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天目茶盏
时间:2019-08-24 07:10:56

  正好撞上了廉慕斯申请学校的时期,又有风言风语, 一群戏精自顾自脑补了一段女神被逼无奈屈打成招垂病住院最后隐忍不告的全集剧情。
  激愤填膺,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心痛难耐。
  得,这样了肯定要主持公道。
  怎么寻找正义。当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等打完了再威胁两句,小女生, 重点班的老实木疙瘩他们太熟了,也从不信那些吹嘘廉慕斯的话。
  对方绝对不敢说出来,非常完美。
  最初只是一个领头,本身就是个能言善辩, 善于炒热气氛的学生,再加上煽风点火的一个女生,正义者联盟就有了雏形。
  两个领头人,几个同理心泛滥的附和者。
  没有计谋也没有出色的阴谋,一开始就打着让廉慕斯血债血偿的注意。
  年轻人胜在年轻气盛,不顾后果的还真是少长了半边脑子。
  就冲着那句“揍错了我会道歉”就知道是娘胎起就长歪的铁憨憨,理字要砍一半只剩“王”。
  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现在低着脑袋,反倒呈现出了被黑恶势力强行压头的正派感,丝毫看不出围攻一个不到一米六女孩子的意气用事和仗势欺人。
  合着他妹妹活该被这群愤青揍?揍完了还要倒打一耙侮辱名声?
  廉嘉慕脸色铁青,差点忘了几年中养出来的风度,面色不善地盯了半天,被好说歹说的助理劝离。
  临近高考搞出这一回事,廉家连个谅解的缝都没给。
  廉嘉慕黑着脸回去了,叫来了廉家的律师——满嘴的公事公办,笑容清淡无懈可击。又有人来取证、调监控,明里暗里的意思都要往重里整。
  廉家的律师在这上面比戎家差点,于是戎予安也插了手。
  上学倒是小事,整大了商场上不让人看笑话?
  急得好几个学生家长在办公室外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剧目,高三神经紧绷的老师们连忙劝分揍得难舍难分的父子局。老实说,除了这边的当事人,对面压根人都不在,揍死了也没人欣赏。
  “我他妈怎么养出你这头‘猪’来。”
  更有甚者被气到口不择言,指着儿子的鼻子骂到七窍生烟。
  听出事态有点严重,为首骨头最硬嘴也最牢靠的男生,面色也隐约多了动摇。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成年人都是忙人,更别说大家各有生意,到最后剩下律师和一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的助理。
  廉慕斯这边,其实没好过到哪去。
  同班的人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廉慕斯的电话,周末白天来了四五次夺命连环call,廉慕斯挂也不能挂,木然看着视频另一端——泪眼汪汪好像是自个挨揍的同学们。
  她不需要这些。
  “廉老板!我来看你啊,”柯惜灵深情道,“你想要什么慰问礼,前两天我刚整理好数学的错题本。上册和下册都有!对了……还有语文!我再也不想做语文试卷了!”
  廉慕斯:“……”
  不知道哪个牌子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将她身后人照得特别清晰,清晰到能看见宁娴逢时的优雅小白眼。
  虽然很贴心,但她更需要充足的睡觉时间,谢谢。
  总之这回,廉慕斯的江湖传言中再添了一记风云笔。
  罪魁祸首挨打的挨打,挨揍的挨揍,挨骂的挨骂,一个个像极了打蔫的鸡。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凑不近当事人,老师们讳莫高深,但文科班最擅长结合文意联系上下文了。
  于是七班带头,说廉慕斯这半年去练了空手道(散打、跆拳道、八卦掌等自由换选),将一出隐忍不发吹成了武松打虎。又说她用言语化解了攻势,机警避开了一场不必要的打斗。
  廉慕斯:……
  她真有这么能,就不会在床上躺着了,他们心中的自己应该是个有三头六臂的妖怪吧。
  廉嘉慕人回去,不代表气消了。
  对行云流水解决一切的戎予安,更是一套一套看不顺眼:事后才站出来装诸葛亮,早的时候跑哪去了,同一个年级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有什么用?
  这有点吹毛求疵了,廉慕斯觉得。
  男友在背后做了多少事,她心里有数。
  像她这种被人立起来的靶子,年级里看不爽的多得是。找上门来的却少之又少,不轻不痒,桑听南都只是一只杀给人看的鸡。
  这跟运气没有关系。
  偏偏戎予安一声不吭。
  这段时间,除了见廉慕斯的时候神情缓和,他身边的人悄悄跟廉慕斯说,那张脸在其他时间段都黑得快打雷下雨了。
  没过多久,替人通风报信的角色也跳了出来。
  谁告的密,这角色挺让人意外。
  不是焦以丹也不是桑听南,更不是年级里那些看廉慕斯不爽已久等待着揭竿而起的妖魔鬼怪——反而是一个看上去毫无联系的人。
  一班的副班长邓忻愉。
  阴谋诡计或者深仇大恨都没有,甚至没跟廉慕斯说过一句话,连跟戎予安说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本身暗恋戎予安的邓忻愉和其中一个女生交好,有点小女生的嫉妒心,这种很常见又很难克制住的小心思谁也不清楚,旁人最多知道她暗恋戎予安。
  再加上高中的小女生,又是精英学校,在三年前的风波后大家都流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多的不过是背地里耍小手段,她对欺凌的印象层次还停留在打闹外的欺凌上。
  虽然对方多次表达了对廉慕斯的不满,扬言要教训,或者替天行道,都没有太当一回事。
  当然,其中自然混杂了一些小女生的小心思。
  “给一点点教训,或者挫折。”
  听到群殴打架的消息,又有警察模样的人进了学校——也许没料到这么严重的后果,直接将备战高考的小女生吓坏了,连着两天不敢回学校。
  没等罪魁祸首抖落出来,先一步被关心则乱的家人套出了话。
  她的父母都是实诚人,连忙带着人到学校赔礼道歉。
  太天才了。
  这一出闹剧,绕开了防守稳固的刁钻死角,以难以想象的直白急速下坠,吊开了等待鱼跃的守卫,直球上垒。
  不讲章法不讲规则,没有逻辑缺乏道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反倒把廉慕斯揍个正着。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
  听戎予安说完,廉慕斯都笑了。
  对上一双无奈的眼,她真忍不住笑意:“抱歉,太有意思了。那个什么——这谁知道啊,又不能撬开脑袋守着他们在想什么。嘶——”
  一笑就扯痛神经,倒吸一口冷气。
  戎予安握住她的手,额头抵在手背上,懒得搭理该笑不笑的女友。
  傻子。
  手背上带着凉意的温度和额头相连,缓缓阖上了眼睫。
  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吓得不轻的感觉。
  那种呼吸急促,不能自己,心脏都漏跳一拍的体验过于颠筛,实在不想感受第二次。
  饶了他吧。
  这样短命就算了,真有了万一……
  戎予安不敢想。
  没过多久,那人伸出手,抚在他的脑袋上。
  手肘上的支架已经拆了,和受伤前几乎没有区别。
  冰凉的小手一遍遍摩挲着他的头发,无声安慰着。
  “没关系,”廉慕斯说,“我还在呢,不怕,别害怕。”
  最后手欠地捏了捏脸颊。
  “别怕。”
  她见过很多人。
  披着伪善的皮,嚷着不知所谓的东西,将她的脑袋踩在脚底下,将她的利益践踏进地底,最后还要将主要问题扔到父母头上。阴阳怪气问她,诱导她——都是父母的错,他们不关心你,他们不爱你。
  【你们带给我的痛和苦,远比他们的不注意深重】
  只要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名义,就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装作什么正义使者,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弱者受害人,不过想要一个借口,只要师出有名,就会露出狰狞的妖怪一面。
  有些事情别想太多,不要变成她这个样子。
  人活着,就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第80章 留学 ...
  八月份的时候, 廉慕斯坐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
  她选择大学的哲学系小有名气,在本科中算罕见,帮忙申请学校的老师连说了许多恭喜, 又热心提到了过去后找学院顾问转学院转专业。
  尽管耐心听了, 但廉慕斯并没有想过转专业,哲学挺好的。
  至于选择这一系的理由。
  没有理由。
  挨打事件一过,廉嘉慕那边安抚完毕, 重回工作岗位;戎予安这边却黏得不行。他手中的工作落下了短暂的帷幕, 有事没事约会,搞到最后廉慕斯都忍不住赶人。
  实话说, 交往快一年半了, 热恋期一过,黏过头了真的有点小烦。
  ……然而决不能把这样想法告诉戎予安。
  廉慕斯就只能偷偷想想。
  恋爱这种事真是太真实了。
  飞机上冷气开得很足,廉慕斯从行李箱里抽出了抽空送机的男友在机场买的毛毯、U型枕、水杯、茶杯……等下, 他买茶杯干什么。
  而且都是头等舱不需要的东西。
  温柔可亲的空姐一走,阿芙拉把舱门一关,倒头即睡。
  梦里梦见了送别前的拥抱,很心动的一个拥抱。双手环住戎予安的脖子,在他怀里撒娇,似乎为了某件事, 本来戎予安不同意的,最后还是同意了。
  廉慕斯醒来忘记了梦里的要求,揉着额头,觉得有点难过。
  舱位内的灯一开, 路过的空姐送来了热茶,廉慕斯喝了几口,才有了一点前往异国他乡生活的实感。
  在这之前的两个月,除了休养,生活和平常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收到学校寄来的I20和其他资料的时候,婉姐和其他学姐视频的时候,高考后七班开庆功会的时候,和戎予安相处的时候,看刘姨收拾行李的时候,把糖糖送到男友家的时候……心境很稳定,一点即将离开的感伤和彷徨都没有。
  “少了根筋吗……”理了理毯子,遮住眼睛。
  为什么在梦里做了个拥抱的梦,就突然多了实感了,完全不明白。
  美国的直飞航班,罕见没有延时,转飞了一次。
  一下飞机,大哥安排的助理就早早等在外面,她知道廉慕斯的航班号,也认识廉慕斯,站在不远处微笑招手。
  廉慕斯挨打的事被廉嘉慕按了下来,他比从前手段成熟了许多,也学会了相时而动。
  “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累吗,我们很快就到住的地方。”
  阿芙拉摇头,视线扫过窗外的陌生景色,本地的天色还早,她提出从大学城附近绕去住所。
  助理开的自己的车,车子下了高速没过多久,就拐进了大学城的downtown。
  临近大学城的downtown很干净,至少比廉慕斯在美国见过的一些干净几百倍,路上有不少亚洲脸的路人,有些可能是这里的学生,现在还没到选课周,大学附近并没有很多人。
  房子离大学城大约十几分钟的车距,属于富人社区,治安良好,配备二十四小时巡逻和家庭安保系统。
  廉慕斯拖了两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她的游戏机、装满了一堆游戏和存档的电脑、以及很多还没看的中文书。戎予安买的毯子裹在小箱子里,拆浴室里的洗漱用品的时候抽出来扔到了床上。
  无所事事了一下午,直到睡到床上的时候,廉慕斯才想起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
  留学第一天睡得很平常。
  随后一段时间,忙的都是准备工作。大一新生住校外需要监护人签字,刷驾照笔试的考题,需要额外购买的物品以及去学校报到等等。
  等廉慕斯搞定了驾照,保险和新车,躲掉了新生的各种活动,新学期的第一天如约而至。
  助理离开前嘱咐了许多安全细节,包括廉霍离的“按时报备”——在美国,就得老实听大哥的话了。零花钱都靠大哥发。
  总之有钱确实挺好。
  廉慕斯挥着手跟助理告别的时候想着。
  大一新生第一周的课可以找顾问帮忙,廉慕斯在看了顾问挑选的课程后,只觉得对方敲诈学费心思亮如明镜,最后将课程全换了一遍。
  然后就陷入了一学期的苦战中。
  廉慕斯只料到了开头,没有料到结尾。
  第一周教授们温和的课业在第二周失去了踪影,哲学100左右的课程,从第二周开始课堂测验,包括小论文在内的作业更是多到猝不及防,让第一学期的大一新生痛苦不已。
  跟小课认识的几个留学生说说话,加入team解决作业,在学校或者外面的餐厅解决温饱问题……一学期下来除了一节课B+,其他都拿到了A以上的评级。
  期间有过苦难吗,好像有过,廉慕斯记不太清。
  记性不好也是有益处的——很多挫折一过去,就不剩下什么印象了。
  寒假一到,廉慕斯拉着行李回国。
  刘姨等了很久了,做了一大桌爱吃的菜,不停说着“瘦了”“没吃好”,搞得好像刚从受尽折磨的贫瘠之地回归。
  不过她待的城市没有唐人街,美国餐厅吃多了确实有点腻。
  夜晚到家,第二天早晨就有人按门铃。
  一开门就得到了一个拥抱。
  戎予安放下糖果篮子,把人抱起来,在脸上亲了一口,感觉怀里的人瘦了,脸色一片复杂。
  廉慕斯越过肩膀去抓地上的篮子,一边去捂男友的眼睛。
  “没瘦,真没瘦。”她主动说。
  这种极强的自觉性,让餐厅里往外觑的刘姨叹为观止。
  等和戎予安吃完早餐,他们又去戎予安的公寓看糖糖——几个月不见,小没良心可能忘记了真正的主人,盯着廉慕斯谨慎瞅了半天,才喵嗷了声,语气激昂,仿佛大声谴责抛妻弃子丈夫的老婆。
  糖糖的性格内向,戎予安把另外两只猫养在其他屋子后,山中无老虎的小猫胆子渐渐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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