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段棠挣扎着,呜咽两声:“怀村……类……”(怀春,你……)
  秦肃似是才听到段棠的呜咽声,抬眸,浅浅一笑:“段大小姐,让我好等呀。”
  这一笑,只是扯了扯唇角,竟是让人深感冷意。
  段棠翻白眼:“慌……开窝……”(放开我……)
  秦肃抿唇一笑:“将手绑好,让她说话。”
  徐年用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利落的将段棠的手牢牢的绑在身后,拽出她嘴里的手帕。
  段棠揉了揉嘴巴,瞥了眼秦肃眉宇间的得意,竟也升出几分惆怅的疲惫来,一肚子怨气,竟也一句话不想说。
  两人对视了片刻,秦肃看段棠垂眸不语:“怎么,哑巴了?”
  段棠跑了一天也累了,虽是被绑缚了双手,但也不妨碍行动,索性坐在躺椅对面的石磨上:“既然有人来找你,你走就是了,何必等我回来。”
  秦肃道:“既然你将我带出石江城,那就麻烦你再带我回去,段地头蛇小姐。”
  段棠道:“我没空,我还打算还在这多住上几日呢。”
  秦肃抬眸看了段棠片刻,笑了笑:“你真以为这事这样就算了?”
  段棠抿唇,与秦肃对视了片刻:“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是,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你了?怎么就不能这样算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算算算,这个肯定算了!你这样的,陪嫁再多,我也不敢要!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我虽然一点都没图你报恩,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恩将仇报啊!你这样纠缠不清,我真是几辈子没见过一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秦肃笑意渐渐凝固唇角,逐字逐句轻声道:“不杀你已是恩典,说什么救命之恩,我需要你救?几次三番的冒犯与无礼,以为我与你便算了?若非我落到此种境地,你焉能将命留到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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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棠问号脸:“这话你必须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冒犯你了?对你无礼了?你我便是同床,也是一人一床被褥,和衣而眠。你身上的伤都是沈大夫给上的药,你喝的药都是董嫂子喂的!我动都没动你!你少来这一套!碰瓷这个是要抓去见官的!”
  秦肃冷声道:“有没有,我心里知道!若当真没有,那么多人照顾我,为何我要偏偏难为你?”
  段棠惊讶道:“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要难为我?从我们认识,我深感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难为我?!没有我,就算你没病死,也饿死了!”
  段棠见秦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改口道:“当然,这些时日,我对你也有些了解,肯定不敢想你报答我,可你伤病都好了,兵强马壮,你走自己的还不行吗?你就把我扔这里,让我自生自灭还不行吗?”
  徐年与众人同时看向秦肃,待发现秦肃面上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众人赶忙扭开了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人又对视了片刻,秦肃率先收回眼眸,咬牙道:“徐年,把她扔进柴房去!”
  徐年动了动,想一想方才董嫂子讲述了秦肃是怎么过来的,有了片刻的犹疑。
  段棠大怒:“凭什么去柴房!天那么冷!我不去柴房!”
  秦肃怒道:“徐年!”
  徐年片刻不敢迟疑,拽住段棠的衣襟,将人拎了起来,走到柴房门前将人扔了进去。
  段棠不曾回过神来,门已锁上了,撞了撞门,大喊道:“怀春!我和你说!我还有事,我可不回石江城,要回你自己回去,别带我!”
  秦肃拿着医书,站起身来,当目光触及到畏缩的董氏夫妇时,冷声道:“你们谁也不许给他开门!”又看向徐年,“你好好的看着柴房!”
  徐年忙上前扶着秦肃一边进屋,一边小声道:“王爷放心,人肯定跑不了。”
 
 
第19章 都不是重点啦
  戌时刚到,董娘子端药进了秦肃的房间。
  秦肃凑在床侧的油灯下,在看一封信,看到董娘子进门,便收了信,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此时,床上依旧还有两床被子,秦肃倚着一床,盖着一床,如往常白日一般。若在往日,地铺早就打好了,段棠该是已躺了进去。
  董家就东西两间屋,当日秦肃来时,正是重伤时,前几日夜里都需要人守着床侧。
  董二奎十分愿意守夜,秦肃熬过高烧的次日的夜里,董二奎便在秦肃的屋里打地铺,但秦肃嫌董二奎睡着打呼噜,当下就把人赶了出去。
  那时东屋里董娘子与段棠早早就睡下了,董二奎又不好回去,也不敢放秦肃一个人在屋里,于是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凑合了一宿,便是如此,秦肃次日脸色也十分难看,因便是在外间,董二奎打呼噜的声音以及很大。
  后来无法,只有让段棠继续在屋里打地铺,好在他们是姐弟二人,当时董娘子也没在乎那些。如今再回想来,两个人虽什么都没说,但男女授受不亲,两个都是正好的年纪,又差不了多少岁,这样日夜在一起,还是大大的不妥的,若放在农户家里,不管如何都要成亲的。
  秦肃见董娘子一直站在原地踟蹰,不肯离去:“还有事?”
  董娘子看了眼秦肃身后的被子:“春日夜寒,大小姐一个人在柴房,穿得也单薄,您看……”
  秦肃嗤笑了一声:“冻一夜还能死人?当初又是风又是雨,她一路走来还不是好好的?”
  董娘子:“小姑娘家家的哪能时不时的挨冻?这将来是要受苦的,前番那是没有办法,你俩平日关系看着还挺好,不好为了赌口气,就糟蹋了她的身子。”
  秦肃顿时红了脸,气笑了:“谁糟蹋她身子了!徐年!”
  徐年忙走进门来,见秦肃看也不看董娘子一眼,忙对董娘子道:“天晚了,别耽误少爷休息。”
  董娘子看了秦肃一会也是无法,叹了口气,端着空碗出去了。
  秦肃对徐年道:“看好他们夫妻,别让他们进柴房!”
  徐年低声道:“王爷放心。”
  虽已是四月,但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
  董二奎平日里是个勤谨人,柴房虽是处处漏风,但贵在干净,稻草多也极干燥,铺一些,盖一些倒也没有多冷。段棠开始几日是和秦肃睡一顾床的,可每天还没有醒就要被踢下床去,段棠十分痛苦,为了多睡一会,不得不打地铺。
  往日里打地铺,也不过是多一床羊毛毯子与一床棉被,此时不冷不饿也不渴。她也从来不是愁明日的人,这会早早就睡下了。
  徐年夹着羊皮毯子、棉被枕头,提着一壶热水,拿着个空杯子,进了门,也吵醒了昏昏欲睡的段棠。
  徐年在靠窗的地方,将稻草上摊平,羊皮毯子铺在上面,又将棉被枕头放好,杯子拉好,从水壶里倒出一杯热水来,递给了段棠。
  段棠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喟叹了一声:“他让你来的?”
  徐年做这些轻车熟路,便该是贴身伺候那个人的,别人家伺候起居的都丫鬟,到他这里居然也是个壮汉,也不知道生在什么样的人家才养出这么多的怪癖。
  徐年笑呵呵的开口道:“少爷面冷心软,素日里又不怎么和人相处,这段时间让你多费心了。”
  徐年年约四十,身材非常魁梧高大,五官周正,蓄着胡子,笑起来的竟有个酒窝,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倒是让人为难不起来。
  段棠拍了拍身上的稻草,起身坐到毯子上:“难得啊,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说句公道话了。你家少爷那样的脾气,也是生平所见,打小得惯成什么样,这般出来行走还没被人打死,也是命大!”
  徐年低声道:“少爷幼年不易,如今这般也……白日里,我听董氏夫妇说了,你们自石江城来,颇是不易,若非是你,想来少爷吃得苦更多,说来都是救命之恩。不过,我在少爷面前也说不上话……等陈……我们头回来,我会私下和他说说,到时候让他帮您求情。”
  段棠道:“你们可别提什么救命之恩了,明天你们回石江城不要带上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说起来,他既然是你们少爷,怎么就被卖进石江城的画舫去了?你们家难道真是安延府被抄家的那几户?”
  徐年道:“不是,我们奉了老爷的命,去石江城办事的,谁知道半路丢了少爷,寻了许久,根据印记才寻到此处,幸好找到了,不然我们真怕回不去了。”
  段棠心有戚戚然:“怕是歹人见你家小少爷生的漂亮,以为女扮男装,这才掠走的……也不是啊,那倚翠阁做得都是正经生意,现在也敢在拍花子的手里买人啦?”
  徐年答非所问:“原来是去了倚翠阁啊,怪不得我们找了那么久……”
  段棠道:“可不,也就我和我哥喝多了,这才把人带回家,你是不知道你家少爷有多神经病……哦,喜怒无常,次日一早醒来,我一看床上一个大活人,我都吓了一跳……”
  “少爷在你床上醒来的……”陈年脸色古怪的打断了段棠的话。
  段棠噎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家少爷醒来就骗我解开了绳子,然后挟持了我出了石江城!”
  陈年恍然大悟:“你们绑着我家少爷上床,打算逼良为女昌,怪不得少爷要抵抗了,不挟持你也没办法,石江城那几日戒严,可不是那么好出的。”
  段棠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年:“不!……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你家少爷挟持我吗?”
  陈年道:“我们是正经人家的少爷,若非是如此,想来少爷也不会出此下策。”
  段棠震惊了:“呵呵!你们是正经人家的少爷……那我们段家就不是正经人家啦!你家少爷挟持我还有理啦!要不是当时东门在段风守着,你家少爷就被当刺客,乱刀剁死啦!”
 
 
第20章 说好的放下我啦
  夜已深,秦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半晌,他骤然坐起身来,看向窗外。
  黑暗中,王顺也从脚踏上坐了起来,看向床里面:“皇上,怎么了?”
  秦禹道:“天气闷,怕是又要下雨了。”
  王顺起身,点着蜡烛,朝窗外看了看:“可不是,南边雨水太多,这才晴了两日,就又要下雨了。”
  秦禹睡觉素来不喜光亮,又不喜关窗,是以一到晚上寝宫里的从来是不着灯,只有月辉照进来:“不知英儿的身体如何了。”
  王顺笑道:“春日天气平顺,太子殿下定然安泰,再者有刘太医看着,肯定不会出错的。”
  秦禹长舒了一口气:“是啊!锐儿让那帮人带坏了,回去得好好整治整治。”
  王顺轻声道:“郑王殿下年纪小,回去了好好教一教,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秦禹沉默了片刻,又道:“石江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顺扶着秦禹再次躺下道:“也没什么消息,静王殿下年纪小,素日是个不爱说话的,想来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事,他插不上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没有消息递上来。皇上,现在还是先养好身子,不要想那么多,一切等回京城就好了。”
  秦禹躺下后,长叹一声:“现在唯有如此了……”
  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董家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
  陈镇江一早进的门,带来了马车与一干用物,在屋里待了很久,不知和秦肃说了些什么,又拿出来了百两黄金给了董氏夫妇。董氏夫妇昨日已收了些银子,此时自是推辞不就,可秦肃一下冷着脸,他们推都不敢推。
  徐年一早上都没有来及和陈镇江说上话,于是众人上路之前,陈镇江二话不说就把段棠提溜了出来,捆好直接扔在了马上。
  徐年见段棠横在马上,到底不忍心,拉住了陈镇江,低声道:“这样上路,太惹眼了,不如将她扔到车里,这车大,内外两间,想也不会扰到王爷。”
  段棠在两个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徐年,那眼神分明:说好的将我放在这里……
  陈镇江想了想,又把段棠提溜下来,扔到车的外间里。
  车马在雨雾中,逐渐走远。
  董娘子望着逐渐消失在村口马车,对董二奎道:“小姐不是说了吗?她走后,让你去告诉沈大夫一声。”
  董二奎闷闷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动,片刻后,才呐呐道:“我总感觉少爷那人不厚道。”
  董娘子重重的点了点董二奎的脑袋,嗔怒道:“你感觉有什么用,人家对你怎么不厚道了,桌子上那么多金子,你看不见啊!再说了,你看小姐都没说什么吗?”
  董二奎瓮声瓮气的说:“说了也没用!咱们这些人随便帮帮忙,还给那么多金子。沈大夫说了,若不是小姐,他根本走不到这里来,早就没命啦!”
  董娘子笑了一声:“放心好啦,少爷不会拿小姐怎么样的,别看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好,谁知道以后呢。他们看起来也是门当户对,又在一起住了那么久,想来……”
  董二奎道:“那也不能强人所难啊!你还是别想了,就少爷那样的脾气,谁能和他过一辈子!”
  董娘子道:“好啦,你也甭操心了,天道好轮回,说不得将来小姐当家做主,少爷还得看她脸色过日子呢!”
  董二奎哼了一声,不屑道:“谁娶媳妇儿谁知道,就少爷这样的脾气,以后有的苦吃了!”话毕,转身进了雨幕,朝沈家走去。
  车行至傍晚,雨下得渐渐大了。
  路上可能是徐年对陈镇江说了这几日的事,陈镇江虽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行至一段路,便将段棠身上的缰绳松开了。段棠得了自由身,不跑不闹,就这样的天气,跟着那么多人,不可能跑掉,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绑起来。早晚都要回家去,跟着谁回去,倒也无所谓,只要不是绑着回去的就行。
  当然了,段棠领教了秦肃的喜怒无常,在车里颇为老实,两个人虽只隔着一道布帘,但也不伸头朝里看,绝对不多说一句话,太无聊了,就透着车门朝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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