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段棠眯着眼,惺忪看向秦肃:“王爷?……”
  秦肃面无表情收回手,又攥住了段棠的手指,淡淡的开口道:“药还没干……”
  夏日日长,这两日段棠卯时便起床与沈池去采药,分药、切片、清洗收拾、晒药,中间几次给秦肃喂饭、喂药,这会都申时了,真是困的都睁不开眼了。
  段棠迷迷糊糊的开口道:“王爷,我回西屋睡会。”
  徐年对段棠道:“我这会要出去,你先帮我守王爷一会。”
  段棠困的睁不开眼,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徐年很少轻易的离开秦肃,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段棠有疑惑的看向他的背影,显得很是匆忙,脚步很是急促,怕是真的有了急事。
  秦肃的身边是不可能离得人,那天段棠搬过来的竹床,一早就被陈镇江撤到了南边屋子里当了床。这两日给秦肃守夜的人,都是睡在脚踏上。当然因秦肃对段棠的防备与排斥,守夜的人里,是绝对没有段棠的。
  秦肃绷着脸,看着段棠片刻,宛若不经意的开口道:“上来躺会吧……”
  段棠的手还被秦肃攥在手里,十分干脆的扑在床外侧的空地上,再次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又睁开了眼:“王爷有事喊我,喊不醒就推我……”
  “嗯。”秦肃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次拿起书卷专注的看了起来,似乎并未看段棠。
  空气里都是安神香的味道,因安神镇痛的的缘故,这个香这些天白天黑夜都不曾断过。
  这个味道,秦肃很不喜欢,可是徐年却在一开始就将点香的事交给了段棠来做,于是,秦肃拒绝的话当下只有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屋子,因有竹帘的缘故,安神香的味道侵染了几日,倒是很有作用,在外面还不觉得的疲累的段棠,很快就再次安心的熟睡了起来。
  很快,段棠的呼吸再次均匀了起来。秦肃又放下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开了段棠的手,将身后的大迎枕,扔到了地上,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缓慢的滑了下来,与段棠面对面躺了下来,他凝视着她的脸,眉眼柔和的一塌糊涂。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仿佛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了。秦肃下意识的撇了眼段棠的嘴唇,莫名的有些脸红,他的手又下意识的攥住了段棠的手,缓缓的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了颤。
  徐年拿了些东西,无声的走了进来,将香炉里的香熄灭了,又换上新的香。
  秦肃并不忌讳有人,轻轻的攥住段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她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细细的摩擦,那表情宛若一只被主人抚摸的猫咪,那双清凌凌的眼弯成了月牙,熠熠生辉的,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要笑不笑的,看起来享受极了。
  徐年走到床边来,等到秦肃看向自己,才压低声音道:“沈大夫换了香,加重了龙脑和降香,安眠作用很好。姑娘累了一天,让她好好睡会,王爷若困了,也跟着睡会。”
  秦肃皱眉看了徐年,不耐道:“出去。”
  徐年转身离开,并悄无声息的带上了门。
  秦肃玩手指玩了好一会,再次抬起了眼眸凝视着睡着的人,悄悄的抬手碰了碰段棠的耳朵,一触即离,又眯着眼,无声的笑。他整个人朝段棠身边挪了挪,若无其事的将身上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一半。
  片刻后,目光停留在她的嘴唇,他手悬在半空,仿佛忍了忍,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想碰一碰,仿佛被烫到一般又离开了。可是不过又踟蹰了片刻,那只手又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摸上那看起来软软的嘴唇,指腹放了上去摩擦,轻轻柔柔的,缓慢的划过她嘴唇的轮廓,片刻又离开了。
  秦肃垂着眼看着指腹,两个手指在一起摩了摩,低低的笑出了声:“甜甜……阿甜……”
  “嗯?王爷……”段棠迷迷糊糊想睁眼,可眼皮像黏在一起般,睁不开。
  秦肃骤然收回了手,谨慎又警惕的看向段棠,可等了片刻就发现她的呼吸十分的均匀,好像无意识的回话般。秦肃双眼一亮,朝燃起的安息香看了一眼,低低的笑了声,又柔声道:“甜甜、甜甜……”一遍遍的不停的呢喃。
  “嗯……”段棠许是被叫的多了,朦朦胧胧的不得不又应了一声。
  秦肃柔声道:“阿甜……”
  段棠:“王爷?……”
  秦肃又笑了起来,抿着唇柔柔的道:“阿甜,叫我静静。”
  ……
  段棠安静了下来,似乎睡的很熟,没有回话。
  秦肃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沮丧,又试探道:“阿甜?甜甜,醒了吗?”
  段棠惺忪间,似乎要起来:“嗯?王爷,喝水吗?”
  秦肃极轻声的试探道:“不喝,你睡,有人伺候,咱们说会话。”
  段棠翻了个身,朝秦肃靠了靠,强忍着困意:“好好好,你说……”
  秦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快钻进怀里的人,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颤了颤,仿佛都要化掉了,片刻后,才镇静了下来,柔声诱哄道:“你以后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名字。”
  段棠道:“怀春?……”
  秦肃唇角的笑意僵了僵,哼了一声:“你那晚……叫我静静。”
  段棠道:“静王殿下……”
  秦肃宛若不经意的将人朝怀里带了带,又轻拍了拍,耐心难得的好,小声教导:“静静,来跟着叫一遍,静静。”
  “静静,睡吧,一块钱的聊完了……”段棠闭着眼说完,似乎嫌秦肃太麻烦,便翻身背对着秦肃再睡了。
  秦肃笑容滞了滞,可便是后背,还是将人朝怀里带了带,用手臂支着身体等了好一会,才慢慢将段棠轻轻的拨过来,让她平躺在自己的怀里,他想时时刻刻看到她的脸。他的手指与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交握一起,十根手指交缠在一起。
  秦肃柔声道:“甜甜,你有喜欢的人吗?”
  ……
  秦肃凝视段棠的嘴唇,唇角又压不住的勾了起来,极低声的开口道:“除了我,你亲过别人吗?”
  ……
  秦肃紧紧的握住段棠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喜欢过那个状元是不是?”
  “都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秦肃笑着说完,便依着段棠的颈窝,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
 
 
第65章 你妹出事啦...
  石江城段宅。
  段靖南自回来,去了趟衙门后,就直接去了营里,整日忙着赈灾和筹集粮食,还没怎么回过家。今日林监军突然送来消息,说明日中午要宴请众将士。段靖南道了下午才回了家,怎么也要好好捯饬,总不能明天中午穿着盔甲去赴宴。
  段靖南脱着盔甲,听着杜管家说家中的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叫小姐最近一直没有回家!”
  胡管家小声道:“听说是跟着沈大夫去看病人了,可是这都走了十多天了,连个消息都没送回来。”
  段靖南抬手摔了盔甲,怒道:“什么沈大夫!那个大夫是哪里人士?小姐怎么会跟他走!段风呢!段风死了吗!这么大的事,就没人和我说!这家到底是谁当家!”
  “本来也是小姐自己当家……”胡管家行伍出身,本就挺高挺壮,除了伤了手腕再也提不动兵器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外伤和残疾,这会恨不得把自己缩到石头缝里去,“听闻沈大夫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有一手极好的医术,有时会来安延府行医,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
  段靖南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怒声道:“段风呢!找人把段风给我叫回来!”
  胡管家道:“大爷也好些时候没回家了,前几天一直在发水的地方救人,这两日好似在运粮,我实在等不了,早上自己去了营里,他们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大爷中午就该回来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胡管家想了想又道:“小姐的走的时候,留了纸条给咱们,后来我拿给大爷看了……大爷说没事,她是自己去玩了!”
  段靖南道:“怎么去看诊还不和你们说?在家里还留纸条?她自己偷着半夜走的?那个大夫今年多大了?姓什么?!王八蛋!我段靖南的女儿也敢拐走……给我找段风!!让他立即马上滚回家!!”
  胡管家缩着脑袋小声道:“小姐临走的前两天也没在家住啊,说是每天晚上要抄脉案,为了方便,就和沈大夫住在后衙。小姐还说,要给京城来的一个贵人看诊啊。那沈大夫我见过,看着和老爷都差不多大了,怎么可能是私奔,小姐也不是不能分辨好坏人,这石江城里谁敢打小姐的……”
  “什么!!!她一直在后衙?!”段靖南仿佛终于回过神来,骤然站起身来,“她给后衙的人看诊?她是哪天走的?!是和那个大夫一起走的?还有别人吗?”
  胡管家想了想道:“初八一早有人给送来的纸条,前一天小姐还派人来拿医书都没要走的事,后来说是急诊半夜走的,该是初七的夜里……”
  段靖南满脸的震惊,站了好半晌,才有些茫然的看向杜威,抖着手道:“快快快,备马!我现在就要出城去!不不!快快把段风叫回来,说我有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
  “怎么了?爹?”段风快步走了回来,抬手便要脱掉身上的盔甲,“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你在吆喝,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阿风……”段靖南抖着手拽住了段风,吞了吞口水,好半晌才语无伦次道,“你妹妹可能出事了,她和后衙的人一起走的,那人是带着大夫的,他们要去安延府的,下那么大的雨,他们去安延府啊……”
  段风疑惑的看向段靖南,轻声安抚道:“爹,有事你慢慢说。妹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字条,上面有暗号,没啥事,后衙的人身份贵重。妹妹跟着沈大夫学医,我就调查清楚了,那沈大夫当年就是御医,他师出刘思年,刘神医!妹妹大概是想跟着出去玩儿了,左右家里也没事,让她出走走,总比闷在家里强,何况那个贵人的队伍,该是很安全。”
  段靖南难得的露出慌张之色:“不不不,不安全啊!阿风,这次涉及到皇家的人了……她有事了,她出事了!你妹妹肯定出事了!”
  段风看了会段靖南,终于发觉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还严重:“爹,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和你这次办的差事有关?”
  胡管家连忙上前将门关了严实,很紧张的看向段靖南,小声:“老爷,那次给小姐送医书,我远远见过一次后衙的那个贵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不太和善,身形与小姐差不多了,难道他是皇家的人……”
  段靖南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好半晌才能说出话来:“不说,他和阿甜身形差不多?……冯新!冯新一定看见了!怪不得!怪不得!这个畜生!心机沉重!”
  石江城林宅。
  堂屋不算小,可此时坐了满满一屋子人。
  林贤之并未像往日那般趾高气昂的坐在上首,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冯玲的身侧,看起来比冯桢都老实。本来这样的家事,便是夫婿也不好留下听一家人说体恤话。可冯宽说了好几次,让他先去忙,可是林贤之都装作听不懂,坐下来就不动了。冯新懒的和他多说,冯千里也是决计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的。于是,这会林贤之是这个屋里唯一不姓冯的外人。
  冯千里坐在上首,目光打量过冯新、冯宽、冯桢三人,慢条斯理道:“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爹娘老子还活着,就轮不到你们做主!再者,为父也是不开通不开明之人,这事是问过你的妹妹的!我还让她私下见过林监军一次,她自己是同意的了。”
  林贤之听到此话,心里都热乎了起来,竟是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冯玲的手。
  冯玲垂着头,轻声道:“爹什么事都是和我有商有量的,这事真的就是我愿意的。”
  冯宽看见林贤之握住了冯玲的手,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哼了一声。
  林贤之极迅速的将手收了回去,正襟坐好,神情竟是少见的拘谨。
  冯宽见冯新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娘去世前,曾嘱咐过我和大哥,照顾好姊妹,看顾好阿桢。父亲要什么,我们兄弟知道,这些年在外拼杀从不落人后,所有的事都按照父亲的意思做,先是大姐,现在又到了二妹,父亲那么喜欢卖女儿,为何不去卖周姨娘的女儿?她与二妹一般年纪,容貌比周姨娘还略胜一筹。”
  “混账东西!”冯千里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大怒拍桌而起,“老夫怎么是卖女儿了!哪个女儿不是大笔的嫁妆嫁出去的,你五妹在这里,你问问她,在嫁妆上,老夫亏待她了不成!你大姐也是自愿嫁到京城去的!老夫没出嫁妆吗?”
  冯玲轻声道:“大哥二哥,这事是我自愿的,爹在嫁妆上也没有亏待我,私下里还给了我两个庄子……”
  冯千里理直气壮道:“听听!听听!你妹妹是你自愿的,不是老夫逼她的!老夫历来最是开通!她自己见过了人,非钟情一个太……咳咳咳!监军,老夫有什么办法?”
  林贤之似乎很是惊讶,看了冯玲半晌,慢慢的垂下眼,端起茶盏喝了就一口。
  冯玲垂了垂眼,绞着帕子:“爹别因为我和大哥、二哥生气,这件事女儿该提前和他们说的,不过是怕他们生气,不同意这婚事,一直拖着不敢说,也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婚事再出了变故。本想着成了亲,他们回来,木已成舟,也就接受了,谁知道会这样……”
  冯千里道:“你是爹的好女儿,爹也不是和你生气!这些个……”
  “我要分家。”冯桢没等冯千里说完话,弱弱的开口道。
  冯玲、冯新、冯宽一同看向从进门就坐在不起眼的地方,装鹌鹑的冯桢。冯千里更是满目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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