阿碧,你放心大胆地随便用,为夫绝无二话!”
  他那模样逗笑了万碧,心头些许阴郁顿然消散,想想也是,自己犯不着因一个他毫不上心的外人与他闹别扭。
  朱嗣炯见她颜色霁和,暗暗松了口气,又听万碧冷笑道,“他们敢当众下套,真当我是个摆设?”
  “你说的是孙耀宗和王泰?”朱嗣炯有些吃惊,他以为阿碧恼恨的是苏娇娇。
  “当然要找主谋头子算账,发作一个小喽啰算什么本事。”万碧面露不屑。
  朱嗣炯听了,摩挲着下巴说,“最好先从孙耀宗处下手——他太有钱了!”
  他拿出那铜镀金匣子,“二十万两,眨眼的功夫就拿出来,眉头都不带皱下……我本想借三万两试探下,他却误认为是三十万两!”
  便是尊贵如朱嗣炯,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且瞧孙耀宗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有不少人朝他借钱,这其中必定有异。
  想想他的财力,区区一介皇商,竟能富可敌国!再想到他做的是织造局的买卖,这就不得不让朱嗣炯起疑心。
  他想查织造局,这是各种官僚势力的交错点。
  但织造局和宫里牵连太深,搞不好就会扯到先皇,若没有十足把握,朱嗣炯不想贸然和这群太监对着干。
  万碧知他心中所想,旋即笑道,“你不是想查织造局的帐吗,我正好先给你探探路。”
  朱嗣炯奇道,“你有办法?”
  万碧要借着苏娇娇的由头生事。
  “这法子并非十拿九稳,成,则收利,不成,收名!”她叹道,“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
  朱嗣炯打趣道,“妒妇就妒妇吧,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一句话又惹恼了万碧,她睨了朱嗣炯一眼,似笑非笑说道,“郡王爷说的对,做戏要做全套,请郡王爷今晚去别处睡吧。”
  朱嗣炯一下子傻了眼。
  一夜过去,东方日明,晨曦渐渐放开光华来,把草上鲜明可爱的露珠映得如珍珠一样璀璨,枝头黄莺,啼声婉转,又有那穿花的彩蝶,迎风飞着,纷纷起舞。
  在这安静祥和的清晨,从金陵行宫冲出一群人,簇拥着靖江郡王妃的车驾,气势汹汹直奔孙耀宗府上。
  孙家大门恢弘大气,门子拿着扫帚,刚准备打扫自家门前,却见一队带刀侍卫凶神恶煞般地杀过来,吓得把扫帚一丢,连滚带爬跌进门内,扯着嗓子叫唤,“不好啦——,抄家啦!”
  外院管事狠踹一脚,骂道,“大清早的嚎什么丧,抄家?这金陵城就没人敢抄我孙府的家!我去看看谁这么大……哇!”
  他被一个侍卫迎头一击,当即血流满面,昏死过去。
  孙府奴仆们都傻了眼,谁也不敢再说话。
  门槛早被卸了下来,万碧的车驾一直到了二门前。
  孙耀宗闻得风声,匆匆来见。
  万碧并不下车,隔着车帘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混账,竟敢给郡王送人,真当我是好性儿不成?”
  这位郡王妃约莫是不好向郡王发脾气,才不顾规矩,一早跑到自家来撒气。
  孙耀宗如是想着,跪在地上回话道,“郡王妃冤枉小人了,这事是郡王爷吩咐的,不干小人的事。”
  伴着重重的拍案声,车内传来气急败坏的叱责,“若没你们这起子小人挑唆,郡王爷能受那贱人迷惑?”
  得手了?孙耀宗心头一动,看来靖江郡王没能抵挡住娇娇的美貌。
  他悬着的心放下同时,却觉怅然若失。
  又听车内人骂道,“一晚上就让那贱人迷得魂儿都丢了,竟还让我抬她为妾,我呸!你用过的人还想做我郡王府的侍妾,姓孙的你活腻歪了吧!”
  孙耀宗听她骂得难听,忍不住辩道,“郡王妃误会,苏氏并非……”
  “闭嘴!”万碧懒得与他废话,厉声下令,“给我砸了孙家!”
  侍卫们齐声应喝,一个个冒着绿光,立刻开始四处搜罗。
  孙耀宗矍然变色,顾不得贵贱尊卑,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喝道,“郡王妃,无故搜捡民宅,律法不容!”
  万碧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去告我吧,应天府、总督府,哪怕是告御状,我都奉陪。”
  孙耀宗虽然气恼,却不敢把万碧如何,只吩咐管家赶紧去府衙报信。
  但孙府大门小门都被侍卫封了,谁也出不去。
  有忠心的家丁阻拦侍卫的,都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孙耀宗毫无办法,还得听着万碧冷嘲热讽,“活该!谁让你给我夫君送女人的,哼,我要不给点厉害瞧瞧,往后谁还把我放在眼里?”
  敢情是拿自家立威了!孙耀宗又好气又无奈,算了,破财免灾,让她出了这口气,赶紧送走这尊大神。
  然而他似乎小看这位郡王妃的醋意了,
  那些侍卫满院各房折腾得天翻地覆,砸门扭锁翻箱倒柜稀里哗啦一片声响,一个个腰里塞得鼓鼓囊囊,兴高采烈的,全然是捞油水的模样。
  若损失的是钱财,孙耀宗根本不在意。
  但他们连内宅女眷屋子也不放过,百十来人散开,串房细搜,不止金银之物,就连书本画册都一窝蜂地装走,有的身甚至在墙上、地上敲敲打打。
  不对,绝对不对,分明是搜查的架势。
  孙耀宗额头的青筋胀起老高,暗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府衙来人。
  他哪里知道,府衙的官员一早被朱嗣炯叫走喝茶了。
  日上三竿,万碧看差不多了,才吩咐侍卫收手,临走时冷笑说,“想给自己找后路,也要找对路才是。”
  孙耀宗站在狼藉不堪的院子当中,面有所思。
  “老爷……”大管家气喘吁吁跑来,“佛、佛堂!”
  后院的小佛堂,翻了个底朝天,佛像歪斜倒地,后身破了个大洞,看样子是被人砸开的。
  孙耀宗但觉“嗡”的一声,耳鸣了好一阵,眼前发黑,一下软瘫在地。
  真是个不信邪的,竟然连佛像都敢砸!
  太小看这位郡王妃了,他连连苦笑,这一天到底来了。
  不知娇娇,在这位手下能不能善终。
  孙耀宗没想自己,反而担心起苏娇娇来,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后悔。
  只希望真如外界所言,靖江郡王是个好色的,凭着她的姿容,总有一席之地。
  管家又来报,郡王爷来了。
  孙耀宗勉强打起精神应对。
  朱嗣炯一脸羞愧,满口的歉意,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就此作罢,不准告状闹大,又迭声吩咐手下人帮着收拾满地狼藉。
  孙耀宗为人精明,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默然不语,看着他们又重新搜了一遍。
  “郡王爷,夫人又带着人跑到织造局去啦!”小兵勇满头大汗来报。
  “这可怎么好!”朱嗣炯急得连连跺脚,心想阿碧动作太快了,他一眼瞥见吕秀才,遂装模作样道,“吕先生,你带一半人手去拦住夫人。”
  “就说我的话,织造局守卫众多,是能闹事的地方吗?让她赶紧回家,再闹腾小心家法伺候!”
  吕秀才憋着笑,带着人快马加鞭给郡王妃帮忙示威去了。
  万碧果然在织造局进行的不那么顺利。
  王泰并不买账,当即给了个软钉子过去。
  “郡王妃久居后宅,不懂这里的规矩也是有的,织造局不是您能闹腾的地方。”
  万碧上下打量王泰几眼,呵呵笑道,“你和我论规矩?”
  她踱步绕着王泰转悠了半晌,才说道,“只有人才会讲规矩,世上的人,分男人、女人,请你告诉我,你算什么人?”
  
 
  第64章  护短的郡王爷
 
  别看只是个织绸缎的地方,当地官府管不了织造局, 但织造局却能对地方事务参一脚。
  因管事的皆是宦官, 织造提督太监更是直接听命于皇上,在地方上俨然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所以,王泰在外从来都是被当成祖宗敬着, 知府见了他都点头哈腰。
  即便之前在宫里, 嫔妃们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这般被揪着痛处骂不是人还是头一次。
  当着一群小太监、侍卫的面, 如此下不来台, 王泰心中激愤可想而知。
  他脸色一青一红,脸上肌肉难看地抽搐了下,咬着腮帮子说,“我是皇上的家奴,打狗还要看主人,郡王妃无故羞辱我,就不怕皇上责怪?”
  “我还是皇上的儿媳妇呢!”万碧鼻子哼了一声,“你一个家奴, 竟把手伸到主人儿子的后宅, 我没打你都是轻的。”
  万碧喝道,“给我动手翻, 我倒要看看这里还藏着多少腌臜!”
  王泰不肯退让,严令守卫阻挡。
  那些守卫大多是锦衣卫,万碧带的人显得有点迟疑。
  万碧见状,回身指着侍卫们喝道,“一个个都是木头不成?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郡王妃着恼, 侍卫们不敢再搪塞,纷纷抖索精神开始折腾。
  两伙人顿时闹成一团,但万碧带的人多,很快占了上风,有人已开始挨间屋子搜捡。
  王泰见势不妙,立即往外撤,准备搬救兵去。
  他刚到门口,就碰上吕秀才一干人。
  吕秀才一把挽住王泰往回走,不停道歉说好话,并连声吩咐侍卫们住手。
  然而没人听他的,渐渐的,连他带来的侍卫都开始到处翻腾。
  吕秀才急得抓耳挠腮,哀声叹气,不住抱怨世风日下,醋意滔天的妇人真可怕。
  万碧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充耳不闻。
  吕秀才一咬牙,一跺脚,挽起袖子亲自上阵,他拉这个侍卫,拦那个下人,里外一通忙活,几乎跑断了腿,累得瘫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却是把织造局各处看了个明白。
  王泰只是冷笑,他若再瞧不出这套把戏他就是个傻子!
  只是拿不住是不是郡王爷的授意,王泰想到一副贪财好色模样的朱嗣炯,心中一阵发紧,自己好像看错他了。
  将近午时,万碧的人才收手,较之孙家,翻捡过后的织造局简直可用“整洁”来形容——此地非同小可,侍卫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