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一睡一枯荣/烧死那对秀恩爱——五加皮蛋
时间:2019-08-20 07:45:35

乾碎说:“你给我唱歌罢。”
他从被褥里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轻地圈住了原岁的手腕,有点肉,很软。原本身体燥热的原岁一下子就觉得舒服了很多。
“那你想听什么?”
乾碎圈着鲛人的手腕,闭着眼,世界开始寂静,就连烟火气息都散去:“有唱给亡人的歌吗?”
“没有捏,”原岁也安静下来,她说,“但我有唱给你听的歌。”
她这次没等乾碎乾碎说话,她在安静的夜色里轻轻哼唱起来:
“你是山川你是风呀,山川沉重又沉默;你是山川你是风啊,风它轻狂还骄纵;你是山川你是风呀,往生海边星河和朝辉目送;你是山川你是风啊,我愿山川不哭,风还骄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双更的……嗯……好像有点难
今晚稍微迟了,因为文里最后一首岁岁唱的歌好难写啊啊啊抓耳挠腮。
 
 
第71章 往生海(六)
胥楚守夜,听见了鲛人的歌声。那声音隐隐约约,在静夜里仿佛风吹即散。鲛人族一向善歌,胥楚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一隐约的温柔,鲛人的爱意都在歌声里,似乎婉转低吟间就轻描淡写了一切刀光剑影和金戈烈焰。
殿下约莫能睡个好觉了。胥楚抱剑立在屋檐上,无比欣慰地想。
第二天,原岁睡了个好觉,于是起了一个大早,神清气爽。她侧过头,发现枯荣还在睡着。睡姿一向像躺棺材的枯荣一夜过去之后竟然变为面向着她侧躺,近距离观察一下,果然睫毛长得逆天了,皮肤也超级好。原岁想摸摸自己的脸,才迟钝地察觉自己的手被拉进男人的被窝里攥着了。
因为原岁在分化期,身体像个小火炉,所以这么冷的冬夜晚上睡觉都不用盖被子。枯荣给她盖了狐裘还被她半夜热醒踢走了。而枯荣一个人盖着这么厚的被子,可握着她的手依旧像雪一样冷。原岁的手在他手里攥着,像是攥着一个唯一的热源。
乾碎的戒备和克制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在梦里,他也只是力度略紧地圈着她手腕。但鲛人身娇,原岁觉得自己手腕那一圈肯定已经被攥红了。但是难得枯荣睡得这么好,原岁就不太好意思吵醒他,睡又不大睡得着了,只能百无聊赖地数着枯荣睫毛玩。
他的面孔真的很苍白,像长年累月见不到阳光,这种白就显得他的眉和睫毛很浓密,长发铺散开来,短发时这么严峻锋利的面孔此刻就显得格外精致脆弱起来。原岁盯着枯荣看,睫毛数着数着就忍不住上手。右手被攥着,她就伸出左手,颤巍巍地轻轻碰了碰。
枯荣倏忽睁开眼睛,伸出手抓到原岁的手,他沙哑地问:“你在干什么?”
他的眼睛银灰而没有聚焦,可睁眼那一刹那依旧美得令原岁心悸。
“咳咳,”原岁嘟哝,“你怎么那么容易醒啊?”
乾碎闻言,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像蝴蝶微微掀动翅膀,这才好似完全清醒过来。他在被窝里握着原岁的手松了松,停了片刻,他才同时彻底放开原岁两只手腕,淡淡地说:“抱歉。”
原岁把手抽出来,手腕那里红了一圈,攥了一夜大概血液不畅,还带点紫。原岁装模作样地说:“可疼了呢。”
乾碎垂眼,鲛人在旁边软软地说,“你要不要给我吹吹?”她把手腕举到乾碎面前,试探地说:“你不吹吹?”
乾碎:“不吹。”
原岁委屈:“可是我被你攥得疼啊。”
乾碎沉默片刻,手掌盖了一下她脑袋:“起来。”
“……真的冷酷无情乾小碎,”原岁叭叭嘴,唉声叹气地从床上爬起来,听话地下了床,并很自觉地把轮椅推了过来,弯腰去扶乾碎,“你衣服在哪呀?我帮你啊?”
乾碎摸着狐裘披在身上,靠坐在床边,神色淡淡:“胥楚呢?”
“不知道啊。”原岁毫不在意原先每天准点报道的胥楚今早为何没来,殷勤地去给乾碎找衣服。转出屏风,才发现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套衣服,大概是胥楚清早拿过来,见他们还在睡,便没打扰。
原岁拿了衣服,捧着小跑绕进内屋,有点小雀跃地说,“胥楚好像来过,但又走了。诶!所以今天肯定是让我帮你吧?”
乾碎系狐裘的手一顿,没说话,原岁觉得枯荣这应该是默认了,便抖开衣服对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上下比划起来。
嗯……这个是啥应该怎么穿?原岁偷偷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枯荣,觉得他既然看不见,那她穿错了好像也没多大所谓??这么一想原岁一点都不紧张,甚至十分期待。她装模作样地拎起一件白色交领,轻咳几声:“这个,你抬一下手。”
乾碎垂着眼,原岁催了一下他,“快点呀,待会还要带你出去晒太阳呢!”
乾碎终于微微抬起了手臂。原岁瞅了瞅,把手里的衣服比了比,觉得应该没错吧,袖子套手嘛,其他再看嘛。原岁小心翼翼凑前去,袖子套好了,衣服里有绳子,应该是系在一起吧?原岁研究了一会,三下五除二地系好了。然后拎起了……嗯,裙子。哈,原岁有点想笑。她轻咳几声,“我要给你穿裙子啦,你是不是要站起来?一下下,很快的,我扶着你。”
乾碎原本不想动,也不想这么放纵地任鲛人摆弄。但她一说话,乾碎就想起鲛人安宁的歌,温柔透顶。他就完全……没办法拒绝。
乾碎沉默地站起来,原岁眼尖手快,飞快地一手扶着他。但她很快发现空出一只手没办法帮枯荣穿裙子,于是原岁侧着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撑着枯荣右侧,先绕一边;一边固定好后,她又撑在枯荣身体左侧绕右边。一条裙子绕得她满身大汗。
因为担心枯荣站久了会受不了腿疼,原岁一心一意地和手里的裙子做斗争,所以一点都没注意到乾碎在她靠过来的时候,身体一片紧绷。原岁在这期间还要嘴贱:“诶,殿下,你的腰好细啊。真的是一把好腰哦!”
“……”乾碎简直要服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小鲛人。
好不容易给枯荣围好一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绑起来,原岁就把手里的绳子绕了几圈,在他腰后打了个蝴蝶结。这么一瞧起来,怪人模人样的。
原岁自觉很满意,准备给枯荣披外边的大衫袖,就听枯荣淡淡地说:“错了,重来。”
“哪错了?”
“都错了。”
枯荣摸索着解开交领的衣带,然后又摸索到腰后的蝴蝶结。他淡定的脸上有过片刻的崩裂,须臾他便又冷下神色来,一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模样:“右襟先系左,再左襟系右。腰封一并拿来。”
这简单的几句原岁都要听懵了。
后头乾碎几乎是在手把手教她怎么替自己着衣。原岁的心情该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反正给枯荣穿衣服,原岁穿着穿着就品出了一点比脱他衣服还要刺激的感觉出来,还怪令人难为情的。
“不要走神。”乾碎敲打她。
原岁立刻专注了一点,嘴上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没走神呢,可认真了。”
废了小半时辰,原岁终于把一整套衣服给枯荣穿齐了。最后大衫袖披上,还替他系好了狐裘,再在腰上悬好玉佩宫绦。啧啧啧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人。原岁从这琢磨出一点趣味来,兴致勃勃地问枯荣:“头发我也帮你弄叭!”
乾碎尤其喜白,仅在大衫袖边绣了一圈水蓝色波浪纹。宫绦用的是玉白色的流苏,连玉佩都是上好的白脂玉。原岁瞄了一遍,真的看不出老大以前喜欢白色啊,她认识枯荣的时候,枯荣就时常服黑了。
乾碎坐在轮椅上,不容置喙地回答:“不要。”
原岁觉得有点可惜,乾碎已经自己转着轮椅出门了。原岁只能跟上,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你要晒太阳吗?今天难得放晴哦。冬天的太阳最暖了,你应该多晒晒。日光浴你懂吧?对身体好的。”
乾碎想说他身边有鲛人这一轮顶顶大的太阳还不够吗?
这边原岁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他推到梅花树下,一溜烟地跑回屋里捧了一堆书出来,认真地和他说:“我给你念书听吧?你想听什么?我觉得我讲故事可好听了,引人入胜!”
乾碎微阖眼,今日天气约莫是真的很好,清晨的风都不冷冽。乾碎竟破天荒地品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来。他的语气也由此有些犯懒、慢慢的,因为低哑的声线由此多了几分缱绻的味道:“你自己读读鲛人史罢。”
原岁翻了翻手头里的书,这字她从没见过,但意外能看得懂。她倒还真从里面找出一本鲛人传来,“你想听这个吗?”
“我不想听,”乾碎说,“我只是觉得你笨。”
原岁不服气:“我倒是哪里笨了!”
“替男子着衣,”乾碎寻着原岁发出声音的地方凑近了些,他乌黑的长发坠下来,层叠着落在白色衣袂上,他低声说,“是你男人才能命令你做的事。”
梅花树下,花瓣落在他发,他的发又落在白色衣袂上,间隙有风,还有昨夜未化的冰雪。他微微侧弯着身体,像极了一幅画。画里的公子朝她伸出手,他大概是摸她头发的,但位置落得不太准确,他的指尖碰到了她湿润的唇。
乾碎有过片刻的停顿,但终究是没把指尖挪开。
“我刚从地狱走出,着实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你的蠢,突然让我想放过你了。”这个男人微不可见地笑着,银灰色的眼里情绪依旧淡薄,他讲话向来不疾不徐,是风来水波不兴的做派,“我给你一个机会。鲛人,你可以走了。”
原岁愣愣没说话。乾碎沉吟一会,继续说,“那我再大发慈悲一下,允你带走那个青花水盂。”
原岁闻言也跟着沉吟一会,然后认真地说:“这样,那你要不要再大发慈悲一下下?”
乾碎颔首:“你还想带走什么?”
原岁说:“我想带走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呃,好好珍惜一下现在平静的岁月???
真的,我都要爱上岁岁了23333
 
 
第72章 往生海(七)
乾碎怔愣了片刻,而后像是被惊醒,倏地把手抽了回去。他避而不谈之前的话题,淡淡地起了个别的话头,“去把屋里的药箱拿出来。”
原岁瞅了瞅枯荣平静的神色,没瞅出什么别的意思来。她也不纠结,当嘴上稍稍撩个骚,枯荣还要她的鲛珠呢,也不可能真的放她离开吧?原岁听话地跑进屋里找药箱了。
鲛人离开后,乾碎唤了胥楚过来,“廉将军那边怎么样?”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殿下,”胥楚压低声音恭敬地说,“按计划,今天就要前往度朔山寻找鲛珠,预定七日治好殿下的眼睛。”
乾碎点点头:“廉将军是定月中北上?”
“传来的讯息是这样。”
“离北上的日子还剩九天,”乾碎摩挲着落在他掌心的梅花瓣,柔软的触感像是鲛人的唇,他微微走了神,很快又沉下心,淡漠地说,“和廉将军说推迟两天罢。”
乾碎闻言,欲言又止。拔军北上时间实在紧张,这种事向来迟则生变。若不是要先替殿下治好眼睛,乾碎甚至是想明日便挥师北上的。筹谋一年之久,总不能关键时候出差错吧?
然而还没等胥楚再劝,乾碎便再度开口:“度朔一行,行程取消罢。”
这倒不是问题,毕竟小原姑娘在,又是自愿奉上鲛珠的,他们确实没必要再冒险走一趟度朔山了。想到小原姑娘,胥楚这才反应过来,推迟两天的时间恰好是小原姑娘完成分化的期限。殿下推迟这两天,是为了等她的鲛珠吧?
这一刻胥楚的情绪有些复杂。他其实还有点喜欢小原姑娘,觉得要是有这样的女孩子陪着殿下的话,殿下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开心一些。但是殿下实在无情得很,他瞧见这些日子殿下分明也是有些欢喜的。
胥楚还在想七想八的时候,原岁已经找着药箱了,她提着药箱出来,把它搁到梅花树下的茶桌上,歪着头问枯荣:“你要这个干什么呀?”
乾碎:“手。”
原岁“咦”了一声,满脸问号。
乾碎冷漠地抬抬下巴:“不是说疼?伸出来。”
原岁这才想起早上她埋怨枯荣捏得她手疼。其实并不是很疼,现在手腕已经没什么特别疼痛的感觉,原岁早把这一茬给忘了。但枯荣这下提起来,她立刻顺杆爬,把手腕递过去,娇娇地说:“诶我和你说,我真的很疼。要不是我很坚强,我早就哭得满地都是珍珠了!”
胥楚在旁边看得嘴角直抽,很想提醒这个小鲛人戏有点过了,但看殿下什么话都没说,他很明智地选择不掺和。
乾碎“哦”了一声,伸手去试探地触碰原岁悬在空中的手腕。他看不见,其实距离差得还是稍微有些远,原岁不动声色地微微靠乾碎掌心方向挪了挪,乾碎基本上是很自然地就握住了她的腕间。只稍微搭了搭,乾碎就松开手,“箱子里有荏苒露,自己找来用。”
“?”原岁愣愣的,“你不是要帮我涂药的吗?”
乾碎笑了一下,有点冷,“你是要一个瞎子替你涂药?”
嗯……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点过分?
“好叭。”原岁从药箱里扒拉出一瓶小白瓶,正准备给自己倒上一点涂涂,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又伸出手,硬邦邦地说:“把药给我。”
原岁不明所以,但乖乖给药。
“手。”
原岁眨眨眼,乖乖伸出手。乾碎倒了一点荏苒露在指尖,他拉过原岁的手腕,不轻不重地给她抹了抹。有点凉,像他指尖的温度。其实他没抹对地方,但是原岁丝毫没察觉他没抹对地方,只顾着盯着他的脸傻笑。
你看,一千多年前的你,还是会对我心软啊,老大。
分化期第六天,三月初八。
原岁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之前她还觉得在水里游着挺好玩的,游了一两天后也烦了,于是又开始操心起枯荣的执念来。
第一是眼睛,这个要等她分化结束;第二是腿,这个暂时还没有头绪;第三是枯荣的木仓;第四是疑似复国??嗯……那还是先木仓来吧。虽然胥楚说枯荣的木仓取材极难,要什么大桃木的枝干、深海的什么寒冰。但不管怎么说,也要比复国什么的简单一些吧!她也可以先做一把比较普通的先给枯荣耍耍嘛?
原岁说做就做,托了胥楚去找几本做木仓的书,然后还央乾碎给她出去玩了一天。乾碎本身就在忙,也是有几天没好好理过这个小鲛人了,便没拒绝,吩咐了银城太守安排了几个人跟着,便由着原岁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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