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煜也笑道:“既是七公主的意思,你就大胆地与她比试吧。”
有了他们两个的话,神箭手才回过头,与司徒闻乐比拼起箭术来,“七公主,请。”
司徒闻乐像模像样地持起了弓.箭,明丽的眉眼里皆是自信之色。
她虽是女子,但她身为高宗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打小就去过猎场,在箭术这块,还真有两下子。
她的性子又是不服输的。如此一来,在短时间内,她的水平与神箭手相比,倒真是不相上下。
围观的众人开始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呐喊助威,整座御花园又陷于一片喧嚣之中。
而姬煜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有兴趣地问司徒衍:“射箭的那位是七公主,那宫里是否还有其他公主呢?”
“孤这就让人将她们带过来。”司徒衍听罢,跟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声,让他们去将皇室里几位未婚的公主带来。
据悉,姬煜此行,存了和亲的意图。司徒衍也不持反对态度,索性让姬煜借此机会,相看一番。
等几位未婚的公主过来后,姬煜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又略有所思。
“素闻贵国有一位公主,曾在救治衮州的疫情时,立下大功,让贵国的陛下都刮目相看。不知,她是当中哪一位公主呢?”
司徒衍的眸里忽地多了抹凉意,但他很快就敛了去。
“孝敏皇妹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真是抱歉了。”他的眉宇间拢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姿态闲然,让人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那真是可惜了。”姬煜感叹一声。
好巧不巧的是,沈葭知道薛仁钺在跟着她,费了点劲,刚把人甩了,绕回此处。
在路过凉亭时,她刚好被姬煜看到了。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刚刚在殿内,是不是见过?”姬煜的目光停留在沈葭身上,来回地转悠。
司徒衍的眸光一暗,刚想随便给沈葭安个名头,却听外头一位宫人对沈葭喊道:“孝敏公主,你的手帕丢了。”
沈葭也停了脚步,去接过宫人递给她的手帕。
“原来这位就是孝敏公主。”姬煜抿了一口茶水,心生感慨,“看来,孝敏公主不仅医术出众,连外表都是这般的仙姿玉色。”
司徒衍沉默:“……”
他只能让人将沈葭带进来,介绍给姬煜认识。
“公主的医术是何人所教?”姬煜饶有兴趣地和沈葭搭话,“听说衮州的疫情很是严重,连多位御医都束手无策。”
沈葭茫然地进来,听了姬煜的话,随口胡诌:“大概是我有天分,跟一位大夫学了一阵子,就精通医术了。”
“原来孝敏公主如此聪慧。”
“不,她太过愚钝,学什么都没有天分。”司徒衍当即否认,“她是所有公主里,最没有水平的。其他公主学什么东西都快,就她,学什么都学不会。”
姬煜见此状况,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葭顿恼,暗暗地瞪司徒衍几眼,“谁说我愚钝了?”
司徒衍的眉头微动,依然是振振有词,“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不会,你还不够愚钝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啊。”沈葭驳道。
司徒衍的眉目一深,眸底沉淀着淡淡的笑意,透了些危险的意味。
姬煜却说道:“太好了,我此番前来,也捎来了颜公卿的字帖。其中,还有诸多不明白之处,想找人指教。不知公主平常是否对颜公卿的字帖有兴趣?”
沈葭点头,“我略知一二。”
沈葭想起司徒衍的身体状况,心底里添了几分担忧。
其他人不清楚,但她却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太子体内仍有残毒,每日都要泡几个时辰的药浴。平常的时候,他为高宗皇帝处理政事的时候倒还好,能有空闲时间。
但今日,他从早到晚,都在与容国众使者作伴,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对了,皇兄,不如我来和容国皇子谈论一下字帖?”她的意思是先让司徒衍先走开,去歇息一段时间。
其实,司徒衍中途离开过,去喝过药,现在也没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因而,沈葭的话,在他听来,很是怪异,更像是为了找机会和姬煜独处,故而将他支开。
几人逐渐地陷入古怪的气氛里。
直到秋叶走进来。
秋叶跟司徒衍和姬煜使了个眼色后,多看了几眼沈葭。
沈葭知道秋叶有话要说,就跟她走了出去。
秋叶的面上带了忧色,在沈葭的耳畔低语。“公主,高公公过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沈葭当即皱了眉,“高公公有说什么事吗?”
“是你跟六殿下的婚事。”
闻言,沈葭的心头一紧。
她回眸,定定地望着司徒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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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娶我
沈葭望了司徒衍几眼,眼眶里添了几分涩意。
须臾,她悄悄地随秋叶离开,没有去惊扰司徒衍。
高宗皇帝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仍然要见沈葭,跟沈葭说这门婚事,说明他足够在意薛仁钺这个儿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葭随宫人来到御书房以后,眼见高宗皇帝咳了数声,但他还是扶了皇后的手,在紫檀木椅上坐直了。
薛仁钺倒是没有在场,他是几个时辰前就高宗皇帝提过此事,方才又来和高宗皇帝提议。高宗皇帝深思熟虑过后,才做了决定。
高宗皇帝没有过问沈葭的想法,直接宣布道:“葭儿啊,从今往后,朕就将你改封为郡主。朕让礼部挑选个吉日,就让你嫁给他。”
沈葭隐在衣袖下的手悄然握成拳,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碎冰乍现。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遮掩了眸中的神色。
她没有立即回答高宗皇帝的话,而是疑惑地问道:“父皇,儿臣想知道,若儿臣嫁给六皇兄,那现在的六皇嫂应当何去何从?”
这回,与她说话的不是高宗皇帝,而是皇后。
只见皇后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慈爱的神色,“你如今是公主之尊,降为郡主已经是委屈你了,母后和父皇怎么舍得再委屈你。母后已经和六皇子说好了,他会跟欢儿说好,让欢儿当侧妃。正妃的位置还是你的。”
沈葭似是微微叹息:“原来母后早就安排好了。”
皇后走过来,牵过沈葭的手,在沈葭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笑言:“本宫将你视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当然要多为你着想。你和六皇子早在民间时,就已结缘,若是你们成了亲,也算是天作之合。”
皇后的仪态万千,举止高雅,一举一动间,皆是一国之母的典范。
从前,沈葭早早地没了亲生母亲,见皇后对她多有怜爱,一度将皇后当成生母一般对待。而听了皇后的这番话以后,她有些心寒。
皇后怎会不知,她要是嫁给薛仁钺,根本不会有幸福。若真是为她着想,皇后根本不会同意此事。
皇后到底不是她的生母,遇到利益抉择时,会站到对自己有利的一边。
“父皇,母后,儿臣不能嫁给六皇兄。”顷刻间,沈葭说话了。
御书房的房门紧闭,环境静谧,落针可闻。
沈葭说的一句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皇后微怔。高宗皇帝似是没想到沈葭会拒绝,多看了她两眼,浑浊的眼里透出些不悦的神色来。
只听沈葭又解释道:“六皇兄娶六皇嫂的时候,他还只不是六皇子,是六皇嫂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共度风雨。而如今,他成了六皇子后,却要另娶其他女子为正妃,世人该如何评价我这横刀夺爱的行为,又该如何议论他抛弃糟糠之妻的事。不管事实如何,这对于六皇兄还有皇室的名誉来说,都是不妥之举。”
她说的条条在理,高宗皇帝竟是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像是发怒的前兆。
皇后给沈葭使了个眼色,劝道:“葭儿,你刚说的应该只是气话吧?快给你父皇赔不是。”
沈葭咬了下唇,坚持道:“儿臣所言,皆是为了六皇兄和皇室的声誉考虑,还请父皇三思。”
高宗皇帝的眉宇间徒然添了几分恼意,吸了几口气,斥道:“你给朕到外面跪着去。”
沈葭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站起来,往外面走,似乎就是铁了心不嫁。
然而,当她在日头下跪了一会的时候,司徒衍的身影蓦然出现。
他尚是穿着那身玄色衣袍,额头上覆着薄汗,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沈葭一抬头,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地诧异。
“皇兄……”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司徒衍怒意沉沉地拉过她的胳膊,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
“跟孤回去。”
站在一旁的内侍,为难地说道:“太子殿下,让孝敏公主跪着,是陛下的意思。你可不要为难奴才。”
司徒衍停了脚步,漫不经心地问:“父皇为何让公主跪着?”
内侍还未来得及答话,皇后已是听到动静,从御书房里出来。
“太子,葭儿冒犯了你父皇。她多在外头跪一会,让你父皇消消气,让她自己也冷静地思考一下。说不定,等过点时间,葭儿就想通了,愿意嫁给六皇子了。你不要弄巧成拙。”皇后的一边迈下台阶,一边劝道。
“原来,她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六皇弟,才要跪在外面啊。”司徒衍拉长了尾音。
在他转头的瞬间,一双凤眸里,阴影幢幢,气息凛凛,“孤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皇后愣了会,又是苦口婆心地劝:“太子,你不要犯糊涂。葭儿年纪也到了,迟早要嫁人。六皇子一表人才,德行出众,对葭儿来说,也是良配啊。”
司徒衍当即笑出了声,笑意森冷。
他的眼睛开成扇,冷嗤道:“六皇弟当真是德行出众吗?孤看未必。”
“什么意思?”
“母后和父皇去过问西苑那边的宫人,问清楚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就明白了。”
司徒衍甩下这句话后,也松开了沈葭的胳膊。
“你跟在孤的身后,跟得紧一点,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沈葭的心情本来已是跌入谷底,在听到司徒衍的这句话时,又开始放晴。
看着司徒衍的背影,她展露出清甜的笑容,“好,我跟着你。”
西苑,一处宫室内。
宫室深处,一张拔步床上,有着繁复精致的雕花。
拔步床四周,白色的床幔垂地。窗外的清风吹入室内,吹拂着床幔,揭开里面的旖旎春色。
床上,躺着一名沉睡过去的男子,一名不着寸缕,身姿曼妙的女子就坐在他旁边。
沈湘的双手攥住自己的衣裳,看着身侧的男子,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在一个时辰前。
沈湘今日是存心要来勾搭上太子的,她自知自己的机会不多,所以,想要铤而走险。
于是,她想方设法地观察着太子的行踪,在得知太子中途和容国皇子分开,前去西苑的宫室服药的时候,她就假扮成宫女,偷偷溜入西苑,在太子的茶水里下了药。
可太子没有喝下那杯茶,服了药,就直接走了。
她也被人打晕。
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跟一个陌生的侍卫睡在了一起。
那杯茶水应该是被灌入了她自己的嘴里,因为她还记得,昏迷时,那少烧少撩,欲罢不能的感觉。
发生了这等丑事,沈湘本想偷偷地溜走。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衣裳,竟然就撞见了薛仁钺。
“六殿下,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都是个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湘扯过锦被,遮住自己的身子,以此,来减少自己的尴尬。
她还想着将薛仁钺当一个备选,要是搭不上太子这条船,退而求其次也行。
可是,薛仁钺看见了她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的一幕。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沈湘如何掩饰,这尴尬都是遮挡不住。
薛仁钺的确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
他虽不曾对沈湘付诸深情,但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他还只是个寒门书生的时候,沈湘也对他表露了温柔小意的一面。
他所喜欢的女子,应当是纯净无暇的,像与他初遇时的沈葭那般。后来的沈湘在他看来,倒也足够温柔纯洁,至少,沈湘的心是干净的。
而此刻,沈湘在他心目中的纯洁模样,也不复存在。
薛仁钺站在床前,视线也不知该往何处放。
“将衣裳穿上,赶快离开这里。”薛仁钺的语声凛然,自带了分凉意。
他刚才是得知误以为沈葭在此处,才会过来,没想到见到的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圈套,便无意多做停留。
沈湘听到他的话,慌慌张张地将衣裳披到身上,爬下床榻,紧跟着薛仁钺的步伐。
薛仁钺听着她的脚步声,却是停下步子,脚尖一转,“你先藏在屋里,等我离开后,你再离开。”
他们两人若同时出去,被其他人撞见,该从何解释?
沈湘不敢不听,愣怔地往后退缩了几步。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这个时候,门被人推了开来。
两人一抬眼,还未来得及躲藏,就见到赵欢儿来了。
她带了诸多宫人,到了门口,堂而皇之地令人进来,嘴里也是振振有词。
“本宫就是看到那贼人闯入了这边,给本宫进去搜……”
一句话还未说完,赵欢儿瞅见眼前的画面时,即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